過了好久,吳猛試探著問:“爸爸,我……我肯定不敢往外走了,但繼續留在國內……拍賣行被盜的事,你看……要不,你給公安局一點兒壓力,讓他們再催刑警大隊,刑警大隊再找于果,然后咱們演一出雙簧……”
吳建業嘆了口氣,搖搖頭:“你呀,什么時候才能成長!你沒看出來,他其實對我們十分厭惡,只是不愿意跟咱們一般見識罷了!所以,他不想跟咱們產生外人看得懂的關系,因此,他明確告訴我們,要我們自己解決這件事,絕對不要再麻煩他了!
吳建業頓了頓,仰天長嘆道:“唉,我本以為他是國家級的特種兵王,現在看來,我太幼稚了,人家的境界不知道要逼我的想象力極限超過了多少……我們成不了朋友,但有可能達成一種長期的互惠關系,對咱倆,對他都有好處,但明顯是對咱倆的好處更大?!?
吳猛聽愣了,半晌才喃喃說:“的確……他厭惡我也是肯定的……真奇怪,我現在對他的厭惡基本上都沒了……他讓我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兇險和恐怖……覺醒會……黑鐵社……這個世界真是太瘋狂了……!”
吳建業狠狠瞪了他一眼:“小猛,你今天已經失去了一只眼睛,要是這一次還不吸取教訓,那恐怕就沒有任何人能幫你了!那你就是自己找死了!你今天聽到的,看到的,絕對不要說出去!不然可沒人給你擦屁股!
“你應該看到了,于果再強也是單槍匹馬,他自己都說了,他并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最強者,兩大組織強者如云,都是刀槍不入飛檐走壁的怪物,你惹得起嗎?他們敢跟全世界的國家對抗,你覺得他們收拾你的話,誰能阻止?”
吳猛滿頭是汗,只能用力不住地點頭:“沒錯……我……我記住了,眼睛不算什么,命保住了最重要。爸爸,你放心吧,今天咱倆……咱倆都重生了,以后……以后你相信我,只要能逃過這一劫,我保證再也不讓你失望了……”
吳建業見兒子這次的態度一反常態,完全看得出誠懇,也稍稍放了心,有氣無力地肅然道:“小猛,你可一定記住你今天的話,爸爸老了,再也很難承受今天發生的事了……你知道嗎?今天在于果出現之前的最后時刻,我徹底絕望了。
“我甚至想過,只要能讓我活下來,這個千瘡百孔一堆爛攤子的烏紗帽,我也不要了,不如提前下海,做個生意。至于權力,我也不再多想了。但我現在想清楚了,我不能失去這個官職,我還得保護你……不但如此,我最好能以公職人員的身份退休,好在也不算太遠了。
“下海有什么用?賺再多的錢,也一樣很脆弱……假如未來,那兩個可怕的組織中的一個,統一了全球,這些超能力者會把我們普通人類當成是奴隸對待……到那時,也許錢就成了廢紙……還不如老老實實地待在大陸,這里現在成了全球最安全的地方了……”
吳猛見父親一下子又蒼老了許多,心里涌上了陣陣的酸楚,再想起倪志剛的死,以及過去的種種行為,負罪感越來越重,自己經歷了生死,也就會重新換位思考,考慮那些曾經被自己碾壓的弱者。
于是,吳猛正色說:“爸爸,我已經很對不起你了,以后絕不會了。以后我會好好上班,努力工作……”
吳建業也凝然道:“光這樣還不夠!于果也有自己的生活圈子,正常來講,他的朋友會因為有他在而絕對安全,可凡事怕萬一,萬一有個閃失,來不及找他,那你就要該出手時就出手。如果你能夠在某個時候接近或者幫助了他的朋友及時脫困,那他就會對你另眼相看?!?
吳猛想了想:“嗯……我明白了……爸爸,你是要我一定得牢牢抱住這棵大樹……才能更安全,比其他人更安全……”
吳建業鄭重其事地說:“你以為光這樣?并不只是安全!假設未來他成氣候了,兩大組織有不少人跟隨他,最終他成為全球的統治者都有可能!那時候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個比喻雖然不好,可你也會因此而沾光!到那時,你的兒子,可就不僅僅是區區一個地級市副市長的兒子了!”
吳猛心領神會:“我明白了!”
吳氏父子倆離開車子,一路走到村口小超市。吳建業用公用電話打給鄒秘書:“小鄒,你從車庫找個普通的車,親自開過來接我,別跟任何人說。”
鄒秘書一愣:“吳副市長?您在哪里?我讓秘書一科通知司機班派車吧!”
如果放在過去,吳建業會呵斥道:“廢什么話,找司機班我還找你干什么?”
可經歷了一場大難,他的耐心一夜之間爆棚,和氣地說:“小鄒,我現在有點私事,不想通過司機班,只能麻煩你了。再聯系一下醫院,小猛眼睛受了很嚴重的傷,需要安排一個好點的病房,一套好的醫生團隊……”
鄒秘書聽領導這么和顏悅色,受寵若驚,忙說:“您放心,我馬上去辦!”
于果瞬間易容成一個在路邊看到的農家青年的相貌,再招手坐上一輛出租車,一路望著飛逝而過的兩邊風景,沉默不語。
現在他的易容術也在突飛猛進,比不上賈千面,但打眼一看,基本沒有什么明顯破綻。
系統突然開口了:“您關于對待云氏兄妹和寧閃星他們的態度是正確的,廣積糧,緩稱王,您現在還遠遠不夠資本建立自己的隊伍,所以不該參與覺醒會和黑鐵社的斗爭,可以繼續隱藏,慢慢壯大自己,不飛則已,一飛沖天?!?
于果心道:“我知道,你要說‘但是’,是吧?”
系統笑著說:“您很英明。的確,我是想說,但是我真沒想到,您會放過吳氏父子。起初,我覺得您膽子太大了,這么做有點過于冒險。不過,仔細想來,您對吳氏父子的判斷大概沒有錯。”
于果心道:“你誤會了。我并不是去賭博吳氏父子的人品會不會變得高尚,所以不存在判斷的問題。我確定的是,他倆經過這次的事,應該無比珍愛生命,知道如果沒有我的話,他倆隨時會被覺醒會或者黑鐵社暗殺。
“畢竟這兩大組織始終認為鑰匙的第二節跟他倆有關,就算沒關系,他倆也跟今天的事逃不開干系,兩大組織并不希望有目擊者存在,尤其是小五行這種盛氣凌人且年輕有為的統治者,他們對人命的漠視,從所派出的班克曼對待普通人類的態度來看,就可見一斑。”
系統問:“那接下來,您打算去哪里呢?是要給自己放個大假?畢竟您這幾天的戰斗過于激烈了,就算是沒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一路基本上是碾壓性質的,可終究還是消耗了太多的內力和真氣,需要好好調養了?!?
于果心道:“這不是消耗,是必要的鍛煉,我覺得,在支線世界執行任務時,給我的感觸很深,只要不斷地戰斗,就可以在潛移默化中持續提升自己。大假是不奢望了,事情還沒辦完,我要馬上再次穿越,前往賈千面一分鐘以前的所在地?!?
系統一驚:“一定要找到他嗎?”
于果堅定地目視前方,心道:“賈千面受了重傷,不可能自己走得動,他是被人擄走了。撥開迷霧,我覺得我已經大致明白了這件事的始末。所以,我必須找到賈千面。最起碼從現在開始,我要確保東亞大陸這邊,不再有能夠威脅我的人或者事物存在。事不宜遲,我這就下車,找一個合適的位置,咱們這就開始吧。”
于果給了司機一百元,下了車,司機滿心歡喜地接過。于果如果以本來面目乘車,就不會給這么多錢,以免讓司機印象加深,易容術的好處就在于跟穿越一樣,可以隨時制造不在場證據,而且對于出租車司機來說,于果覺得他們很辛苦,多給點兒錢,也是情理之中。
到了一條偏僻的小路后,于果七拐八拐,找了一個草木豐茂而又人煙罕至的角落,對系統說:“這就開始吧?!?
系統說:“我不得不說,您被覺醒會和黑鐵社的異人拖延了最少半個小時,又跟吳氏父子呆了接近半個小時,這都一個鐘頭了,賈千面如果真被人擄走的話,那個人最少也是一個比前面強大明顯的異人,說不定早把賈千面滅口了。您也不急在這一時,您有一天沒吃飯了吧?”
于果心道:“謝謝你這么關心我,不過,人不可能總在順境中,餓肚子只是小事情。但賈千面并不會這么容易被滅口的。如果那個劫走他的人只是為了鑰匙,完全沒必要劫走他,只搶了鑰匙就算了,何必要大費周章地將一個大活人帶走?
“而賈千面雖然狡猾,可考慮到他受的傷,是不可能自己逃走的,更不可能有力氣殺傷那么多人。所以,要是我所料沒錯,井出聲和段夜明,都是那個擄走賈千面的人殺死的,他是要獨吞這三節鑰匙的組成部分,再將盜竊的罪名栽贓到賈千面頭上?!?
“再說,我記得你的虛擬存儲空間里,還有一些我為了去支線世界而提前買的食物和水,你的空間有調節溫度的功能,除非過了保質期,不然是不會壞的,等到了目的地之后,我可以拿出來吃。”
系統忍不住問:“可這其中有個最大的疑點講不通??!兩大組織的殺手幸存者們都看到了,明明是賈千面殺死了段夜明和井出聲,這是有目共睹的啊!總不能大家都撒謊吧!而且雙方是死對頭,之前不可能統一口徑!”
于果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地說:“他們當然沒有撒謊。這個很好解釋,在這片土地上,除了我和賈千面,還有一個精通易容的異人!這第三個易容高手易容成賈千面,然后栽贓他,順理成章?!?
系統驚呆了:“這……這怎么可能?”
于果一字一頓地說:“老規矩,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