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利薩是被凍醒的。
當(dāng)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渾身冰涼冰涼的,彷彿又回到了前兩天差點被凍死的時候。
而且費利薩只覺得自己的鼻樑、右臉頰以及嘴脣都是木的,沒有一點感覺,唯一在空腔中感受到了極爲(wèi)濃郁的鐵鏽味兒。
費利薩知道,這種鐵鏽味兒其實就是自己血液的味道。
當(dāng)年年少輕狂的時候,在國內(nèi)和某個紈絝“決鬥”的時候,自己的鼻子被對方打破後,口腔中就是這麼一個味道的。
只不過這次的味道顯然要比十多年前的那種味道還要強烈。
周圍很昏暗,在自己的右側(cè)有火光傳過來,但身體的左邊卻是一片昏暗。而且自己的身上也蓋上了好幾件衣服,身下似乎也有幹茅草。不遠處似乎有說話的聲音響起,只是自己的耳朵裡始終有一種尖銳的“吱吱”聲在響,費利薩想要努力的聽清那些話語,可就是聽不清。
在這種不斷響起的“吱吱”聲中,那些說話的聲音彷彿遠在天際......
費利薩嘗試著動彈了一下,結(jié)果他驚恐的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全身都動不了了,那是一種凍僵頻死的感覺。
“喂......”費利薩可不想就這麼被活生生的凍死。前幾天在那片寒冷而荒涼的荒野中,他曾經(jīng)親眼目睹了幾十位兄弟被活生生的凍斃,他可不想成爲(wèi)他們其中的一員......
可是,乾澀的嗓子讓他發(fā)出的聲音就好像是一隻剛出生的小貓的叫聲。
不過,這似乎是在一間屋子裡,費利薩發(fā)出的聲音儘管很微小,可也有人聽到了。
隨即,讓費利薩感到放心的是,幾個熟悉的身影圍了上來。
“少校醒過來了,少校醒過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費利薩知道,那是自己的一名叫做門多薩的中尉手下。
費利薩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七八隻手給扶了起來,一堆厚厚的幹茅草塞在了自己的背後,這讓費利薩感到多少舒服了一點。
前面不遠處就是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這堆篝火被周圍的石頭牢牢地束縛住,讓火焰中的樹枝無法散落到四周。
一碗溫?zé)岬乃芸炀捅毁M利薩喝了進去,他這才感覺自己終於是再次活了過來。
“這裡是哪裡?我們不是被帶到那個該死的土著部落了嗎?”這碗熱水還有一個功效,那就是讓費利薩乾澀的嗓子好了許多,最起碼能讓他說出話來。
“少校,我們現(xiàn)在確實是在那個土著人的部落裡,我們傍黑天被帶回來的,不過在我們被押送的過程中,您試圖想要做一些沒必要的事情,結(jié)果您就被一個土著用槍托的砸倒了。還有,少校,您的鼻樑應(yīng)該是斷了,我們的軍醫(yī)已經(jīng)死在了荒野上,現(xiàn)在沒有人給您糾正鼻樑......”
費利薩這才明白過來之前的眼前一黑到底是怎麼造成的!隨即他就苦笑了一下,貌似在加勒比海對付那些黑奴的時候,自己總是喜歡用槍托砸那些黑鬼,現(xiàn)在算不算是報應(yīng)?
他試圖擡起手想要摸一摸自己毫無感覺的鼻樑,但他發(fā)現(xiàn)這個動作是一個很奢侈的動作,最起碼以他現(xiàn)在的情況而言是無法完成這個動作的。
費利薩的努力最終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嘆息——斷了就斷了吧,好在命保住了,這比什麼都要好。
“門多薩,我們現(xiàn)在在哪裡?”篝火的溫度讓費利薩感覺到自己在慢慢的恢復(fù)。
“少校,我們被那些該死的土著給關(guān)起來了。我們剩下的這一百零四個人,被分成了三波關(guān)押,分別關(guān)在不同的房子中。這些房子我們剛纔也看了,是用巖石混合著一種我們不知道的東西修建起來的,很堅固,我們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外面有好幾個扛著火槍的土著戰(zhàn)士在守護,如果我們的動靜稍微大一點的話,我怕?lián)乃麄兟牭街釙?.....”
費利薩吃力的轉(zhuǎn)動了一下腦袋,他這纔看到有大約三十多個兄弟都把自己藏在茅草堆中,門多薩等幾個軍官則圍在篝火旁,他們似乎在討論什麼。
房間很大,而且很冷,但總歸要比外面好。畢竟房屋可以遮擋寒風(fēng),裡面還有篝火,最起碼這幫兄弟是凍不死了。
“門多薩,這裡到底是一個什麼情況?”費利薩沉默了好大一會兒,這才繼續(xù)問問題。
被稱爲(wèi)門多薩的那個中尉軍官搖了搖頭,“抱歉,少校,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現(xiàn)在唯一確定的是,那個大個頭把我們?nèi)缄P(guān)起來了。不過在您昏迷的時候,那個大個頭來過,但是看到你還在昏迷,就讓他手下的人升起了這堆篝火,還給我們弄來了一口鍋和一些水。不過沒有吃的......”
“噢對了,那個大個子臨走前用不太流利的拉丁語告訴我,說明天他會再次過來的,不過他要您今天晚上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爲(wèi)什麼要來這裡。那個大個子還說以後他要聽實話,否則他就會把我們?nèi)拥交囊爸腥ァ!?
這話讓包括費利薩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哆嗦。
現(xiàn)在雖然情況很不好,但也總比在荒野中的那幾天強得多,在這裡最起碼不用擔(dān)心被凍死。
費利薩再次沉默了下來。不過他的心中此時已經(jīng)後悔萬分了。
早知道會遇到這樣的情況,當(dāng)初就不該答應(yīng)卡洛斯將軍帶隊來這裡。以自己的身份,卡洛斯將軍雖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可他也不敢對自己提出過分的要求。
唉,要不是新奧爾良剛剛上任的那位馬丁內(nèi)茲總督和自己的父親關(guān)係很好,卡洛斯又怎麼會讓自己來這裡?不就是因爲(wèi)他看中自己和馬丁內(nèi)茲總督的關(guān)係嗎。
有了這層關(guān)係,自己就能從新奧爾良調(diào)動幾艘武裝運輸船沿河而上,然後再向法國人打探消息......
可沒想到消息是打聽到了,可這路途竟然會是如此的危險。船隊觸礁沉沒,三百多士兵凍死淹死了一多半,剩餘的士兵在三天的艱苦跋涉中也凍死了四十多個,最終剩餘的這些人也被土著給抓了......
這該死的天氣!這該死的任務(wù)!這、這該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