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號的身份是個迷,我暫時猜不透,皺眉思索,眼睛不時從馮明龍身上掃過。
“你真的沒有看清楚那人的臉?”我仍不死心,逼視著馮明龍,想要從他臉上找出破綻。
“真沒有,當時的那個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馮明龍?zhí)稍跔椛希Z氣很是無奈:“那個人很重要嗎?”
我搖了搖頭,回想起登上列車前的場景。
先是在衛(wèi)生間被嚇了一跳,出去後我的全部注意又被血狐吸引,根本沒有留意到其他人。
也就是這一跑神的工夫,馮明龍所說的事情發(fā)生了。
“兩個馮明龍?”手頭掌握的線索太少,我暫時也推算不出什麼,只好作罷。
“對方在跟蹤我,他一定對我非常熟悉,有沒有可能是我身邊的人?可爲什麼我那個時候看到的是馮明龍的臉?這個9號跟秀場有關,具體身份並不能確定,可能是接替我的新人,也可能是秀場的工作人員,還有可能和夏馳他們有聯繫。”
我的目光來回在馮明龍身上游走,看的他發(fā)毛。
“喂,你能不能別用這種目光看我,搞得跟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一樣?”
“做沒做過,你心裡清楚。”我淡淡一笑,也不多言,將這個疑惑埋在心中,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迴歸正題,咱們那天晚上的經歷其實只是一個夢。你不要見人就瞎吵吵,小心哪天被當做精神病給抓起來。”
“不可能,太真實了,那絕不是夢,你明明也經歷了一切,爲什麼你不願意站出來幫我作證呢?”馮明龍苦著臉,他也知道自己這幾天說了不少“胡話”。
“不是我不願意幫你作證,情況很複雜,你不要再糾結了,以後也不要跟別人提起,就把那當做是一個夢好了。”我懶得跟馮明龍解釋,一翻身睡著了。
到了中午,我被人推醒,一扭頭就看見馮明龍眼巴巴的看著我。
“你又怎麼了?”看到馮明龍這張臉就勾起我驚悚的回憶,一想到自己在睡著時被別人死盯著,我頓時睡意全無:“你丫能不能正常點,不行,我要換病房!”
“換什麼病房?老實在這呆著吧。”溫柔的女聲從牀鋪另一邊傳來,接著我便聞到了飯菜的香味。
轉身看去,鐵凝香將還冒著熱氣的飯菜放在牀頭櫃上:“排骨湯是我媽剛燉好的,你趕緊趁熱吃吧。”
“那多不好意思。”我端起碗筷,嚐了一口,燉的很嫩,排骨肉入口即化:“好吃,伯母廚藝精湛,學姐,這方面你要多跟伯母學習。”
“吃東西都堵不上你的嘴?”鐵凝香白了我一眼,坐在我旁邊,手輕輕搭在我胳膊上:“休息的怎麼樣?還疼嗎?”
“不疼了,這地方挺好,就是我旁邊這個病友精神狀態(tài)不穩(wěn)定,我懷疑他患了臆想癥、偏執(zhí)性精神病。”
我一邊說話,一邊狼吞虎嚥,旁邊的馮明龍嚥了下口水,很是委屈:“我說的都是實話……”
鐵凝香這才注意到馮明龍,打了個招呼,然後很快又把他忽視:“高健,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要給你說。”
“什麼事?”
“關於葉冰。”鐵凝香語氣有些複雜:“從昨天夜裡開始,她的生命體徵就在不斷衰弱,醫(yī)生束手無策,根本找不出病因。”
“找不出病因給我說幹嘛?我又不是醫(yī)生?”默默吃飯,我今天胃口很好:“是不是那個陳老又來找你了?”
鐵凝香點了下頭:“陳老在江城很有名望,跟我爺爺是一輩人,就算是我父親見了他也要低聲喊一句陳老師。”
“他去你家了?”
“沒,是陳老身邊的人揹著他偷偷告訴我爸的。”
“所以鐵副局就下令讓你來說服我?”我放下碗筷:“那陳老師真有你們說的那麼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看起來道貌岸然,道德品質極爲崇高,可你們又怎麼知道他內心深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第一次和陳老師見過面以後,我也在網上搜查過關於他老人家的資料。
這位老先生幾乎被誇成了一個完美的人,網上甚至找不到一條關於他的負面信息。
這在我看來很不正常,網絡環(huán)境十分複雜,人人都戴著一張假面,即使是一篇完全正面的報道,底下也會有噴子出現,他們噴根本不是爲了刻意辱罵貶低,有的純粹是因爲好玩,或者想要發(fā)現、博取關注,僅此而已。
可是我那天足足翻找了幾十頁的報道和評論,竟然愣是沒有找到一條負面信息,這在我看來只能說明兩種情況。
第一,這老爺子確實是神一般的存在,道德品質完美無瑕;第二,他有可能有專業(yè)的團隊在運作,維持著他的正面形象。
聽了我的話,鐵凝香很少見的開始反駁:“一個人偶爾做一兩件好事,或者見義勇爲這不算什麼,如果僅僅是這樣,我不會去發(fā)自內心的敬重對方。可陳老爲江城、乃至整個華中南做出的貢獻,大家有目共睹,他用了幾十年的時間來證明。”
“一開始的時候,社會上對於陳老的所作所爲也出現過負面評價,認爲他是在作秀,覺得他和某些大張旗鼓做慈善的社會上流人士一樣,無非是想用錢去買個好名聲。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提出質疑的報社都已經關門停刊,陳老卻還在不斷興辦學校,並且吸引到越來越多的人加入。”
“高健,這世界是有好人的,我知道你的經歷,也明白讓你接受一個這樣的人很難,但這是事實。”
鐵凝香語重心長,做刑偵的,還有緝毒的特警等,都擅長從最壞的方向去揣測人性,畢竟和他們打交道的都是窮兇極惡的亡命徒,寬容和信任有時候是會致命的。
“學姐,我相信世界上有好人存在,但我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我不會用好人的思維去思考。在我看來人是複雜的,一個抽菸酗酒偷東西的小混混,可能也會在每天傍晚去後巷喂流浪貓流浪狗;一個衣冠楚楚受過高等素質教育的大學教授,很可能內心是個變態(tài),身上揹負著多起虐殺案;一個四五歲大天真可愛的孩子,他長相特別討人喜歡,五官精緻好像瓷娃娃一樣,可能他就會洋溢著甜美的笑容,將剛出生的小狗崽當這狗媽媽的面扔進火爐裡。”
“外貌、氣質都只是表象,這世界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
我說的這些道理,鐵凝香都懂,她沉默片刻:“高健,你太極端了。”
“不是我太極端,而是這個陳老師太完美了,從犯罪心理學來說,一個人未來的人生軌跡,可能和他早年的某個遭遇或者習慣有關,你口中的陳老師能夠幾十年如一日的去收養(yǎng)孤兒,建立殘障兒童學校、聾啞人學院,這肯定和他的某種人生經歷有關。”鐵凝香不是外人,所以我沒有任何隱藏,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部說了出來:“做慈善的方式有很多種,爲偏遠地區(qū)人民修建學校,爲災區(qū)捐款,支援西北建設等等,可陳老師偏偏選擇了收養(yǎng)孤兒,修建多所殘疾人學校,這其中的原因是什麼?陳老師爲什麼會對孤兒和殘疾兒童表現出超乎尋常的關心呢?”
我一步步誘導,鐵凝香聽完下意識接了一句:“爲什麼?”
我輕輕抓住她的手背:“你確定要聽嗎?”
“少囉嗦,快說。”鐵凝香瞪了我一眼。
壓低聲音,我趴在鐵凝香耳邊說道:“這只是一個沒有根據的推測,你別放在心上。我覺得陳老師之所以會這麼做,第一有可能是爲了贖罪,第二有可能是爲了性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