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幾眼，林寒按照以前柳若馨給自己的介紹來看，很快就分辨了出來，此人正是西廠的二檔頭劉瑾。

兩人的連番解釋，顯然并沒有讓汪直滿意，此刻西廠之中的火勢雖然已經被控制住了，但是那明滅不定的火光，依舊是照的汪直眼中的怒火中燒。

回過頭來，汪直就開口冷聲問道：“趙奔三呢？”

“廠公……趙奔三……”

雨化田垂下頭，可是聲卻越來越低，到了最后，只能是慚愧無比的垂下頭……

而另一邊的劉瑾則是聲若蚊絲的低聲道：“廠公，趙奔三被咱們西廠的一個奸細給殺了……那匕首上淬了毒，對方早就準備好了！”

一句話，讓汪直的身子猛的抖了抖，就連剛來的柳若馨，也有些無力的停住了腳步。

誰都知道，現在趙奔三的死，所代表的是什么。

趙奔三可是皇上親自下旨想要請的人，也是西廠從六大部門的爭斗之中搶過來的。

但是現在，趙奔三已經死了，那也就代表著，這一次西廠的謀劃全盤落空！

此刻的汪直，在聽到趙奔三的死訊時，眼神之中猛然爆出一道精芒，整個人的氣勢，似乎也在此刻猛然爆發開來，壓迫的旁邊的雨化田和劉瑾等人都是不敢有任何異動。

這是可是宗師境的氣勢！

在加上汪直位極人臣，原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即便是雨化田和劉瑾這樣的西廠高層，此刻面對盛怒的汪直，也是絲毫不敢有任何的異動。

而汪直，則是在火光的照耀下，整個人的臉色都是陰晴不定。

許久之后，他才轉過身去，只不過聲音之中，卻多了幾分的冷冽：“雨化田！”

“屬下在！”

雨化田急忙抬頭回應。

“馬上追查這些黑衣人的身份，不管是誰，我要他們付出足夠的代價！”

汪直的聲音壓抑無比。

雨化田則是絲毫不敢怠慢，急忙拱手道：“廠公放心，此事屬下已經派人去辦了，只要有消息，不管是誰，都要迎接我們西廠的怒火！”

“很好！很好！如果你找不到，你知道結果！”

汪直回頭冷冷的看了眼雨化田? 卻讓雨化田整個人瞬間打了個哆嗦，臉上的神色也不禁變化了起來。

作為西廠的大檔頭? 他當然清楚的知道汪直的厲害之處。

這一點，雨化田從未懷疑過。

而汪直在冷聲開口之后，就讓雨化田去追查? 而他的目光緊接著就放在了周圍。

此刻在著火的房子周圍，正有著足足幾十具黑衣人的尸體? 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甚至還有幾個人沒有死透? 猶自在呻.吟著。

看到這些人? 汪直的臉上就浮出幾分的狠戾之色。

“劉瑾！”

聽到汪直叫自己，劉瑾整個人也是抖了一下，急忙拱手道；“廠公，屬下在！”

“馬上給這些人療傷，我要你用最短的時間撬開他們的嘴，如果找不到線索，你就在里面不用出來了！”

汪直沉聲開口道。

劉瑾則是重重的伏下身子? 開口低聲道：“屬下明白！”

說罷，又是在地上磕了幾個頭? 此急忙起身? 找人帶著幾個俘虜12? 準備去審訊。

而汪直? 則是再次看著場中最后的一個西廠檔頭，開口說道：“譚魯子? 肅清西廠內奸的事情? 一直都是你的職責? 今日之事，你若是不給我查出來一個結果……”

話沒說完? 譚魯子就急忙磕頭叫道：“廠公放心，若是沒有結果，屬下愿意提頭來見！”

汪直不語，只是定定了看了幾眼譚魯子，隨后才背手轉過身去。

而譚魯子在砰砰砰的磕了幾個頭之后，也是急忙退下，顯然是準備去查清楚此事了。

一時間里，整個西廠到處都是忙亂無比，而汪直則是看著場中的大火，面色陰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深吸了一口氣，柳若馨才拉了拉林寒，上前幾步，就到了汪直的身后，微微躬身，低聲道：“義父！”

汪直回頭，看到林寒的時候，臉上的陰沉之色才減弱了幾分。

“若馨，林寒，你們來啦！”

汪直似乎是嘆了一口氣，隨后低聲說道；“事情你們知道了吧？”

柳若馨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大致的過程，卻都已經知道了。

汪直則是指著前面著火的房子，開口冷笑道：“真是好手段，趁著我去宮里面見圣上，不但能夠放火埋炸藥，還有內奸，還有這些黑衣高手……嘿，還真是藏的夠深啊！”

汪直的冷笑，也讓柳若馨感同身受。

西廠可是京城六大巨頭之一，可是現在發生的這件事情，已經是對西廠的一種侮辱了。

汪直進入宮中，這本來是機密之事，但是卻被對方得知。這也就說明，對方對于汪直的行蹤了如指掌，也正是因此，對方才會趁著汪直進宮的時間來偷襲。

再者，殺死趙奔三的，是西廠之中的人，也就是間諜奸細，此人先前還是西廠之中頗為看重的一個好苗子，還準備提拔，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在這種時候下手？

更何況，還有這數十高手配合，不管是放火還是炸藥，甚至是對西廠的地形都是熟悉無比，這一點，也足以讓人脊背發涼。

此刻一想到這些，在聽到汪直的話，柳若馨也是心中倍感震驚，不過她也能夠分得清主次，知道現在不是感嘆的時候，低聲開口稟告道：“趙奔三的那個小童，在天和醫館里，也被神秘人偷襲，已經身死了！”

汪直面色平淡的點了點頭，隨后冷笑道：“有些人已經坐不住了，連我們西廠都敢偷襲，看來他們已經忘了我們西廠的真正實力了！”

柳若馨和林寒都是默然不語。

作為六大勢力之一，西廠遭遇這樣的恥辱，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聲聲吶喊，沒多久，就有一個身穿宮袍的老太監到了西廠，遠遠的，就朝著汪直開口道：“汪大人，圣上有旨，宣趙奔三覲見！”

一句話，讓眾人都是齊齊色變。

原本皇帝是準備次日才召見趙奔三的，可是誰也沒想到，皇帝會在這個時候臨時變卦。

只不過，趙奔三已經死了，又如何去覲見？

此刻的汪直，原本鐵青的臉色，現在也更加難看了幾分，整個人更是有些呆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柳若馨看到汪直如此，心中也忍不住的微微一震，低聲問道：“義父，這……”

汪直的臉色陰晴不定，片刻之后，才讓西廠的人去招待傳旨的太監，等到對方離開，他也低聲說道：“先前我在宮里，皇上明明說了是要等到明天才召見趙奔三的，現在既然改了，那肯定是有人在皇上身邊說什么了！”

柳若馨面色一變，忍不住的脫口而出道：037“曹正淳！”

汪直點頭，不過隨后卻又搖了搖頭道：“他沒有那么蠢，就算是說，也只可能是假借他人之口！”

微微停頓了片刻，汪直冷笑了一聲道：“還真是好算計，沒了趙奔三，又提前讓皇上召見，如此一來，咱們西廠即便是想要有所準備，也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了。”

“這個狗賊！”

柳若馨恨恨的咬了咬牙，隨后低聲問道：“義父，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汪直則是沉默不言，片刻之后，卻忽然抬頭看向林寒，開口問道：“林寒公子，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林寒無語的搖了搖頭。

他原本以為，西廠得到趙奔三之后，曹正淳曹少欽那邊會按照原本的劇情，在最后趙奔三畫畫的時候調包畫卷，也一直都想要提醒柳若馨，讓西廠注意這些事情。

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曹少欽那邊竟然會直接痛下殺手，從根源上斷絕了這一次的威脅。

除此之外，對方更是直接祭出殺手锏，瞬間將西廠逼到了絕境之中。

這樣的事情，林寒也完全沒有任何的辦法，不過此刻看到一向泰然無比的汪直眼中也多出了幾分焦慮，林寒也只能是沉吟了一下，開口提議道：“汪大人，此事不可隱瞞，否則的話，就是欺君之罪！”

汪直點了點頭，而林寒則是再次開口道：“西廠乃是重中之重，汪大人也是皇上的左膀右臂，只要汪大人認錯請罪，皇上也未必就會去懲罰你！”

汪直搖了搖頭，隨后開口說道：“此事沒有那么簡單，對方既然出手，必然是還有后招！”

“義父，那我們是不是要做一點什么準備？”

這時，一旁的柳若馨緊張的開口問道。

汪直則是搖頭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哪里還能有準備，現在皇上召見，我們沒有時間拖延了，我現在就去宮里，你和林寒在這里，等雨化田劉瑾他們調查之后，你們幾個先行商量一下，若是能夠找到對方的線索，那就最好不過了……”

柳若馨重重點頭，只不過旁邊的林寒卻是微微皺眉。

很顯然，這件事情就是東廠的曹正淳和曹少欽所做的，只不過對方顯然是早就有類似的計劃，所以才能夠在這瞬息之中發動，以至于讓西廠措手不及。

況且以東廠和同舟會的本事，也自然是能夠把首尾都斷的干干凈凈，即便是西廠想要取查，恐怕也根本無法查處什么來。

不過現在汪直交代下來，林寒也只能答應下來。

看到林寒點頭，汪直似乎才算是松了一口氣，想了想，他又看向柳若馨開口吩咐道：“若馨，西廠之中，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了！這一次究竟會發生什么事情，義父也無法預料，不過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著急，到時候如果有什么事情看不明白，不妨多聽聽林寒的意見！”

一句話，讓柳若馨忍不住的有些發愣，片刻之后，她才急忙搖頭道：“義父，你不要瞎想，你不會有事的！”

汪直則是搖了搖頭，語氣低沉道：“伴君如伴虎，未雨綢繆，總比未來一籌莫展要強的多！”

說罷，他又看向林寒，面色之中，也沒有了先前的復雜，反而是神色平靜的看著林寒，片刻之后，才低聲笑道：“我汪直活了幾十年，見過無數形形色.色的人，不過林寒公子這樣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微微停頓了一些，他才再次笑道：“你和若馨，很好……很好……”

一句話，說的柳若馨芳心大亂，臉色也猛的浮出幾分紅潤。

林寒也同樣是感到有些錯愕，不明白汪直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說起這些。

而汪直在扔下這幾句話之后，就轉身背手而去，沒多久，就和那傳旨的太監雙雙離開。

一直等到汪直離開，柳若馨才開口疑惑道：“小寒，你說我義父他這是怎么了？以前就算是出了什么問題，他也不會這樣啊！”

林寒搖了搖頭，不過心中卻多了幾分的疑惑。

原著之中，趙奔三的畫像被調包，最終曹少欽成功的誣陷到汪直，但是現在，趙奔三已死，汪直究竟是否能夠平安度過此事，林寒也無法得知。

不過在原著之中，汪直最終雖然下獄但是實際上卻是得到了皇帝的密旨，故意如此，而現在對方是否能夠在得到皇帝的密旨，恐怕也很難說了。

此刻看到柳若馨滿臉擔憂，林寒也只能低聲勸道：“若馨姐不用擔心，這件事情的結果起碼也是好壞參半，我們還是等到結果出來再說吧！”

柳若馨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也知道現在不是瞎擔心的時候，故而也就不再多說，只是帶著林寒到了西廠的一處樓宇之中，準備先行等候汪直那邊的消息。

沒多久，參與調查趙奔三遇害的雨化田、劉瑾、譚魯子三人，就先后來尋汪直，看來是準備匯報工作。

看到柳若馨，雨化田原本鐵青的臉也閃過了幾分柔和，遠遠的就開口招呼道：“若馨，林公子，你們怎么來了？”

剛才汪直在訓斥他們幾人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柳若馨和林寒，只不過當時也沒辦法打招呼，現在看到對方，自然是要問一問的。

看到柳若馨面色復雜，雨化田也再次疑惑道：“廠公呢？”

柳若馨微微嘆了一口氣，隨后才低聲說道：“皇上要見趙奔三，義父已經進宮了！”

“什么！”

雨化田面色大變，怔了片刻，不禁開口怒道：“一定是東廠和錦衣衛的那幫狗賊，否則的話，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情？”

旁邊的劉瑾和譚魯子也都是面面相覷，西廠雖然有汪直坐鎮，但是他們彼此之間還是有著不少的勾心斗角的，現如今汪直被叫到宮里，顯然是被人故意設計陷害了。

念及至此，旁邊的劉瑾就忍不住用他那尖細的聲音開口叫道：“大檔頭，我們應該馬上到皇宮去，這一次偷襲來的莫名其妙，若是廠公沒有合理的解釋，怕是到時候圣上難免會龍顏不悅！”

“解釋……”

雨化田神情一愣，片刻之后，才無奈開口道：“我這邊負責的追查線索，可是這些人的來處和跟腳都被人動了手腳抹去，一時之間，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說到這里，雨化田皺眉看向劉瑾和譚魯子，低聲開口問道：“你們那邊怎么樣？”

劉瑾搖了搖頭，顯然也是一無所獲，倒是譚魯子，此刻低聲道：“俘虜里面有人經不住拷打，招出了同舟會，只不過這人只是最底層的一個嘍啰，根本就是什么都不懂！”

“這就難辦了，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很難讓圣上滿意的！”

雨化田有些無語的低聲開口。

聽到雨化田的話，旁邊的林寒也同樣是開口低聲道：“趙奔三帶的那個小童也被刺殺了，東廠的楊宇軒還因此而受傷了！”

雨化田點了點頭，對方顯然是早就已經有了蓄謀，這短短時間里，他們幾人也根本就無法找到足夠的證據。

想了想，雨化田依舊是開口道：“林寒公子，若馨，你們先在這里等著，我再去督促一下西廠的人手，看看能不能多找一些實際的證據！”

聽到雨化田如此表態，劉瑾和譚魯子兩人也都是急忙開口，都準備在去好好的調查一番。

林寒和柳若馨也無話可說，只能默然等待。

而此刻在皇宮大門口，汪直則是背負著雙手，面色沉重無比的朝著皇宮里走去。

只不過才剛剛走了幾步，汪直就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朱無視、捕神、諸葛神侯以及青龍四人。

曹正淳雖然不在，但是不用想，汪直也能猜出來，曹正淳必然是在皇帝得身邊隨行左右493。

只不過此刻朱無視幾人卻都是有些面面相覷的看著汪直，片刻之后，青龍才低聲問道：“各位，陛下不是下旨讓西廠把趙仙師帶過來了嗎？怎么只有汪大人一個人來了？”

“各位，你們來的比較早，剛剛我們六扇門收到消息，說是西廠那邊遭遇襲擊，如今看來，恐怕和趙仙師脫不了關系了！”

這時，旁邊的捕神突然開口低聲道。

捕神的話，讓諸葛神候和朱無視三人都是有些驚疑不定，沉吟片刻，朱無視才開口沉聲問道：“捕神大人，你的意思是……趙仙師極有可能被殺害了？”

捕神默然不語，他剛剛才到，但是也只知道西廠遭遇襲擊，具體的情況，六扇門自然是無法得知的。

倒是旁邊的諸葛正我，此刻似是若有所思的低聲開口道：“若真是如此，恐怕趙仙師已經沒了！否則的話，汪大人又為何會孤身一人前來？”

說到這里，諸葛正我又是低聲嘆道：“難怪皇上會提前召見趙仙師，恐怕此事之中還另有蹊蹺！”

眾人都是默然，而幾人說話之中，汪直已經走了過來，看到朱無視和諸葛正我幾人，就微微拱了拱手，卻也并沒有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