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一看傻眼了，果然是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他剛纔好說歹說都沒有，朱健淳這氣勢一放出來就有了？

接收到張毅憤憤不平的神色，朱健淳只覺得頗爲好笑，張毅沒問出來只是因爲張毅是個生客，而且看起來就沒有進過奴隸市場不知道這裡的規矩，人牙子當然就不想把好貨給他了。

沒一會，人牙子便帶上來不多不少是個穿著還算乾淨的青年，當然這個乾淨也只是跟外面那些比難民還要慘兮兮的人相比而已。

“都會造紙？”

不怪朱健淳多問一句，而是奴隸市場的水很深，掛羊頭賣狗肉的事情層出不窮，雖然他不怕被忽悠了吧，但麻煩能少還是少點的好。

人牙子聽朱健淳這口氣就知道，他剛纔的拿喬只怕把貴客惹惱了，哪裡還能夠讓他誤會下去？

“哎呀，您這可是冤枉我了，這市場裡誰不知道我王牙子是個實在人？這是個少年都是杭州紙軒倒閉以後被髮賣出來的，您就算是開店直接拿去用也是夠夠的。”

對他是不是個老實人，不管是張毅還是朱健淳或者是那十個少年心中都有一桿秤，不過他既然能夠說出他們以前待的地方的名字，那就說明這並非是隨口忽悠。

稍微看了一下，朱健淳點點頭，“不錯，你開個價吧。”

王牙子看他穿的衣裳就知道此人不是差錢的，眼珠子一轉，道：“這些都是手藝人，不能跟那些粗使奴隸相比，這樣吧，這十人五十貫錢，您便帶走。”說著，還將賣身契拿了出來，一副拿錢走人的樣子。

“呵。”見他如此，朱健淳冷笑一聲，跟張毅一起便往外走，“想來這奴隸市場也不止你一個牙子。”只要有錢，要什麼樣的奴隸沒有？

再說了，就算是在一般的時候，一個有手藝的奴隸也不過四貫錢一個，現在正是奴隸不值錢的時候，這十個人還賣給他五十貫錢？他雖然不差這點錢，可也不是什麼冤大頭。

見朱健淳二話不說要走，人牙子這纔有點急了，這個時候這些會手藝的可不像是盛世之時那般搶手，相反的，在這個時候壯勞力買的人才多。

杭州紙軒倒閉已經兩個多月了，而這些人基本上是杭州紙軒剛剛倒閉就被髮賣到他手裡了，這些日子過去，他買來的時候是十個人，到現在還是十個人，眼看著就要砸手裡了。

原本他是想著，看朱健淳跟張毅的穿著不錯，看起來像是個冤大頭，要價高些不會吃虧，但是現在看來卻是弄巧成拙了。

好不容易有人要買，這可不能放走了。

“貴客莫急，貴客莫急，小人說錯了，口誤口誤，這十個人是十貫錢纔是。”

雖然十貫錢比五十貫錢少賺了許多，但卻也並非是沒有賺的，要知道，買來的時候他才只用了五貫錢而已，這樣一倒手就是一倍是，雖然這其中還有這些人這段時間的吃飯錢，但卻也是賺的，總比砸手裡好吧？

朱健淳這纔跟張毅一道回來，“這還差不多。”說著，從懷裡拿出十兩銀子來丟給王牙子，將桌上的賣身契點了點，見沒有錯處便帶著那十個人走了，

張毅觀察著，從頭至尾，這是個據說是手藝人的年輕人眼神都沒有變一下，顯然是這樣的場景見多了麻木了。

直到他們被帶走，眼中才微微閃過一絲光亮。

“帶回去的話這些人的安置也是個問題，不如這樣，咱們去找個院子？”

反正開造紙坊也不是想要對外賺錢的，張毅無所謂買不買鋪面。

“好啊，不過小弟這回可就沒錢了啊。”朱健淳帶著笑意跟張毅玩笑道。

雖然是一副吃大款的樣子，但事實上，朱健淳就是不想佔張毅的便宜所以才這麼說的，江寧日報張毅已經給了兩成給他了，這造紙坊朱健淳卻是不想再插手了的。

“放心吧，買個院子的錢我還是有。”

張毅倒是沒有想這麼多，他清楚朱健淳這樣的子弟雖然看起來風光權利也不小，但是要真說起手頭上的銀子那真的沒有多少。

他說沒錢就是沒錢唄，張毅也懶得想那麼多。

對於造紙坊的地方，不管是張毅還是朱健淳都沒有什麼要求，只要地方夠大就行了，在問過了會造紙的這些少年的意見以後，張毅拍板買下了一套佔地兩畝的院子。

還好是在城郊了，不然還真不便宜。

“接下來張兄打算怎麼安排？”

萬事俱備了，朱健淳有些好奇張毅的意思，從安置好了那些少年以後，張毅提出來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做管事，給錢給他讓他去買需要的東西，然後張毅就他走人了，期間半點都沒有透露他的想法。

以爲他還能忍多久呢，張毅雙手背在身後，邁著八字步往前走，比之這樣豪邁的姿態，朱健淳在張毅邊上就像是個小媳婦似的，這足以見得朱健淳在張毅的面前將他的姿態放的有多麼的低。

“紙便能造好了，我方纔想起一個能做活字印刷的地方，過不了多久，江寧日報在杭州的第一刊便能夠出現了。”

“那便恭喜張兄了。”他就說剛纔張毅怎麼半點都沒有提做活字印刷的人，原來心中早就有一番打算了啊。

“商戶那邊……”

“等第一刊出來你就明白了。”

在事實擺在眼前之前，再多說什麼都是白費口舌，到時候讓他們自己去看便是了。

聽出張毅淡淡的語氣之中的勢在必得，朱健淳也不再多問什麼了，默默的點頭。

“聽吳大人說，張兄此來帶了不少名爲‘清酒’的香醇美酒？不知小弟有沒有這個福氣品嚐？”

“酒鬼。”見朱健淳殷殷切切的樣子，張毅只覺得一陣好笑，這些天他喝的只是果酒而已，雖然比之外面的那些濁酒不知道好到哪裡去了，但是卻還是沒有高度數的清酒符合男人的口味，他問出這個問題，張毅是半點都沒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