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一盞茶喝完,在讓小吏重新泡來一杯時,沈家言終于開口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看起來你過得還不錯啊。”顧子瞻也開口說道。
聽到顧子瞻的話,沈家言嘴角扯了扯,他也不知道現在過的到底算不算得上好,如果說成為了城守的話,那倒是,畢竟原元國內的人,那些原本與他同一階級的人,現在不是被關在大牢里,等待著國君的死亡宣告,就是被關在了自己家里,同樣等待著國君的死亡宣告,而他則成為了新國君手下的重臣。
雖然這個重臣累得和孫子似的,此刻的沈家言,下意識的遺忘了門外不斷來回奔波的小吏們,也暫時忘記了,隔壁房間累得幾乎要將膀胱都要吐出來的諸葛司。
泡茶的小吏很快就將新泡好的茶,給沈家言送上。
這一次兩個諸葛司眼中的大佬,沒有再沉默。
顧子瞻主動說了起來:“行了,先不用說以前的事了,以后有空再細說吧。”他打破了話題:“我帶來的人,都是王上在去年夏初,就已準備好的人,都是從上京的各個署衙內挑選出來的,對于處理各種政務,都比較精通,有些是宰相程道仲親自挑選的人,絕對可以幫得上忙的,你是城守,目前在宛城里,除了王上,就是你最大了,你要怎么使喚他們,盡管說話,連我也在其中。”
既然顧子瞻不想此刻提起,那沈家言也松了口氣,他當然不會大開口:“他們熟悉什么工作,由你來安排,畢竟你跟著王上,比我要更早,更了解他們,至于職位高低,你這個顧問,不就是王上的近臣嗎?我哪敢和你比,只是,王上在去年初就開始準備了嗎?這看來就是元國的命運啊。”這不由得他不感慨,元國的國君在去年初,就死了,而鄰國的周國國君,則是在去年初同樣選擇了準備進攻元國,這樣的巧合,除了命運外,他不相信還有誰能做到,除非國君在去年年初,元國國君死時,就知道了。
他不知道,他的這種隨意猜測,反而猜中了事情的真相,畢竟除了穿越者外,誰也不會知道周寒這些人能聽到仿佛神所說的‘通告’,也不知道周寒會有如同作弊一般的‘探查’技能。
沈家言讓顧子瞻來分配他帶來的人,顧子瞻這一回沒有拒絕,反正是沈家言這個城守的命令。
看到顧子瞻接受了,沈家言沉默了一下,問道:“顧大人,你今日見了王上,王上是否有說,那些人他要如何處置?”他說的,就是那些被堵住在家里的人,他知道國君不會放置不理的,現在人手不足,那些堵門的士兵也是力量,怎么會一直用來堵門?但他不知道國君會如何處置那些人,雖說自己已經是周國的臣子了,那些人現在也不再是官員,但是還有些人,真讓他看著他們被國君處置,沈家言自認還是不忍心的,真要什么都不做,他必定一輩子都活在愧疚之中。
對于沈家言的問題,顧子瞻只是喝了一口茶,就淡然的回答:“王上允許我放一些人出來,至于其余的人......王上說,這片土地太大了,為了能增加王上在這片土地上的統治,他需要一些人來殺雞儆猴,只是現在缺少一些雞罷了。”顧子瞻發現,打下元國后,國君的威勢更強了,心性也更加硬,脾氣更加暴躁,這一次更是對那些人沒有絲毫的容忍。
沈家言沉默了一下,急忙拿出一塊絹布,寫上了一些名字,遞給顧子瞻:“顧兄,這些人,勞煩您了,沈某感激不盡。”他說著就對顧子瞻用起了敬語,這塊絹布上寫的,是他的一些好友,還有一些,在鐘令羽和梁伯玉對峙時,他庇護過的人,雖然他們不念他那時的庇護之情,但他還是想救他們一下,名單上的名字沒有寫多少,沈家言知道,國君是想用那些沒有看清時局的人的腦袋,來震懾這片原元國的土地,所以他不敢將所有人救下,也不會將所有人救下,畢竟里面還有許多,是鐘令羽和梁伯玉的黨羽,這些人,即便他救下他們,他們也不會感激自己的。
顧子瞻接過絹布,看了一眼,立刻了然沈家言的大致想法了,他小心的收起絹布道:“沈大人放心,顧某一定會請王上寬赦他們的。”
說完正事,兩人又開始沉默的喝著茶。
一名小吏突然闖進來,看到沈家言,急忙向他報告:“城守大人,武安縣的縣令來了。”
沈家言不滿的看著小吏道:“來了就安排他住下啊,等人齊了,再請王上接見他們,如此小事,何須向我報告。”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來的縣令了,那些沒有被攻擊的縣鄉,甚至還有村,都派人來宛城,希望得到國君的接見,親口向國君說出臣服之言。
那小吏卻有些為難的說道:“可,可是,他帶來了數車的財物,說是要送給王上的。”安排住處簡單,可那幾大車財物,他卻不知道要怎么處理好,那武安縣令說了是送給國君的重禮,如果丟了什么,他這個小小官吏,豈不是要用一家人的腦袋來抵?
聽到小吏說有數車財物,沈家言疑惑的再次確認:“有多少財物?”雖然在鐘令羽執政時期,他沒有絲毫的權利,但是那武安縣令,他還是知道的,這人用巨額錢財向鐘令羽購買了武安的縣令一職,因此,他對這個縣令很不待見,而且,他也懷疑,聽說這個縣令是個貪財之人,在任時,對整個武安縣那是刮地三尺,這樣貪婪之人,居然舍得用看起來像是所有的財物,來敬獻給國君,真是不可想象。
小吏向沈家言比劃了一下:“有七八車,那財物壘得很高,用極大的麻布蓋著。”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的財物,因此不知道該怎么描述。
聽到了小吏的解釋,沈家言想了一下,眼珠子一轉,有了個想法,他拿出一塊政事用的絹布,寫了些東西在上面,遞給小吏,交待他道:“你照常安排那武安縣令,還有,將這個公文,遞交給青龍軍或是白虎軍的將軍,讓他們派人看守那些財物,告訴他們,這是武安縣令獻給王上的,是王上的財物了。”雖然不知國君在見到那武安縣令后,會如何安排他,但這不妨礙沈家言給那武安縣令穿穿小鞋,現在宛城內,除了大將軍,在政務上,就是他最大了。
小吏接過絹布公文,向沈家言行了一禮,又匆忙的跑了出去,由于事情太多,現在在城守府內的小吏,都是用跑的,如果有人用走的,會有偷懶的嫌疑,會被所有人鄙視,也會被沈家言質疑人品。
小吏剛走,沈家言沒來得及繼續喝茶,在隔壁房間的諸葛司終于按奈不住了,只見他十分氣憤的走向沈家言的公房。
只是,剛到門口,他的氣憤的臉突然變了個色,而當他進入門中時,臉色變得非常的討好:“沈大人,您看,是否可以開始繼續政務了?下官實在是無法應付太多,而且,還有需要您蓋印的政事呢。”一瞬間的神情轉換,如同川劇變臉一樣。
沈家言看到諸葛司,再也無法躲避了,連忙打著哈哈的說道:“我馬上開始,顧大人帶了許多能人來,今后會讓我們輕松一點的。”盡管對諸葛司心有愧疚,但他臉上毫不變色,不愧是做過元國左丞相之人。
看到沈家言這般做派,諸葛司也無法再說什么,只是帶著懷疑的神色,拖著沉重的步伐,回自己的公房,繼續吐血工作了。
在諸葛司離開后,看著房門,沈家言向顧子瞻贊嘆:“這諸葛司能力不錯,潛力優秀,還很年輕,是個好人才,我打算將他培養成我的副手。”這樣他就可以學國君一樣,將事情都往下丟,自己可以輕松的過活了,想到這個月的勞累,以及接下來還要繼續勞累,沈家言有股心悸的感覺,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拒絕他的大腦發出的命令了。
只是顧子瞻在一旁悠悠的打斷了他的美夢:“他是王上的新書記吧,沈大人,告訴您件事,在周國,能成為王上的書記的,必定是優秀人才,是值得王上培養的,是王上重點關注的人才,以后也必定會成長為國內的重臣,你就別想了,還是另外找人來培養吧。”他可不想沈家言將來美得冒泡時,突然夢想破滅,所以現在就將他拉回現實,這絕不是他太殘忍了,絕不是。
沈家言充滿怨念的看著顧子瞻不說話,他嘆了口氣,開始繼續吐血工作了。
而顧子瞻也向沈家言告辭,回去安排人休息了,畢竟匆忙的趕來宛城,他的隊伍里,許多人都有些支撐不住了,他需要讓他們休息兩天,否則身體垮了,就無法工作了。
又是五天之后,原元國的主要縣鄉,及一些村的要人,都聚集在了宛城里,周寒準備了一個較為盛大的宴會,接待著他們,這一次宴會過后,說不準他就可以聽到周國占領元國的通告了,因此不得不讓周寒重視。
一大早,涂悅就指揮著王宮里那些侍從侍女們,緊張的布置著太武殿,有了王都秋收宴會的經驗,涂悅對這次宴會的舉辦胸有成竹,不時忙前忙后的,連廚房那的菜品,他都要插一手,差點沒要親自上手做菜了。
反倒是這次宴會的主人公,周寒,雖然嘴上說著忙碌,身體卻懶散的在涼殿里休息。
直到午時,他才悠閑的邁步向太武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