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是就要睡著的時候被蘭妮捅了胳膊肘一下。
她嚇得就是一跳, 從座位上坐直了,往講臺上瞄了幾眼,發(fā)現(xiàn)老師沒有看著她。
“干嗎呀你?嚇我一跳。”
姜是把蘭妮的手一拍, 又垮下來。
蘭妮對著窗外揚下巴:“喏, 喏, 你看, 美女與野獸。”
姜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正好看到一對兒從她們教室門口經(jīng)過。
姜是“嗤”了一下,回過頭抓起筆裝模作樣兒地在紙上寫寫畫畫:“取笑啥呀,有野獸已經(jīng)不錯了。咱們學校, 你還指望什么不成。”
蘭妮還沒開口,波波就把頭湊過來:“喲, 喲, 喲, 阿是,你這有主兒了的就是不一樣啊。說起話來這狂的。”
姜是翻了個白眼兒, 低聲說:“你就作吧你。老太太往你這兒看了幾眼了。”
蘭妮暗罵:“靠,每次早上有課的時候都起晚了,來的時候后邊兒座位全給占了。”
姜是又是一“嗤”:“得了吧,搞得跟你早上沒課的時候就起得早似的。”
蘭妮給她噎了一下,馬上又找到話題, 揚著眉毛湊過來:“說到這起床啊, 你今兒怎么來得這么晚?昨兒晚上干啥去了啊?”
姜是看著她那張明顯欠抽的臉心里就“蹭蹭蹭”地冒火, 奈何在教室她又發(fā)作不得, 只好在桌子底下踩了她一腳:“呸, 你腦子能不能偶爾想點兒靠譜的事兒?”
蘭妮不退反進:“得了吧還害羞個啥啊,大家都是熟人了, 十幾年的感情。”
姜是離她遠了點兒:“滾你丫的,老娘前天晚上累成那樣兒,你覺得我昨兒晚上還有那精力?”
波波默默無言。
蘭妮愣了一下,撐著頭:“也是啊。”
姜是還沒來得及翻白眼兒,老太太就真的叫她名字了:“姜是,你來回答一下這個。”
姜是心里就是一句“我靠”。
二丫扭過頭來,看著姜是——就暗示你們了老太太注意你們了嘛。白白害我擠眉弄眼這么久,沒一個人看我一眼。
姜是不緊不慢地看著黑板:“C。”
老太太眉毛抽了抽,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Right,C。”
蘭妮驚奇地看著姜是:“我靠你怎么知道是C?你剛剛沒聽吧你?”
姜是看都沒看她一眼:“三短一長選最長,沒聽說過啊鄉(xiāng)里娃。”
蘭妮,波波,二丫:“……”
接下來姜是還是走了神兒。
今兒早上她確實是來晚了,但也確實不是因為那事兒耽誤的。鑒于前天晚上過于疲勞她昨兒一回家就跟紀明誠明確表示了:“今兒你別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沒那力氣。”
紀明誠只是笑:“我暫時也沒那個想法。昨兒太飽了。”
活生生又叫姜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了好一會兒。
所以她晚上好好地睡了一覺。所以按理來說她是可以在今兒早上早早地,至少不用太晚以至于被蘭妮嘲笑地到校。
可是問題就出在早上她起床之前。
當然,沒什么別的事兒。紀明誠還沒那么想死。
那會兒姜是還在做夢,突然之間從樓上掉下來了她就醒了,一睜開眼就看見紀明誠放大的臉在她面前,把她給二度嚇了一跳,坐起來退后:“紀明誠你干嗎呀。我剛從夢里頭被嚇醒,你又在這兒給我裝鬼。”
紀明誠很委屈:“我沒有。我不就是想叫你起來嗎,這不是我還沒開口你就自個兒醒來了嗎。怪不得我。”
姜是白了他一眼,沖他揮揮手:“你出去會兒,我換衣服。”
紀明誠沒走,還蹲在床前,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兒:“小是,我給你做了早餐。”
姜是差點兒沒從床上摔下去。
她不是沒聽說過梁容緋和沈媛媛甚至林歲暮說過紀明誠的“美名兒”,就是她們不說她也知道紀明誠這種公子哥兒絕對上得了廳堂下不了廚房。
雖然對此梁容緋很是認真地提出過反對意見:“不會的,沈家松那也是公子哥兒,他就會做飯呀。”
沈媛媛當即“嗤”了一下:“那是他討你歡心呢。還有,你再叫他公子哥兒他要跟你拼命了。”
梁容緋眉毛一揚:“他敢。”
所以姜是是打死也沒打算相信紀明誠這種人會去廚房的。她住進來的時候就遺憾過這房子里的那間廚房注定要孤獨很長一段時間。她自個兒不會做飯,對紀明誠也沒指望,所以就計劃好了天天到外頭吃。
而紀明誠現(xiàn)在跟她的說的話無遺讓她不怎么相信自個兒的耳朵。
于是姜是立馬就下床去了,一沒刷牙二沒洗臉,直接就沖進了廚房。
她激動啊。傳說中紀二少爺?shù)牡谝淮斡H自下廚啊。這叫她如何是好啊。
她一眼就看見了冒著熱氣兒的鍋,平復了一下心情才伸手去把鍋蓋兒給揭開。
她恨不得就此死在廚房里頭。
紀明誠從后頭追上來,進廚房的時候姜是已經(jīng)站在鍋跟前了,手里捏著那個鍋蓋,盯著鍋里頭看。
“……紀明誠,”姜是很平靜地說,“你煮了多久了你能告訴我嗎。”
紀明誠站在門口很是尷尬:“我六點就起來了,一直在煮……”
他話還沒有說完姜是的手就抖了一下,差點兒把鍋蓋給扔下去。
紀明誠更加尷尬:“我剛剛是想跟你說的來著,結(jié)果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就跑過來了……”
姜是抿了抿嘴唇。
她還是高估了紀明誠。
那鍋里頭,是餃子。
關(guān)鍵是,紀明誠五點起來煮餃子,差不多煮了一個小時。
所以現(xiàn)在,那些餃子全都皮肉分離,一個個的漂浮在翻滾著的開水上,那叫一個性感銷魂。
姜是把鍋蓋蓋上,把火給關(guān)了,然后回過身:“紀明誠,能把餃子給煮成這樣兒,你還真是個人才。你會做什么呀?”
紀明誠眼睛看著天花板,又看著地上:“我就是想做個早餐給你吃……我沒想煮個餃子也這么麻煩。我沒煮過。”
姜是本來還是滿心郁悶,現(xiàn)在看著他那樣兒她就沒了脾氣,過去抬頭看著紀明誠:“沒事兒,也能吃唄。咱還不用自個兒去皮,多方便。”
紀明誠默了一下,然后抬起頭來,看著她笑。
那會兒正是太陽升起的時候,家里樓層高,所以陽光可以很充分地照進來,正對著紀明誠的臉,叫姜是把他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她腦子里就只有一個想法了。
他那么看著她笑,真叫她覺著自個兒倍兒幸福。
這么一個男人,早上六點爬起來給她做早餐,她還求什么呢。
所以她就甜甜蜜蜜地跟紀明誠一塊兒把那鍋爛餃子給活生生吃光了,然后她背著她的包,讓紀明誠給送到離校門口不遠處,下車之前主動親了紀明誠一下,叫紀明誠又給拉回去親了好一會兒才讓她下了車,心情歡暢地走到學校里頭,進了教室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上課有那么五分鐘了。
然后她就在大家的注視中走到蘭妮的旁邊兒,偏偏蘭妮還選了個無比悶騷的座位,以至于她還沿途叫人讓了好幾次,小老太太的白眼兒都翻爛了。
但是這些都不足以有損她的心情。光是想到早上的事兒她就倍兒開心了。什么都沒法叫她煩躁起來。
后來林歲暮很小聲兒地對梁容緋說過:“我覺著吧,小是看著那么厲害,其實挺好糊弄的,紀明誠隨便一點兒什么事兒就叫她消停下來了,還自個兒快活好半天。”
梁容緋眨眨眼睛:“姜是的不精明只用在紀明誠身上。你看,你也不傻吧,但是你就老是被紀明遠給欺負。”
林歲暮委屈,然后馬上反擊:“那你也在沈家松跟前挺那啥的呀。”
梁容緋看了看天花板:“所以說,這種事兒,對人不對事兒。”
姜是覺著這學期過得比較快,課也不多,本來是比較空虛的,后來有了紀明誠,就沒覺著那么無聊,這是好事兒。
有那么一天她就突然發(fā)現(xiàn)了,貌似她已經(jīng)越來越習慣了紀明誠在身邊兒的時候。晚上睡覺她都習慣緊摟著他睡了。她覺得這是很不好的習慣,紀明誠強烈抗議:“這怎么不是好習慣了?這習慣特好,真的。”
姜是就鄙視他:“那是,啥時候地震了還一回死倆,怎么不是好習慣啊。”
但即使這樣,她還真是對這樣兒的生活越來越有了深刻的喜歡。很多時候,她看著紀明誠,就覺得有一種滿足感了。
這種感覺叫她覺得有些害怕,但是她還是沒法不要這種感覺。
因為,這種感覺,給她帶來了更多的,貌似可以叫幸福的味兒。
在這種小滿足的幸福感中,姜是就沒發(fā)覺時間其實過得很快了。直到學校通知要按時離校的時候,她才猛然意識到這學期完了。
所以姜是就忙著要回家過年了。紀明誠在家里看著她收拾東西,跟著她身后巴巴地看著。
姜是把衣服收到包里頭,然后翻了翻外頭的小包包,接著直起身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對紀明誠說:“紀明誠,把手機充電器給我。”
紀明誠抿了抿嘴唇,然后把手遞過來。
姜是一把搶過他手里的充電器,惡狠狠地說:“你再把我東西給我收起來我就回家都不給你打電話,也不接你電話了,understand?”
紀明誠很委屈:“我不是不想你回家嗎。”
姜是望著天花板:“我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上回梁容緋說有了你們以后連個年都過不好是啥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