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家親切友好地會面之后, 姜是才跟著紀明誠又帶著她爹媽回家。
姜家爹媽奔波勞累了那么一天,已經累了,就在姜是的指導下洗洗睡了, 姜是也放松下來, 直接洗了澡就回臥室躺下來。
紀明誠從衛生間出來就看見姜是背對著她躺在床上。他笑了笑, 然后過去也在床上躺下來, 從背后抱著她。
姜是本來就沒有完全睡著, 睡覺又很淺,被他這么一摟就醒了,瞇著眼睛說:“今兒我是沒力氣了。身心都遭受巨大的沖擊, 所以別的事兒你就不要想了。”
紀明誠頓了一下,然后委屈地說:“我在你心里就會干那些啊。”
姜是有氣無力地:“嗯, 恭喜你答對了。”
紀明誠默了一會兒。
最后還是姜是又開的口:“你爸媽不會覺得我不好嗎。就這么跑過去, 連個東西都沒給他們買。”
紀明誠下巴抵著她的發頂:“不會, 怎么會呢。他們倆都不在意那些。你爸媽不是帶了特產過去了嗎,對得起他們了。我看得出來, 他們對你沒啥反對意見。”
姜是也默了一下,然后說:“我想去哈爾濱看冰雕。搞個我自個兒樣子的冰雕最好。”
紀明誠:“……你就不能每次別把話題轉變得這么快嗎。”
姜是沒說話。
紀明誠等了一會兒,撐起身子去看,果然發現姜是已經睡著了。
他笑了一下,拉起被子蓋在她身上, 低聲說了一句:“哪天有時間了就帶你去。照著你的樣兒做一個, 凍在那兒, 咱們年年去看。”
紀明誠摟著姜是睡得很好。直到半夜醒來想喝水, 先看了看姜是, 發現她還睡得挺好,就下床穿了鞋, 輕輕地走出臥室。
晚上家里四處是一直都有淡淡的燈光的,所以并不暗。但是在紀明誠瞇了瞇眼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小嚇了那么一跳。
但是他馬上就反應過來——那不是姜爸爸嗎。
于是他過去,又開了一盞壁燈。
被燈光刺激到的姜爸爸回頭看了看,發現是紀明誠,不好意思地笑笑:“把你吵醒了,真不好意思。”
紀明誠倒了水在姜爸爸旁邊兒坐下來,遞了一杯給姜爸爸:“您說的什么話呢。我自個兒醒來的,打算喝水來著。”
姜爸爸接過水杯,不好意思地笑笑。
紀明誠看著他:“您睡不著?”
姜爸爸喝了口水,放下手:“啊,有點兒認床,一時間變了地兒,沒習慣過來。”
紀明誠點點頭:“認床是挺那啥的,我也認床。所以在外地老是沒法睡好覺。”
姜爸爸看著水杯:“認床不是什么好習慣。小是也認床。小是睡覺時候的毛病太多了。踢被子,說夢話,小時候還夢游過呢。好在現在不流口水了,好歹是長大了。”
姜爸爸一說起姜是臉色就柔和起來,看得紀明誠心里也是一暖。
他發現,原來兩個有共同語言的男人,在這樣兒的夜里聊天,也是件不錯的事兒。至少他們有話說不是。
紀明誠就笑:“上回小是就說夢話了,只是沒聽清說的什么,語速太快了。”
姜爸爸跟著笑:“那孩子,就是這樣兒。跟個爆竹似的整天噼里啪啦的。”
紀明笑著把水杯放在茶幾上,聽著姜爸爸繼續說:“小是腦子里想事兒的不多,壞毛病一堆,又任性,脾氣也不好。所以請你多包容著她。我們知道你對她好,那就行了。”
他說的不多,但是意思已經表達得相當明顯,而且叫紀明誠聽著心里一動。
頓了一會兒紀明誠說:“我會的。”
姜爸爸看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笑:“那謝謝你了。——你急著睡嗎?陪我下盤棋怎么樣?”
姜是是在夢里頭給嚇醒的。醒來第一件事兒就是想去抱著紀明誠,結果一個翻身,破天荒地發現紀明誠不在床上。
她愣了一下,坐起來——這男人大半夜的跑哪兒去了?
等她下床穿著鞋出來到客廳的時候,看著坐在沙發上那倆男人她就無語了。
敢情這倆人大半夜的在這兒下棋啊。
她看著紀明誠。紀明誠側對著她,只看得到側臉,一臉認真,眉頭微微皺著,一只手撐著下巴一只手捏著棋子。
典型的下棋姿勢。
她看著看著就看癡了。
誰說只有認真的女人最漂亮的?認真的男人一樣叫人心里酥麻酥麻的。
這樣兒想著她就徑直走過去了,走近了他們都發現她,直到她低聲說了一句:“喲,下棋呢二位。”
紀明誠和姜爸爸都是一驚,然后抬起頭。
紀明誠緩過勁兒來看著她:“你怎么起來了?熱?還是做夢了?”
姜是在他旁邊兒坐下來:“做夢了。嚇醒了。醒來一看,你不見了。”
紀明誠默了一下。
這女人還真是簡潔有力啊。
姜爸爸也有點兒郁悶地看著她:“你也不能嚇人啊。”
姜是無語:“你們倆才是嚇人成不?大半夜的坐在這兒嚇唬誰呢。”
姜爸爸擺擺手:“行了行了,你坐這兒行,別打擾我們。再下一盤我們就睡了,你別說話,一會兒你媽醒來就不好辦了。”
姜是無所謂地表示同意,然后看著紀明誠和姜爸爸又開始一盤。
雖說叫姜是閉嘴別干擾,但是看到紀明誠又勝了一局的時候她還是很興奮地低聲叫起來:“爸,您就別垂死掙扎了,你贏不了的。你不知道紀明誠小時候跟他爸下了多少局。”
姜爸爸抬頭瞪了她一眼:“呵,誰說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娘的,你這就是有了男朋友就忘了爸。告訴你啊,你還得放些心思在正事兒上。”
姜是就皺眉了:“哎呀,我已經不是高中生了。您是不是又想說‘吁嗟鳩兮,無食桑葚,吁嗟女兮,無與士耽’?我知道您是教語文的,您就別賣弄了。”
姜爸爸沉默,沒有做聲,倒是紀明誠接了一句:“士之耽兮,尤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其實我覺得也不全是這樣兒,有些男人就重感情,也是‘不可脫’也。”
姜是一臉驚異地看著紀明誠,好一會兒才說:“靠,你怎么知道后邊兒那幾句?”
這次是紀明誠默了,姜爸爸開口了,而且是很憤怒的:“姜是,這都是初中生會學的詩歌,誰都會背,你怎么能這么瞧不起人家!”
姜是默了。
不是她沒話反駁了,而是她看到客臥的門開了。
姜媽媽從門后走出來,看了客廳一眼,然后徑直過來站在他們仨面前,很有氣勢地說:“喲,座談會呢在這兒?回去睡覺去都!趕緊的!”
姜是聳聳肩,跟著紀明誠往主臥走,一邊兒還低聲說:“就說了叫你們聲音小點兒。”
紀明誠反駁:“那是你爸說的。而且是你把你爸惹毛叫他聲音大起來的。”
姜是:“……我的錯。”
因為只是出差,所以姜爸姜媽沒有在北京呆多久,兩天后就回去了。姜是在機場送他們的時候還沒忘了抱怨:“就說了叫你別來,就這么兩天,這么折騰累人的,你也受得了。兩天能怎么玩兒啊。”
姜媽媽白了她一眼:“兩天我也樂意。看到了準女婿嘛。再說了小紀不是帶我們出去玩兒了嗎,好歹也把重要的地兒給玩兒了。”
姜是翻白眼兒:“是啊,就中南海沒去了,下回咱去逛逛。”
姜媽媽畏縮:“那還是不要了,我怕被射殺。”
姜是無語地看著她。
姜媽媽往機場四周看了看,然后又說:“哎喲喂,這是你老媽我第一回坐飛機。有點兒小緊張啊。你說干嗎要人小紀花這個錢,坐火車回去不是一樣方便。”
姜是很是無所謂:“怕什么,他又不缺錢。他們這種人,整天壓榨了我們老百姓多少油水都不知道。再說了也是叫你們感受感受唄,省的你回去跟人說來北京一趟連個飛機都沒坐著。”
姜媽媽伸手拍了她一下:“死妮子。”
姜是沒說話,看著紀明誠換了登機牌過來遞給姜爸姜媽:“阿姨,叔叔,真是不好意思,我爸媽今兒都有事兒,沒法過來送你們,打了電話叫我跟你們道個歉。”
姜媽媽連連擺手:“哎喲,說這個干什么,不用不用。”
姜爸爸跟著點頭:“就是就是。”
紀明誠看了看手表,對他們說:“一會兒你們就拿著登機牌跟著人往前走,進了頭等艙之后照著座位坐下來就行。我跟飛機上工作人員都打了招呼,到時候你們有什么事兒跟他們說一聲就成,用不著自個兒動手。上了飛機你們就只要好好坐著了,空姐會給你提示的。”
倆老人家頻頻點頭,然后揮手說再見,準備去排隊登機。
姜是看著自個兒爹媽走遠,沒回頭,話卻是說給紀明誠聽:“我還真沒發現原來你這么賢惠。”
紀明誠頓了一下:“……我就沒打算從你嘴里聽到什么好詞兒。”
姜是笑:“你真了解我。”
紀明誠想了一下,說:“要不是我們家那飛機今兒被小三兒給弄走了,就直接送叔叔阿姨回去了。”
姜是馬上搖頭:“別。他們倆會癲狂的。你叫他們在周圍鄰居的眼里情何以堪。況且也沒地兒停不是。你能在幾個小時內在我們家門前給我搞出個停機坪來啊。”
紀明誠被她噎了一下:“……你太高估我了。”
姜是自個兒卻是琢磨起來:“誒,其實停我初中學校操場就行啊,又大,離我們家又近,多方便啊。”
紀明誠:“……我覺著還是坐這飛機回去比較好。”
姜是不滿:“你就知道打斷我的思考。怎么就每回都不讓我想明白呢。”
紀明誠:“……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