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護衛(wèi),我漂亮嗎?”
城主府中,康太行的女兒康明珠,站在鏡子前左看右看鏡子中的自己,小心翼翼的問,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的莫星寒。
聞言,莫星寒從神游中回過神,瞟一眼站在鏡子前的女人,漠然的道:“康小姐很漂亮。”
康明珠確實是很漂亮,鳳髻露鬢,娥眉淡掃,眉眼含春,皮膚細膩如凝脂,櫻桃小嘴,腮邊垂著兩縷發(fā)絲,水靈的眼眸中幾分慧黠,一身淡綠色的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無瑕,美得不食人間煙火。
但也只是漂亮而已,不過是眾多漂亮女人中的其中一員,再美麗也是一種平凡。
自從見識過薄情那傲視天下的自信美,康明珠這份平凡的美麗,根本入不了莫星寒的眼,甚至是厭倦。
康明珠卻猶似不足,咬咬櫻唇,大膽的道:“我跟薄少主的真的很像嗎?”
莫星寒眼內(nèi)露出一絲不屑,眼皮都沒動一下:“你們長得不像,性格也不像,不過都很漂亮。”
“除了長相,哪里不像。”似是聽出莫星寒的敷衍,康明珠不甘的道。
“少主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打扮上面。”莫星寒淡聲道,她每分每秒都在算計中,每時每刻都在賺錢。
康明珠眉宇間一凝,不解的道:“可是每個女子,都喜歡把自己打扮的漂亮漂亮,她難道不喜歡嗎?”
莫星寒依然面無表情的道:“她不喜歡,也不需要。”
因為她不需要打扮,已經(jīng)美得讓天下人為她瘋狂,而且太過漂亮的容顏,只是一種負擔。
得到答案,康明珠似是不太滿意,眼眸黯然的垂下,莫星寒話中的意思,薄家少主不打扮已經(jīng)跟她一樣漂亮,那就是比自己漂亮嘛。
莫星寒看一眼沙漏,冷冷的道:“康小姐,時辰差不多了,出發(fā)吧。”
康嘟起小嘴:“知道了。星寒,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對你家少主也是這親冷漠嗎?”
“是。”
莫星寒漠然道,她比他更冷漠,更無情,想了想道:“還有,少主從不叫我星寒,她只會叫我莫星寒,或者莫護衛(wèi),請康小姐一定要注意,小心露出馬腳,有損康城主的顏面。”
“再問你一次,你要老實的回答我,她漂亮些,還是我更漂亮。”康明珠不比出一個高下,誓不擺休。
“你……少主漂亮,而漂亮很多。”莫星寒不耐煩的道,這個女人怎會這么麻煩,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康明珠面上一片黯然,莫星寒看到后,淡淡的道:“我家少主曾經(jīng)說過,能體現(xiàn)女人美的不止是容顏,還有……”
“還有什么?”康明珠失落的道。
“還有自強、自信、聰明。”莫星寒淡淡的道。
“這算什么東西?”康明珠皺眉頭,不解的看向莫星寒。
莫星寒淡淡的道:“少主從不依靠美貌取得成功,而是她的自強不息,自信從容,睿智達練,憑這點她站在高臺上,那怕是一言不發(fā),也會征服、震懾無極城的所有人,就是無極山崩于眼前,她的眼皮也不會眨一下,你能做到嗎?你有信心做到嗎?”
康明珠全身一震,驚訝的看著莫星寒,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女子,那是可是男人才有的氣度啊!
莫星寒淡淡的道:“這就是少主的魅力所在,無關她的容顏。”
隨手取出一件紗衣,遞給康明珠道:“請少主,穿上這件紗衣其實是一件護甲,我們該出發(fā)了,讓城中的百姓們等久了不好。”
莫星寒的稱呼一改,康明珠就明白自己的今天的任務,深吸一口氣,在心里告訴,自己就是薄情,她就是薄家的少主……
無極城中心的廣場上,聚集了大半個無極城的老百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們或坐著,或站著,靜靜的等候薄家少主的出現(xiàn)。
這些人,素聞薄家女子的風采過人,誰不想一睹薄家少主的絕世風姿,傾世容顏。
康太行和一眾官員,還有薄家的主要執(zhí)事也一早到位,靜靜的候在旁邊,一副霎有其事的模樣,似是薄情真的會出現(xiàn)一樣。
“薄少主來了,她來了……”
忽然大暴出一聲驚叫,廣場上像點燃的鞭炮一樣,瞬間沸騰起來,廣場上也主動讓出一條,讓馬車順利能過。
那一輛薄情專用的馬車,在一眾護衛(wèi)的護送下,緩緩駛?cè)霃V場,駛?cè)氡娙说囊曇埃恢钡綇V場北面的高臺前,才停下來。
只見站在馬車駕座上的年輕男子,利落的跳下馬車,躬身跪在地:“恭請少主。”
侍女掀開車簾,康明珠蒙著面紗,緩緩走出馬車,站在駕座上,渾身一陣雕塑似的僵硬。
剛才在馬車內(nèi)聽到外面的叫喊聲,已經(jīng)讓她十分緊張,此時看到廣場上,聲勢浩大的場面,緊張得她兩腿一軟差點站不穩(wěn)。
想不到薄家少主的號召力,如此的強大,竟把大半個城的老百姓,都調(diào)動過來,只為見她一面。
正緊張不已的時候,忽然想起莫星寒之前說過的話,薄家少主即便是一言不發(fā),也能震懾全場,而自己卻被嚇得兩腿發(fā)軟,難怪莫星寒看自己的時候,眼里全是不屑。
深深的吸一口氣,扶著侍女的手,緩緩走下車,耳不旁聽,目不旁視,一步一步的走上高臺。
高臺上,擺著一張鋪著軟墊,十分寬大華貴的椅子,康明珠緩緩坐在上面,眼眸中
“見過少主。”
除了康太行外,薄家一眾人等,率先上前見禮,其他人也隨之紛紛行禮。
看著下面紛紛彎腰行禮的浩大場面,康明珠渾身又是一震,心里有種莫明的沖動,一時間把之前演練好的臺詞給忘記掉。
“抬起雙臂,讓大家起來。”
正在康明珠茫然不知道所措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侍女的聲音,連照著著她的話做,雙臂一抬:“諸位請起!”
侍女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康明珠心里不一驚,這侍女究竟是什么,竟然知道她要說的話。
雖然驚訝于侍女的身份,康明珠依然照著侍女的話道:“族主雖然事務繁忙,但心里依然惦記著大家,讓本少主代她向大家問好,原無極城的百姓,與無極城的名字一樣,永樂無極。”
“謝族主。”
臺下百姓呼聲驟起,康明珠不禁放松了不少,正在這時,又一句話從侍女口飄出。
康明珠整個人不由怔住,猶豫了一下才道:“本少主看到大家能來,心里很高興,但也很難過。”就完后,嘴角抽了抽,這侍女想做什么,造反嗎?
此話一出,臺下果然一片哄亂,更有人高聲叫道:“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們還不能來這里不成?”
“就是,我們閑著無事,看看不成啊!”
“少主了不起啊!你以為我看嗎?”
“切!什么東西嘛。”
“……”
康明珠聽著下面的人,越來越激動話語,面上禁不住的露出一抹慌亂。
耳邊邊又響起侍女的聲音:“別慌張,讓他們說,差多不的時候再開口。”
“你是誰?”康明珠低聲道。
“我是少主的人。”侍女淡淡的道。
見下面的人差不多了,侍女道:“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臉上記得帶上淺淺的笑容。”
到了這一步,康明珠只能像傀儡一樣,侍女讓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站起身,到高臺的前面,目光掃過眾人,臺下果然漸漸安靜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康明珠耳邊的話,還沒有開口說話,突然一支箭從暗處,像流星一樣射過來。
廣場上的老百姓正為她的舉動而保持安靜,所以這支箭射出的聲音特別的清晰,而他們也被這一幕驚住,沒想到會有人敢當眾刺殺少主。
康明珠看著越來越近,不斷在眼前放大的箭頭,眼孔也不由放大,想放聲大叫,卻一點聲音也發(fā)不出,眼睜睜的看著箭朝自己射來……
就在利箭步入高臺的范圍后,一道身影突然出現(xiàn),眾人不由抬起頭,只見那人手中的長劍一出,想把箭格開,只是……
啊……
康明珠的慘叫聲響起,震得大家六神無主。
待眾人回過神時,只見那名侍女正護抱著薄家少主,手上扶著一支箭,那支箭箭頭,已經(jīng)沒入少主的胸口上,鮮血染紅她的衣服。
廣場上瞬間亂成一片,百姓們紛紛向四處逃跑,就連康太行也在護衛(wèi)的保護下,匆匆離開廣場,根本不理會高臺上康明珠的死活,自然也沒有人在意,高臺上的人是真是假。
侍女看看四下,紛紛逃跑的眾人,張口大聲的叫道:“快來人,救命啊,少主快要死了……”
莫星寒提著劍,站在高臺上,兩手握緊,忽然收起劍,快步的走上前,伸出探了一下鼻息,面色沉重的搖搖頭,表示無救了……
而躲在暗處射箭的人,看到這一幕,拋下手中的弓箭,瞬間閃入逃跑的人流中。
“薄情死了……”
這個消息,馬上就在無極城中風一樣傳播開。
現(xiàn)在,人人都知道,薄家少主大跟無極城的老百姓們見面時,被人謀害不幸去世。
同時又暴出另一條,更強勁的消息,少主在無極城遇刺身亡,跟薄家反對少主聘用外姓人的勢力有關,這些人怕外姓人會搶了他們的飯碗,所以要刺殺少主。
這下城中的百姓火了,紛紛出言,攻擊、咒罵那些刺殺薄情的人。
薄家在無極城中的主要執(zhí)事,全部被關押起來,待查明真相,馬上送回帝都處理。
消息一傳開,馬上轟動整個無極城,而還傳到了附近幾座城中,漫延的勢頭,還在繼續(xù)發(fā)展。
……
“你說什么,是要趕我們走嗎?”
而在一時間,無極礦山上,薄情在阿貴叔的安排下,跟礦場上的礦工談話。
剛才正是薄情的話,引起礦工的誤會,其他的礦工也跟著大聲起哄,叫罵。
薄情一襲黑色的衣裙,戴著垂著黑紗的錐帽,淡然的站在一堆礦石上面。
見大家吵得差不多了,沉著聲道:“大家誤會了,本少主不是不歡迎大家,更不是不想見到大家,而覺得對不起大家。”
臺下的一眾哄叫的礦工,瞬間驚住,人群中,頓時鴉雀無聲。
“少主覺得對不起他們,怎么會這樣。”礦工們在心里不解的道。
薄情看看眾人,才繼續(xù)道:“當年薄家與你們的先祖,共同創(chuàng)建了無極城,就是想給在無極礦上辛苦勞作的礦工們一片樂土,讓他們的家人有所依,讓他們能安心勞作,只是……”
“只是時至今日,無極城已經(jīng)不再是一片樂土,而是影響大家發(fā)展的桎梏。”薄情的話一出,臺下一眾礦工不由愣住,不明所以。
“你們一代代的發(fā)展,但是無極礦還是那個無極礦,它需要的人員有限,再也不能滿足你們的需要,無極城中閑置的人越來越多,你們?nèi)兆右苍竭^越艱難,所以看到大家,本少主既高興又難過。”
說到這里,礦工們的情緒,不知不覺被調(diào)動,雙手不由握成拳頭,靜靜聽著薄情話。
薄情面上淡淡的一笑,揚高聲道:“本少主高興的是,在你們心中依然有薄家,難過的是薄家卻不能為你們的長遠發(fā)展考慮,以至無極城中,不少年輕有為的大好男兒,閑置在家中,而你們,也面臨著隨時被淘汰的威脅。”
“但是,到了今時今日,你們依然沒有選擇離開薄家,離開無極城,不是你們無能,而是你們依然相信,薄家數(shù)百年前,能給你們的先祖建立一片樂土,數(shù)百年后,薄家依然能給你們一片樂土。”
這番話下來,聽得臺下的礦工心中一陣熱血沸騰,心潮澎湃,恨不得高呼萬歲。
是啊!他們并不是想吃白食,而是礦場根本要不了那么多人,只能不停的淘汰。
無極城中,越來越多人閑在家中,日子也越過越窮,甚至連吃飽都成問題。
只是,礦場就一個,他們又沒本事,能有什么辦法。
薄情吸一口氣,繼續(xù)道:“所以,只要你們,包括你們的家人身上,還有著先祖當年那種不畏艱辛,開天辟地的勇氣,還有著身為一名礦工,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人間處處是樂土。”
礦們聽到這里,似乎聽出什么,心里不由的一急,其中一人上前道:“薄少主,你這是什么意思……”
薄情淡笑如風淡的道:“本少主的意思是,只要是無極城中的人,只他們有真本事,只要他們敢走出無極城,最重的一點是,只要他們心里依然有薄家,相信薄家,他們就可以到薄家的各行各業(yè)中,跟薄家的子弟公平競爭。”
臺下,卻沒有預想中的歡叫聲,因為礦工們都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跟薄家子弟公平競爭,這怎么可能?”終于有一名礦工忍不住出聲。
“只有你們不敢做的,沒有不可能的。”薄情淡淡的道
“除了挖礦石,我可是連大字也不識一個。”
“就是,到其他行業(yè),我們還做什么。”
“我就只有一身蠻力……”
“……”
薄情站在礦石堆上,靜靜的聽著下面眾人意見,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過了一會兒,眾人的情緒穩(wěn)定后,薄情才緩緩的道:“你們的話,你們的意見,我都記下了。不識字,可以學;除了無極礦場,薄家以后還會其它礦場,而你們經(jīng)驗,就是最富貴的財富,有這些經(jīng)驗,你們可以當師傅,教授別人挖鑿石的技巧,誰說你們只能一身蠻力了。”
其中一人,抓抓頭道:“這么說,我也能當先生,收徒弟。”
黑紗下,薄情一笑道:“當然可能,總之一句話,天生我才必有用,大家不要妄自菲薄。”
薄情剛說出一句鼓勵的話,再拋出一枚炸彈:“現(xiàn)在就請礦場新的副主事,跟大家說話。”
新的副主事,礦工們不由的傻了眼,在他們的發(fā)愣的時候,一名頭發(fā)灰白,皮膚黝黑的老人,緩緩走到薄情身邊。
薄情含笑介紹道:“這位便是你們的副主事陳天貴,總管礦場的一切事務,相信在場有些人,對他應該不會太陌生。”
“是貴主事,他不是因為偷礦石,被革職了嗎?”
“就是,他怎么又回來,還當上副主事。”
礦工中,一些年紀比較大的礦工紛紛叫起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就是當年外姓主事?”
“他是誰啊?”
“偷礦石,不可能吧。”
那些聽說過,卻沒有見阿貴叔,紛紛好奇的打量著阿貴叔。
面對眾人的議論,阿貴叔什么都沒有說,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個信封,信封上三個字大字——聘用書。
打開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阿貴叔把信件展開,擺在一眾礦工面前道:“我不想解釋什么,這是現(xiàn)任族主給我的聘用書,從今天起,我,陳天貴就是礦場的副主事,這里的一切,由我安排。”
礦工雖然不識字,但是聘用書上,那個紅色的大印,他們卻是認得的,那是用家主令印上去的。
“是家主令,族主真的又再聘用阿貴了。”一名年紀較大的礦工,一臉激動的道。
薄情淡淡的道:“當年的事情,陳主事不想提,是非曲直,自在本少主心中,本少主當著大家面宣布,陳主事沒有偷礦石,他是被人冤枉的,所以……”
“族主才會繼續(xù)聘用他,以后你們的工作,由他來安排,而且……本少主希望,能看到越來越多的,像陳主事這樣的人才出現(xiàn),因為薄家需要你們。”
因為薄家需要要你們,這句話在一瞬間,深深的刻在礦工們的心上。
他們只是礦場上,最下層的挖礦工,不僅工錢低,命也賤。
饒是這樣,也未必能保住這份工,還要時不時孝敬、打點上面的人,才能保證不被炒掉。
現(xiàn)在卻聽到,薄家最尊貴的人之一,親口對他們說,她需要他們,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
阿貴伯大喝一聲道:“好了,你們現(xiàn)在去吃飯,一群男人老九的,學女人淌什么馬尿。”
礦工們聞言,先是一愣,隨之笑著用開,紛紛朝吃飯的地方走。
不到一會,就聽有人道:“嘩,今天的饅頭,這么大!”
然后就聽到一把破鑼嗓叫道:“貴主事說了,吃飽才有力氣干活……哎,快讓開,別耽誤我分菜。”
薄情淺淺一笑,看著阿貴伯,淡淡的道:“你可知道,我為什么只讓你當副主事,而不是主事?”
原本還一臉笑容的阿貴伯,笑容一下僵在臉上,有些擔心的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