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見陛下。”
雅間的門一合上,除梵風(fēng)流外,其余人也紛紛下跪。
“免禮。”
梵青冥凜冽桀驁的目光,落在那一抹玫紅的身影上,逼人的氣勢中,攜帶著死亡般的感覺。
“薄情。”
薄情垂眸,微微屈膝一福:“薄情參見陛下!”
梵青冥眼底下劃過一抹驚艷,漂亮的女人,后宮中永遠不會缺。
但是,見多了后宮那種端莊、高貴、優(yōu)雅、美麗、聰穎的女子,已經(jīng)讓他從靈魂和目光中,生出一種審美的疲勞感。
可是,眼前的女子……
容顏,太過妖冶,太過魅惑。
性格,太過邪惡,太過囂張。
姿態(tài),太過恣意,太過輕狂。
風(fēng)采,太過耀眼、太過瘋狂。
性情,太過冷血,太過無情。
心腸,太過惡毒、太過陰險。
手段,太過狠辣、太過驚天。
智慧:太過聰明、太過驚世……
每一樣,卻都是獨一無二,遺世而絕立,讓他不由的眼前一亮。
回過神,深深審視著眼前的女子,剛才看到她與梵風(fēng)流大玩曖昧,真假難分的情感,讓他有些嫉妒。
不過,作為一代帝王,他的心性別人更強,而且他更清楚的知道,什么是——紅顏禍水,尤其是薄家的女子,他得防。
冥帝保養(yǎng)得很好的,修長手指,指腹輕輕撫著椅子的撫手,閉上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氣道:“好香的茶,可否讓朕也嘗一嘗?”
薄情眼皮一跳,喝茶,剛才還有盛怒中,忽然又要喝茶,這個男人什么意思?
面上風(fēng)情萬千,心里亦是百轉(zhuǎn)千回,淡淡的道:“陛下不嫌棄,小女這茶粗糙,是小女的榮幸。”聲音中魅惑依舊。
薄情從珊瑚中接過茶杯,親自送到冥帝跟前,垂著眼眸,淡然的道:“請陛下用茶。”
“可惜,朕……從不喝外面的茶。”
“噗……”
冥帝的聲音剛落下,薄情手中的茶同時潑在地上。
看著地上的一灘水跡,莊家父子的面色不由的一變,心里一陣悚然。
“薄情。”冥帝輕輕道,卻含著三分惱火,這丫頭竟然給他使小性子,當天是梵風(fēng)流嗎?
“陛下不喝也好,小女也擔心陛下喝了這粗茶,龍體若有什么不適,此不牽連我薄氏一族。”薄情淡淡的一言,輕描淡寫的解釋,似乎她倒茶,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這么說,薄少主這是在關(guān)心朕。”冥帝壓下心中的怒火。
這女子,憑她剛才的行為,就足讓她死千萬遍。
薄情含笑道:“小女是華夏的子民,自然關(guān)心陛下。”因為她更關(guān)心薄家。
冥帝聽到這模棱兩可的答案,眼眸中一沉,面上卻笑得云淡風(fēng)輕,淡淡的道:“薄少主,不肯把無極鐵賣給莊家,可是恨朕,終止了朝廷與薄家的合作。”隨意的話,讓人打心底生出一股恐懼。
“不是。”薄情肯定的道,恨,她是馬不得。
“因為嫉妒嗎?”冥帝似是想從薄情的回答中,捕捉到什么消息。
“不是。”薄情淡淡的道,嫉妒莊家,不可能的事情,這個男人想試探什么?
“因為他當年傷了你?”冥帝耐著性子,繼續(xù)道,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意思。
“本少主跟莊少主,已經(jīng)互不相欠。”她給他下藥,他打了自己一掌,算扯平。
薄情垂下眼眸,明白冥帝的意思,在心里冷冷一笑,現(xiàn)在才想到試探她,真是后知后覺啊!
冥帝緊緊的盯著薄情;“那是為什么,莊少主可是很有誠心的,把價格開到三十五倍,你還不肯答應(yīng)。”
薄情勾起唇角,嫵媚的一笑道:“別說三十五倍,就算是三百五十倍,我也不能答應(yīng),因為本少主已經(jīng)以五十倍的價格,把那批廢鐵……賣了。”眼眸中露出一抹,追悔莫及的遺憾。
“賣了?”
“賣了。”
莊周與薄情一問一答,莊家主聞言,全身一軟,頹然的跪坐在地上。
冥帝的面色,瞬間如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
最后的一線希望也沒有,無極鐵完了,完了……莊家這回是真的完了,只差沒有昏倒。
冥帝與梵風(fēng)流交換了一下眼神,由梵風(fēng)流先開口:“薄少主,外面?zhèn)髀劊銈儽〖业臒o極礦已經(jīng)挖盡,此事可是真的?”
薄情面上故意一怔,無奈的道:“當日會吾,就想提起此事,不過朝廷已經(jīng)決定終止與薄家合作,本少主就覺得,這已經(jīng)是薄家自己的事情,便沒有向王爺提起。”
莊周雖然早就已經(jīng)知道真相,只是此時從薄情口說出,更加肯定無疑,讓他的心又再涼了一層。
無極鐵真的用盡了,莊家也走到盡頭,那華夏帝國呢?
莊周想著想著,背后的冷汗,不由出了一層又一層,他不敢想象將會出現(xiàn)在的情況。
冥帝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好半晌后才道:“那批無極鐵,你賣給誰?”
莊周也不由的站直了身體,這批無極鐵也只是杯水車薪,也是拖得一時算是一時,希望能盡快找到能代替無極鐵的金屬。
聞言,薄情眼中閃過一抹譏諷,淡淡的道:“東盟。”
當初一堆廢換賣給自己,就要三倍的價錢。
現(xiàn)在就該是你們吐血的時候,東盟可不是薄家,任由他們梵氏一族搓圓捏扁。
嘶……
在場的人,吸了一口冷氣。
東盟,普通百姓或許沒有感覺,但是以經(jīng)商為主的莊家,以及一國君冥帝,卻不能不知道。
誰也不知道這東盟,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華夏帝國的土地上,但是發(fā)展勢頭卻比莊、薄兩家更盛。
僅是用了短短幾年的時間,就已經(jīng)能與莊薄兩家分庭抗衡,平分商界,甚至已經(jīng)開始隱隱占據(jù)上風(fēng)。
梵風(fēng)流目光淡淡的看著薄情,忽然出聲道:“薄少主,如果當初朝廷,沒有跟薄家終止合作,你打算如何處理此事,是否也有解決辦法。”
回想當日薄情的一言一行,似是早已經(jīng)準備要跟朝廷決裂,她能辦法嗎?
若是決裂不成功呢?以她的精明,不可能不算計到這一步,梵風(fēng)流心里馬上肯定,薄情一定會有辦法。
薄情眼中淡淡一笑,終于問到點上,抬起頭,似笑非笑的道:“有是有,只是比較麻煩,不過后來聽說莊家已經(jīng)有辦法,本少主就決定放棄原本的想法不提,畢竟那一個要兵戎相見的辦法。”
“兵戎相見?”冥帝銳利的眼眸落在薄情身上。
“是的,不過莊家既然已經(jīng)解決,自然不會發(fā)生兵戎相見的事情。”薄情含笑道,不會發(fā)生才怪。
莊周忽然眼睛一閉,深深的吸一口氣,睜開眼睛,似是已經(jīng)下定決心,沉著聲音道:“抱歉,莊家解決問題的方法,離不開你們薄家的無極鐵,所以……”
“天哪,那華夏豈不是……危矣!”莊周還沒有說完,薄情就一臉震驚的道。
梵風(fēng)流驚訝的目光,第一個落在薄情身上,冥帝是第二個回過神,把同樣驚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兩人相視一眼,暗暗嘆道:“好敏銳的政治觸感,好厲害的政治眼光。”
僅憑莊周的一言,就知道華夏將要面對的危機,只可惜她是錯生了男兒身,不然真可以入朝為官,叱詫朝野。
感覺到驚訝二人的目光,薄情心里一得陣意,垂著頭道:“小女失言,請陛下恕罪!”
“薄少主實話實說,何罪之有,請起。”冥帝淡淡的道,目光落在薄情身上,似乎是要重新認識這小丫頭。
薄情淡然的道:“謝陛下不罪之恩。”治她的罪,他不敢,他還要等著她的方法解救華夏帝國之難。
冥帝的手指輕輕撫著兩邊扶手,沉吟片刻后,淡淡的道:“薄少主既然已經(jīng)明白華夏的危機,只要薄家能解決華夏此次危機,朝廷愿意再次與薄家合作,薄少主以為如何。”
薄情沒有馬上回答,而輕輕拿起最后一杯,淺淺的抿一口茶道:“恐懼要辜負陛下厚望,此次危機,單憑薄家,不足以解決,希望陛下能諒解。”
“莊家愿意不匱余力,協(xié)助薄家完成此事。”莊周馬上道,只要能保住莊家,犧牲一點錢財又算什么。
“還是不行。”薄情搖搖頭。
“為什么不行?”莊周不解的看著薄情。
盯著杯中碧綠的茶水,薄情抬起頭,看向冥帝:“陛下,小女剛才已經(jīng)講過,解決無極鐵的問題,需要兵戎相見,所以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畢竟她為此,可付出了不少精力和心血。
到此時,在場的人若再聽不出薄情的意思,那就是一群傻子,意思要解決問題,就必須滿足她的條件。
威脅他?冥帝意識到這一點,面容傾刻沉下,沒有人可以威脅他,眼眸中布滿密云,已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暴風(fēng)雨隨時都可能降臨,在場的人,無不感應(yīng)到鋪天蓋地的怒火,莊周勉強的站著,莊家主已經(jīng)跪在地上。
薄情卻傲然而立,抬起頭與華夏的天對視,天威浩瀚又如何,她一樣要對抗到底,薄家人寧愿站著死,也不要跪著活。
冥帝閉上眼睛,擋中其中,那如受傷野獸般的憤怒。
壓制著滔天的怒火道:“你說,朕答應(yīng)你。”斂起散發(fā)一室的威壓,語氣中有一絲無奈。
威壓消失,薄情渾身一輕,松了一口氣道:“薄家先祖早料到無極礦會有盡的一天,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開始尋找新的礦源,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在我曾外祖母這一代,尋找到了另一個無極礦。”
“真的。”
莊家主激動的道,莊周馬上拉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出聲。
薄情竟然說了,要兵戎相見,想得到這個鐵礦,一定不是易事,最起碼這個礦,它不在華夏帝國內(nèi)。
“只是這個無極礦,它不在華夏國境內(nèi)。”薄情淡淡的道,一切如莊周所料。
“在哪?”冥帝沉著聲音問。
“在與華夏相接的另一國中。”薄情淡淡的道
冥帝沉著聲音道:“你的意思是,需要朝廷出兵,替你們薄家奪取鐵礦?”
薄情淡淡的笑道:“錯,不是替薄家,而是替朝廷,只不過是由薄家開采而已。”還有,朝廷還是得像以前一樣,拿錢來買才行。
“憑什么?”冥帝冷冷的道,憑什么他出力奪下的鐵礦,還得花錢來買。
“憑你們不知道鐵礦在哪里。”薄情在心里道,面上卻含笑道:“雖說解決此問題,是朝廷的功勞居多,不過我薄家為此也費了不少心血、人力,況且……”
薄情淡淡的看了一眼冥帝,淡淡的道:“況且,我們薄家有現(xiàn)成的設(shè)備、人力、物力,由我們薄家來開采、提煉最合適不過的,因為我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解決華夏的危機。”
呃!眾人一愣,隨之不得不承認薄情說法。
“好,不過,朕要一個年限。”冥帝沉著聲音道,事實擺在眼前,危險近在咫尺,他只能妥協(xié)。
“那就以一百年為期限,搶到鐵礦后,由我們薄家挖掘,薄家擁有一百年的開采權(quán)限,一百年以后,無極鐵礦歸朝廷所有。”薄情也不貪心,只要一百年。
其實,那怕是只有十年的時間,也已經(jīng)足夠了,因為她最終目的,只不過是——圍魏救趙。
用華夏的兵力,對付另一個皇朝,抽走一個帝朝,與一個皇朝的力量,能讓東圣爭取更多的時間。
“好,一百年就一百年。”
冥帝一錘定音,但是誰能保證,薄家在百年內(nèi),會一直這么的安然無恙。
“薄少主,你現(xiàn)在可以說,礦源在哪里吧。”冥帝的語氣很平靜,似是那滔天的怒火,已經(jīng)漸漸消失,或者是被他深深的壓在心底
薄情勾起唇角,淺淺的一笑:“我們目標是——大齊皇朝,離我朝最近的十八座城。”
聞言,眾人不由倒抽一口氣,一口就是十八城,這胃口可不小啊!
莊周不解的道:“奪取十八座城,難道無極礦的礦脈,竟然延伸到十八座城不成。”
“王爺,你說呢?”
薄情看向梵風(fēng)流,莊周欠缺一顆政治心,目光也還不夠?qū)挕?
梵風(fēng)流轉(zhuǎn)著手中的茶杯,淡淡的笑道:“礦脈只在其中一座城,若只奪一座,或者是幾座城,大齊皇朝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的目的,到時必然會拼死反撲。而且,無極礦的消息一旦傳開,我們也將會面臨,跟東圣目前一樣的情況。”而且?guī)煶鲇忻?
“而且,還要速戰(zhàn)速決。”冥帝習(xí)慣的,用指腹撫著扶手道。
薄情在心里淡淡一笑,大齊皇朝并不是普通的皇朝,而是已經(jīng)具備與帝朝抗衡皇朝。
華夏想要速戰(zhàn)速決,就得從征伐東圣的戰(zhàn)場上,抽取大量的兵力,與原有的兵力一起搶奪十八座城。
想要不被人察覺,抽取大量的兵力,在東圣的戰(zhàn)場上,他們就只能不輕易出兵才能辦到。
如此一來,東圣的壓力就得緩解,以簫謹天和慕昭明的能力,還有東盟的暗中操控,取勝是早晚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不會讓他們輕易的,就奪得十八座城。
薄情輕輕笑道:“不只是要速戰(zhàn)速決,從我們奪第一座城開始,就必須開始屠城,尤其是目標所在之城,更加不能留一個活口,過了目標后,除了逃跑的,也一率要斬盡殺絕。”
屠城?斬盡殺絕?
即便是身一國之君的冥帝,號稱戰(zhàn)神的梵風(fēng)流,驀然聽聞這番話,心中也微微的震驚不已。
從情況來看,屠城,是必須的,只是由薄情,一個小小的女子講出來,實在是太不可思議。
只是,他們不明白,一個小小的女子,怎么會如此的熟悉政治的統(tǒng)治手段,怎會有冷血無情的心腸。
這些年,她失蹤在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他們不由的好奇不已。
莊周的目光駭然看向薄情,不由自主的出聲道:“為什么要這樣做,老百姓們是無辜的。”她的心好冷啊!
薄情淡淡的一笑道:“無辜?陛下,您以為呢?”
冥帝看著薄情,眼眸中是凝重的,顯示他此時的震憾。
轉(zhuǎn)眸看向莊周,平淡的道:“若是消息走漏了,華夏帝國的老百姓,也是一樣的無辜,包括你的親人在內(nèi)。”
戰(zhàn)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容不得仁慈。
商場如戰(zhàn)場,顯然薄情比莊周更懂得生存的道理,她的目光看得更遠,更寬。
雖然不好被朝廷操控,卻更適合于與朝廷合作。
想到此,淡淡的道:“薄少主,就由你來擬寫,此次合作的協(xié)議,相關(guān)的事宜,需要什么幫助,你跟逍遙王一起商議即可,只要能解決華夏的困境,朝廷一定會全力支持。”
“是,薄情遵旨。”薄情跪下道。
“起來吧。”
眸光深深的看一眼薄情,冥帝忽然回頭看向梵風(fēng)流,淡淡的道:“逍遙王,母后的千秋華誕將到,最近皇后的身體不適,此事朕交內(nèi)務(wù)府打量,你有時間也看看吧。”
梵風(fēng)流行禮道:“臣……遵旨。”
“回宮。”
“恭送陛下。”
送走冥帝,薄情馬上松了一口氣,慵懶的坐到椅子中。
此時,心中正暗暗奇怪,太后千秋華誕的事情,冥帝什么時候不能說,為什么偏偏要當著他們的面說。
就在第二天,薄情就收到了入宮的腰牌。
冥帝要她參加八月十五的盛宴,以及太后的千秋華宴,她就知道是為什么?
把玩著腰牌玩耍,薄情冷冷一笑,這次華夏帝國的宮宴,想必好玩的事情,一定會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