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甫浩
甫浩聽完從朝湘殿回來稟報的王德順所言,眉頭緊鎖,冷峻的面龐顯的有些陰冷,在殿內來回踱步。此刻,諾大的皇極宮顯的有些孤寂。
王德順站在一旁,他看著面前這位名義上擁有大行帝國至高無上權利的帝王,心中也是苦澀不已。皇帝已經年近四十,兩鬢可見幾絲白發,倒不是因為過于操勞國事,而是因為,他根本就無法插手干預國事,自從甫浩登基開始,十余年來,整個國家都被慈云太后牢牢掌控在手中,甚至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也不遠放下手中的權利。
權利,那是個多么誘人的東西。王德順打死都不相信皇上他甘于一直做一個傀儡皇帝,怕只是如今時機未到罷了。
甫浩停下了腳步,看著王德順,一拋之前焦急的神色,吩咐道。
“讓柳公來見朕。”
“諾。”王德順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下甫浩一人,回頭看著殿內那把金光閃爍的龍椅,眼神中透露著不甘。太后,也就是他的母親,親手把他送上了這個位置,然而數十年來,卻沒有讓他行使他所坐在的這個位置上所應該擁有的權利。
甫浩瞇著眼睛,神情變幻莫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上,柳傳志來了。”王德順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就帶著柳傳志來到了皇極宮。
“嗯。”甫浩點點頭,眼神一直盯著那把龍椅,對著王德順說到。“你先下去吧,讓柳傳志進來。”
“喏。”王德順也不在耽擱,立馬退出了殿外。
甫浩對王德順這個從小陪著自己長大的大太監的感情很是復雜,一方面希望他能夠成為自己在宮中一股無形的力量,另一方面,卻又害怕他是自己的母親安排在自己身邊得耳目。
“草民柳傳志,參見皇上。”來者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此刻他朝著甫浩行禮道。
“柳公多禮了。”看著面前的老人,甫浩心中頓時舒暢了許多,笑呵呵的走到柳傳志面前,拉著他的手,和煦的說道。
“不知皇上此刻召見草民,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了嗎?”柳傳志也不啰嗦,看著一臉笑意的甫浩,問到。
甫浩面色一滯,露出苦色。“柳公不愧乃當世大智。”
“不知是何事讓皇上如此苦惱,草民愿替皇上解憂。”柳傳志看出甫浩遇到了些棘手的問題,不由有些好奇的問道。
甫浩罷了罷手,嘆了口氣,“柳公不在朝堂,不知其中兇險,此事若是無解,朕也就認了,若是柳公能有辦法助朕一臂之力,事后朕必當重謝。”
“草民洗耳恭聽。”柳傳志拱手說到。
“朕安排進戶部清吏司的那個趙平,不知柳公是否還有印象?”甫浩看著柳傳志,點了點頭,問到。
“嗯,有點印象,是個難得的人才,若是好好培養,將來定是安邦之才。可惜太過年輕,做事情嘛,有些莽撞,難道。。。?”柳傳志不由得想起之前與趙平見面時的場景,不由心口一顫,問道。
“誒。”甫浩點了點頭。“這如何能叫有些莽撞,這是太莽撞了。”
“他做了什么事?”柳傳志一臉疑問。
“昨日,他上書母后,說母后鋪張奢靡,請求母后為天下臣民做榜樣,清閑度日,還勸太后終止修建明堂,剩下的錢用以資補災民。母后讀完折子,一怒之下將其打入天牢。估計是難逃一死。”甫浩一邊說一邊搖頭,心中無奈的很。
“啊?他竟如此沖動?!”柳傳志聽罷,也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甫浩除了無奈,又是痛心,好不容易塞個人進入戶部辦事,雖說只是個六品小吏,但勝在這個職位能插手實事,倒也是個不錯的職位,可現在倒好,屁股都還沒坐熱,就給丟了。
“柳公,你看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保這個趙平?”痛心歸痛心,但甫浩見過這個趙平,深知此人的確是個人才,心中又有些不舍。
“皇上,失去一個趙平固然可惜,但還請皇上以大局為重,不要再去惹太后她動怒。此事便到此為止,如此最好。”柳傳志看著甫浩,心中也是搖擺不定,這人到底能不能救,若是能救,又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柳公也沒有辦法么?”甫浩看著柳傳志,心中大嘆,不過他也能夠理解,人都被太后打入天牢了,想要救出來,十分困難。
“也不是沒有辦法。”柳傳志正在苦苦思索著,突然眼前一亮,朝著甫浩說到。
“哦?柳公有何妙計?”甫浩一臉好奇的看著柳傳志,心中驚喜不已。
“也不是什么妙計。”柳傳志捋了捋胡須,笑呵呵的說道。“其實陛下也不必擔心,至少在十五之前,趙平不會有性命之憂。”
“為何?”甫浩看著柳傳志,疑問的說道,不過隨即恍然大悟,一拍腦門。“對對對,十五是母后的六十大壽,已她的性情,在大壽之前,斷不會取人性命,如此一來,便爭取到了一點時間。”
不過他隨即又反應過來,仍是一臉疑惑的看著柳傳志,不解的問道。“可十五之后呢?到時候太后還不是得將趙平處刑?”
“皇上您忘了,西邊那位?”柳傳志神秘的看著甫浩,笑呵呵的說。
“西邊?劉堯?”甫浩一臉不解。“他與此事有什么關系?”
“皇上有所不知,劉堯此人身為我大行燕州岎王,統領六十萬大軍,數十年來忠心耿耿,當年也是受了太后提拔,深得太后喜愛。”柳傳志笑呵呵得解釋到。
“那還不是母后的爪牙!”說到這里,甫浩有些氣憤。
“那皇上可就真是誤解了這位岎王了。草民都得替岎王叫冤啊。”柳傳志看著甫浩的表情,苦笑著說到。
“這話從何說起?”甫浩疑問。
“那劉堯雖說深得太后喜愛,但做事也有自己的準則,當年也是多次違背太后的意思,可太后又舍不得狠狠的罰他,就命他到燕州去做了個岎王,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柳傳志頓了頓,接著說。
“這位岎王殿下到了燕州,那可謂是魚入了大海,也讓自己的才干得到了發揮,燕州數十年來,百姓生活一年好過一年,如今燕州一年的收入,占去了我整個大行的三分之一。”
“真的?!”聽完柳傳志的介紹,甫浩不禁有些汗顏,自己身為大行帝國的皇帝,對自己的國家還不如柳傳志這樣的百姓所了解的多,誰叫他長年被孤立于政圈之外呢,當然了,柳傳志也不是普通的百姓。
“是的。”柳傳志點點頭。
“怪不得他們之前說劉堯為太后過壽獻上了三十萬銖鎳幣,朕當初還不信現在想來,應該是真的了。”甫浩點了點頭,對劉堯有了另一層認識。
“陛下這可就又錯怪了岎王了。”
“為何?”
“年初國庫空虛,甚至連百官的俸祿都發不出來。”柳傳志笑著說道。
“這事兒朕倒是有所耳聞。”甫浩說著,也是一陣揪心,國庫都沒錢了,你讓他這個當皇帝的能有多舒服。
“當時太后便命戶部去信岎王,岎王得知此事后,二話不說,直接給朝廷獻上了三十萬銖鎳幣,并附上獻表,曰款項應用于國事,以資萬民,求萬世治安事。結果倒好,現如今,三十萬貫中的絕大多數,都被太后娘娘用來修明堂了。”柳傳志無奈的搖搖頭。
“如此說來,這個劉堯還的確是個為百姓謀福的賢王。”甫浩一臉贊嘆,隨后又是搖頭。“柳公,說了這么多有關岎王的事,這,與救趙平,有什么關聯么?”
“哦。”柳傳志有些恍然的拍了拍腦袋,看得甫浩是一臉無奈。“皇上可知劉堯前幾日經過鳳陽時,親自斬了鳳陽刺史宋鐘?”柳傳志接著說到。
“哦?此事朕倒是不知。”甫浩一臉驚訝,那個宋鐘可是宰相宋源的侄兒,太后可是十分器重宋源啊,這劉堯倒好,說斬就斬了。
“那宋鐘也是大膽,居然私自將修建明堂所用的石樹走私自卡丁尼茲,他可是兩頭都撈錢啊。”柳傳志一臉鄙夷的說道。
“那想必劉堯應該也知道母后挪用那筆錢修建明堂的事了吧?”甫浩突然眼前一亮,問到。
柳傳志呵呵一笑,朝著甫浩拱了拱手。“皇上圣明。”
“哈哈哈,如此一來,等到劉堯一來,估計第一時間就會去找母后的“麻煩”。”甫浩笑著說道。“可如此,他不怕惹母后動怒么?”甫浩說出來自己的擔憂。
“岎王戰功赫赫,功績在我大行可排第一,沒有他,西境將不穩,太后不會那么蠢,再說,天底下估計最能容忍劉堯的,便是咱們太后了,當年若不是嫌他煩,將他攆到了燕州去,估計這個宰相的位置,都不一定是宋源的。”
“如此以來,朕就放心多了。至于趙平,朕知道該怎么做了。”聽了半天,甫浩心中也有了個大致的想法。
“皇上圣明。”柳傳志點了點頭。
“德順!”甫浩對著門外喊到。
“奴婢在。”王德順慢悠悠的小跑著進來。“皇上有何吩咐?”
“岎王劉堯何時能到京城?”甫浩問到。
王德順思索了片刻,這岎王進京可是件大事,他也少不了會去關注。“回皇上,據說昨日已經過了吳州城,按著岎王的行進速度,估計明日就能到汴陽地界。”
“哦?這么快?”甫浩也是一驚,隨即面露喜色,忙對著王德順吩咐道。“命人準備車駕,朕此刻便啟程去館驛,等候岎王的大駕光臨。”
“啊?”王德順嚇得一哆嗦,不知道這位皇上又是抽什么風,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甫浩。
“看什么看,朕讓你去辦你就去辦,別磨磨蹭蹭的。”他撇了一眼王德順,沒好氣的說。“出了事兒朕擔著!”
“喏,奴婢這就去辦。”說著急匆匆的跑出去準備車駕了。
“柳公要隨朕一同前往么?”甫浩看著柳傳志,問到。
“不必了,草民老了,身子骨不行,經不起車馬顛簸,還是不去了,今日若無他事,草民就先告退了。”柳傳志拱了拱手。
“如此也好,那朕就不送柳公了,今日多謝柳公替朕解惑,朕在此謝過了。”甫浩也朝著柳傳志行禮說到。
“那草民就告退了。”
甫浩看著柳傳志離去的背影,想起柳傳志剛剛說的那些話,心中難得的燃起一股激情,對權利的激情。
另一邊,柳傳志回到家中,扯了扯白花花的胡子,將它取下來放在一邊,下巴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此刻,他正看著面前那個身材豐滿,曲線迷人的女人。
“魚兒已經咬勾了。”他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