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堂管理局之後,我心情依舊不能平復。
對於人間的她們來說,我不過是一個註定被忘記的人,但對於我來說,她們的故事卻無法只是當做過路。
“你就是太溫柔了...檸檬。”草莓看著還在屋裡發(fā)呆的我,無奈的嘆氣。
“...沒有。”
“爲什麼你要叫檸檬呢?我覺得你一點都不酸...那麼溫暖的人...”
“舜說,當初是我執(zhí)意選擇這個代號的...我也很奇怪。”
“啊呀啊呀!你別愁眉苦臉了好不好!!要是送一封信你傷心一次,那你的心早就沒法要啦!”
“可是我真的無法阻止自己去想...多可憐的母女...”
“都過去了啊~不過是一世的輪迴嘛~更可憐的都多的是呢!”
“說到這個,好多地方我都很迷茫,我們去送信,不就會完全改變當事人的人生了麼?假如一個人因爲車禍死了,他死後要求傳信給他的家屬,內容爲‘不要讓我當天出門’,那他就不會死,不會死就不會來天堂,明顯有悖論啊!”
“啊~~~~怎麼你什麼都忘了,這個還忘不掉!!之前你就一直糾結這個問題,弄得自己腦袋冒煙啊!草莓就知道,有信就去送~送完了回來找檸檬玩~嘻嘻~~”
“額...”
“不過以前你也喜歡去找你的師傅諮詢這些,常常和她聊天聊好久哦~”
“我的...師傅?”
“嗯嗯~好像檸檬是草莓的師傅一樣,檸檬也有師傅呀!”
“可以帶我去見見她麼...”
“嗚嗚,不想帶你去,草莓想霸佔檸檬嘛~~”
“草莓!”
“好啦好啦~~走就走嘛~~檸檬是壞人~;”
“......”
然後,草莓左繞右繞的帶我來到一間房門前,門牌號赫然印著‘0059’。
看來是一位資質非常老的前輩。
草莓說不想聽我們說腦袋會疼的繞口令,於是她把我?guī)У结峋团茏吡耍异o靜站了很久才伸手敲門,想了很多可能的開場白,不知她是否知道我已經失憶的事情,也不知她是怎樣的一位前輩,我之前怎麼和她相處,現在又該怎麼繼續(xù)相處。
門開後,一位老婦人站在我面前,我明顯愣住了,雖說是“老前輩”,那也不用真的這麼老吧——明顯的眼角紋,深厚的眼袋,淡淡的老年斑昭示出她無法隱藏的年齡,但一身淺紫色長袍與亞麻披肩的搭配,和那看似隨意挽起的長髮,映得此人成熟而高貴。
“...檸檬?”對方明顯也一愣,弄得我完全不知所措起來。
“孩子,你很久沒來了,先進來再說吧。”說著,她微微笑著側身讓我進門,我也衝她僵硬一笑,緩緩進了屋子。
真是位溫柔而有修養(yǎng)的人,但即使再高貴的姿態(tài)與妝容,也抵擋不了時光的痕跡.....
老人住的屋子佈置非常接近自然,有些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境,一張木牀上面鋪著薄薄的單子,不遠處是竹林和小水池,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蜿蜒伸向遠處,屋子頂部是仿茅草屋頂製作,地上鋪著一張大虎皮地毯,擺設大多有民族風特色,手工風鈴、塗鴉面具,甚至還有一個完整的被保存非常好的鹿頭。
屋裡沒有任何現代化設備,除了自然之外,就是一整面牆那麼大的書架,上面密密麻麻摞著書,都是厚厚的硬皮裝訂,看得我眼花繚亂。
原來這就是我的老師,這麼親近自然又充滿知性的存在......
我心中不覺充滿了敬意。
“檸檬,來品下這次的茶,是上次我去人間,特地從西湖採摘的龍井中,非常珍貴的少見品種,費了我很大一番功夫呢。”
隨著她手指好似跳舞一般,在茶具中穿梭,一縷縷清香飄出,伴著眼前竹林與溪水,我彷彿真的嗅到大自然的氣息,不覺放鬆起來。
“這次前來,是又有心事了麼?”眼前的老人,和藹而慈祥。
“是...您招待我很久,我卻叫不出您的姓名,聽說我...是您的徒弟,而我對之前的事情完全...失憶了...”
我擡起頭,堅定下語氣,“我想向您諮詢下,關於以前的我,關於這個天堂管理局,關於我失去的記憶或是什麼的...我總覺得我缺少了非常重要的東西...可是我不知道我少了什麼!我曾經想說就當做重生就好了,但是沒有記憶的人,我......”
“很彷徨不安吧。”她輕輕緩緩的接過我的話,聞著飄起的茶香,享受其中。
“.......嗯......”
“茶要趁熱品,不要錯過這些美好哦。”
我一愣,於是也學著她,用杯蓋來回濾過茶麪,輕輕晃動茶杯,看著綠色蔓延,用手輕輕扇動熱氣入鼻,果然沁人心脾,剛剛的慌亂也冷靜下來。
“對不起,我語無倫次了...”
“呵呵,這纔是我認識的檸檬,平靜而泰然,呵呵呵~”
“我該怎樣稱呼您呢?我的師傅...”
“代號的話,正如你所見,我是‘茶’。”
“那之前的我,都是如何稱呼您的...”
“既然那個稱呼以隨你的記憶沉睡,那何必糾結於現在對我的稱呼呢,不管是檸檬,還是茶,抑或真正的姓名,都是這個人的代號不是麼?”
“我只是...想也許會一點點找回自己...”
“呵呵,現在的你比之前要坦率很多哦,說不定這纔是真實的你。之前,你都是稱呼我爲‘阿婆’的,還會叫我‘老人家’,呵呵呵~”
我瞬間有些臉紅,怎麼能這麼稱呼一位成熟的女性呢...
“那阿...阿婆...”我選擇了一個比較好的叫出口。
“呵呵,我很喜歡這樣的稱呼,總會讓我想起人間的小孫女,很早前就和你說過的呢~”
“阿婆...阿婆...”我輕輕的碎碎念,去習慣這個叫法。
“阿婆,現在對這裡毫無所知的我...對自己毫無所知的我...希望您能幫助...這樣的我...”
我站起來衝笑呵呵的老人嚴肅認真的鞠了一躬。
“傻孩子,有事直說就好,我們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呢,你太客氣我反而會不知怎麼辦呀。”
說著阿婆連忙起來抱抱我,撫摸我頭髮,真的好像一位長輩,一位溫暖又有力量的長輩。
“阿婆,其實這次失憶,我有很多疑問,草莓又一副年少不知的樣子,所以很多問題我也不知道問誰,就天堂管理局的這些制度,我都聽的零零散散,去人間做任務的時候也會畏首畏尾,很迷茫。”
面對阿婆的目光,我放下一切心理負擔,開口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