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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卓見到王成平的時候,同樣稍微詫異了她的瘦骨嶙峋,但隨后便禮貌的移開視線:“瘦了,但氣色還不錯。”
她側身系好安全帶,回報假笑:“多謝你?!?
不知安卓是否清楚王成平的慘淡現狀,反正他輕巧的就轉移了話題:“那陳皓呢,我們還用等他嗎?”
“他又不去!”王成平最煩這男人的故作姿態,“你不說就咱倆去看嗎?我沒叫他。”
“呀,面對王小姐你,我可不敢提出那么多要求。”安卓明顯的虛情假意,“陳皓最近挺忙的吧?”
王成平又開始翻包,把墨鏡找出來遮住大半張臉:“呃,我不太知道他工作上的事,也懶得問。不過我走的時候他還在家睡覺呢,說是晚上有飛機,怎么也不起床?!敝劣谒叩臅r候又被陳皓拉住糾纏一次,這些小的細節當然可以略過不談。
安卓的笑容僵硬片刻,過了會道:“你倆現在是一起住?”
“沒,這么大犧牲精神不適合我?!蓖醭善铰掏痰溃@然不愿多談。過了會她再不耐煩的催促,“欸,你走不走啊,這車停在路邊很擋道的!”
安卓瞥她一眼依言開車。而此時氣氛已被王成平攪得生硬尷尬,她故作不察,隨后主動聊起的話題分別是天氣、對沖基金、日式偵探小說以及斯諾克的規則(Snooker,有時也被稱為障礙臺球)。不會很熱絡,更不會太冷場。
而對于她一有風吹草動便立刻撇清關系的談話伎倆,自然全瞞不過安卓法眼。可他微乎其微的挑眉,用少有的耐心繼續氣定神閑陪她討論各種無干話題。
最后耐不住的果然先是王成平,她說:“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機號的?”
“想知道,我就自然會有些方法?!卑沧看蛑较虮P,似笑非笑再睇她一眼。
王成平在墨鏡后翻翻眼珠,卻不由微微一笑。安卓此類男人就這點好,明明眼神如此輕佻,口吻格外調情;偏偏人家的面部表情就是嵬然不動,盯著前方的側臉也姿態良好。她估計陳皓就算再學一百年,也做不到安卓這種絕佳風度:鳳凰大人在自己面前永遠做展翅高飛狀,從不肯給任何人留任何余地──但相比安卓的“勢在必得”,她不得不說自己男朋友表現的“理所應當”,更為坦誠和可愛。
好吧,她承認這是充滿私心的評價。
“我也以為自己不會干出這種類似小男孩的蠢事情,畢竟我歲數不小了。”安卓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氣在繼續,仿佛是感嘆或者自嘲,“但直到見到你,才發現自己的確這么做了。”
饒是王成平也不得不承認,當安卓用這種似深非淺的腔調隨便談點什么,再配上唇邊若有若無的笑意,他已無需再做更多便能極其動人。而這場景如果放在從前,甚至只要提早一個月,就連憎惡風花雪月如她,大概也難逃一些蠱惑。
而此刻,王成平只是冷漠的看他一眼:“你多大了?”
“啊?”
“老話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我們總有一種錯覺,認為年齡是本錢或者財富,就好像只要擁有了它,我們就能變的無比堅強無比勇猛,對待生活都能更信心十足。其實根本不是……很多東西在沒碰上它之前,我們永遠不知道真相和自己的底線。而這些東西和年齡無關?!彼托Φ溃吧罾锟偞嬖诤芏嗄銖奈聪脒^和從未察覺的角落,所以千萬別用這種過盡千帆皆不是的過來人口氣說話,挺傻的。”
安卓笑而不語,他的眼睛緩慢掃過她的臉龐,隨后變的晶亮而饒有意味:“……是的,就像你,便總能帶給人很多的驚喜。這也是我從未想過的。”
“啊……你又誤會了,”王成平干笑一聲,“這不是我剛才說話的本意?!?
“哦?”
“我想說,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臺球賽?!蓖醭善匠烈鳎倌<贅拥目鄲?,“之前也真是一點也想不通,這種我原本認為是街頭小流氓才玩的賭博游戲,為什么能發展到今天錦標賽的級別?但直到后來google一下,我才知道臺球的真正規則,于是想在此汗顏下自己的無知……”
安卓不自禁的憋屈,他終于有點明白心高氣傲的陳皓為什么總下意識的遷就這個女人。在她面前,得到和失去都太輕而易舉,仿佛一枚懸浮在空中的吻,不受控制的來去自如。
就像王成平對任何現實和人物都沒有期待,因此更加無法琢磨。
……
到了場館的時候,王成平對安卓說:“我要睡著了你叫我一聲?!?
他看她半晌,淡淡道:“真那么不喜歡?那我今天拉你出來是強人所難了?!?
王成平也覺得自己有點過分,立刻道歉:“沒,還要謝謝你今天邀請我。要知道我現在幾乎舉目無友,孤獨的可恥?!?
“孤獨?那晚飯就一起吃吧,反正陳皓也不用你送他去機場。”安卓看著她,很坦然的提出建議,“不過你要是很累就算了?!?
“啊,那還是算……”
“這臺球賽的票我好不易才弄到,在黑市上賣的不便宜。嗯,球賽也挺晚才結束的,而且你又不知道怎么回家。對了,你一個人打車不安全吧?你剛才想說什么?”
王成平瞪他良久:“我就想說,今晚吃飯還是算我的帳吧?!?
“那怎么行?”安卓笑道,“你都賞臉作陪,怎好再讓女士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