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泫靠在無的身上,無的體溫異常低,不像活人,他忽然想起那個孩子的手,雖然小雖然嫩,但總有著暖和的溫度,而且拉著他的時候,力氣大的很,讓人有點安心。當他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時,心裡一驚,馬上強制的驅趕這種想法。
無一直陪著瀟泫坐在地上,高掛的太陽都已經西斜,兩個人至始至終沒有交談,無挺佩服自己,這次怕是打破最長時間沒說話記錄了,要知道自己就算在一個人度過最初的幾千年時光時都能唧唧呱呱自言自語。天邊最後一縷陽光隱入地平線下,月亮鑽了出來,夏天的星星亮而多,草蟲裡的蟲子開始歌唱,瀟泫終於說出了沉默幾個時辰以來的第一句話。
“我究竟還要等多久才能救他們出來?”緩慢的語速,盡是沉重和疲憊。
總算開口了,無鬆口氣道,“世間萬物自有其規律,一物降一物,就算是我也沒有辦法,那個封印石只有你們海族的神器流霜劍和盈霜劍才能破。可是那兩把霜劍一把流落在外不知去向,一把你給了倖存下來的海族人,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等這兩把劍回來,你就可以將被封印的亡靈救出來了?!?
幾千族人的亡靈都被封印,做爲海族爲數不多的倖存者,瀟泫只爲了救這些靈魂而活。等?都等了一百多年,還要等多久?但無論要等多久,他都只能繼續等下去,雖然只是靈魂,可不希望他們永遠被封印在難寒冷陰暗的山洞裡,不見天日。在那之前沒有自己,只有救他們的責任,如果能夠早點明白自己的責任,也許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
如果沒有發生,那現在的自己會在做什麼呢?
偷吃淳姐姐做的甜點,被她邊罵邊往自己懷裡塞最大的那塊甜點,還是不小心踩到漓種的花,被她擰著耳朵罵罵咧咧,或者又把長老氣的滿面通紅,舉著族杖追著自己打?
可是不在了,那些生命裡最親的人都不在了。
無看瀟泫的神色越來越淒涼,猜到他又想起些什麼,便換了其他的話題,轉移的他注意力,“小泫,等你做完這件事後,你以後要怎麼樣?那時你無牽無掛,也沒必要當什麼牢子國師,守著這山,嗯,你想做什麼呢?”
做什麼?該何去何從?沉思良久,瀟泫依然迷惘,“不知道。”
他從來沒想過,沒想過再有自我,所以不知道等完成自己的使命後要做什麼。
“慢慢想,總會想到的?!睙o拍拍瀟泫的肩膀,他覺得不遠了,也許那個孩子能打開瀟泫的心門,能真心真意的對他,然後讓小泫有新的希望,只願那孩子不要讓他失望的好。
唉…垂著的小腦袋打不起半分精神,坐在門檻上唉聲嘆氣。
貴妃疑惑的看著自己兒子,自打他從神宮回來後就天天嘆氣,活像個小老頭,茶不思飯不想,這不,連最愛吃的水晶餃都視而不見,以往生龍活虎,活蹦亂跳宮裡人談之色變的九皇子竟然開始獨自傷感起來,怪哉!
當貴妃從奶媽那裡得知自己這個兒子最近的詳細情況後,更加驚訝,一個半月了啊!丞相的鬍子健在,御花園的珍稀花木開的無比燦爛,宮裡三百多個鳥窩,個個安好!如此反常的現象,做爲一個母親,她不得不擔心,“裔兒?!辟F妃招了招手,示意那個剛把第十四口氣嘆出的孩子過來,關愛的摸著他的額頭,“你是不是病了?要請太醫嗎?”
蕭鴻裔搖搖頭表示沒有。貴妃上下仔細打量他,憔悴,黯淡,愛嘆氣,她最終的出個結論,“你是不是相思病?”奶媽在一旁,咋一聽這個結論,眼珠都快掉出來,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貴妃,無奈的想,這脫線的性格真沒變,一個七歲的孩子哪來的相思呀。但蕭鴻裔的回答更讓她大跌眼鏡,因爲他毫不否認的點頭。
貴妃繼續問,“聽說你最近常派人送甜點到神宮?”
“嗯,瀟…哦不…國師喜歡吃,你們又不讓我出宮?!闭f著蕭鴻裔埋怨的看了自己母親一眼。
“你說要娶他當媳婦是真的?”
“當然!”蕭鴻裔在聽到這個問題時,一改原先的頹喪,高昂著頭,眼神極其認真。貴妃聽完這話,不慌不忙的端起茶喝,到是奶媽急了,原本以爲在皇后誕辰的宴會上,九皇子的話不過是孩子的天真之言,可到現在已經幾個月,蕭鴻裔還是念念不忘,貴妃和九皇子都是她一手帶大,與他們就像親人般,所以沒有那麼多顧慮,敢放開膽子說話,“皇子殿下,國師可是男人?!?
蕭鴻裔聞言,眨眨眼,望著自己奶孃天真的說,“我知道啊,雖然一開始弄錯了,但是後來知道了啊,但是我還是想娶他。”
貴妃目光閃爍,蕭鴻裔又對自己母親說,“我可跟他拉勾勾了哦,讓他等我十年,長大後,我娶他照顧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已經給了別人承諾了?”貴妃神色嚴肅起來。
“嗯!”
奶媽知道大事不妙,她很清楚自己帶大的貴妃的脾氣——重信義,這在她的心中比任何東西都貴重,果然來不及阻止,就見貴妃一拍桌子對蕭鴻裔道,“那好!如果你以後敢言而無信,我就家法伺候,把你打的屁股開花!”
蕭鴻裔信心滿滿的保證,“絕對不會?!钡R上又泄氣下去,苦惱的說,“可是好象他不喜歡我?!?
“那就追,死纏爛打的追,像八爪魚一樣的纏,像糖一樣的黏!”貴妃出招數,笑得像狐貍,“哦,對了,再過些日子,就是七夕燈節哦。”
蕭鴻裔眼睛馬上大亮,會意的說,“好好,我邀他一起去?!比会崤d沖沖的奔出去,一溜煙就沒影了。
貴妃在兒子走後,開始幻想,有個漂亮的媳婦不錯不錯。奶媽則一個勁的翻白眼,哪有鼓勵自己兒子追男人的母親,便語重心長的說,“娘娘,國師是男人。”
“我知道啊,第一眼就知道,哪像那個笨蛋兒子弄錯性別,奶媽你不用提醒我?!?
奶媽再次強調,“他們兩個都是男人!”
“廢話,我難道不知道自己兒子是男的女的?不過…”貴妃終於露出擔憂之色,奶媽似乎看到希望,可隨之而來的話簡直讓她有撞牆的衝動,“我不大想自己兒子在下面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