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眠本來心里就覺得窩火,此時更是憋了一肚子氣。
在聽到容謙說這件事本來就和他無關時,心中的怒火剛好直接發在他頭上,把他當成了泄憤的工具。
“發生這么大的事兒,你為什么沒有告訴我?”
顧眠實在是想不明白容謙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是平時的小事也就算了,可這次明顯不是什么小事。
袁木都已經有了生命危險,雖然說他們兩個人現在已經說清楚是朋友關系,顧眠也逐步疏遠自己和袁木之間的距離。
可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對待救命恩人,哪有不管不問的道理,更何況,他們已經是好朋友了。
容謙本是一番好意,回來還特意給她帶了出來吃的,三明治和抹茶蛋糕以及法國當天空運過來的馬卡龍。
不要說這次些上等的糕點就連是平日當天我不一定買都買不到,更不要說他昨晚在公司熬夜加班,忙了一整夜,就為了今天早上能早點回來看她。
顯然,這樣的結果不是他想見到的,這樣的對話也注定讓他失望,兩人之間仿佛沒有了之前的默契,看向對方的眼神更多的是冰冷和絕望。
容謙揮揮手,“我不想和你吵架,但你聽我解釋,這件事真的和我沒有關系。”
顧眠的心思永遠都是敏感的,在這種時刻,她是不想講理的,特別是在看到容謙的態度十分冰冷嚴肅時,一張好看的鵝蛋臉拉的更長了。
容謙不想吵架,難道她就想吵架嗎?說的好像他很愿意吵一樣。
每次總是擺出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要他說,他這個總裁的架子從始至終從未放下過,他永遠都是站在高處,俯視看別人的情景。
在他眼中,別人的不完美總是那么多,甚至是一個細小的缺點都會被他無限放大。
真是不知道這個世道怎么了?怎么會有這樣自高自傲自大,狂妄的人。
雙手叉腰,原本起身站著的姿勢也轉為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容謙那張好看的臉,一字一句的說道,“好啊!就算你和這件事沒有關系,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言外之意就是她還是不相信這件事情和容謙無關。
容謙的眸色深沉了幾分,嘴角動了動,臉色沉靜的剛才是一潭死水,掀不起任何波瀾,卻更像是暴風雨的前兆,給人無限的平靜和帶有沖擊的壓力。
停頓幾秒鐘后,開口說道,“南星海岸的項目本來就是由袁木負責的,現場發生了一些突然變故,這才導致他受了傷。”
“事故,現場,他去施工現場做什么,他不是總經理嗎?”
“是他自己執意要去的,我也沒有辦法,更何況出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說完后嘴角上揚,便沒再說別的。
他說的畢竟是事實,沒有什么要回避的,更何況他現在實在是頭疼的厲害,根本不想和他討論這些問題,只想草草結束這個話題后,好好休息一會兒。
閉上眼睛,輕揉太陽穴,想閉目養神一會兒。
可顧眠的視線卻還在他的臉上,潤潤嗓子,端起茶幾上的花茶,輕抿了一口,說道,“照你這么說來,這件事情和容大總裁還真的沒有半點關系,既然和你沒有關系,你為什么要瞞著我?”
盡管容謙的話聽起來合理,但她心里依舊很不痛快,她倒要看看這下他怎么和她解釋。
許久后,容謙還未回答,還以為他是說不出話了,容謙低低的說了句,“我就知道,這件事還是跟你有關,對不對?”
過了半晌后,人群中顯得有些不耐煩,“我說過了,沒關系,就是沒關系,你要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我現在不想討論這個問題了。”
頭疼的厲害,身子也有些麻木,容謙從回來后就一直忍著,一直忍到現在。
這會兒,他是真的有些承受不了了。
無視顧眠緊緊盯著他背影的目光,頭也不回地徑直上樓回到自己房間,倒床就睡就睡,連外套都沒來得及脫。
她真是受夠了,容謙離開后,顧眠也沒什么心情在這棟別墅里呆下去,連樓都懶得上,直接拿起包包,轉身就回到了醫院。
今日的天氣悶悶的,像是不久之后就會迎來一場暴風雨,可悲的是,不但沒有車坐,就連出租車都很難打到。
要么是單行線,要么就已經被人劫走了,無奈之下,她在外面足足站了十五分鐘后,只好選擇走到附近的公交站點去坐公交車。
算了算時間,她這生平還從沒做過幾次公交車出門,哪次不是坐車,要不然就是散步,說起來,這還算是老天給了她一個機會。
不得不說,這次坐公交車距離上一次已經有幾年的時光了,習慣了寬敞的她一時間要和這些人去擠公交車,還真有些不適應。
不得不說,她內心還真有些小失落,穿著這樣一雙高跟鞋在站在人群中間,隨著人潮的涌動在他們之間來回穿梭,她的身子一會兒重心偏移,一會兒又晃來晃去,要不是一只手緊緊握著欄桿,估計這會要成這趟車上的災難了。
雖然她的表情很淡定,但心里還是緊張的要死。
低頭間,一旁的頭發落在一側的臉上,抬手輕輕順過頭發,剛把頭轉向一邊,卻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一個中年婦女的身后,一只手還在女人的包里。
起初,顧眠還以為他們是夫妻,可她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對勁兒,男人的動作很小心,女人似乎并不知情,最值得懷疑的是男人從女人包里像是拿出了一個錢包之類的東西,他并有放回去的打算,而是毫不猶豫的放在自己的衣兜里。
馬上就到站點了,眼看著男人在密集的人群的里逐漸移動到門口,顧眠猛的反應過來,在車馬上要停下之前大喊道,“小偷!抓小偷!”
不知怎的,話剛一出口,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給了她勇氣,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喊出這幾個字。
那男人明顯慌了,車上的人也匆忙的檢查自己的隨身物品,隨著公交車逐漸停下來,突然有一個女聲抬人群中呼喊道,“我的錢包丟了,抓小偷!”
“抓小偷……”
……
還好,還好,顧眠在一眾人左呼右喊下穿過層層人海,拼死抓住男人的衣袖。
也不知她哪里來的這么大力氣,眼看著男人的圓領上衣馬上就讓她扯下來,男人也放棄了掙扎,雙手合掌,連連求饒道,“女俠饒命,女俠饒命。”
車穩穩的停下后,男人也顧不得那么多,轉身就要逃走,可一車的人豈會讓他這么輕易逃跑。
顧眠身旁的男人和幾個女人甚至是幾個中學生都死死的按住小偷。
“把你偷的東西交出來。”
“快點!”
“再不交出來就報警了。”
……
隨著周圍的群眾聲越來越熱烈,那小偷在聽到報警后,臉色明顯慘白了幾分,全身上下的狼狽,哪里還顧得上其他,交出錢包后,立刻倉皇而逃。
“哎!”
顧眠還想說什么,可無奈小偷的速度太快,一溜兒煙便跑得沒影了。
算了,算了,像這種有失道德和素質的人還是不要管她了,省得礙眼,車內的氣氛終于平靜了些許,她這才發覺自己身上已經滲出了層層汗珠。
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極其消耗體力的運動,好在車上的人已經下了一大半,這會兒倒是空下來許多座位,剛走到其中其中一個座位上坐下,耳邊響起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小姐,謝謝你,你可幫了我大忙了。”
顧眠聞聲望向來人,莞爾一笑,緩緩開口道,“沒什么?不要緊,不用客氣。”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車上的一眾人,無論是男女老少都在討論顧眠。
“這個小姑娘真是個好人……”
“多虧了她呀!”
“現在的社會就缺少這樣的人。”
……
她還是頭一次聽到這么多夸獎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就紅撲撲的臉上此時的紅暈泛的更深了,再加上她原本就穿的十分多的緣故,就連身上也越來越熱,差一點就可以和紅蘋果媲美了。
雖然她以前聽到的稱贊不比現在少,但在她看來,過去的那些夸贊和贊賞都是在針對顧眠和沐淺夏這個姓名。
無論她是一個怎樣的人,只要她是市長和顧家的千金,走到哪里都會受到無數人的贊揚和夸獎。
在她眼中,這個毫無真誠和真實性可言的贊揚都是在天方夜譚,他們看中的只是她的這個身份,地位,或者是她的背景,而對于她這個人來說,并無任何干系。
這也是她整日里面對這些五花八門的贊揚卻還感到枯燥乏味的原因。
在看到她的做法得到這么多人的認可時,突然感受到了自身價值的存在和她因此而獲得的快樂,其實快樂和幸福來的又何嘗不是這樣容易,只需于此,她就滿足了。
又停過一站后,顧眠匆匆和旁人寒暄幾句后就立刻下車了。
從公交車下來后,顧眠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好像精神失常,就連步伐也是輕飄飄的。
本來心情還是很放松,不料,剛一下車一腳就踩進了旁邊的水坑中。
剛剛下過雨的水坑中,還積留著大部分雨水,積水和周圍陸地的混凝土混合在一起,泥濘不堪。
原本腳上潔白無暇的裸粉色高跟鞋,此刻已經被埋沒在土壤中,上面還有這般斑駁的污漬。
如果不是她的腳面上真實感受到雨水冰冷的溫度,恐怕她現在還不敢相信這竟會是她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