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9-3-13 10: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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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縝搖頭，仍是困惑啊。一個會花五百年的歲月去尋找妻子魂魄的男人，卻難以持住肉體的忠誠，這算什么？“那么，你父親對你母親從未放棄的追尋，是因著負(fù)疚？還是愛情？”

“爹是愛娘的，他愛極了娘！除了娘，他不會娶別的女人！”范穎垂睫淚落，“但，不管怎樣，娘仍是因我遇此大劫，范程的話并不能使我好過。漫長歲月里，每每望著玉棺里的娘，我皆悔不當(dāng)初。若沒有遇見那個人，若沒有我的執(zhí)迷不悟，娘不會在里面沉睡，爹也不會傷心。”

“傷心嗎？”羅縝淡聲，“誰比誰更傷心？”一份需要用形毀神滅來斷卻的傷心，幾近的瘋狂又如何比得？

“爹只是生性多情。娘也說，當(dāng)年嫁給爹時，已知爹注定讓她傷心，可是，她還是嫁給了他。而且，她從未后悔過，她不恨爹，只是怨自己無法讓爹收心。”

明知注定傷心，還是嫁了？所以縱使真的傷心了，也無怨恨？羅縝自謂不是當(dāng)事人，無法理解這份溺沉的深情。只是，如此一來，對范疇的那份欽佩與感動便盡作瓦解，化為烏有了。

“你母親不恨你父親，怨的是自己，以致怨到寧愿形毀神滅。若當(dāng)真如此……”莫怪范妻的魂魄范疇始終尋不到。她若是范妻，定是但求魂飛魄散，也不愿再回那具軀體內(nèi)重受那份折磨了罷？“若你母親永遠(yuǎn)不能醒來，你父親會如何？”

“娘永不醒來，爹便永遠(yuǎn)不會停止尋找和等待。”

“是啊，對你們來說，歲月是永遠(yuǎn)的。可是，漫長無際的歲月驗證了不渝深情，卻也易使人有恃無恐，認(rèn)為總有時間挽回一切，從頭來過。” 羅縝嫣唇挑起一抹淡笑，“不過，你父親未將你母親的遇劫遷怒于你，倒也不失為父的風(fēng)度。他不是一個好丈夫，但稱得上是一個好父親。”

“爹已經(jīng)在為自己的行為恕罪了。這么多年，有無數(shù)女子想成為爹的妻子，爹始終不曾他顧。他始終相信，娘終會醒來。”

“你父親以前不也只將你母親當(dāng)成唯一的妻子嗎？但仍擋不住他婚外尋花，不是嗎？若以前家有美妻尚不能使他收心，這五百年歲月他也不可能為一具棺內(nèi)的軀體守身如玉罷？”

范穎麗顏微頓，舉眸道：“恩公娘子，你很討厭我爹嗎？”

討厭？羅縝凝眉稍忖，旋即釋笑，“你父親對情感的深與淺，對與錯，我無權(quán)置喙。所以，討厭與喜歡，都談不上，倒是我的相公，似是非常討厭他呢。”

“恩公討厭我爹？為何？”

“因為他讓人討厭！”有人大嗓高喊。

“相公。”羅縝撇首，“絲緙完了？”

之心氣鼓鼓地立到范穎跟前，握拳嚷道：“叫你的爹離之心的娘子遠(yuǎn)點喔，不然之心會很生氣喔！”

難不成是呆子那份異于常人的敏察，使他知了范疇的處處留情，唯恐那人對他家娘子下手？真若如此，只能說，是這呆子想太多了。

羅縝如黛秀眉微攏，“相公，不管是范穎，還是范穎的父親，都是幫過我們的人，不可以如此失禮。”

“不管不管！娘子只是之心的，不準(zhǔn)別人搶之心的娘子！范范的父親是之心最討厭的人，之心不許他再來！”

“好了。”眼見范穎面有尷尬，羅縝忙拉住他，“范穎，快點養(yǎng)好自己罷，別辜負(fù)了你母親的愛女之情。相公，走了。”言罷，揪住兀自揮嚷不休的呆子，到僻靜無人處施行家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