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09-3-13 10: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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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場突如其來的瘟疫,羅縝一行在娘家耽擱了近三月時光。
來時盛夏,返時已秋涼。
之行與緞兒的婚事算是訂下,只待來年春吉之日完婚。至于綺兒……只得說一句,各有姻緣莫羨人罷。
不過,臨行前,尚發(fā)生了一樁趣事,可供羅縝旅途中放松心情。
此回返程行走水路,將要登船前,玉千葉忽策馬而來。送行的雙親與姐妹見羅縝安之若素,知事情無甚大妨,便先自回府。
玉千葉下馬之后,對羅縝身旁的良之心注視良久,而之心,始終以兩汪澄澈烏黑安然對之,不瞬不移。
“縝兒。”玉千葉開了尊口,“在本王心里,你永遠是那一株傲視群芳的幽蘭。錯過你,會使本王一生存憾。”
羅縝秀眉淡挑,未置可否。
“得不了你的心,奪不了你的志,無疑曾使本王很是不快。但本王也知道,真若嫁給了本王,你便不再是你,你身上所有吸引本王的特質(zhì),必將不復(fù)存在,那對我與你,都必將是個折磨。所以,本王寧愿幽蘭永遠是幽蘭,傲菊永遠是傲菊。在這江邊,你我的簫琴合鳴,亦將永成本王心中的絕響。”
晉王這番話,是云淡風(fēng)輕后的恍然頓悟?還是喜得美人后的順?biāo)饲椋苛_縝懶于推想。一個從未在心頭駐扎過的人,不必多費心思。
“娘子,那個人之心討厭他,不喜歡他!”上了船,之心忽道。
“哦?”羅縝失笑,擰一把他繃緊的臉,“為什么?”
“他那樣看娘子,讓之心很討厭!”
醋相公。羅縝點了點他的頰,挑簾進了船艙。再推一道門,內(nèi)艙有美人恭候。
“那位自詡情圣的王爺走了?”
“家里有嬌艷美妾相候,自是迫不及待。”
“恩公娘子不是吃醋罷?”
“你不說倒也罷了,說了,似乎真有那么一點了。”
美人掩袖一笑,頓時艷光四射,“早知如此,范穎應(yīng)該手下留情,不讓他陷溺太深。恩公娘子,莫見怪喔。”
美人誰人?范穎是也。但范大美人在此,晉王府內(nèi)的美妾又是哪個?
“你以紙剪成的那個人形當(dāng)真能替你恁久?”
范穎胸有成竹,“恩公娘子,這把戲我在幾百年里玩過無數(shù)次,從未失手呢。范穎這么長的歲月中,除了潛心修煉,到世間賞玩亦是常事。每看見那人間薄幸男子,范穎便想出手教訓(xùn),又不想拿自己便宜了那些男人,便有了此法。一滴血,兩日鮮活,待血盡,美人猝亡,百試不爽。”
“你先以真人秀色誘其心動,再以紙身滴血使其溺歡,然后紙身日漸嬌弱,終至香消玉殞,在那男人用情最深時溘然而逝,這是你對世間薄幸男人的懲罰?”
“若是薄幸男人,便沒有用情最深之時。只不過在美人正美尚未生厭時突然失去,就像被奪了一件珍寶,心生不舍而已。這不舍,對一個薄幸男子來說,只不過是薄懲,相比被他們所傷女子的肝腸寸斷,算不得什么。”范穎吹了吹中指上已不存在的小小傷口,“而且,每一次,都需浪費本姑娘的幾滴血,算起來,我也有付出啊。”
“你對世間男人皆無情如斯,唯獨對六王爺,難以真正絕情,是不是?”
范穎猝愣,“恩人娘子,我對那個男人,早已無情了。不然上一世也不可能偷食了他的丹藥,看著他老去死去。我當(dāng)真已經(jīng)不愛那人了!”
她說得恁急,不知要急于說服的,是別人還是自己。
羅縝莞爾,“范穎,你看得破別人的情關(guān),卻參不透自己的情事,不然,他也不會成為你的劫……”
“娘子,快來啦,不要陪范穎,陪之心啦。”門外,有人扯嗓抗議。
羅縝起身,搖頭嘆道:“想來,不管是人是神,皆是如此。說得了別人,說不了自己。若有一日,那個冤家負(fù)我,我定然也會幾世傷心。”
“恩公不會。”
“別只為別人看姻緣,有時間,也多為自己結(jié)緣。記住,緣與孽,一線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