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死了,待在陰曹地府里,身體變成透明的灰。她面前坐著一個正在慢條斯理翻生死薄的判官,旁邊一個靈魂沖過來,沖著判官大聲喊:“快點快點,我趕時間!”
“噗嗤”,芒果忍不住笑了,這人,還真是趕著去抬胎啊!偷偷問他的名字,原來叫一劍風(fēng)情。
判官沒有笑,只抬眼瞧了瞧一劍風(fēng)情,仍舊慢吞吞的翻他的生死薄,過了會才吐出一句每天不知要重復(fù)多少次的話,“兩位陽壽未盡,還是趕快離開這里吧。”
一劍風(fēng)情立刻接過話道:“怎么走,怎么走?我第一次死,對這里的路不熟……”
他話音未落,判官邊上站著的兩個小鬼,左右開弓各一腳,將他踹進了身后的還陽池。芒果見狀臉色大變,急急抬手告饒道:“不敢勞駕,我自己跳……”說著,她瞅了瞅那深碧色的池水,皺著眉乖乖跳了下去。
感覺好像坐云霄飛車……
芒果只覺眼前一黑,還沒來得及恐慌,再睜開眼來看見的就是燦爛的陽光,然后耳邊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叫罵,“我要投訴!投訴地府里那兩個該死的小鬼!”
“該死?它們本來就是死的呀。”芒果好笑地插了一句,然后在一劍風(fēng)情目瞪口呆望著她的時候轉(zhuǎn)身走開,拉住另一個過路的玩家問道:“這里是哪?”
“江州城啊!”那玩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呃,這里就是她走了半天都沒找見的江州城?芒果抬頭看了看四周,向那玩家道謝后選擇了一條僻靜的小巷走了進去。先仔細看了看游戲幫助,將痛覺感受調(diào)到最低,又將嗅覺和味覺的敏感度調(diào)到了最高,這才找出青鳥信箋,發(fā)了條消息給麥芽糖,“糖糖啊,我在江州城了。”
麥芽糖的回復(fù)很快來了,“咦,這么快?你在西街的裁縫店門口等我,我馬上就來。”
“好,不過你最好幫我?guī)埧匮疑砩蠜]錢。”芒果還沒忘了她剛才捉的那只白毛狐貍,游戲幫助上寫著只要去符紙鋪里買一張控妖符,就能將捉到的怪獸收為靈獸,她想試試。
西街的裁縫店并不難找,可是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芒果還是問了好幾個玩家才順利到達,反倒是麥芽糖先等在了那里,她身邊還站著兩個芒果的熟人,都是現(xiàn)實里常在一起玩的朋友,芒果看了他們起的名字實在忍不住要笑,居然一個叫囂張,另一個叫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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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慢啊——”囂張照例繃著個臉,又因為個子高,看人都是拿鼻孔看的,不過他長得好看,如果不時時擺出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情,恐怕倒追的MM可以填滿太平洋。
麻煩則是懶洋洋地對著芒果笑了笑,他永遠都是這種好像三天四夜沒睡覺的樣子,挨著哪就靠哪,和囂張筆直挺立的站姿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芒果真懷疑他這種人哪來的精力玩網(wǎng)游,恐怕是一到練級地點,就癱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這兩個帥哥一剛一柔站在裁縫店門口已經(jīng)夠搶眼了,更搶眼的是他們身邊那個明眸皓齒,艷美動人的女子,穿著一身似火的紅衣,比衣服顏色更火爆的是她的性格,囂張剛說完話,她立刻接上,語速又快又急,“你先前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赤著腳連鞋也沒了?”
“鞋?”芒果低頭看看這才知道自己鞋掉了,有點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腳趾道:“可能是剛才死的時候掉了吧。”
“什么!”麥芽糖的聲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你死了?被誰殺的?名字還記得嗎?走!我們替你報仇去!”
麻煩也懶洋洋地靠了過來,將一條胳膊支在芒果肩上,另一只手扯了扯她的頭發(fā)道:“怎么這么笨,剛進游戲就死了。”
“喂,你很重,想壓死我啊!”芒果搖了兩下肩膀,可是甩不脫那附加上來的力量,也只好由他靠著,趕緊安撫麥芽糖道:“不是被人殺的,是怪物,一下子沖了兩條狼上來,我的劍又丟了……”
“你不會跑啊?”囂張又用鼻孔看人了,不過話說完,他倒摸出一柄青鋒劍和一雙繡花鞋丟給芒果,接著道:“什么時候長千里眼了?知道我們給你留了劍和鞋,所以可著勁掉吧!”
芒果沒理他,知道這家伙是刀子嘴豆腐心,誰要是和他較真,那才是傻子。她毫不客氣地將青鋒劍背到身后,又穿上繡花鞋,原地踩了踩,鞋子原本很松,不過套上腳后會自動調(diào)節(jié)到最合腳的尺寸,穿著還是挺舒服的。
“你們兩個先去練級吧,我?guī)⒐麚Q身衣服,一會去找你們。”知道囂張和麻煩最討厭陪女人逛街,一個是不耐煩,另一個是懶,所以麥芽糖干脆讓他們先走,自己拖著芒果進了裁縫店挑衣服。
片刻后芒果換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走出來,麥芽糖則跟在后面不住口地抱怨,“我覺得還是那套紅顏色的好看,你干嘛非挑這種藍不藍白不白的顏色?”
“你不已經(jīng)穿了紅的么,我再來照著來一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兩個要出嫁呢!”芒果好笑地望著麥芽糖,她這個人對紅色的偏好已經(jīng)接近固執(zhí)了。
“算了算了,練級去。”麥芽糖揮揮走,緊趕兩步,在前面帶著路。
“不,還是你們?nèi)ゾ毎桑业男逓椴钅銈兲啵チ艘彩峭侠邸!泵⒐肋@樣說麥芽糖肯定不會放她走,可是跟著他們?nèi)ゾ毤壙隙ㄊ亲谶吷峡此麄兇蚬郑m然修為增長會比較快,但是很無聊的,不如自己練,于是又接著道:“我還沒有入門派,你們不用管我,我想練級了自然會去找你們。”
“那好吧!”麥芽糖猶豫了一會,將芒果先前要她代買的控妖符塞給她道:“這個你最好留著以后用,你現(xiàn)在的修為根本捉不到什么好妖獸,還是先練級比較重要。”說著,麥芽糖又塞了五十兩銀子給她道:“帶點錢在身上吃飯吧,這游戲不吃飯喝水會死人的。對了,能不死你盡量別死,會掉修為值,遇到危險打不過記得要跑。”
“你都快成我媽了。”芒果雙手交握,一臉幸福狀,結(jié)果麥芽糖賞了她腦門一個爆栗,丟下一句,“我有這么老嗎?”然后氣跑了。
芒果收好銀子,笑吟吟地看著麥芽糖跑遠,自己又繞進了一條僻靜小巷,將煉妖壺中的白毛狐貍放了出來。
狐貍陡然間見了亮光,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拔腿逃跑,可是不知為什么全身無力,剛跨出一步就癱倒在地上不能動彈,急得在那嗷嗷直叫。
“不許動!安靜一點!”芒果拍拍狐貍腦袋嘿嘿笑道:“從煉妖壺里出來后你有十分鐘麻痹時間,別總想著逃跑,那是白費力氣,還是乖乖當(dāng)我的靈獸吧!”
也不知白毛狐貍是不是真的能聽懂芒果的話,目光里竟流露出驚恐無措的神色,然后不信邪的掙扎起來,又一次次摔倒在地。
芒果看得心下不忍,伸手安撫它道:“當(dāng)我的靈獸沒這么痛苦吧?總比你在野外整天被人追殺好。”
狐貍狠狠瞪了芒果一眼,一梗脖子將頭扭出她的掌握范圍,卻聽見芒果在那里自說自話道:“就這么說定啦!以后你乖乖跟著我,包管你吃香喝辣再泡個……咦,不對哦,我都不知道你是公狐貍還是母狐貍。”
芒果話音剛落,狐貍眼中光芒忽然大盛,掙扎的頻率更加快了,就好像一個溺水瀕死的人在拼命舞動手腳,卻不知道越掙扎死得越快,而這狐貍也是越掙扎越覺得渾身虛脫無力,別說逃離這個“可怕”的女人了,就連想要往前挪動幾寸都十分的艱難。
“算了,還是先收你當(dāng)靈獸好了,免得過了麻痹時間被你跑掉。”看狐貍掙扎得都快脫力了,芒果本來伸出去想要揪它尾巴查看性別的手又縮了回來,從懷里摸出一張控妖符,看了看使用說明,然后皺著眉用青鋒劍割了自己的手指頭,看著血滴到控妖符上。
“你的血也借我用一點。”乘狐貍愣神的機會,芒果唰一劍在它爪上也劃了道口子,拿控妖符接了血,然后從懷里摸出火石,一邊引火燒那控妖符,一邊暗自祈禱收妖成功。
控妖符“噗”一下燃著了,白毛狐貍身上跟著金光一閃,芒果見它后足上多了枚式樣精巧的金環(huán),然后就聽到系統(tǒng)提示靈獸馴養(yǎng)成功,靈獸束縛規(guī)則開始啟用,接下來又啰哩啰嗦的解釋了一堆與靈獸相關(guān)的殺怪、成長、升級、煉化之類的說明。
芒果心不在焉地聽著說明,沒注意身旁的狐貍已經(jīng)從麻痹狀態(tài)中解脫了出來,乘她不注意,噌一下就猶如離弦的箭一樣竄了出去。
“啊!不許跑!”芒果沖上去,一把揪住了狐貍尾巴,死死抓緊。
狐貍急著逃命,哪管芒果在說什么,只是一個勁的舞動著它的四只腳爪拼命往前沖,但是它尾巴上吊著一個人,奔跑受到了阻力,老半天才能艱難地往前挪那么一小寸。見此情形,芒果竟很不合時宜的想到一句俗話,老牛拉破車!只是眼前這只“老牛”太瘦弱了一點,而她這輛“破車”似乎也該去減肥了……
狐貍跑不掉,一邊憤怒地嗷嗷叫喚一邊后足亂蹬,銳利的爪子蹬在芒果的手上劃得她兩手鮮血淋漓,好在她已經(jīng)將痛覺感受調(diào)到了最低,而且靈獸攻擊她時受到系統(tǒng)束縛,并不會使她損失生命值,只覺得手上有些刺刺麻麻的感覺,比較難受,但還不至于忍不住,于是死也不肯放手。
“嘿嘿……”芒果得意地笑,“怎么樣,跑不掉了吧!”
可是做人是不能鐵齒得意的,她話剛說完,就聽見“卟”一聲響,然后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就鉆進了她的鼻孔,熏得她頭昏眼花,一個勁的犯惡心,不知不覺手就松開了,彎下腰開始沒命地干嘔,如果不是身在游戲里的話,恐怕她連三天前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狐貍放了個屁熏暈了芒果,立刻就感覺到尾巴上緊緊束縛住它的力道消失了,驟得自由的它歡快地躍了起來,再不敢回頭去挑釁芒果,只拼命地向著遠處逃竄,才眨眨眼的功夫,就快跑出芒果的視線了。
可是世上還有一句話叫樂極生悲,正在狐貍?cè)杠S著自己可以逃出芒果魔爪的時候,突然就“碰”地撞在了什么堅硬的物事上面,直撞得它眼冒金星,頭腦發(fā)昏,好像喝醉了酒似的,腳步趔趔趄趄地扭了一陣,最后“啪”一下整個身子癱在了地上。
“哈哈,我早就說過你跑不掉的!”芒果剛從強烈的惡心感中稍稍緩過勁來,正巧看見狐貍一頭撞在結(jié)界上,頓時笑罵出聲道:“你現(xiàn)在被靈獸規(guī)則束縛著,根本跑不出我的視線范圍,就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乖乖從了本大爺吧……”她說著,開始學(xué)地痞流氓的樣子摸著下巴嘿嘿地笑,誰知此時狐貍回過頭來,以一種十分仇恨的目光凝視著她,成功地將芒果的奸笑掐斷在了喉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