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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娛樂(1)

1

黃君的想法是分成兩撥人,當一撥人在外面玩兒的時候,另一撥人留下準備燒烤食材的處理。起初我對這一方案不以為然,覺得這樣做就像是一個班的同學出去 KTV 卻開著兩個房間,隨著時間的流逝最終變會形成一邊全是男生,而另一邊全是女生的尷尬場面。

但說實話,在這所有人中我與南大哥、安立文、張鑫遠他們其實并不熟,還包括后來的王梁,他們只是同黃君在一號車站玩的不錯。齊飛就更不用說了,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他那張臉。黃君肯定隱隱的能感覺到這之間的微妙反應,上了這么多年學肯定都清楚,即使是關系再好的大團體,其中也必然有著各式各樣的小團體。而如果說黃君是這次聚會十三人中的核心人物的話,那南大哥就是他們那邊小團體的核心人物。

這么劃分的話我突然覺得事實上好像大家都在南大哥的那個團體里,吳圣潔跟南大哥可是從小玩到大的,那張羽檬自然是跟在他身旁的。如此一來就只剩下白軫、陳吟了,不過他們倆好似活在一個只有他們兩人的世界里,對外界環境好像絲毫不在意。

“小緣,我跟你們去玩吧?!痹S贏沖我喊道,“南大哥他們先留下來處理食材?!?

“你不跟他們一起弄嗎?”我好奇地問道。不是他突然向我問話,我都把他給忘掉了。他應該和我是一類人,所以這才想著跟我一塊兒出去玩兒。

“這里留下的人有點多,他們都怕熱,不想出去轉?!?

“這樣啊?!蔽一腥淮笪?,所有人中恐怕也就我是怕冷不怕熱的了。

“不是說爬山的嗎?”陳吟插話道,“那我們去爬山吧?!?

“爬什么山?。 蔽页藗€白眼,“你看看吳圣潔、張羽檬這對天殘地缺?!?

“天殘我明白?!痹S贏不明就里地問道,“可是地缺是什么呀?”

看著他那一副呆呆的模樣,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看看張羽檬什么打扮。”

照我的吩咐,他回頭瞟了一眼,隨即依舊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望著我。

“看見了,一套連衣裙。可這又怎么了?”

“當然是怕被你這樣假正經的人偷看到裙底?!闭f實話,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假不懂還是真單純。

“胡說!我才不是那種人呢!”他氣憤地叫著。

“管你是不是呢!”我陰陽怪氣地說著,“反正他們倆是不會去的,你也別想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們就這么吵起來了,搞得旁邊的陳吟都不知所措了。吳圣潔連忙吆喝道:“聽大黃說他們這還有船可以劃,我們去劃船好了?!?

“劃船多有意思??!”陳吟開心地叫著,“又輕松,又安全。還能欣賞兩岸的風景。”

我不由得嗤笑一聲:“你當真以為劃船很輕松嗎?你可知道有個鍛煉背部的動作叫俯身劃船。”

張羽檬好奇地問道:“小緣,你也在健身嗎?”

“也沒有啦。”我如實地說道,“我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

其實我還是有練過背部的,只不過不是以健身為目的的訓練,也不是通過器械訓練。只是簡單的重復勾拳這個動作,比起健身練出的漂亮背闊肌,我還是更喜歡那種實用性極強的綜合格斗。他們這才是最多一年的同學,不知道我會點綜合格斗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我盡量避免討論這一類的話題。畢竟計劃中有與齊飛對打的環節,萬一因為我事前的夸夸其談導致計劃出紕漏,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于是我轉移話題道:“你的身材已經那么好了,還再努力啊?”

張羽檬還沒來得及回答,吳圣潔便搶先說道:“你都不知道她們那跳舞的人小腿肌肉有多發達,一腳能踢死一頭牛?!?

見男朋友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開自己的玩笑,氣的張羽檬當場撩起裙子對著吳圣潔的小腿骨就是一下。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吳圣潔已經倒在了地下,瘋狂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腿,嘴里還不斷地罵著:“看見沒!看見沒!就是這樣!”

張羽檬見狀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是更加的生氣。如若不是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估計吳圣潔還要再挨上幾下。我有些不好意思,這事好像又是因我而起,所以索性讓張羽檬把氣全部撒在我的身上。

可奇怪的是,她好像又沒怎么生氣。于是我好奇地問道:“你…你到底有沒有生氣啊?”

她微微一笑道:“氣是當然有氣的,但也不至于像剛剛那樣發那么大的火。”

“那你為什么……”

“為什么要表現成那樣嗎?”她露出一副不可思議地表情望著我,“當然是在戀愛關系中把握著主動權啦。”

“我…我怎么有些聽不懂?!?

“我以前也不知道這個到底該怎么說,不過借用你的說法就是邊界意識。”

“邊界意識?”我忽的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么說,吳圣潔他那么做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嘖嘖…”她充滿同情地搖搖頭,“還沒完呢,看樣子你是沒談過戀愛?。 ?

被她說中真相的我頓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雖說這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可我總覺得心里咯噔一下。感覺自己是個可憐人,沒有人愿意愛的可憐人。

“我又沒有喜歡的人,為什么要談戀愛?”我極力地為自己辯護著。

“上了大學總歸是要談的吧?!彼裤街f道,“要不,大學的生活該多無聊?。 ?

我從來沒有想過那么遠的事情,盡管從現在看來大學已是近在咫尺,可我對于戀愛的想法可能還停留在初中時期。那個情竇初開,卻又受到各方阻撓的時期。

“那我們就快去劃船吧!”我拿起水杯迅速走到許贏身邊,“為了避免當電燈泡的尷尬,你就和我一起吧?!?

還是同來的時候一樣,一樣的六個人,一樣的兩對情侶。只不過這次把黃君,換成了許贏。如果說黃君是個最佳損友的話,那許贏就是個最佳死對頭。

“聽說你早上去醫院了?”我關心地問道,“怎么回事?。俊?

“老毛病了。”他淡淡地回復道,“飲食不規律導致的胃疼?!?

“那你可得好好注意著身體??!”

他詫異地望著我:“難得你還會關心我!”

緊跟著又說道:“如果是放在以前,你不得好好的幸災樂禍一番嗎?”

我白了他一眼:“我就不能關心關心你嗎?非要讓我罵你幾句你心里才舒服嗎?”

“不是,不是!”他慌亂地搖著頭,“只是感覺你今天跟平時不一樣,我有點不適應?!?

我心下又是一驚,怎么會連他也覺得我和平時不一樣?莫不是我真的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而我不自知?

“那你說說?!蔽揖o挨著他,用極具求知欲的眼神望著他,“我跟平時有什么不一樣的?”

“你以前是長頭發。”

“???”我大感掃興,興致全無,“就這嗎?”

“還有,你跟我說的話多了?!?

“還有嗎?”

“你罵我的話少了。”

看著他這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我忍不住捧腹大笑道:“這就是你所說的和平時不一樣嗎?你怎么這么卑微??!給人一種平時我一直在欺負你的感覺?!?

“難道不是嗎?”他板著臉反問道。

我一時語塞?;叵肫鹞以浐退黄鸾洑v的那些是是非非,好像確實是我得理不饒人,甚至有時候既不得理,也不饒人,像個地痞無賴一樣。

盡管如此,我依舊不依不饒道:“你是要我跟你道歉嗎?”

“我只是不知道你為什么那么討厭我?!彼陡惺涞卣f道,“別的同學最多對我也就是不愿接近??赡愕购?,恨不得我死一樣。”

聽到他竟然用到 “死” 這個字,我不由得駐足。

“我這么對你?!蔽艺媲械貑柕?,“真的讓你很難過嗎?你真的覺得我想讓你死嗎?”

“我就是這么感覺的?!?

“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我只是……”后面的話我卻說不出口,因為不管怎么聽都像是兩個人之間在說情話。

“只是什么?”他好像特別期待我接下去的話,“繼續說啊!”

“只是…”我的大腦飛速旋轉著,想要編造出一個完美無瑕的理由。

“我只是看著你一個人孤獨……”說到這里,我不禁漲紅了臉。怎么花光所有力氣就想出這樣一套蹩腳的說辭?盡管事實卻是如此,這可能是同類人間的惺惺相惜。但從這里面不僅能夠展現出那種偶像劇里的土味情話,甚至還夾雜著一縷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小緣,你們倆在說什么?。俊睆堄鹈驶剡^頭好奇地望著我,“怎么臉紅的像個田里熟透的番茄?”

“這是個什么說法??!”我被她那奇怪的比喻嚇到了。

“你沒聽過嗎?”她歪歪腦袋,“這是《七里香》里的一句詞??!”

“周杰倫的《七里香》嗎?我當然聽過!只是一時間沒有想起來而已?!蔽蚁乱庾R的用手摸摸自己的臉,好像也并不是很燙,我還以為真如她所說紅的像個番茄。

“聽說周杰倫要開世界巡回演唱會,你們有沒有興趣?。俊睆堄鹈始拥卣f道,好像明天就能見到偶像一樣。

“周杰倫的演唱會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林俊杰?!眳鞘嵧蝗灰慌枥渌疂娏讼聛怼?

“可是也沒有他要開巡演的消息啊?!睆堄鹈什恍嫉匾恍?,隨后轉向我,“小緣,你還不知道吧。吳圣潔可是有一個 ‘殺手’ 的稱號,只是高中知道的同學寥寥無幾?!?

一聽見 “殺” 這個字,我不禁一個激靈:“什么殺手?”

“林俊杰的《殺手》??!”張羽檬漂亮的桃花眼瞬間變成了彎彎的月牙狀,“因為他每次 KTV 都只唱這一首歌?!?

“嚇我一跳!”我揶揄地笑道,“我還以為他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呢?!?

吳圣潔訕訕地笑道:“我可不是只會這一首歌,我只是特別喜歡這首歌的故事而已?!?

“是歌詞嗎?”我好奇地問道,“誰填的詞?”

“不是歌詞,是 MV. ”

“ MV 啊,我看看。”我掏出手機準備搜索這個名為《殺手》的 MV.

“別搜了?!眳鞘嵳{皮地笑了笑,“你是不可能搜到的。”

“誰說的!”我拿起手機在他眼前晃著,“這不是有嗎?6 分多鐘的 MV.”

“完整版的可是有二十多分鐘。”他得意地說著。

“二十多分鐘??!”陳吟驚訝道,“那應該是講了一個故事吧,像微電影一樣的?!?

“ MV 不都是有故事的嗎?”白軫疑惑地問著。

陳吟聽罷立即反駁:“那可不一定,有的是配合著歌曲編的舞,還有的是看不懂的意識流?!?

“那就聽聽我們的 ‘殺手’ 講述這個《殺手》的故事吧?!蔽移鸷宓?。

吳圣潔并沒有立即開始他的表演,而是先甩給了我們一個問題:“你們覺得這會是個什么故事呢?”

“這好像是首節奏感很強的快歌吧?!睆堄鹈书]著眼睛摸摸下巴聯想道,“那應該是講了一個殺手完美完成雇主刺殺任務的一個故事吧?!?

“不對喔——”吳圣潔挑挑眉,“這是個愛情故事。”

“愛情故事?陳吟好奇地問道,“難道是《這個殺手不太冷》那種,大叔愛上了小女孩?”

“當然也不是啦!”吳圣潔擺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如果是這樣的小清新,網上怎么可能會搜不到呢?”

聽他這么形容,我想到了一種最有可能的情形:“該不會是那種極度血腥暴力的特寫吧?”

“不錯??!”他眼神一亮,“這不同于古龍式的抽象暴力美學,而是非常具體寫實的肢解場面,用來表達那種極度病態的愛?!?

他越說越激動,手腳已經不自覺地舞動起來:“故事主角是一個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青年小說家,因為偶然間看見一個漂亮姑娘而心生愛戀。但是他那不善于交際的性格又使之不敢明目張膽的去要那個女孩的聯系方式,因此他就只能悄悄地、默默地在暗處跟蹤、偷拍那個女孩。其實女孩也能感覺到好像總有那么一個人在跟蹤自己,弄得自己終日惶惶不安。光這樣遠距離、單方面的關注時間長了,他自然也就受不了。于是便開始給女孩寄東西,女孩自然很奇怪了,什么人會給自己寄東西呢?當她打開那個 ‘禮物’ 時,著實被嚇得不知所措。你們知道那是什么嗎?”

我們都被他這個跟蹤狂的故事緊緊地吸引住了,也不管他究竟是癡漢,還是護花使者了趕忙催著他繼續講下去。

“送去的鮮花里面的一個卡片里赫然夾著一張擦得锃亮的刀片?!彼蛎蜃齑嚼^續說道,“之后這個小說家用乙醚迷暈那個女孩,把她帶到了自己家里。他趁著女孩昏迷之際,把她抱在懷里,端詳、欣賞、親吻、愛撫。帶著她一起跳舞,一起彈琴。熱戀中的時間總是這么短暫,女孩終究還是醒了。醒來的女孩發瘋似的拼命反抗,想要逃脫他的魔爪。他卻當然不愿將這個已經到手的獵物就這么逃走,也不希望自己僅僅只能在她昏迷的那個短暫時間里和她依附在一起。于是,他便用他送給女孩的那個禮物,把短暫而單一的愛戀,變成了永恒。隨后,他在浴室里把女孩肢解掉,待血液全部放干后,又把已經肢解掉的女孩重新拼攏在一起。做成了一個人偶,這樣他就永遠的擁有了這個女孩。在那個陰暗、潮濕、充滿著金屬氣味的房間里,牽著 ‘女孩’ 在音樂聲中翩翩起舞……”

此刻我的腦子里不斷快速循環閃回著這樣的畫面:濕漉的地面、陰暗的燈光、生銹的鐵鏈、鋒利的刀片、詭異的音樂、冰冷的浴缸、破碎的鏡子……我雙手抱著胸,努力地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在這一瞬,我突然起了放棄的念頭,也不知是被這恐怖的畫面嚇到,還是擔心自己到時候會承受不住壓力??伞墒?,我又怎么能放棄呢……

“這是個變態的殺人魔?。 标愐鲄拹旱匕櫚櫭碱^。

“變態嗎?”吳圣潔驚訝地望著她,“你沒有覺得帶著人偶在音樂聲中起舞這樣的畫面很美嗎?”

許贏接過話茬:“這樣的畫面確實是很有藝術感?!?

我被他嚇了一跳:“你真是這么認為的嗎?”

“是?。 彼敛辉谝馕业纳袂?,“如果僅從藝術作品上去欣賞的話,確實如此。但是現實中別說是發生這樣的事,就算僅僅只是個殺人事件,恐怕都會把人嚇得魂飛魄散,就更別說去注意殺人手法有多藝術了。”

“說殺人事件?!睆堄鹈释蝗徽f道,“你們知道區第二中學那次自殺事件嗎?”

“你是說我們學校的那起嗎?”陳吟反問道。

“是啊!”張羽檬迅速點頭肯定道,“關于那次的事件雖然公開確定的信息不多,但各式各樣的流言蜚語可是不少?!?

“你也聽說了??!”白軫吃驚地望著她,隨后又目光暗淡地感嘆道,“那個老師好可憐,還那么年輕?!?

“什么老師?。 睆堄鹈室苫蟮貑柕?,“不是一個女生嗎?”

白軫微微一怔,隨即用同樣疑惑地表情望著張羽檬:“哪有什么女生?死的是那個精神失常的年輕老師。”

“我說?!眳鞘嵰荒槦o奈地說道,“你們到底知不知道???盲人摸象描述出來的結果再怎么稀奇古怪,可終究摸的是象啊!你們這說的,死者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嗎?”

看到他們倆這爭吵的樣子,許贏不禁微微一笑說道:“以我看來,他們倆說的都有問題,姑且當個故事聽吧?!?

張羽檬看看白軫:“你先講你的那個版本吧?!?

白軫也是毫不客氣,直接開始了老師版本的故事。

“聽說那個老師為了給自己的妹妹治病,不惜去借了一年十萬的高利貸。但是事與愿違,妹妹還是沒能救回來,所以一下想不開就自殺了?!?

“這就完了?”張羽檬無奈地攤攤手,“還是聽聽我這個版本的故事吧。話說那是一對情侶之間的故事,女方是真的真的很喜歡男方的,男方也曾一度非常喜歡女方??墒?,男人后來卻移情別戀,殘忍地拋棄掉了深愛他的女孩……”

“然后女孩想不通,就自殺了?”吳圣潔無情地打斷了她,“這也太俗套了吧?像這種故事,我一天能編上幾十個不重復的?!?

張羽檬頓時氣地漲紅了臉,大罵道:“你這個混蛋!又搶我的話說,真的是太討厭了!”

吳圣潔不以為然,依舊調皮地笑道:“是不是我說對了?讓你覺得掃興了?”

“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蔽彝鴱堄鹈实卣f道,“我可聽說是他們倆偷食禁果過后,男方大肆宣揚他的戰果,女孩羞愧難當最終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

吳圣潔用左手一拍腦門,擺出一副極其無奈地表情叫道。

“好家伙!又來一個全新的版本!”

許贏驚奇看著我,說道:“小緣,沒想到你竟然也聽過這種故事?!?

“很奇怪嗎?”

“我覺得你應該不會關注這種與己無關的事情?!?

“我可沒你說的那么冷血?!?

我頓了頓,轉過頭去悄悄地對他說道:“我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因為那個女生是我的一個朋友?!?

“你的朋友?”他好像嚇了一跳,隨后便問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你的朋友 ?”

面對著他這莫名其妙的問題,我一時間愣住了。對啊!張羽檬說的那個女生未必是麗莎呀!可如果不是的話,那區第二中學也太慘了吧。

“肯定是啦!”我也不管究竟是不是了,“我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他細細地盯著我,沒有說話。

“怎么?不信嗎?”

“黃為君知道嗎?”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會問出這個問題,但還是如實說道:“他知道啊!怎么了?”

“果然,他也知道啊。”他苦笑著搖搖頭,“你們的關系還真是夠好。”

“這個跟關系好不好沒關系。”我誠懇地說道,“只是碰巧提到了這個話題,就隨便說說了。”

“是他在跟你講無極莊的故事的時候嗎?”

“這倒不是,我們在說到因為什么學會抽煙的時候談到了這個話題。”

他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啊?!?

“真是個悲慘的故事?。 标愐鏖L嘆一聲,隨即轉向許贏問道,“像你這么聰明的人,是怎么看待死亡的呢?”

“死亡嗎?”許贏若有所思地答道,“死亡是人一生中必然會經歷的一部分,也是能夠意識到 的最后一部分。無論你再怎么的厭惡、害怕死亡,終究還是會面對的?!?

還沒等陳吟繼續發問,他又說道:“事實上,死亡與我無關。這是古希臘著名的伊壁鳩魯學派主張的觀點,有 ‘對稱性論證’ 與 ‘傷害論證’。對稱性論證的意思就是,對于一個人來說他死前和死后的狀態是完全一致的,都是客觀的不存在而已。所以,既然生前與我無關,那么死后也同樣與我無關。傷害理論認為,傷害之所以被稱為傷害,就一定是能夠被人所感受到的。因此,當我還活著時,死亡沒有到來,由此推出死亡并不能傷害到我。同理,在我死后,我已經不存在了,也就感受不到傷害了。既然死亡不能給我帶來任何傷害,我有為何要去懼怕死亡呢?”

霎時間,我被他關于死亡恐懼的論證驚得目瞪口呆。

原來所謂的死亡恐懼,其實并不是對死亡本身的恐懼,而是對于死亡來臨卻束手無策的那種無力感的恐懼??蛇@樣的恐懼僅僅只是一個人生出的幻覺而已,如若是按照斯多葛主義主張的二分法對待的話,結果則是和伊壁鳩魯學派主張的觀點殊途同歸。我真的是在害怕一個人死亡后帶來的無力、不可控的無助感嗎?還是說這本身就是我內心中的自私在那里作祟、蠱惑……

她的死,真的讓我如此難過嗎?

恐怕不是……

“能問你幾個問題嗎?”我終于下定決心,向他求教。

突如其來的請教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久久沒有做出反應。

沒等他給出回復,我便已經等不及了:“第一個問題:正確、錯誤是否客觀存在?”

“限定范圍內必然存在正確與錯誤,且滿足邏輯上的排中律與矛盾律。”

“第二個問題:個體觀念是否客觀存在且有明確的對錯?”

“觀念并不客觀存在,但觀念底層的原理卻是有對有錯。”

“第三個問題……”

“咦?你怎么不說了?”他略感詫異地看著我,“這浪漫的古龍式對話怎么就戛然而止了?”

“第三個問題。”我目光呆滯地問道,“人究竟應該跟隨自己的本心而行動,還是接受外界反饋信息而做出應激反應?”

“這個問題可跟之前的兩個迥然不同??!”他大聲地感慨道,“對此,我也不知道究竟該怎么做。但是,最好還是聽從你內心最真實的聲音?!?

我若有所思,細細品讀著他說的話。

“謝謝你替我解惑!”我向他微微一笑,“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

“你怎么不問黃為君呢?”他好像置氣一般說道。

“我們只是打打鬧鬧的朋友而已,這樣正經的問題當然還是只有你能夠解決。”

“是這樣嗎?”

“是??!”我篤定地說道,“我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

2

“這個就是黃為君說的船嗎?”張羽檬指向河邊的小船,“還真是手動的,這么古典?。 ?

“不過看樣子保養的還不錯,應該沒什么問題。”許贏率先跳了上去,而后對著我們喊道,“就讓我們兩個單身狗給你們這兩對做苦力吧!”

“這怎么好意思呢?”張羽檬假裝客氣地揮揮手。

“你這樣的小女生能劃的動嗎?”我不耐煩地推搡著她說道,“別裝模作樣了,趕緊走吧。”

“怎么?你看不起我這種小女生嗎?”她露出胳膊,展示著線條分明的肌肉,“好歹我也是練過的,可不比你們差!”

“哇!真厲害??!”陳吟羨慕地叫道,“你一個女生能煉成這個樣子,很辛苦吧?”

“當然辛苦了!”我搶先答道,“比起減脂,增肌可要難太多了。尤其是女生,促進肌肉生長的睪酮分泌很少。而且能夠練成什么樣,還不是僅僅靠努力就能做到的?!?

“什么意思?”陳吟不解地問道,“這個還要看天賦嗎?”

“說是天賦也還可以,但更準確一點的說法是一個人身體先天的條件。還有一個同樣很重要的就是營養的攝入,就是說吃和練同樣重要。有的人可能就是消化系統不行,有些東西就是吃不了,所以導致自己一直處于那個瓶頸,無法突破?!?

“你竟然還懂這個?”許贏吃驚地望著我,“我還以為你只會學習呢!”

我毫不客氣地向他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這身材是吃出來的嗎?學習之余當然還要給自己一點空閑時間來宣泄嘛!”

“可是相較于去年開學時,你明顯吃胖了好多 。”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討人厭?”看到他老是揭我短,我氣的直哆嗦?!案呷膶W習這么緊張!我暫停下訓練怎么了!”

我一把將手里船槳扔到了他懷里:“你自己劃吧!給我們展示展示你那發達的背闊??!”

張羽檬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小緣啊,你怎么老是和許贏過不去呢?你是不是嫉妒他考的比你好?”

“我是那樣的人嗎?”

“要說你的人品,肯定沒問題呀!但是你對他那個態度里面很明顯是感性大于理性的,而且是討厭占據了絕大多數的感性?!?

“那你呢?”我揶揄地笑道,“你恐怕都不知道該跟他怎么說話吧?”

張羽檬頓時啞口無言。這也難怪,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會說的進去話呢?只有我這種待人一致、樣樣都略懂一點的才會對誰都能夠游刃有余。

“可,可我感覺你只是表面上能與別人聊在一起,但你的內心還是沒有真正的接受他人。”

我微微一怔,回復道:“你為什么這么說?”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吧?!?

我轉頭看著白軫、陳吟:“你們也是這種感覺嗎?”

陳吟思索了一番說道:“聽張羽檬這么一說,好像確實是這樣。”

“你呢?”我頭也沒回的碰了碰許贏,“你是不是也這么認為?”

“前面那句我沒什么感覺,但后面那句我完全贊同?!彼土粝逻@么一句聽了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吳圣潔突然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從一個社交高手的角度給你剖析剖析,為什么別人會覺得你只是表面上和他們打成一片。這是因為無論遇到什么樣的事,你都是以一個很廣的角度,去分析去理解。這可能也是源于你知識面很廣,但你跟許贏不一樣的地方是。許贏經常是很自信的去談自己的感受、自己的觀點,盡管這樣有時候也確實招人討厭,但從另一方面也確實可以看到他的內心;而你卻正好相反,你只是針對那些存在明顯是非對錯的事情做出最精準的判斷,而從來沒有過對于什么事情說出自己內心的看法,所以才導致別人總是感覺觸及不到你的內心。這是因為你的心自始至終都沒有打開過?!?

聽他這么一說,我忽然間好像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起初我僅僅只是以為,這是我自己給自己設置的一道心理邊界。我始終認為,不管是怎樣的人總會有那么一片只屬于自己的心靈凈土,絕不容許其他任何人涉足半步??伤F在卻說我的內心從來都沒有打開過,難道說我把自己的心理邊界已經設置到了別人根本無法接近我的程度嗎?不,不是這樣的!至少曾經有一個人真正的住進了我的心,只是那已經是永遠的過去式了,永遠的……

“好厲害?。 痹S贏難得地向吳圣潔豎起大拇指,“原來你們都這么討厭我的那副作派?!?

吳圣潔見狀厭惡地皺皺眉頭:“我怎么感覺你說的這話怪怪的。”

“抱歉,抱歉!”許贏雙手合十舉過頭頂,“我想表達的是,原來你們都是因為這個才討厭我的?!?

“打住,打?。 睆堄鹈授s緊伸手制止了他,“你再這么說下去我們都要崩潰了?!?

“許贏?。 标愐餍ξ卣f道,“其實你就是有時候口頭表達的措辭有些不當,給聽它的人一些不好的感受。如果細細去思索一下你說的話,其實會發現那本質上是一點毛病都沒有的??扇司褪沁@么一種感性的動物,總會受到第一印象的影響,所以一旦你第一句話給別人不好的印象了,那你整個人都不會給別人好印象了?!?

“原來是這樣?。 彼僖淮闻d奮地說出這句口頭禪,“真沒看出來你竟然這么聰明?!?

“……”

聽到許贏這看似夸贊,細細思索又像是嘲諷,但實際又真是夸贊的措辭,連不茍言笑的白軫都笑的前俯后仰,吳圣潔更是笑的差點一頭栽進河里??粗矍暗膱鼍?,我不由得心念道,這樣的生活真好。如果能一直這樣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一輩子,該有多好?可是,正如吳圣潔所說,在沒有解救出那個心中早已逝去的亡靈前,我絕不能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

“呀!”許贏突然大吼一聲,“我忘記吃藥了!”

隨后他將船槳遞給了我,在身上不停地摸索著取出一板巴掌大小的藥。

我看著他手中的藥問道:“這個是治胃疼的嗎?”

“中和胃酸的?!彼f著,便將硬幣大小的藥片扔進口中嚼了起來。

看著他這樣吃藥真是嚇了我一跳,沒想到他是真的在 “吃” 藥。聯想到生病時喝藥的情景,若是一不小心舔到了那種不光滑的藥的表面,那可真是苦不堪言。

忽然,他極速側過身去,趴在船沿上撲騰著。我連忙趕過去,拍打著他的背部問道:“你怎么了?難受嗎?”

只見他回過頭來,嘴角邊劃出一道水痕。

“太干了……我咽不下去?!?

“真是個笨蛋!”我迅速將水杯遞給他,“你想喝水給我說??!竟然去喝河里的水,真不嫌臟的嗎?”

“你不是有潔癖嗎?”

對于他的疑問我不以為然:“這都什么時候了 ,還顧得了這些?”

“可是,你的嘴碰過……”

“怎么?”我一臉不爽地瞪著他,“你也有潔癖?”

他沒有接話,拿過水杯咕嘟咕嘟地喝了起來,大半杯水下肚過后,總算是緩過勁來。

“還好你帶了水杯,要不我就真的只能喝河水了。”

我揶揄地嘲諷道:“沒想到你這樣的人也會犯這樣的錯誤?!?

“什么錯誤?”

“你不是做什么事都會提前準備好嗎?怎么對于喝藥這種事你會忘記帶水呢?”

他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僅僅只是沒算到自己竟會咽不下去?!?

“哈哈哈……”我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以前怎么沒發現你竟然這么幽默!”

“幽默嗎?”

“當然了!”我朝著那另外兩隊情侶那邊噘噘嘴,“你看他們,都快笑成淚人了!”

吳圣潔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笑著說道:“許贏?。∧阍趺茨苓@么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呢?你這樣可怎么找女朋友啊?”

“這有什么關系?”他毫不在意地反問道,“反正這里就我們幾個人在,我又沒必要在你們女朋友面前裝模作樣。”

張羽檬聽罷嚴肅地說道:“你可不能這么想啊!男生注意自己的儀表可不僅僅只是提高自己的自信,還是對你即將面對的人的尊重?!?

“好像是這么個理?!彼麚P揚腦袋漫不經心地答道。

“哎——”吳圣潔長嘆一聲道,“像什么找對象這樣的事情對你來說根本就不重要吧?你那么聰明,將來肯定是一片光明,還愁找不到對象嗎?”

“我可不覺得學習好和找對象能有什么關系。”

“但是學習好,將來進了好大學,出來就能有好工作。起點就能很高,前途也是無可限量。”

許贏回過頭來,定定地看著吳圣潔:“為什么你們總是覺得學習是為了工作呢?”

他沉著冷靜的話語強烈地觸動到了我。是啊,我們拼命學習究竟是為了什么呢?為了能夠進入一個好大學嗎?這顯然是毋庸置疑的,可在這之后呢?為了找一個好工作嗎?然后找一個好伴侶?生一個好孩子?然后再好好培養孩子,去考一個好大學……

“難道不是嗎?”吳圣潔呆呆地反問道,“上個好大學不就是將來好工作的敲門磚?”

許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轉向我問道:“小緣,對此你是怎么看的?”

“我嗎?”我回過神來說道,“和你的想法如出一轍啊!我從來不認為現在學習是為了將來工作,因為現實和理想總是有差距的嘛。我們學的這些東西也就是最簡單的理論而已,真正工作上需要的則是非常實際和具體的。也就是說,真正工作起來,跟你學過什么幾乎是沒有關系的?!?

“小緣,你好像沒理解我們的意思 。”張羽檬癟癟嘴說道,“我們的意思是只有去到好的大學,才會有好的工作?!?

“這話照目前來看是沒錯,可我們說的不是學習和工作嗎?而且你真當只要進了好大學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上了大學也是要好好學習的,只是相較于高考前的學習沒了那么多條條框框?!?

“那你是怎么對待學習的呢?又怎樣對待將來的工作呢?”

“我覺得這兩者應該分開來看吧。學習嘛,只為求知、愛智慧;至于工作嘛,一輩子做一個學徒就好了?!?

“學徒?”許贏饒有趣味地眨眨眼,“什么學徒?”

“是啊,學徒?!蔽也痪o不慢地說道,“偉人幾乎總是表現出自己隨時準備好服從,正如后來事實證明他們隨時準備好了指揮一樣?!?

我喝了口水,意猶未盡地慢慢說道:“就是終身做一個給準備畫畫的人送上畫布的人。完成的油畫雖然有我一部分功勞,但我也僅僅只是一個傳遞畫布的人而已。”

“怎么感覺這么卑微呢?”陳吟面露難過地皺著眉頭,“那意思就是你退居幕后,讓前面的人拿走所有的功勞?!?

“Bingo!”我笑著答道,“但這其實并不卑微,這才是真正有智慧的做法。”

“是嗎?”許贏揚揚眉毛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我倒是想聽聽,怎么個有智慧法?!?

“如果是你的話,我就舉幾個你熟悉的例子吧。”我笑著對他說道,“你應該知道楊振寧和李政道之間的糾葛,其實就是一個學術上的署名問題。李政道呢,認為自己在研究的過程中也起著一個舉足輕重的作用,理應占有一席之地。但無論是業界里,還是事實上都把這一份功給了楊振寧。所以他就不服,和楊振寧鬧掰了。這很像是我們現在社會中出現的導師搶了學生的成果,學生與導師反目。但如果你仔細去看看楊振寧和李政道后來的路,就會發現對此事一直耿耿于懷的李政道除了那個獲得諾貝爾獎關于弱相互作用下的宇稱不守恒以外,幾乎沒了成就??蓷钫駥巺s不同,他在后面做出了比那個諾貝爾獎更大的成就。與之類似的,還有朱棣文和他的導師的故事。但朱棣文很聰明,他并沒有因為一篇論文的署名問題而心存芥蒂,一直默默的在努力,最終迎來了屬于他的那個時代?!?

“這恐怕是個案吧。”他略帶不服地說道,“是我的就是我的,憑什么讓給別人?”

“你說的這個當然沒錯了。”我沒有否定他,接著說道,“這其實只是一個處事的心態問題。如果你把這個 ‘是我的就是我的’ 一直奉作金科玉律的話,就很容易在遇到挫折的時候一蹶不振,覺得整個世界都在和你作對。但如果你抱著一種為前人鋪路的心態的話,就不會產生那種失落感。試想一下在那個尋找以太未果的時代,若是龐加萊僅僅因為愛因斯坦比太更早一步發表了那篇《論運動物體的電動力學》而糾纏不清的話,他可能就不會再待在學界了。因為學界不只是在意那一篇足以改變人類歷史的論文,更重要的則是開辟出一個新的領域,很明顯愛因斯坦他做到了。正如他自己所言的一樣,狹義相對論被發現只是遲早的事,所以由誰發現并提出它并不重要,但廣義相對論卻是他獨自開辟出的領域,因此這也是他畢生的驕傲。再看看那個胡克,只是證明了圓周運動下的平方反比律,就叫囂著牛頓抄襲他的成果,結果最后也只在《原理》一書中被提到過一嘴?!?

“你說的或許有些道理,可我認為這種保守主義的做法成不了大器?!?

“是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我有些惱怒地問道。

“我當然聽懂了?!彼卣f道,“意思就是,只有先 ‘藏于九地之下’ 才能夠后 ‘動于九天之上’?!?

他的回答瞬間讓我眼前一亮,于是便立即改口夸贊道:“真有你的??!這個說法可謂是一語中的!”

“張羽檬呢?”我朝著她挑挑眉,“你能不能理解我說的這種學徒精神?”

“嗯…”她有點不太自信地說道,“是不是不計較一城一池的得失?”

吳圣潔當即打斷道:“那小緣當一輩子學徒不就是要窮一輩子嗎?”

“當然不是了?!蔽乙豢诜穸ǖ羲?,“學徒學徒,顧名思義就是奔著學習的目的去的。就是說無論遇到怎樣的問題,都保持著一顆學習的心,不為其他任何的事情而放棄學習的機會。而當積累了足夠多的時間、經驗過后,你自然而然的也就成為了這個領域的高手。”

“這樣啊!”陳吟欣喜地喊道,“其實也挺好理解的嘛!這么簡潔明了地就能說明的東西,你怎么一開始不這么說呢?”

我微微一笑說道:“一開始就這么說的話你們肯定都不以為然,覺得這好像是廢話一樣?!?

陳吟恍然大悟道:“對啊!如果是真的遇到那種導師搶我成果的事情,那我一定會捍衛自己權利致死!”

“這不就魚死網破了嘛,還不如成果都給他。反正業界也不會認可一個剛剛進入學界的學生,你只有在那個領域待夠足夠長的時間、發過足夠多的論文、建立足夠大的交際網絡,你自然而然的就會被那個領域認可了。”

“我明白了?!眳鞘嶉_心地叫道,“就像那些開演唱會的歌手,無論在怎么去介紹伴奏的樂隊成員,大家也只會記住那個舞臺上的主角。而想要真正讓人們記住,就還是要自己開創出自己的風格,就像方文山,黃俊郎,梁偉文等等。”

聽了他這個說法我不由得笑著說道:“這也算是一個比較恰當的例子,畢竟流行音樂關注的焦點主要還是在歌手上。詞作、曲作若是不想曇花一現,光靠那一兩首歌還真不行?!?

“小緣說完了,該你了!”張羽檬瞅了瞅許贏。

許贏一時間愣住了,結結巴巴地問道:“什…什么該我了?”

“談談你對學習、工作的看法?。课覀兌枷肼犅爩W霸的想法呢!”

“容我整理一下思緒。”他揉揉太陽穴說道,“我當然也是主張把學習與工作分開的。關于工作,我覺得應該有兩個方面可以說的。一個是科學家,一個是工程師??茖W家就是那些發現底層規律的,而工程師則是把理論變成現實的。科學家告訴你,存在一個磁生電的方法;工程師則是運用現實中一切能夠用到的東西,把那個磁生電的東西給制造出來。無論是科學家也好、工程師也罷,他們都各有千秋,不存在孰強孰弱這樣的說法。工作中同樣也是這樣,總有一部分人是只注重理論層面的,而另一部分人則是注重實際上的可操作性,這兩者需要兼顧。但在兼顧的過程中也要切記,不可逾越到對方的領域。因為科學思維和工程思維是很不一樣的,現實中很多人分不清這一點?!?

我呆呆地望著他:“那你究竟是科學家呢?還是工程師呢?”

“當然是科學家!”他毫不猶豫地答道,“我可是一個堅定的理想主義者?!?

這…難道這就是他理解的理想主義嗎?

我不由得訕笑道:“照你的說法,那些搞發明創造賺錢的都是現實主義者了?”

“某種角度講,確實是這樣?!?

“上岸!”我大手一擺。

“什么嘛!”張羽檬小聲嘟囔著,“這也能吵起來嗎?”

吳圣潔在她耳邊低語道:“這恐怕就是學霸之間的三觀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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