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博衍的笑讓林瀟瀟有些心虛,卻聽他說道,“若不是你肩上的傷疤,也許連我都不會認爲你就是蘇將離?!?
林瀟瀟咧嘴乾笑了笑,心想您這話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接啊。
好在蕭博衍似乎也沒指望她能接,而是直接站起身,推開房門。門外,站著一名扈從打扮的男子,雖然衣著普通,但是從背影依然能看出他矯健的身形。
男子回頭,林瀟瀟一愣,不由喜上眉梢:“蘇唐?。?!”
“公子...不...林姑娘?!碧K唐抱拳行禮,顯然已經是被蕭博衍告知了很多。
蘇唐走進房間,反手又將房門關好。林瀟瀟順勢圍著他前後左右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有些激動的說道:“幸好...我還以爲你那夜兇多吉少了!”
“呵,”一旁的蕭博衍譏笑了一聲,道:“若是真感激人家幫你引走官兵,怎麼也沒見你急著去打聽人家生死?就算以爲人家真的遇難了,也沒見你立個靈位或者衣冠冢什麼的?”
“我哪敢?!我現在是林瀟瀟?。 绷譃t瀟瞪了蕭博衍一眼,心中卻也有一絲愧疚。。
蘇唐卻並沒有在意這些,只是笑了笑,向蕭博衍一揖到底,恭敬道:“蘇唐謝瑞王殿下救命之恩,也謝殿下護住我家小主性命。從今往後,蘇唐願爲殿下馬首是瞻,萬死不辭!”
蕭博衍微笑著點點頭,算是領了謝。
看來蘇唐也是這個瑞王救下的。林瀟瀟有些感激,剛想跟著道謝,卻又突然回過味來,不滿道:“你的小主是我,就算是他救了你,你也不能就這麼隨便的重新認主了吧???”
蘇唐還沒答話,蕭博衍卻先開了口,“這不是隨便,而是順理成章。因爲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的人是我的人,你的人自然也是我的人,這有什麼問題麼?”
“我是你的人?!”林瀟瀟差點蹦起來,“我什麼時候成你的人了!我沒簽賣身契啊!”
“京城皆知啊?!比鹜跏挷┭茌p描淡寫道,“翠袖坊琴女林瀟瀟,乃瑞王收入身邊的新歡,其面容酷似某位仇家之子,被瑞王留在身邊,其原因不可言說。”
還不可言說??!這性質明顯比可以言說的還要惡劣!林瀟瀟有些火大,自己好端端的就被人當成是瑞王的惡趣味玩物了!但是轉念一想,以自己目前的處境,除了瑞王身邊,確實也無處可去,不由又有些泄氣,剛鼓起的腮幫子又耷拉了下來。
瑞王蕭博衍眼看著林瀟瀟臉上的神情由怒轉慫,十分有趣,正想調笑幾句,卻又是一陣咳嗽,一時間連笑容都被憋了回去。
林瀟瀟本有些不爽,見蕭博衍如此,不免有一點點幸災樂禍,對著蕭博衍翻了個小白眼,“惡有惡報!”
蘇唐聞言,卻有些意外,訝然道:“公子...林姑娘,難道你的記憶還沒有恢復?”
林瀟瀟有些不好意思,“確實沒全恢復...”
蘇唐瞭然道:“難怪,看來你是還沒想起瑞王殿下這頑疾的病根是怎麼得來的?!?
林瀟瀟又一次聽到這個話題,好奇心再次勾起,問道:“果然是有原因的麼?快說來聽聽?!?
蘇唐瞄了蕭博衍一眼,蕭博衍已經轉身溜達到書架前,抽出一本書,半真半假的看了起來。
蘇唐拉著林瀟瀟坐下,斟酌了一下,開始講道:“瑞王殿下十六歲便被送去西良做質子,是蘇將軍帶著你領著隊伍送過去的。你被要求在西良隨侍一年,這一年裡,你和殿下似乎在西良做了不少出名的事。”
“是嗎?”林瀟瀟嘗試在腦海中尋找了一下,似乎有幾個模糊的記憶片段想要涌到眼前,卻總欠著那麼一絲力道。
蘇唐繼續說道:“最出名的一次,是你們差點弄死人家一位皇子。也是由於那次的事情,你被提前送了回來,殿下也從此被真正的禁足監管。”
“也是因爲那次,我和你們蘇家的'不合',天下皆知了?!狈鴷氖挷┭苎燮ざ紱]擡一下,卻插了這麼一句。
“那,到底是哪一次呢?”林瀟瀟最恨賣關子,此時恨不得晃著蘇唐的雙肩讓他趕緊把“那次”給倒出來。
蘇唐道:“西良一年一度的春季圍獵,是西良國的一大盛事,按例會邀請各國使臣參加,即便作爲質子的瑞王殿下,也被允許參加圍獵活動。當時瑞王殿下入了西良已有大半年,也許是礙了某些人的眼,加上西良皇室的年輕人一向趾高氣昂,表面上看,質子參加圍獵似乎顯得西良國善意且大度,實際上,作爲質子的瑞王殿下不過是西良皇室在圍獵中的另一種獵物罷了。當時,瑞王殿下身邊只帶了你一人...”
“並不是因爲你有多能打,而是能打的只有你一個人?!睍芘缘娜鹜醯钕乱廊谎燮ざ紱]擡。
林瀟瀟衝他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他,衝蘇唐道:“繼續?!?
“西良的幾位皇族世子之前就約好了要戲弄你們,於是故意與你們分散,然後又使人把你們吸引到一處洞穴前。那洞穴是一處狼窩,本來不應該在圍獵範圍之內,故而並沒有安排什麼善後的人手。你們自然遇到了那些餓狼,一場惡戰,居然被你們逃了出來。半路上,那些世子跳出來羞辱你們狼狽的樣子,你們才知道是中了他們的設計。瑞王殿下氣不過,就...”
“就一箭射中了他們的領頭人?!笔挷┭芙K於擡起頭,卻似乎只是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眉頭不覺微微皺起。
“那人是位皇子,雖然只是重傷,卻激怒了其他人,他們衝上來跟你們一頓惡鬥,你和瑞王殿下都掛了彩,”蘇唐繼續道,“幸虧大楚使臣的人也出來尋人,及時趕到救下了你們。那個被殿下射中的皇子,雖說沒死,卻也在牀上躺了一個月,殿下也從此被禁足,軟禁在質子府中?!?
“鬧出這麼大動靜,西良人自然不會說是自己家孩子頑劣,卻說是殿下被身邊人帶入歧途,身受重傷,幸得西良皇族世子們搭救才保住性命,一位皇子甚至還爲此還受了傷?!?
“好不要臉?!绷譃t瀟都替西良皇族覺得不恥。
蘇唐點點頭,“確實不要臉。更不要臉的是,他們對待同樣受傷的你們,卻是限制醫藥。你的劍傷是外傷,還好說些,可憐殿下受的是內傷,耽誤了治療,從此落下了經??妊牟「?。再後來,你被提前遣回大楚,朝中也都說,瑞王殿下因爲你倒了大黴,甚至有人暗地裡說,是蘇家想要謀害瑞王殿下,而殿下從此也與蘇家結下了樑子...”
林瀟瀟心中有些觸動,閉上眼,腦海中那幾個記憶的片段似乎漸漸清晰起來。她看到自己與少年瑞王背靠著背,與那幾匹餓狼周旋,僥倖逃脫,卻又被幾名華服青年大肆嘲笑,她看到她兩人雖然以少敵多,卻拼殺的毫不畏懼。
她還看到,一把寒光劈向少年瑞王,自己翻身一躍,正好擋在瑞王身前。而那一劍,恰巧劈中自己的肩頭。用劍之人左手隨後一掌拍出,瑞王驚呼著抱住自己一個轉身,這一掌又正好拍在了他的後心處。
“想起來了?”蕭博衍問道。他看著林瀟瀟,看著她慢慢睜開眼,緩緩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