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盛京!”蘇九臉色陰沉。
一想到蘭知繪頂著她的面孔和紀(jì)余弦在一起她就坐不住了!
紀(jì)余弦能否認(rèn)出來那不是她?
蘭知繪故意毒啞了嗓子,就是為了掩人耳目,原來這就是她幫昭王的原因,她的目的就是紀(jì)余弦。
“若能回去,還用等到現(xiàn)在嗎?你沒有了武功,一出去就會被多牧抓住!”巫奕淡聲道。
顏姝目光落在巫奕握住蘇九的手上微微一怔,此男人好潔,不喜人觸碰,即便兩人是師徒關(guān)系,朝夕相處,巫奕對她也向來退避三舍。
什么時候這規(guī)矩在蘇九身上打破了?
蘇九咬牙道,“我等不了了!”
巫奕一把將她拽回去,淡聲道,“如果你夫君連是不是自己的夫人都無法分辨,那他對你也不過如此!臉可以偽裝,但身子卻偽裝不了,你夫君只要睡一下,自然就清楚了!”
蘇九回眸冷冷看著他,都睡了,清不清楚都晚了!
此時帳簾突然被掀開,多牧走進(jìn)來,目光陰冷的看著三人。
他定是聽到了動靜,進(jìn)來查看。
蘇九心里壓著怒火,見多牧更沒好氣,喝道,“看什么看,滾出去!”
多牧臉色漆黑,扭頭走了出去。
“少夫人和師父有什么打算?”顏姝低聲問道。
巫奕道,“我們兩人都服了散功丸,現(xiàn)在真氣全無,外面還有多牧寸步不離的把守,一直沒尋到機(jī)會逃走。”
蘇九冷聲道,“一定要?dú)⒘硕嗄廖覀儾艜C(jī)會!”
“多牧給瑞陽王做了十年的貼身侍衛(wèi),武功和警惕性都非常人能比,想要?dú)⑺茈y!”顏姝道。
“我們殺不了,不如借刀殺人!”蘇九眸底寒光輕閃。
“借誰的刀?”顏姝問道。
蘇九卻轉(zhuǎn)移了話題,問道,“卓彥公主冒險進(jìn)入大營,是還想要我的血嗎?”
“原來你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了!”顏姝坦然一笑,“那我也不再隱瞞。這次我進(jìn)來,自然是想和夏世子合作,救紀(jì)夫人和我?guī)煾赋鋈ィ ?
“長歡許了你什么?”蘇九問道。
她不相信顏姝這么好心,只是為了來救她!
顏姝雙拳握緊,切齒道,“我想要的,是瑞陽王的命!”
蘇九了然點(diǎn)頭,瑞陽王勾結(jié)昭王,在大梁興兵造反,自然不是為了幫昭王,他想要寒霧鐵,強(qiáng)壯他的兵馬,爭奪金麗國的皇位。
顏姝是金麗的公主,當(dāng)然對瑞陽王恨之入骨!
顏姝轉(zhuǎn)眸輕笑,對著蘇九道,“現(xiàn)在我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目標(biāo)一致,以前的種種恩怨暫且放下,一起合作如何?”
蘇九眉梢一挑,“當(dāng)然!”
巫奕目光在蘇九如畫的眉眼上滑過,給她倒了水,低聲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來商量一下,如何借刀殺人吧!”
顏姝在大軍中留了下來,有她照顧,蘇九起居上的確方便了許多。
只是多牧對蘇九的看守也越發(fā)森嚴(yán)。
三日后,胡大炮帶兵到了湘湖,駐扎在城外,攻打城門。
昭王親自上陣,率領(lǐng)叛軍守城。
第一場攻城戰(zhàn)僵持了一天一夜,兩方各有傷亡,胡大炮退兵十里。
然而胡大炮帶的兵一路舟車勞頓,到了以后又馬不停蹄的攻城,昭王看出他已是強(qiáng)弩之末,見胡大炮退兵,立刻帶兵圍攻。
胡大炮帶兵退到風(fēng)淵下的千源縣,不料千源的太守馮成遇早已投奔昭王,不肯開城門讓胡大炮的兵馬入城,胡大炮只得帶兵又連夜奔襲,退回到離風(fēng)淵最近的古云城中。
昭王的兵馬占領(lǐng)了千源,對城墻低矮的古云城虎視眈眈!
兩方兵馬剛一遇上,胡大炮就吃了敗仗,叛軍頓時士氣大漲,紛紛揚(yáng)言要直接攻打到盛京去。
蘇九他們幾人跟著大軍也駐扎在千源城外,因?yàn)樵诖蛘蹋鬆I周圍守衛(wèi)森嚴(yán),所以對蘇九的看管反而松了一些,至少可以在大帳周圍幾丈之內(nèi)溜達(dá)溜達(dá)。
蘇九的大帳前面便是瑞陽王的營帳,再往前才是昭王的主帳。
這日早晨,蘇九出了大帳,在帳門前伸了伸懶腰,活動筋骨。
多牧高大的身體直直的站在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前面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似有人走過來,蘇九轉(zhuǎn)頭對著多牧展顏一笑,陽光下五官精致純凈,“多公子是金麗人?”
多牧“嗯”了一聲,目不斜視。
“那家里還有什么人嗎?娶妻了嗎?”蘇九笑的溫和可親。
“沒有!”多牧冷冷道了一聲。
“那在大梁有沒有看中的?看你年紀(jì)不小了,該娶親了,我們家大炮和你年齡差不多大,孩子都有了!”蘇九繼續(xù)嬉笑著和他閑聊。
多牧皺眉看著她,方要說話,就見瑞陽王正走過來。
看到兩人正“高興”的聊天,瑞陽王臉色沉淡,目光沉下來。
多牧立刻低下頭退到一旁。
“紀(jì)夫人這么開心嗎?”瑞陽王淺笑開口。
蘇九嘆了口氣,“不開心難道要去死嗎?”
瑞陽王咧嘴笑了笑,臉上的橫肉堆在一起,略顯猥瑣,“紀(jì)夫人當(dāng)然不會死,像紀(jì)夫人這樣的美人,本王怎么舍得夫人死呢?”
他目光輕挑,抬手欲摸蘇九的臉。
蘇九抓住他的手腕,“咔”的一聲挫骨,隨即另外一只手的兩根手指已經(jīng)抵在他的眼睛上。
“王爺還是放尊重一點(diǎn),我雖然沒了真氣,但是還有身手!”
多牧立刻上前,將長劍放在蘇九脖頸上,冷聲道,“放了王爺!”
蘇九笑瞥他一眼,“方才不是還說把我當(dāng)成和你家中妹妹一樣,怎么現(xiàn)在你們王爺一來,就不是了?”
多牧瞪大了眼,他什么時候說她和他妹妹一樣?
瑞陽王卻冷颼颼看了多牧一眼,多牧家中的確有個妹妹,他們兄妹兩人自小沒有父母,相依為命,感情非常好。
眸子一轉(zhuǎn),瑞陽王抬手把多牧的劍推開,笑道,“紀(jì)夫人和本王鬧玩的,你退下!”
此時帳簾“噌”的被撩開,巫奕快步走出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微微一怔,淡笑道,“這是怎么了?”
蘇九也知道自己殺不了瑞陽王,將手放下來,勾唇道,“和王爺切磋一下!”
瑞陽王自己按上被挫骨的手腕,呵呵出聲,“紀(jì)夫人果真讓本王大開眼界!”
巫奕上前一步,將蘇九半擋在身后,淡聲道,“紀(jì)夫人沒了武功,若是切磋誤傷,恐怕夏世子也會不高興的!”
瑞陽王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本王今日其實(shí)是來找巫公子的!”
“王爺請!”巫奕虛讓了一下。
幾人進(jìn)了大帳,“喚娣”立刻低頭站到蘇九身后,一副卑微謹(jǐn)慎的模樣。
瑞陽王看也未看她,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開門見山的道,“今日早晨本王心口絞痛,此時仍不爽利,巫公子可否幫本王看看?”
巫奕知道瑞陽王是在試探他的醫(yī)術(shù)真假,面上波瀾不驚,只淡聲道,“自然!”
說罷坐在瑞陽王對面,為他探脈。
片刻后,巫奕收手,道,“實(shí)不相瞞,王爺?shù)男募脖冉瘥惢噬细訃?yán)重,現(xiàn)在只是心痛,日后嚴(yán)重會全身浮腫,雙腿癱瘓,如若中風(fēng)!”
“那該如何?”瑞陽王立刻問道。
巫奕說的沒錯,他父皇之前便是這樣,宮中太醫(yī)束手無策,最后死狀凄慘。
所以巫奕一說,他便更信了幾分。
“我今日且為王爺施針止痛,之后再輔以藥物治療。”巫奕淡淡道,不急不緩的吩咐門外侍衛(wèi)取一套銀針來。
“那本王的病可會痊愈?”
“有本公子在,自然保王爺長命百歲!”巫奕模棱兩可的說了一句。
瑞陽王皺眉,知道巫奕故意拿捏,心中不快卻也無可奈何。
侍衛(wèi)取了銀針來,巫奕吩咐瑞陽王躺好,在后背上施針。
瑞陽王喊了多牧進(jìn)來,在旁邊守著。
施針要脫掉上衣,蘇九帶著喚娣出了大帳。
侍衛(wèi)將瑞陽王和夏桓的營帳隔開,周圍都是昭王的侍衛(wèi),多牧也不擔(dān)心蘇九跑掉,只看了一眼,便專心守著瑞陽王。
出了大帳,蘇九見顏姝目光冷厲,知道她憎恨瑞陽王,忙道,“現(xiàn)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有多牧在,他們就殺不了瑞陽王!
顏姝微一點(diǎn)頭,低聲道,“我知道!”
幾十萬大軍,營帳在平地上綿延,一眼望不到盡頭。
兩人走到瑞陽王帳外,見一侍衛(wèi)騎馬急匆匆而來,蘇九眸光一閃,拉住顏姝的手貼身躲藏在角落里,豎耳聽著前面的動靜。
那侍衛(wèi)下馬,低聲問道,“王爺可在帳內(nèi)?”
守在賬外的是瑞陽王的貼身侍衛(wèi),名叫周里,回道,“不在,什么事?”
從外面回來的侍衛(wèi)道,“這兩日昭王想要偷襲古云,王爺派我去查看古云的情況。”
“怎么樣?”周里問道。
“防衛(wèi)松散,但屬下懷疑有詐,不宜偷襲!”那人分析道。
周里道,“好,等王爺回來,我會告訴王爺?shù)模 ?
“是!”那人退下。
蘇九大眼睛急轉(zhuǎn),拉著顏姝悄聲退后,向著昭王的大帳走去。
兩人在賬外等了片刻,見昭王的副將趙青走過來問道,“殿下可在帳內(nèi)?”
守衛(wèi)道,“回將軍,殿下今日進(jìn)城了!”
昭王說有事和千源太守商量,一早便帶著一千兵馬進(jìn)城了。
藏在大帳后的蘇九對顏姝使了個眼色,顏姝會意,立刻提高了聲音道,“小姐,奴婢有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蘇九似漫不經(jīng)心問道。
果然蘇九一問,正要離開的趙青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奴婢方才在瑞陽王帳外聽到周里說古云城防守并不嚴(yán)密,可是瑞陽王卻為何讓屬下通知王爺這兩日不許偷襲呢?”顏姝語氣天真的問道。
蘇九笑了一聲,“這其中有內(nèi)情,你自然不懂!”
“什么內(nèi)情,小姐您跟奴婢說說吧!”顏姝撒嬌問道。
“好啊,那小爺就給你解釋解釋,讓你也漲點(diǎn)見識!”蘇九得意的笑道,“古往今來,凡是謀士,有十分本事也只發(fā)揮七分,若是事情太容易了,怎么能顯得出謀士的厲害!懂了嗎?”
顏姝語氣似懂非懂,“奴婢好像明白一些了!”
“第二,我聽說瑞陽王的兵馬想要瞞著金麗皇帝渡東海進(jìn)大梁并不容易,所以瑞陽王在拖延時間,等到攻打到盛京的時候,他的兵馬也正好過來,立一份軍功,正好也可以要挾昭王。”
“哦!奴婢這次聽明白了!”顏姝恍然道。
“真聰明!不過古云城墻低矮,不是邊城那般堅(jiān)固,胡大炮也剛到古云,需要休養(yǎng)幾日,所以,我到希望昭王先不要發(fā)兵偷襲!”蘇九語氣鄭重。
“是!瑞陽王這樣做,正好遂了小姐的心意呢!”
兩人似是從昭王帳后路過,一邊說著,一邊漸漸走遠(yuǎn)了。
趙青本是習(xí)武之人,耳力過人,將蘇九和顏姝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入了耳中,臉色沉下來,冷哼道,“外族人果然不可信任!”
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jīng)快黑了,再去城中稟告昭王恐怕來不及,趙青躊躇片刻,吩咐道,
“你去打探一下,瑞陽王的人回來帶了什么消息。”
“是!”趙青的親兵應(yīng)聲而去。
很快,親兵回來,低聲稟道,“他們查探古云的守衛(wèi)果然松散!”
趙青緩緩點(diǎn)頭,看來胡大炮剛到古云,舟車勞頓加上吃了敗仗,正氣勢低迷,這個時候正是攻城的好時機(jī)。
“馬上集結(jié)兵馬,今日夜里攻打古云!”
旁邊守衛(wèi)立刻道,“是不是要請示殿下后再發(fā)令攻城?”
趙青本是好大喜功之人,又聽了蘇九那一番話,對瑞陽王心生不滿,偏要今晚便將古云攻打下來,擺手道,
“不必請示,殿下不在,本將便是營中主將,聽令便是!”
“那要通知瑞陽王嗎?”那守衛(wèi)又問道。
“不用!”趙青冷冷道了一聲。
“是!”
守衛(wèi)匆忙去集結(jié)兵馬。
蘇九回到營帳,見瑞陽王趴在榻上,后背扎滿了銀針。
巫奕正在磨藥草,旁邊多牧一瞬不瞬的看著。
蘇九在巫奕面前半蹲下身去,道,“時間還長,不要累壞了巫公子,我來幫你!”
巫奕抬眸看了她一眼,桃花眼一轉(zhuǎn),起身對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道,“等下我拔針的時候可能會疼痛加劇,取些安神的香來!”
“是!”
侍衛(wèi)應(yīng)聲而去,很快把香取來。
多牧查看過以后,才把安神香交給巫奕。
巫奕特意多染了幾塊,濃郁的香氣慢慢飄散出來。
瑞陽王趴在那,大概是扎了針以后舒服了,本就昏昏欲睡,被香一熏,徹底睡了過去。
“拔針的時候王爺不能被打擾,所以等下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許有人進(jìn)來!”巫奕又交代了一句。
侍衛(wèi)看向多牧,見他點(diǎn)頭,才應(yīng)聲出去。
巫奕凈了手,開始為瑞陽王拔針,他拔的很慢,拔了三根幾乎用了一炷香的功夫。
多牧皺眉看著,這么多針,若照這個速度,豈不是要拔一夜,還從未見過這樣拔針的。
蘇九在旁邊坐著,吩咐顏姝道,“本夫人口渴了!”
“是!”
顏姝低著頭,態(tài)度卑微,立刻倒了茶來給蘇九。
蘇九嘗了一口,“太熱!”
“奴婢去給夫人晾涼!”顏姝跪在地上,雙手接過來。
“要快!”蘇九隨口道。
顏姝只得將茶端走,拿了蒲扇扇涼。
片刻后端回來,再次遞給蘇九。
蘇九喝了一口又放下,“又涼了!”
顏姝低著頭,牙齒緊咬,蘇九這分明是趁機(jī)報復(fù)折騰她!
正拔針的巫奕聞聲勾唇緩緩一笑,轉(zhuǎn)過頭來,淡聲道,“夫人大概是餓了,你去端晚飯進(jìn)來!”
“是!”
顏姝起身,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往外走。
唇角不由自主的抿開,還是師父疼她!
顏姝剛一出帳,瑞陽王的貼身侍衛(wèi)周里急匆匆而來,“王爺可在這里?”
守衛(wèi)道,“在!王爺正在施針,任何人不見!”
“屬下有急事稟告!”周里道。
守衛(wèi)只聽從多牧的話,搖頭道,“不管什么事也等王爺施完針再說!”
周里皺了皺眉,自己和多牧都是瑞陽王的侍衛(wèi),就因?yàn)槎嗄粮萌痍柾蹩粗校@些侍衛(wèi)便怠慢自己,心中憤恨,看著緊閉的帳門,只得退了下去。
大帳中,巫奕拔針拔了一半,先去吃了飯,等吃飽喝足,才繼續(xù)給瑞陽王扒針。
拔完針已經(jīng)將近子時,瑞陽王還呼呼睡著。
巫奕將安神香息了,片刻后,瑞陽王才悠悠轉(zhuǎn)醒。
一睜開眼,瑞陽王“噌”的坐了起來,驚怔的看了看左右,見多牧在才安心下來,“本王怎么睡著了?”
“王爺覺得如何?”巫奕一邊收拾銀針,一邊淡聲問道。
瑞陽王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驚嘆道,“通體舒暢,心口也不疼不悶了,果然有奇效!”
巫奕淺笑,“王爺覺得有效果便好!”
多牧見此也暗暗松了口氣。
“夜深了,王爺回去休息吧!”巫奕道。
蘇九早已躺在床上睡著了,顏姝靠在床邊,似也已經(jīng)睡了。
見巫奕果真可以治他的病,瑞陽王對他的態(tài)度更客氣了幾分,“多謝公子!”
“王爺客氣!”
“本王回了,公子也早些歇息!”
“王爺慢走!”
瑞陽王整理好衣袍,對多牧使了個眼色,掀簾出了大帳。
腳剛邁出去,侍衛(wèi)周里匆匆飛奔而來,“王爺,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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