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紫云殿外,門口的守衛(wèi)沒想到皇上會這個時候過來,一驚之后紛紛跪地請安。
昭平帝進(jìn)了院門,一言不發(fā)的往內(nèi)殿走。
因?yàn)槭捑丛诩o(jì)妤房中,紀(jì)妤的心腹宮女將其他人都支開了,只一人守著房,正是黎明困頓時,她打了個盹,突然見許多人正向著這邊走來。
待看清時,昭平帝和嫻貴妃已經(jīng)到了跟前。
她心中大慌,剛要大聲請安提醒房內(nèi)的紀(jì)妤,就聽皇上道,“昭儀她怎么樣,不用請安了,別吵醒了她!”
宮女惶惶伏下身去,提聲喊道,“是!奴婢遵命!”
昭平帝見她面露慌色,目光閃爍,便知殿中有異樣,眸色一冷,快步往內(nèi)殿走。
推門進(jìn)去,只見紀(jì)妤和蕭敬正赤身裸體的從床上驚慌的滾下來,兩人胡亂的穿著衣服
,齊齊跪在地上。
昭平帝震驚的看著兩人,一時之間竟沒反應(yīng)過來。
嫻貴妃更似五雷轟頂,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父皇,兒臣錯了,兒臣知錯!”蕭敬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砰砰磕頭。
“皇上!”紀(jì)妤緊緊攬著衣服,面無血色,顫顫發(fā)抖。
昭平帝渾身散發(fā)著凌厲的殺氣,緩緩走過去,一巴掌甩在蕭敬臉上,“混賬東西!”
嫻貴妃也沖過去,雙手在紀(jì)妤臉上抽打,“賤人,竟然勾引敬兒!本宮打死你這個賤人!”
“皇上,娘娘饒命!”紀(jì)妤頭發(fā)散亂,臉上被嫻貴妃撓的一道道血痕,拼命的往蕭敬身后躲。
嫻貴妃跪在地上,大哭道,“皇上,不關(guān)敬兒的事,敬兒還是個孩子,一定是這賤人勾引敬兒,皇上!”
昭平帝一腳踹在蕭敬的肩膀上,“逆子,朕沒有你這樣不知人倫廉恥的兒子!”
他臉色鐵青,轉(zhuǎn)身往外走,怒吼道,“來人!把他們通通都給朕關(guān)到大牢里去!”
“皇上,不要!您這樣做,敬兒他一生都?xì)Я耍 眿官F妃抱住昭平帝的腿,痛聲哭求。
蕭敬猛然抬頭,眼中的惶恐漸漸變成了不甘和狠色,一咬牙,起身抓起桌案上的一個花瓶對著昭平帝的后腦砸去!
“砰”的一聲巨響,所有的聲音噶然而止!
求饒聲,哭聲,都在這一瞬間停了下來。
昭平帝后腦鮮血滲出來,緩緩回身,瞪大了眼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兩眼一黑,轟然倒在地上。
福公公最先反應(yīng)過來,驚恐的撲過來,抬頭斥道,“昭王,你、你竟敢殺害皇上,你,這是謀逆!”
蕭敬面露兇狠,額上青筋爆出,急促的喘息,一把拾起地上的劍,對著福公公的胸口扎了下去。
鮮血噴出,跟著昭平帝身后的幾個小太監(jiān)驚懼的睜大了眼,慌亂的想要逃跑。
“站住!”
蕭敬冷喝一聲,“誰敢再動一下,本王立刻殺了他!”
幾個小太監(jiān),撲通跪在地上,“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敬兒、你殺了你父皇?”嫻貴妃跌跪在地上,面色慘白。
蕭敬走到昭平帝面前,伸手在他鼻下一探,冷聲道,“還沒死,兒臣還用的到他,他不能死!”
“母妃!”蕭敬回頭看向嚇傻了的嫻貴妃,“母妃,如果父皇將皇位傳給蕭冽,那以后再也沒有你我母子兩人的容身之地,與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嫻貴妃面容驚懼,不停的吞咽著喉嚨,啞聲道,“你想怎么做?”
“母妃,只要父皇在我們手上,那這大梁就是我們母子二人的天下,您還不明白嗎?”蕭敬冷聲笑道。
嫻貴妃驚愕的看著他。
蕭敬眼睛里透著陰狠,轉(zhuǎn)頭看向一臉呆滯的紀(jì)妤,“妤兒,本王給你的東西呢,給父皇喂下去!”
紀(jì)妤慌張的搖頭,不斷后退。
“快點(diǎn)去!”蕭敬厲聲喝道。
紀(jì)妤面色一震,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蕭敬,也不禁心生畏懼,握著丸藥的手心出了一層細(xì)汗,緩緩向著昭平帝走去。
將丸藥塞在昭平帝嘴里,女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聽話才對!”蕭敬陰冷的道了一聲,緩緩起身,打開殿門,靳晟帶著幾個禁軍正守在殿外。
“殿下,宮門已開,已經(jīng)有大臣入朝了!”
東邊太陽剛剛露出微白,光線昏暗,蕭敬眼中有興奮和期待的光,淡聲道,“等一下讓白公公宣旨,皇上身體有恙,休朝幾日。”
“是!”靳晟應(yīng)聲而去。
蕭敬對著身后的內(nèi)侍道,“抬著父皇和本王回養(yǎng)心殿!”
外面守著跨刀的禁軍,宮人不敢反抗,將昭平帝抬起來,急忙往養(yǎng)心殿而去。
嫻貴妃和紀(jì)妤一同跟在后面。
天一點(diǎn)點(diǎn)亮起來,刑部尚書張元和御史大夫姚稟一起進(jìn)了宮,站在正乾殿外,等著上朝。
遠(yuǎn)處蕭冽正走過來,姚稟抬目看過去,對著蕭冽微一點(diǎn)頭。
蕭冽清俊的面上波瀾不驚,站在群臣前列,身姿挺拔,帶著與生俱來的尊貴。
百官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笑,等著殿門打開。
片刻后,蕭敬走過來,到了蕭冽面前,晏晏笑道,“昨晚睡的太沉,起晚了!”
蕭冽笑意淡淡,“皇兄公務(wù)繁忙,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是、是!能為父皇分憂,你我再累也應(yīng)該的!”蕭敬笑道。
此時突然殿門大開,幾個宮侍魚貫而出,中間是昭平帝的貼身太監(jiān)白公公。
“皇上身體抱恙,今日休朝,眾位大臣請回吧!”
尖細(xì)的嗓音在殿外響起,眾人頓時都一驚,皇上病了?
昭平帝一向勤奮,很少不上朝,看來這次病的很嚴(yán)重。
蕭冽上前一步,淡聲問道,“父皇染了什么病?”
“皇上早起身體不適,太醫(yī)正在診治,現(xiàn)在誰也不見,幾位殿下和眾位大臣先回吧!”白公公道了一聲,帶著身后幾個內(nèi)侍轉(zhuǎn)身走了。
“父皇病了?那就讓父皇休息休息吧!”蕭敬笑了一聲,看向蕭冽,“睿王殿下也回去吧!”
蕭冽面色沉郁,目露沉思。
張元等人更是疑惑不已,這也太巧了!
出了宮,張元和姚稟兩人去了睿王府。
在書房坐下,蕭冽眉心微皺凝著冷意,淡聲道,“事情不對!”
“是,昨晚審出謝士筠,今日微臣剛要向皇上稟告,皇上竟然在這個時候病了。實(shí)在太巧,讓人覺得蹊蹺!”張元沉思道。
“宮里有什么動靜?”姚稟問道。
“昨晚聽說皇上的確讓宮人去招了太醫(yī)!”張元道。
蕭冽突然抬頭,“昨晚和張大人在一起審問謝士筠的人是誰?”
張元一怔,立刻回道,“是禁軍統(tǒng)領(lǐng)靳晟!”
蕭冽臉色冷下來,“為何是他去幫大人審問謝士筠?”
“下官猜到那人會派殺手來,所以一直做好準(zhǔn)備等著。昨晚靳統(tǒng)領(lǐng)突然來了刑部,傳皇上口諭命他前來協(xié)助下官。靳統(tǒng)領(lǐng)武功高強(qiáng),又是皇上的親信,下官便沒有懷疑,難道他有問題?”張元皺眉道。
蕭冽緩緩點(diǎn)頭,“問題就應(yīng)該出在他身上,本王這幾日會派人盯著他。”
張元面色沉重,想到某種可能,頓時驚道,“難道他們敢、”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可能做的出來!再等一日,明日本王進(jìn)宮去見母妃,宮中什么情況,應(yīng)該就能知曉了!”蕭冽沉色道。
“是!”
張元和姚稟眉頭緊鎖,如果這一切都是蕭敬在背后謀算,那皇上此刻就危險了!
喬安回家的時候,蘇九正要出門,看到他驚愕道,“今日怎么這么早回來?”
喬安低著頭,似在思慮什么,聞言忙抬頭道,“皇上抱恙,今日休朝一日。”
蘇九見喬安臉色不對,問道,“皇上病的很嚴(yán)重?”
喬安搖頭,“不知道,昨日還好好的,今日突然就上不了朝了!”
蘇九心頭一動,突然覺得有事要發(fā)生。
“大當(dāng)家要出門?”喬安不在思慮此事,笑聲問道。
“嗯!去商行里看看!”蘇九道。
“大當(dāng)家早去早回!”
兩人道別,喬安繼續(xù)往院子里走,蘇九和二毛前往朱雀街。
快晌午時,奶娘在廚房給蘇九燉湯,李芯手里捧著給蘇九洗好的衣服進(jìn)了臥房。
將疊好的衣服放在衣柜里,李芯看到墻角放著一個碩大的紅木箱子。
十分好奇蘇九在屋子里放一個大箱子做什么,李芯走過去,抬手打開,頓時一怔。
箱子里都是緞子華貴的衣裙和首飾,那些料子摸起來柔軟細(xì)滑,刺繡精美,都是她未見過的。
李芯心頭一跳,回頭見窗外沒人,拿出一套湖綠色的妝花裙在自己身上比量。
“真好看!”少女情不自禁的稱贊,走到銅鏡前,看著鏡子里的少女滿面嬌羞。
她要是穿上這樣的衣服,一定和蘇九一樣的美。
少女忍不住誘惑,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小心把裙子穿上,又在箱子里拿了幾件首飾對著銅鏡插在發(fā)鬢上。
對著銅鏡左看右看,少女越看越覺得喜歡。
她沒有娘親,父親平日里又恨忙,沒人教她怎么打扮,買的衣服也都是最簡單便宜的樣式,今日看到這些衣裙頓時便動了心。
她真的很羨慕蘇九,有那么多人擁護(hù)她,還有這么漂亮的衣服。
李芯走到矮榻上躺下,頭朝向里側(cè),
只覺此時自己變成了蘇九。
烈日當(dāng)空,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李芯不知不覺間有了困意,意識陷入混沌。
門吱呀一聲打開,蕭冽走進(jìn)來,看著榻上躺著的女子,本陰郁的心情頓時如云消散。
緩步走過去,蕭冽坐在榻邊上,輕勾少女的墨發(fā),聲音低柔,
“怎么這個時辰在睡覺?用午飯了嗎?”
李芯頭埋在軟枕里,渾身一顫,腦袋里嗡嗡作響,根本動彈不得。
蕭冽突然眉頭一皺,倏然起身,俊臉冷下來,“你是誰?”
“撲通”李芯從矮榻上滾落下來,惶恐道,“奴婢有是有意的,殿下恕罪!”
蕭冽目中滲著寒意,語氣淡漠冰冷,“誰許你穿阿九的衣服!”
李芯嚇的不知所措,忙伸手解衣服,慌亂的要脫下來。
蕭冽眉頭一皺,轉(zhuǎn)身往外走。
李芯衣衫半褪,看著男人決絕的身影,心頭刺痛,咬牙跑到蕭冽面前,仰慕的看著男人,“殿下,芯兒想跟著你!”
蕭冽長眸陰沉冷漠,伸手將她拂開。
突然,門被打開,蘇九腳步輕快的走進(jìn)來,看到眼前的情形頓時一怔。
蕭冽和李芯站在一起,重要的是,李芯衣衫不整……
“阿九!”蕭冽心頭微沉。
而李芯在似委屈的嗚咽了一聲,將身上的衣服快速攬上,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仿佛被欺負(fù)了似的。
蕭冽臉色陰沉的似滴下水來,直直的看著蘇九,“阿九,你信我嗎?”
蘇九皺眉,“發(fā)生了什么事?”
蕭冽眉眼微涼,“李芯留不得了!”
蘇九微微一怔。
午后,李芯就被送回了酒樓,蘇九親自送她回去。
李芯在馬車上哭的泣不成聲,“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錯了!”
蘇九淡淡的看著她,“李芯,你喜歡蕭冽?”
李芯哭聲一頓,低頭用絲帕掩著唇,半晌,緩緩點(diǎn)頭。
“那我更不能留你了!”
李芯對著蘇九跪下去,“小姐,奴婢的命是殿下救的,若沒有無骨參,奴婢早就已經(jīng)死了。求您讓奴婢留在您和睿王身邊吧,一輩子為奴為婢,奴婢也心甘情愿!”
蘇九目光微冷,“你真甘心為婢?”
若真甘心,也不會有今日的事。
李芯淚眼呆滯的看著蘇九。
蘇九目光轉(zhuǎn)向窗外,淡聲道,“你還小,有些事并不真的懂,先回酒樓去!”
李芯眼淚流下來,哽咽不止。
蘇九將李芯送回酒樓,并沒說理由,李泰卻知道肯定是李芯犯了錯,忙向蘇九致歉。
次日,昭平帝身體未愈,仍舊休朝。
這一次朝中文武百官都不淡定了,皇上到底生的什么病,竟然休朝兩日,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
然而傳話的公公一句話都不肯多說,轉(zhuǎn)身回了內(nèi)宮。
蕭冽眉目間沁著冷意,離開正乾殿向著玉蘭宮走去。
然而容貴妃這兩日也未見過皇上,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還請母妃去一趟養(yǎng)心殿!”蕭冽沉聲道。
容貴妃似是明白了蕭冽的擔(dān)心,緩緩搖頭,“不,他們不可能這樣大膽!”
“謝士筠已經(jīng)交代和蕭敬的勾結(jié),在這個時候,他們什么都能做的出來!”
容貴妃面色微驚,思忖片刻,點(diǎn)頭道,“好,本宮現(xiàn)在就去養(yǎng)心殿!”
“兒臣在這里等候!”
容貴妃頷首,帶著幾個宮人,急匆匆出了宮門。
養(yǎng)心殿外守著禁軍,容貴妃剛一走近,便被攔下,“貴妃娘娘請回,皇上身體不適,任何人都不見!”
“放肆!貴妃娘娘來看皇上,也是你們能攔的嗎,還不趕緊退下!”容貴妃身后的掌事姑姑冷聲喝道。
侍衛(wèi)低著頭道,“娘娘贖罪,小人也是奉命辦事!”
“太后也聽說皇上病了,特命本宮來探望,太后的旨意你們也要攔嗎?”容貴妃面色溫淡,不急不緩的道。
“這、”侍衛(wèi)躊躇不決。
容貴妃面容微冷,快步往里面走。
“貴妃娘娘!”
侍衛(wèi)一驚,忙追上來。
“本宮道是誰在這里喧嘩吵了皇上清凈,原來是容貴妃!”嫻貴妃帶著紀(jì)妤走出來,淡聲笑道。
紀(jì)妤忙福身請安,“妾身見過貴妃娘娘!”
容貴妃看著兩人眼睛微微一瞇,“原來姐姐在這里!”
“是,皇上身體不適,讓本宮和昭儀妹妹在這里侍奉,其他人一律不見!容貴妃回去吧,就算要見皇上,也等皇上好了再說!”嫻貴妃笑道。
“太后擔(dān)心皇上,讓妾身特來探望,妾身不見到皇上,無法向太后交代!”容貴妃
淡聲道,緩步往里面走。
“妹妹這是要抗旨嗎?”嫻貴妃攔住她。
“妾身是奉的太后的懿旨,怎么能說抗旨?”容貴妃清美的容顏一片強(qiáng)硬,不顧嫻貴妃阻攔,大步往寢殿走。
“容妃!”
嫻貴妃尖喝一聲,忙追上來。
推門進(jìn)去,突然就聽到里面昭平帝啞聲問道,“誰?”
容貴妃頓時停在那,“皇上,是臣妾!太后擔(dān)心皇上身體,特意讓妾身過來看望!”
“朕身體不舒服,不想被打擾,回去吧!告訴太后,我沒事!”昭平帝淡聲道。
“是!”容貴妃皺眉福身。
“嗯,回吧,你宮里的夾竹桃開的花,朕過兩日再去看!”昭平帝咳了一聲。
“是,臣妾告退!”容貴妃雙手握緊,目光急閃,轉(zhuǎn)身往外走。
后面嫻貴妃趾高氣昂的一笑,“本宮沒說錯吧,皇上誰也不見!”
容貴妃淡淡掃了她一眼,緩步往宮外走。
等出了養(yǎng)心殿,容貴妃腳下一軟,差點(diǎn)跌倒。
身后宮女忙扶住她,見容貴妃臉色蒼白難看,擔(dān)心問道,“娘娘,您沒事吧?”
容貴妃深吸了口氣,“快,回宮!”
皇上果然被他們挾持了而且已經(jīng)中了毒,因?yàn)樗龑m里根本沒有夾竹桃,夾竹桃是一種帶毒的花,皇上是在對她暗示。
寢殿內(nèi),蕭敬收起放在昭平帝脖頸上的匕首,笑道,“多謝父皇配合!”
昭平帝躺在床上,胸口悶痛,臉色蒼白,
沉聲問道,“逆子!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兒臣想要父皇馬上下旨封兒臣為太子,十日后,您退位讓位給兒臣,兒臣保證父皇和母妃頤養(yǎng)天年,長命百歲!”
蕭敬昨日一整日都在御書房找玉璽,只要有玉璽,不用昭平帝,他自己就可以下旨了。
再過幾日,便以昭平帝病重為由,由他登基為皇。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唯一讓他意外的事,玉璽竟然不在御書房。
至少他和白公公搜遍了整個御書房都沒找到。
昭平帝閉上眼睛,冷冷一笑,“你做夢!”
如今蕭敬已經(jīng)謀逆殺父,他還指望他會放過自己?
“父皇,你中了毒,如果兒臣不給你每日服用解藥,你會痛不欲生!何苦呢?只要你下旨封兒臣做太子,兒臣一定好好孝順您!”蕭敬有恃無恐的道。
“休想!”昭平帝冷冷吐出兩個字。
嫻貴妃走進(jìn)來,和蕭敬對視一眼,緩緩點(diǎn)頭。
蕭敬退到一旁,嫻貴妃上前,溫柔道,“皇上,敬兒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怎么說他也是你的兒子,你本來也該把皇位給他的,只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毒婦!滾出去!”昭平帝厭惡的看著嫻貴妃。
嫻貴妃冷眉一豎,“皇上若這般執(zhí)迷不悟,便怪不得臣妾和敬兒了!等皇上駕崩,這皇位還是敬兒的!”
“你們以為坐上皇位就可以坐的穩(wěn)嗎?滿朝文武不會任你們擺弄,不要忘了還有云南王,他也在盛京,大梁皇族祖訓(xùn),云南夏王,有權(quán)參與歷朝太子選定,只要他不承認(rèn),你們就永遠(yuǎn)名不正言不順!”
昭平帝情緒激動,說了一通下來,氣喘吁吁。
“父皇不用擔(dān)心,只要兒臣做了太子,云南王會乖乖的將女兒嫁給兒臣的,到時候我們成了一家人,怎么還會反對!”蕭敬得意的笑道。
“你不會得逞的!”昭平帝臉色蒼白,唇角溢出一絲血跡,躺在床上急促的喘息。
“父皇別激動,您知道您中的毒越是激動,越是發(fā)作的快!”蕭敬冷笑,“您若交出玉璽,兒臣感恩,等兒臣做了皇位以后還像之前一樣孝順您,您若不交,兒臣一樣可以找的到,但那個時候,兒臣和父皇之間卻沒有什么恩情可言了!”
昭平帝閉眼不語,似一句話都不愿在同這兩母子說。
“很好,父皇如此絕情,那也怪不得兒臣了!”蕭敬冷哼一聲,讓紀(jì)妤看著昭平帝,自己帶著嫻貴妃出了寢殿。
他偏不相信,他父皇能把玉璽藏到天邊上去。
容貴妃回到玉蘭宮,盡量讓保持鎮(zhèn)定,將下人都斥退后,她一把握住蕭冽的手,“冽兒,你父皇危險!”
“果真是他們?”蕭冽皺眉。
“是!”容貴妃將到了養(yǎng)心殿后的情形說了一遍,“沒有錯,你父皇說的夾竹桃定是暗示本宮他中了毒,而不能來看花,說明他現(xiàn)在身不由己!”
“怎么辦?冽兒,蕭敬會不會把你父皇、”關(guān)心則亂,容貴妃滿心焦灼。
“不會!”蕭冽眸中滑過冷厲,沉色道,“他們脅迫父皇,還要用父皇穩(wěn)住群臣,不會輕易動手!”
“那我們要趕快把你父皇救出來!”容貴妃急聲道。
“是,兒臣會想辦法!”
容貴妃眸子一轉(zhuǎn),呼吸穩(wěn)定了些,正色道,“事關(guān)重大,定要有十分把握才可!本宮方才進(jìn)養(yǎng)心殿發(fā)現(xiàn)暗中都是禁軍監(jiān)守,所以萬萬不可輕舉妄動,以免害了你父皇性命!”
“是,兒臣知道!”蕭冽神色冷雋,“果然是靳晟!”
靳晟是宮中禁軍統(tǒng)領(lǐng),宮中侍衛(wèi)都聽從他的調(diào)遣,父皇身邊原來藏著這樣一條毒蛇。
靳晟已經(jīng)做了十年的禁軍統(tǒng)領(lǐng),一直忠心耿耿,沒有出過差錯,一直被父皇信任,沒想到他竟然是蕭敬的人。
他在宮中也有暗衛(wèi),從未見靳晟和蕭敬之間有什么來往,原來這才是蕭敬一直囂張的底牌!
“此事先不要告訴皇祖母,兒臣一定會將父親安全的救出來的!”蕭冽沉聲道。
“是,本宮明白!”
容貴妃恢復(fù)了鎮(zhèn)靜,緩緩點(diǎn)頭。
蕭冽出宮回府,已經(jīng)有幾位朝中大臣在府內(nèi)等候,皆是蕭冽在朝中的心腹。
看到蕭冽回來,刑部尚書張元立刻上前道,“殿下,宮中情況如何,今日下朝時,于憲被白公公招進(jìn)御書房,說是皇上召見!”
“不是父皇,是昭王!”蕭冽黑眸清寒,淡聲說道。
幾位大臣微微一驚,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義,驚聲道,“昭王控制了白公公,那皇上、”
“是,父皇情況很不妙!”蕭冽抿唇道。
“昭王好大的膽子,竟敢謀逆叛亂,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姚稟怒道。
“昭王定是知道咱們已經(jīng)掌握了他的罪證,才狗急跳墻,脅迫皇上!”張元眉頭緊皺,“難道靳統(tǒng)領(lǐng)真的有問題?”
蕭冽點(diǎn)頭,“如今宮中禁軍也已經(jīng)被蕭敬控制!”
眾人頓時又是大驚。
皇上和禁軍都被蕭敬控制,那整個皇宮都已在蕭敬的掌控之中了。
“是下官疏忽了,沒想到靳晟竟是蕭敬的人!”張元悔恨道。
靳晟能做到禁軍統(tǒng)領(lǐng),保護(hù)皇上的安危,幾乎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而這么多年,靳晟一直都只聽從昭平帝一個人的命令,和三位皇子皆不遠(yuǎn)不近,誰也沒想到他會背叛皇上,投奔昭王!
這人隱藏了十年,好深的心機(jī)!
“昭王如今定是脅迫皇上封他為太子,不見到皇上,我們決不答應(yīng)!”姚稟沉聲道。
其他大臣紛紛應(yīng)聲。
“本王馬上去見南宮將軍,讓他做好準(zhǔn)備,隨時進(jìn)宮救駕!”蕭冽目中寒光凜冽。
“是,就算控制了禁軍,昭王也休想為所欲為!”
見蕭冽神色鎮(zhèn)定,眾人也很快穩(wěn)定下來。
有百官在,有對朝廷忠心耿耿的南宮府,昭王休想輕易的控制大梁。
“還有云南王,下官立刻去見王爺!云南王府有否定太子的權(quán)利,只要他反對,昭王多少也要顧及!”御史大夫姚稟道。
更重要的是要探探云南王的口風(fēng),之前昭王和云南王府走的很近,夏蒼不要和蕭敬串通一氣才好,否則,情況會變的增加糟糕。
“好,我們分頭行動!父皇的安危便靠眾位大臣了,本王代父皇謝過各位大人!”蕭冽鄭重道。
“殿下客氣!”
“維護(hù)皇上是我們臣子的職責(zé),定肝腦涂地,同逆賊反抗到底!”
“對,有下官們在,昭王休想得逞!”
眾人義憤填膺,紛紛應(yīng)聲。
隨后,蕭冽去見南宮府,姚稟也去見云南王。
南宮老將軍聽說皇上被昭王挾持,十分震驚,“睿王殿下確定?”
“是,今早母妃已經(jīng)去過養(yǎng)心殿,父皇的確已經(jīng)被昭王母子控制!”蕭冽道。
南宮恕站在一旁,臉色冷峻,“昭王叛逆之心看來一早便有之!”
蕭冽和他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起了羅生此人。
南宮老將軍重重一拍桌案,“就憑靳晟一人,昭王就敢謀逆,實(shí)在是癡心妄想!有老臣在,他就休想得逞!”
南宮恕皺眉道,“可是現(xiàn)在皇上被昭王挾持,沒有虎符,守城軍不能進(jìn)城,而且萬一昭王拿皇上性命威脅,我們還是很被動!”
“是,本王已經(jīng)想到這些!只想讓南宮將軍做好準(zhǔn)備,若宮中有異動,不必顧慮太多,直接進(jìn)宮救駕,剿滅逆臣!若有罪責(zé),本王一人承擔(dān)!”蕭冽正色道。
南宮老將軍眉目一深,立刻道,“是,老臣隨時聽從殿下吩咐!”
“末將謹(jǐn)遵殿下之命!”
蕭冽緩緩點(diǎn)頭。
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姚稟正在在等著他。
“見過殿下!”姚稟起身出來恭敬請安。
“云南王那邊怎么樣?”蕭冽一身玄色錦袍,氣勢冷冽,緩步走進(jìn)去。
姚稟跟在身后,道,“昭王最近和云南王府走的很近,所以下官去了以后沒有明說,只以皇上的名義詢問云南王關(guān)于立太子的意見。云南王表示看好殿下,愿意支持殿下為太子。下官才將昭王可能正威脅皇上的事說了出來,云南王很是驚訝,立刻想要進(jìn)宮去,被下官攔了下來!”
蕭冽頷首,“即便云南王進(jìn)宮也未必能見到父皇!”
“是,下官也是這樣說的,云南王此時進(jìn)宮反而可能會打草驚蛇!云南王思索之后也明白如今了局勢,到是想了一個辦法,也是云南王支持殿下的條件!”
蕭冽冷眸掃過來,“什么?”
姚稟躊躇一瞬,道,“云南王要殿下娶玉瓏郡主為正妃!”
“什么?”
蕭冽猛然起身。
“殿下,此舉一來可以讓昭王多些忌憚,暫時不會對皇上不利;二來,云南王府更加死心塌地的支持殿下,下官覺得此舉可行!而且玉瓏郡主端莊大方,才貌雙全,和殿下正相配!”
“不可能!本王不會娶玉瓏郡主,沒有云南王,本王也會救出父皇!”蕭冽堅決道。
“可是娶了玉瓏郡主,事情會變的更順利,殿下何不為之?若云南王投靠昭王,事情更加危急。”姚稟勸道,“宮中情況一日不明,皇上便多一分危險,殿下請三思啊!”
“不必說了!本王絕不可能娶玉瓏郡主!本王累了,姚大人請回吧!”
“殿下、”
“送客!”
見蕭冽態(tài)度堅決,姚稟只得放棄,躬身道,“是,下官告退!”
蕭冽坐在椅子上,手臂支額,看著窗外煙霞朦朧,浮光漸暗,突然異常的想念蘇九。
倏然起身,蕭冽大步的往外走。
進(jìn)了蘇九院子的時候,最后一抹夕陽已落,暮色沉沉,只一點(diǎn)微光還不肯被黑暗吞沒。
蘇九正坐在石桌旁搗花汁,及腰的墨發(fā)松垮的系在身后,一身簡單的素色長裙,面孔白皙,五官精致,少女一日日成長,越發(fā)的清美絕倫!
聽到腳步聲,蘇九轉(zhuǎn)頭看過來,展顏一笑,“怎么這個時候來了?”
蕭冽在她旁邊坐下,問道,“在做什么?”
蘇九拿著罐子遞給他看,笑道,“奶娘要給我做梔子桂花的湯圓,搗了一下午,結(jié)果被我打碎了,我現(xiàn)在正彌補(bǔ)錯誤!”
蕭冽清俊的面上掛著溫柔的笑,抬手撫了撫蘇九的發(fā)頂,“想吃讓下人做就是,何必親自動手?”
蘇九挑眉,“沒事,這個也不會累到人!”
天色愈暗,對面坐著,面容都開始模糊,下人出來掌燈,廊下的燈籠一盞一盞亮起來,沿著回廊蜿蜒。
燈影下,蕭冽眸光幽深濃稠,一眨不眨的看著蘇九。
“怎么了,怎么這樣看我?”蘇九哂笑道。
“阿九,你會離開我嗎?”蕭冽突然問道。
蘇九抬起頭,“怎么問這個?”
“阿九,除了你,任何事都不會讓我感到害怕!”蕭冽動作溫柔的抿著她額前的碎發(fā),笑道,“只要跟你在一起,什么事都變的不重要!”
“蕭冽,你想做皇帝嗎?”蘇九問道。
“以前想,現(xiàn)在、”蕭冽語氣一頓,突然想起母妃說的那一番話,一個皇子,沒有資格說放棄皇位的話。
“現(xiàn)在不想了嗎?”蘇九笑問。
“有時候不是我想不想,就可以做,或者不做!”蕭冽淡聲道。
“蕭冽,不要讓我影響你的決定,你該做的事盡管去做就是,不管如何,我一定是支持你的,伏龍幫所有的人都是支持你!”蘇九笑容真誠純凈。
蕭冽眸光溫暖,伸臂將蘇九抱在懷中,“阿九,認(rèn)識你,是我人生最大的幸事!你注定是屬于我的!”
“為何?”蘇九手中的石杵在她手指上轉(zhuǎn)了一個圈,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你偷的我那塊玉佩嗎?那本是母妃送給我的成人禮,如果喜歡上了哪個姑娘,就送給她做定親信物。這信物被你偷走了,你說這是不是上天注定的緣分?”蕭冽眉目柔和,輕聲笑道。
蘇九恍然,“原來這玉佩還有這樣的深意!”
“玉佩呢,你帶著嗎?”蕭冽問道。
“嗯!”蘇九將在懷里的玉佩掏出來,“知道這玉佩貴重,所以一直戴在身上,想著萬一哪天沒了銀子,就去當(dāng)了!”
“敢當(dāng)?shù)脑挘还苣阍覆辉敢猓伊⒖贪涯闳⒒馗ィ 笔捹α艘宦暎瑢⒂衽宕髟谔K九的脖頸上,“阿九,你是我的!”
蘇九將玉佩放進(jìn)衣服里,聽到他的話抬頭淺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