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掛著一輪銀月,將本就一片瑩白的大地再添一層銀輝,白茫茫的,一眼竟似看不到頭一般。品書網(wǎng) www.voDtw.com
蘇明月踩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之上,聽著旁邊雪花簌簌,腳踩在積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紫萱在前面拎著一盞紅粉燈籠,煙紗薄霧一般,朦朦朧朧,美不勝收。
眼瞧著初云苑就在前方,院子門口掛著兩盞大紅燈籠,在這深夜之中倒覺得有些瘆人。
“小姐!”
一道黑影站在院子門口眺首盼望,看到她們出現(xiàn),興奮的縱躍過來。
“不是吩咐了不必等我么,天寒地凍,回頭再凍出毛病來。”
一頓呵斥,卻讓紫情暖了心窩。激動的將手上的盒子捧到她面前,獻(xiàn)寶似的道:“小姐猜猜,這是什么?”
小丫頭,還來考她!凝眉沉沉思索片刻,蘇明月自信的道:“可是銀寶留下的蛋孵化了?”
“額……”一句話,將紫情原本預(yù)備在舌尖的滔滔不絕全給頂沒了,瞠大了一雙美眸盯著她,嬌嗔一句,“小姐,您能不能不要這么聰明。”
這么說來,她就是猜對了?!蘇明月一陣歡喜,雙手接過盒子就要打開,卻被紫情伸手過來擋住:“小姐,這小家伙滑溜的很,嘴里的毒牙最是讓人難防,奴婢費(fèi)了好大的功夫才捉住它。咱們還是回了院子再打開吧,免得讓它給溜了。”
蘇明月抿唇一笑,月光之下,她覆面的面紗早已摘了下來,一雙粉紅色唇瓣柔軟細(xì)嫩,就像是Q彈的果凍,讓人忍不住就想觸碰一下。雖有滿臉黑斑減弱了那笑容中的絕世風(fēng)華,可是月輝之下那清單無雙的笑,卻仍舊帶來一絲超凡脫俗的唯美來。只見她笑的眉眼彎彎,眼底有讓人看不分明的狡黠,一邊掀開盒子一邊自負(fù)的道:“放心吧,它才不會跑呢。”
盒子打開,露出里面的真容來。
一條小蛇靜靜蜷伏在盒子里,通體玉白沒有一絲雜色。感覺到有人打開了盒子,小蛇睜開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昂起蛇頭,歪著腦袋,蛇眼仔細(xì)盯著面前這個看起來很嚇人的小女娃,倒像是在打量。原本懵懂森冷的眼神漸漸變得平和,最后甚至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激動的擺著身子從盒子里游了出來,爬到蘇明月的手腕上之后身子沿著手腕繞成一個圈,蛇頭含住蛇尾,就那么掛在上面,倒像是個白玉桌子一般。
紫情和紫萱兩人早已看傻了眼,原本小蛇游過去的時候紫情還很擔(dān)心,想要伸手阻止,卻被蘇明月以眼神打退。如今看來,想必小姐早就知道它不會傷害她了吧。
也對,連銀寶那樣的龐然大物都對小姐唯命是從,區(qū)區(qū)一條小白蛇,又能將小姐怎樣。
“哎呀,你就是銀寶的孩子啊,真可愛。我以后叫你小白好不好呀,你看你長得多漂亮呀。”柔軟溫暖的指腹在小白身上緩緩摩挲,稚嫩軟濡的聲音透著真摯的歡欣和喜愛,顯然是對小白愛不釋手了。
小白揚(yáng)起蛇頭,又快速游到蘇明月掌心,蛇頭高昂吐著蛇信,尾巴擺來擺去。
看他這活潑調(diào)皮的樣子,紫情和紫萱兩人面面相覷,顯然是不明白他到底在表達(dá)什么了。
她們看不懂,蘇明月卻是一清二楚,眉眼彎彎的點(diǎn)了一下小白額頭,自說自話:“你也喜歡對吧,小白乖,咱們回家再玩。”話說完,小白又乖乖游回蘇明月手腕盤成個鐲子,安然的樣子顯然也非常喜歡自己這個小主人。
剛走了兩步,身后倏地傳來一聲細(xì)微響動。蘇明月腳步一頓,剛要反應(yīng),卻感覺手腕上的小白蠢蠢欲動,不由按住手腕,舉到唇邊小聲安慰:“小白乖,不理那些人,咱們回家。”
悠然返回初云苑,歪在榻上逗小白玩。暖閣里一片暖意,烘烤得人身子發(fā)軟。紫萱守在一旁昏昏欲睡,蘇明月干脆就讓她先去睡了,自己一個人玩。
沒多久,有人打起簾子進(jìn)來,蘇明月只顧都上逗弄的動作,也不回頭:“怎樣?”
“是大夫人,應(yīng)該是想來找小姐出氣,結(jié)果看到了小白。”只是她想不明白的是,大夫人來都來了,怎么又突然回去了,還悄無聲息,她素日里可是這樣的人。
看紫情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蘇明月手食指挑住小白的腹部,小白身子搖搖晃晃,最后干脆收尾一垂,就那么掛在她的手指上悠然蕩起了秋千。將小白往紫情面前一舉,冷不丁的動作嚇了紫情一大跳,條件反射的往后一跳擺出防衛(wèi)姿勢:“小姐,你這是要干嘛?”
“連你都嚇成這樣,更何況是她。”蘇明月笑的前仰后合,鳳眸之中光彩迸射。何夢芷之所以沒有過來,只怕是想借著小白再給自己扣上一頂妖女的帽子唄。
“收拾收拾,咱們出去一趟。”
宰相府,珍寶閣——
兩條人影悄無聲息的飛掠而來,落在珍寶閣外一棵大樹之上,借著濃密的樹枝掩藏身形,朝珍寶閣中看去。
“奇怪,往日這個時辰,珍寶閣中巡邏的侍衛(wèi)早就撤走,怎么今天里面還燈火通明。”一個黑影甚為不解的道。
另一人倒是更加鎮(zhèn)定自若一些:“無妨,等等看。”
這棵樹剛好正對二樓窗口,此時窗戶大開,借著里面的燭光正好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形。
只見珍寶閣的二樓放著幾排架子,每個架子上又?jǐn)[滿了許多緊閉的盒子,想來那里面放的都是些奇珍異寶。窗戶正對的那面墻上,一面墻掛的都是寶劍。雖然并未出鞘,但屬于神兵的戾氣也能有所感觸。
寶劍墻前面有一方小小的案桌,此時案桌后的梨花木紫檀圈椅上正坐著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
黑影清涼的眸子瞇了瞇,大半夜的,他怎么會在這里。
只見男人手上捧著一個長條形的盒子,他小心翼翼的拂去盒子上的灰塵打開,取出里面的一卷畫軸,攤開放在桌上。手指撫上畫作,眼神中有癡迷和眷戀,有拳拳深情,亦有潑天的怒火。
這樣復(fù)雜的情緒同時出現(xiàn),就連黑影也忍不住有所觸動,身子小幅度的顫抖了一下。
“誰?!”豈知這一下,居然驚動了珍寶閣里那個男人。
鳳目躥過一抹驚詫,隨即鎮(zhèn)定下來,任憑那人飛身撲出窗外,掌風(fēng)朝自己隱身的大樹上襲來,依舊牢牢抓住另一個黑影的手臂不讓她有所動彈,更是越發(fā)小心的斂去了呼吸。
她在賭,賭這個人并不是真的發(fā)現(xiàn)了她。
果然那一掌只是劈落了樹上不少積雪和樹葉,那男人飄身落在樹下,間樹叢間并未出現(xiàn)任何異狀,這才放下心來。
或許是他精神太過緊張,草木皆兵,將落雪聲當(dāng)成了有人。
轉(zhuǎn)身,男人躍回二樓,快速將畫收起,放在盒子里,捧著走到一個角落。
不多時男人從珍寶閣大門出來,匆匆離開。珍寶閣隨之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黑影又屏息等待了片刻,這才對吩咐道:“去將暗中守護(hù)的人清除,小心點(diǎn)。”
“是!”黑影飛掠而去,不多時暗中傳來噗噗的聲音,像是有人倒在地上發(fā)出來的。一直留在樹上的這個黑影這才飄身落下,走到珍寶閣大門前。
門前一把大鎖,黑影反手從頭上抽出一根簪子,三兩下打開大鎖,推門而入。
“什么人,竟敢擅闖珍寶閣!”
誰知,們剛推開一條縫隙,一記勁風(fēng)從里面襲來。黑影振臂飛退,絲毫也不停留的飛身離去。
一道稀薄的身影從珍寶閣中飛身出來,追著前面的黑影而去。
黑影左閃右躲,顯然對相府地勢甚是熟悉,那稀薄人影心中吃驚,越發(fā)想要將這人拿下,看看到底是誰。
可惜追到半路上,前面黑影倏地半空擰身,迎面射來一道銀色光芒。
哼,竟然敢在他面前使用暗器。
稀薄人影擰腰錯開,伸手去擒,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手到擒來之時,還發(fā)出一聲得意冷笑。孰料下一刻,掌心一陣劇痛傳來,讓他唇角笑意僵住,再也笑不出來。
抬眸看去,前面黑影哪里還有蹤跡。手中閃著銀光的暗器自掌心脫落,快速消失在眼前。
垂眸看到掌心中兩個小小的血洞,這才察覺那哪里是什么暗器,分明就是一條白色的小蛇。日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瞎了眼。
掌心黑氣浮動,顯然是中了毒,人影往嘴里喂了一顆解毒丹,用內(nèi)里化開之后發(fā)現(xiàn)非但沒有任何作用,反倒有一條肉眼可見的黑線沿著手臂筋脈飛快朝前竄起。
這人也算是個人物,居然快速反應(yīng)以指尾劍,用內(nèi)力深深斬斷了臂膀。
壓抑的痛呼之中,有著深深的怨念和刻骨恨意。不管今日那人是誰,他都要將其碎尸萬段,以報今日斷臂之仇。
月華西移,兩條輕靈人影悄無聲息從宰相府中翻墻而出,朝著帝都某處飛掠而去。
初云苑的房頂之上,一個穿著紫色錦袍的男子自黑暗角落中瀟灑站起,甩手甩腳的活動了一下手腳,不滿的咕噥:“這丫頭大半夜的又要去哪兒?剛鬧了一場還不夠嗎?”
不滿歸不滿,追過去的速度卻絲毫不慢。
那可是他放在了心尖兒上的人,哪里舍得她出半點(diǎn)差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