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看著匆匆跑遠的倩影,璟王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她可知道,自己即便是來這里和她告別,也已經是違逆了圣意。因為按照圣旨,他此刻應該在奔赴東域的途中,而不是大張旗鼓的來這里下聘。
不過他既然敢做,自然不怕宮里那位知道。只是還需盡快出發,以免被他抓到把柄。
只是沒有想到,簡單的一個告別,這丫頭居然一聽就跑了。在王府等她,他哪里還有時間回王府等她呀。
“王爺……”紫情有些擔憂的看著落寞的璟王。
“紫情,好好照顧月兒。”徒然一聲輕嘆,璟王搖著輪椅離開。他如今能做的,就是趕緊出發,盡快平定判斷,然后回到帝都。
他的月兒,明年就及笙了,很快就可以披上嫁衣成為他的新娘。
再說蘇明月一路飛奔出宰相府,路過門口時還差點撞倒了正在盤點聘禮的蘇炳成。
“月兒……”原本還想問問她何事如此驚慌的蘇炳成,只來得及看到一抹嫩黃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皇宮外,蘇明月勒馬停住,翻身下馬快速朝宮城走去。守門的衛兵上前一步將她攔住,一臉的嚴肅謹慎:“令牌!”
“我有急事要見云妃娘娘,麻煩……”
“沒有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入皇宮。”衛兵不等她把話說完便冷冷打斷,一副秉公執法的樣子。
“月兒,你怎么也不等等我。”身后一道清脆爽利的嗓音傳來,蘇明月回眸,見沈若兮笑的一臉燦爛,招著手飛奔過來,對那守城的士兵道,“尹貴妃身子不適,這位蘇小姐是奉詔入宮為貴妃娘娘看病的。你們隨意阻攔,若是貴妃娘娘有何差池,你們可能擔當得起。”
那士兵一見沈若兮如此說,登時惶恐不安,躬身請罪道:“見過郡主,實在不知這位小姐乃是貴妃娘娘的客人。小人眼拙,這就放行,兩位請吧。”
蘇明月暗暗朝沈若兮遞去一個感激的眼神,與她一道飛奔入宮。進入宮城之后,道一聲還有要事,便丟下沈若兮一人朝著云妃宮中而去。
飄素宮外,守門的宮女見到蘇明月過來,先是一愣,轉而飛奔過來迎接:“明月小姐怎么來了,奴婢這就去稟報娘娘。”
那宮女進去通報,明月便候在外面,只是心中焦急,不由來回踱步。
不一會兒,云妃身邊貼身伺候的桂嬤嬤便出來了,看到真的是她的時候,忍不住開懷一笑,快步過來福了福身子持重道:“姑娘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急事么?”
“嬤嬤敏銳,姨母可在宮中么?”蘇明月翹首朝里面望了一眼,眼神期盼。
桂嬤嬤側身讓路:“外面天寒地凍,姑娘還是先進暖閣說話吧。娘娘去皇后宮中請安去了,想必也是快回來了。”
“姨母不在宮中!”蘇明月懊惱的咬了咬唇,云妃不在,此事怕就有些麻煩了。
桂嬤嬤見她面有難色神情焦爍,想是遇到了什么著急要緊的事情要求主子幫忙,于是開口道:“姑娘若是有什么難處,不妨先告訴奴才,看奴才是否能為姑娘分憂。”
桂嬤嬤是云妃娘娘入宮前自母家帶進宮里的老人,對云妃娘娘絕對衷心,也是云妃平素最倚重信賴的人。此事確實著急,恐怕難等到云妃回來,是以明月稍作思量便決斷道:“嬤嬤,月兒確有一事想請嬤嬤幫忙。一會兒姨母回來,煩請嬤嬤轉告姨母,月兒有事要離京一趟,讓她著人去宰相府通報父親,就說多日不見思念月兒,想留月兒在宮中住些日子。無論宰相府何人來問,都請姨母一定替月兒隱瞞阻攔。在月兒回來之前,一定不要露出破綻,叫人差距。嬤嬤,月兒拜托了!”說罷,深深福了福身子,這對一個宮人來說,已然算得上是一個大禮了。
桂嬤嬤如何敢受,趕緊伸手托住明月的手臂,面上急道:“姑娘這真是折煞奴婢了,想來姑娘穩重,若不是事情緊急斷不會出此下策。只是不知姑娘此去需要多久,若是十天半個月還好說,若是太久的話……”說到此處,面色為難的看著她。
若是太久,只怕即便是云妃,也難免招人猜忌非議,到時候驚動了圣上,這件事情就不好辦了。這一點,明月自己心里也有數。只是此去打仗,定是經年累月之事,段時間確實難有勝算,除非她能找到什么關鍵辦法,確保璟王穩贏不輸,方可提前回京。思及此,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眼神登時亮了亮,面露喜色的道:“嬤嬤放心,最多一月,月兒必回。帝都之中,還請嬤嬤和姨母多費心了。”
“如此的話,倒還好說。等娘娘回來,奴婢定會和娘娘說清楚。”一個月之期,尋上幾個借口也可確保無虞。再說以主子對這位蘇姑娘的疼愛,定然是會答應她所有請求,是以桂嬤嬤也就不多想的答應下來。
這邊事情搞定,蘇明月對桂嬤嬤深深一福之后,轉身飛奔而去。
在她身后,飄素宮外寬闊的宮道那頭,一名身材欣長一身黑衣的男子駐足而立,星眸落在她焦急的背影上,忍不住抿唇露出一絲笑意。
蘇明月啊蘇明月,你這么著急想要出京,到底所為何事呢?!
宮城門外,蘇明月攔住正要出城回家的沈若兮,與她一道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快馬加鞭駛回齊王府,不多時一個丫鬟匆匆出府,朝著宰相府方向快步而去。
一紙書信通過守門小廝的手遞到了宰相大人的案頭,云妃娘娘身體有恙,特招蘇明月入宮侍疾,怕是會在宮中多留些日子。原來之前月兒那般匆忙離去,卻是因為云妃娘娘貴體有恙的緣故。也難怪,她們關系一向親厚。
而蘇炳成讀此書信的同時,齊王府的一名暗衛一翻過墻頭,將一張小紙條遞到了紫情手中。
是夜,一抹黑影背著大大的包裹,自宰相府中翻墻而出。在府外僻靜小巷中與另一黑影回合。
回合之后,蘇明月接過紫情身上大大的包裹,轉身就要走。卻被紫情快步上前擋住,噗通一聲跪在她面前,清麗小臉上滿是倔強:“小姐,您若是不帶奴婢一起去,那就從奴婢的尸體上跨過去吧。”
蘇明月歪頭疑惑看她,這神情落在紫情眼中,讓她越發難過,干脆眼睛一閉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道:“小姐看著辦吧。”
哎喲,這丫頭還學會威脅她了。
“我什么時候說過不帶你去了?”蘇明月好整以暇的雙手環胸,滿臉戲謔的看著紫情。
某個后知后覺的丫頭驚喜睜眼,興奮彈起一把抱住蘇明月手臂大聲叫道:“小姐……”
“噓!”蘇明月豎起一根指頭,側目朝四周瞧了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走,“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先離開再說。”
行了一炷香的功夫,離宰相府也有一定距離。因為宵禁,兩人走的也是偏僻黑暗的陋巷,時不時還飛檐走壁一通。等到確認安全了,紫情這才拽了拽蘇明月的袖子,小聲道:“小姐,王爺在您走之后就離開了,奴婢看他那樣,只怕現在已經在去往東域的路上了。”
“我知道!”陛下既然以此為條件牽制于他,又怎么可能給他時間來宰相府下聘,并與他告別呢。那一點的時間,怕也是違背圣命硬擠出來的吧。所以,她才會這么趕。
紫情一聽驚了一下,脫口道:“小姐知道?那您現在……”她們現在去的方向,分明就是璟王府啊。
“他雖然走了,府中必然還留著人。咱們要追去幫忙,總不能就靠這四條腿吧。”去璟王府里借點馬匹車架,也好節約行程不是。
紫情一拍腦袋,連連稱是。兩人飛檐走壁,不多時就落在了璟王府的院子里。紫情本就是王府中人,對于璟王府暗衛間召喚的方法自然知曉。叫出兩名暗衛,亮出蘇明月的名號,那兩名暗衛便乖乖牽馬去了。
蘇明月趁著這個時間也沒閑著,闖到璟王的書房中,提筆飛快的寫寫畫畫,不多時就寫完了一大串長長的清單。
等到兩名暗衛牽馬過來,便將清單交予他們:“照著這些材料盡快購買,越多越好,送到東域防線。此事攸關戰事成敗王爺安危,希望你們務必辦好。另外,此事需秘密進行,切勿讓人察覺。”
“是!”
月黑風高,兩匹快馬自普東門小側門處疾馳出城。
秦王府。
一襲黑衣的凰天霖負手而立,聽完身前暗衛稟報的內容后,薄削唇瓣揚起興味弧度。一雙星眸燦亮如辰,閃爍著狡詐如狐的暗芒。
“看來她確實是跑去幫二哥的忙去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她又將會帶給自己怎樣的驚喜呢。
一想到自己那位一向不問紅塵俗世的二哥,在得知自己亦向父皇請旨賜婚之時,不顧情狀闖入御書房中,當面與父皇爭執。最后甚至為了逼迫父皇下旨,立下軍令狀,說自己若是不能力保東域防線不失的話,甘愿軍法從事。
巫羌國是怎樣的存在,他比誰都清楚。自小在戰場上摸爬滾打著長大,素有戰神之稱的自己,唯一的一次敗績,便是在巫羌國手中。
那是一個懂巫術,可馭百獸為寵的國家。他也是好奇,二哥到底有什么良策,竟敢立下軍令狀。
“傳令,將此消息透露給太子的人。既然二哥找死,那我們也該成全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