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月盈盈一笑,并不說話,只拿一雙會說話的鳳眸瞅著賣藥的老頭。品 書 網 w w w . v o d t w . c o m
那老者半垂著眼皮,擰眉沉思了片刻,倏地朗聲道:“在場諸位還有人所見不同嗎?”
龔畢聳然一驚,難以置信的看著那老頭。難不成,他說的不對?!
不,不可能,古書上曾有記載,他此前雖未親眼見過此蛇,但由于此蛇功效卓著,是以他窮其一生都在尋找,所以敢擔保自己決計不會認錯,這蛇與古跡上記載的一模一樣。
但聽那賣藥老者的語氣,顯然自己的答案并沒有讓他十分滿意。
“沒有,沒有,龔老太爺可是前太醫院掌令,他的答案自然是對啊,我們卻是無知,只知這蛇奇異,卻全然不知其來歷啊。”
“就是就是,老太爺那可是杏林圣手,堂堂的‘妙手銀針’,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對啊,龔老太爺既然說那是胭脂魔眼紅蛇,那它就肯定是胭脂魔眼紅蛇。”
人群中眾人紛紛附和,滿含敬仰的稱贊,讓龔畢一張老臉上顯出幾分志得意滿的得意。
“噗嗤!”在人群的附和聲中,這驟然的一聲笑,顯得格外突兀。
蘇明月似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掩著菱唇,一副歉意的看著龔畢,還順勢眨了眨無辜的眼睛。
她實在是忍不住,第一次碰到如此厚臉皮的人,自己說錯也就算了,面對人家幾句夸贊就忍不住飄飄然,他這太醫院掌令到底是怎么混上去的,難不成就靠著別人的吹捧給吹上去的嗎?!
其實這一點,蘇明月倒是冤枉了龔畢。
他確實是國醫高手,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銀針。就當世而言,除了湘南的云家,還有行蹤飄渺的毒手藥王外,實難有人可與他匹敵。
蘇明月暗中腹誹的同時,龔畢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龔畢擰眉思考的同時,不由朝蘇明月看去。卻不想,只對上一張浸滿笑意的眼,多余的神色就看不出來了。
“老爺爺,你看我做什么,難不成我臉上長了朵花?”蘇明月巧笑倩兮,故作天真的道。
龔畢朝天哼了一聲,拿鼻孔對著她道:“老夫只是想看看,你這丫頭可有什么話要說。”
“老爺爺說完了嗎?”蘇明月笑瞇瞇的說道,“若是說完了,那我再說也不遲。”
龔畢冷哼一聲:“老夫還不信,你能說出其他的花樣兒不成。”
“你當真有其他說法?”賣藥的老者轉眸看著蘇明月,慧目深幽如潭,細看卻又能瞧出其中不時流轉的異彩。
蘇明月神色恭敬肅穆的看了一眼龔畢,柔聲道:“其實,小女子的說法,與這位老爺爺倒沒什么太大的不同。是以,小女子心中有些不安,若說出來后惹得老先生不知如何評判,那該如何是好。”
“既然沒什么不同,那便不說也罷。”龔畢擰眉插嘴,看著蘇明月的眼神頗具威脅。
說實話,今日這條蛇他是勢在必得,要是……那就只能用強硬手段了。
龔畢眼中一閃而沒的陰沉沒能逃過蘇明月的雙眼,菱唇微揚鳳眸深處瀲滟波光盈盈閃動,光芒璀璨。
“你但說無妨,是與不是,我自會評判。”誰知,賣藥的老者倒是滿臉興味,似乎頗為期待蘇明月的答案。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個其貌不楊的小丫頭絕不似她外表看起來這般單純無害。相反,那雙清冷泛著水光的眸子中總是閃耀著狡黠的睿智光芒。如果他沒有看錯,那丫頭絕度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角色。
“老爺爺的意思呢?”蘇明月歪著腦袋看了龔畢一眼,鳳眸亮晶晶的道,“若我說了出來,您也不會怪罪嗎?”
其實龔畢已經把答案說了出來,只是說得不夠具體詳細,而且也漏掉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地方。方才賣藥的老者之所以沉吟不說,便是希望他能稍作補充。
不過看來,只怕這龔畢是當真不知道了。
“老夫行醫多年,遍嘗百草,自認還有些辨認的本事。并非老夫看不起你,以你的閱歷和經驗,只怕……”
只怕后面的話,龔畢含蓄的未曾說出來,但在場眾人均露出一副或譏或笑的神色。
蘇明月的鳳眸輕輕流轉,將眾人表情盡收眼底,卻絲毫不動聲色,只盈盈淺笑一下,脆生生的答道:“老爺爺說的自然是,小女子自負也未曾有這般多的見識。既然老爺爺這樣自信,不如咱們來打個賭?”
“如何賭?”龔畢看著面前這個身量嬌小,不懼任何威脅的女娃,絲毫不以為怵。
蘇明月緩步過來,蓮步輕移間即便是荊釵布裙,也被她走出了超凡脫俗的風華。只見她走到賣藥老者和龔畢之間,鳳眸清波微揚:“就賭我能否猜對這位老者罐子中的到底是何物。”
“好!”龔畢干脆的答應下來,在他看來,這小丫頭決計不可能說對。送上門來的好處,他不收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蘇明月又是莞爾一笑:“那便請這位老者做個見證,諸位在場的也都是證人。”
“現如今,有了賭約,亦有了見證人,那賭注為何,小姑娘可想好了?”龔畢冷眼看著她,目中光芒閃爍,似乎是在沉思,自己要提出什么條件才好。
“老爺爺想要何賭注,但說無妨。”蘇明月也不怯弱,鳳眸之中亦是光芒萬丈。
龔畢冷冷看了她一眼,對她目中閃爍的自信和狡黠尤為不喜,不由脫口道:“若我贏了,你便當眾向我行三跪九叩之禮,權當是請罪了。”
“好,我答應。那若是我說對了,我可擔不起老爺爺那三跪九叩的大禮。不如,我僥幸贏了之后,老爺爺甘拜下風,認我做師傅怎樣?”歪頭淺笑間,鳳眸中流光溢彩,如同最美輪美奐的琉璃,閃爍著動人心魄的光彩。
“這小女娃莫不是腦子燒壞了吧,居然和龔老太爺打賭識藥。”
“就是,未免也太自不量力了吧。”
“而且還如此大言不慚,要龔老爺子拜她為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罷了,未免也太過異想天開了。我看她這三跪九叩的大禮算是行定了,權當做是狂妄的教訓。”
“喂,小丫頭,那位可是前太醫院的掌令龔畢龔老太爺,你還是趕緊給老太爺道個歉認個錯吧,老太爺肯定會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原諒你。”
蘇明月聞言不怒反笑,朝著圍觀的眾人清冽軟濡的道:“既然各位如此積極熱情,不如也一同參與可好。”垂眸沉思稍許,便眉飛色舞的道,“就下注賭我和這位龔老爺爺誰會獲勝。我坐莊,老爺爺的賠率是一賠五,而我的賠率嘛是一賠三。大家盡可下注,冷情,過來收銀子登記吧。”
一直隱身跟隨左右的冷情聞言一怔,小姐是何時發現自己跟著的。
原來蘇明月離開之后,雖然她勒令自己將榮福郡主帶來后便會主子身邊,那口氣分明是要驅逐與她,但她卻不能就此置她的安危不顧,于是一路悄悄跟了過來。
要知道,在主子身邊的暗衛之中,她的輕功身法和藏匿功夫是最好的,沒想到自己剛剛潛過來就被發現了。
詫異的目光落在蘇明月那張笑顏如花的臉上,冷情的目光從原本的冰涼變得越來越炙熱,最終抱拳行了一個全禮:“謹遵小姐令。”
蘇明月低眉淺笑,心中松了口氣。今日,算是將這個冷情徹底收服了。
賣藥老者掃視了一眼蘇明月,不動聲色的撫掌一笑:“好,那糟老頭子我今日便做一回見證人。另外,我壓五十兩,賭這丫頭贏。”
一枚沉甸甸的銀子被扔到冷情手上,后者接住之后,直接解下身后的披風鋪在地上,冷聲道:“左邊押這老頭,右邊押我們家小姐,你們下注吧。”
一時間銀錠子如同雨點般落在冷情的左手邊,顯然都更加相信龔畢這個前太醫院掌令的多一點。
蘇明月不慌不忙的看了一眼,朝著擺攤的老者福了福身子后,方才盈盈一笑,朗聲開口道“既如此,那小女子便說啦。其實方才這位老爺爺說的并沒有錯,這蛇確實名叫胭脂魔眼紅蛇,它的各種藥用和功效也說得十分準確。”
人們聽到此處,紛紛爆發出一陣歡呼和嘲弄。
“我就知道,龔老爺子怎么可能說錯,人家可是太醫院掌令出身,比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野丫頭強上百倍不止。這次賺到了,我剛剛可是足足壓了十兩銀子,現在一賠五就是五十兩了。”
“就是,可恨我手中閑錢不多,否則也要全部押了才好,這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可不是嘛,小女娃,既然你都說了龔老爺子說得全對,那你就趕緊三跪九叩磕頭請罪吧。”
蘇明月聽完之后也不惱,甚至還揚手阻止了要出手教訓這些人的冷情,見她這般維護自己,忍不住流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繼而道:“但是,老爺爺似乎不知道,這胭脂魔眼紅蛇其實有公母之分,而且公蛇和母蛇的藥用又是天差地別。”
此言一出,不止是龔畢,就連擺攤的老者也忍不住臉色一變。
只是前者完全是驚詫,而后者只是在一絲驚訝之后,流露出更多的滿意。
這丫頭著實有趣,不枉他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