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卿蜷縮著身子,躲避著賀琮的攻擊,喘息著道:“草民不敢欺瞞王爺,是草民游說太子殿下,歷說開海禁的好處,太子殿下大抵覺得草民說得有理,所以,就,就同,同,同意了。”
賀琮半信半疑,顧衛卿有本事,也有口才,二哥也是人,是人都有弱點,且他身份尊貴,不比尋常,名利心反倒更重,誰知道顧衛卿哪句話說到他心眼上了,他好大喜功心一發作,沒準真被她給忽悠住了。
自己不就是稀里糊涂上的她的賊船的么?
賀琮警告她道:“你既知他們是沖著我的面子,便見好就收,別貪心太過,回頭本王也兜不住。”
顧衛卿不無得意的道:“這是自然,適可而止的道理草民還是懂得的,再說誰能和王爺相提并論?王爺對草民是居心不良,他們對草民就更是居心叵測,草民是瘋了傻了才會相信他們,不過是不用白不用,白用誰不用?好歹有一百多萬兩銀子的貨呢,若事成,草民拿出一部分孝敬太子殿下,權當是謝禮,若是……嘿嘿,虧本的是太子殿下,又不是草民。”
賀琮氣得在她臀上重重拍了一下:“你倒使得好一手空手套白狼!”
總之她這話里,他們兄弟幾個沒一個好東西,她詐太子毫不手軟,對自己也不遑多讓。
顧衛卿唉喲一聲,辯解道:“什么白狼不白狼的,都不及王爺在草民心上的地位。”
賀琮不知她這話里有幾分真心,但聽著順耳、受用,越發按捺不住,狼性大發,徑直將顧衛卿拆穿入腹。
顧衛卿自打進入北地,就沒睡過好覺,如今有個天然火爐在身邊,她再無昔日警醒,事畢任賀琮替她清理,她則挨著他睡得香甜。
醒來時月影微斜,榻邊早就空了,顧衛卿蜷在被子里,暖融融,懶洋洋不想起。她有點懷疑剛才自己不過是做了個夢,京城離建寧那可是天遙地遠,賀琮是怎么飛過來的?她甚至有點兒自嘲,自己果然如周萱所說那般矯情?離開太久,居然會想他想到以為他會趕過來和自己**一度?
正發著呆,外頭響起腳步聲,賀琮攜著冷風進門,卻只在外間烤火,揚聲喚顧衛卿:“趕緊起來,二哥、四哥他們打了兩只鹿,今兒晚上烤鹿肉吃。”
顧衛卿呆了好一陣,才意識到說話的是活生生的人,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臆想,她嘴角上翹,很不給面子的道:“不去。”
賀琮氣得罵道:“反了你了,跟誰說話昵?”
他都夠好聲好氣的了,那還是念著兩人一年多未見,她倒好,越發囂張放肆了。
顧衛卿伸著脖子朝他挑釁道:“就不去!你們各位不是王爺就是將軍,草民一介布衣,跟著湊什么熱鬧?王爺便是再寵愛草民,可那是在建寧府,那是王爺的一畝三分地,王爺想怎么作威作福都使得,旁人再不服不憤也只有干瞪眼的份,這兒可是天子腳下,最重規矩的地兒,草民這些日子受冷待、白眼的時候多了,何必再去討這個嫌?以前王爺不在,草民受再多委屈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如今有王爺撐腰,草民還不能說聲不嗎?”
賀琮半晌沒言聲。
顧衛卿小心的探出頭,離得遠,也瞧不清他到底是個什么表情,小聲道:“王爺?生氣啦?您要是覺得草民所說不對,草民去就是了。”不過就是食難下咽些,她被人當成怪物看了這么多年,倒不懼他們打量的眼神,就是太特么冷了,她實在不想受這罪。
不想賀琮揚聲道:“不去就不去,老子的女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去特么的什么狗屁王爺、將軍,老子還護不住自己女人么?”
顧衛卿卷著被子風一樣跑出來,半蹲到賀琮跟前,抬頭不認識似的打量他:“王爺,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賀琮凝視著她,道:“什么真的假的?”想想自己也嫌語氣太生硬,又添了一句:“你不信?”
顧衛卿搖頭:“信,當然信,這不是……草民太感動了,感動得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么。”她不是不信他,是不相信自己。
賀琮嗤笑一聲,捧住她的臉,溫柔的與她額頭相抵,道:“真是個傻女人,這輩子沒聽過海誓山盟、甜言蜜語是不是?這就感動了?沒見識。”
顧衛卿只覺得一道麻酥從兩相肌膚相接處四散竄開來,渾身都軟綿無力,她頗為感慨的道:“草民怕是這輩子也沒機會聽人說甜言蜜語的了,不過再深重的誓言,都沒王爺剛才這兩句話勁道!”
她這輩子,第一喜歡銀子,第二喜歡自由。銀子可以賺,自由卻是再煞費苦心也求不來,所以才更喜歡銀子。
自由是什么?可不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嗎?
以她的地位,再求個幾十年,也不過勉強到前一種境界,后一種,怕是要終生遺憾了。
不管賀琮說得是真是假,他又能不能做到,起碼他愿意成為她的倚仗!
才這么一會兒,賀琮視線下移,立即翻臉:“給本王滾回去,這么冷的天你鞋都不穿,想死啊。”不由分說,連人帶被子都卷回榻上,將她捂得嚴嚴實實,只露一張小臉,才又道:“什么破地兒,這么冷連地龍都沒有,也就你才肯在這受罪,明兒咱們就走。”
顧衛卿笑瞇瞇的望著他,點頭道:“草民也這么想,最好是明日就回建寧府,出來一年多,草民是歸心似箭,恨不能肋生雙翅,立即飛回去。只是王爺才來,怕是不好說走就走吧?”
賀琮見她對京城毫無留戀之意,心里莫名就覺得很舒服,但對她的話怎么也相信不起來。既然歸心似箭,怎么到了中州那會兒,他求她她都不回,非要跑京城來受罪?
賀琮不以為然的道:“本王沒什么要緊事,明兒進宮給父皇請個安,再和兄弟們打個招呼,然后就可以走了。怎么?”
他來就是為了接她來的,否則何必夜以繼日的往京城趕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