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宥眉頭微微蹙著,卻淡然一笑:“你這小腦袋里都想些什么呢?怎么可能會跟你有關(guān)?你在這兒等著,不許亂走,爹去見國師?!?
鳳歌仰著頭,眼眸定定地看著他:“不,爹,您說謊!”
鳳宥眼眸一閃,依然微笑著,卻笑得牽強,說:“傻丫頭,爹怎么可能騙你呢?”
鳳歌嘆口氣,眼睛依然緊緊地看著他:“那為何不讓女兒去見國師?他要見的是女兒,不是爹!”
鳳宥也嘆了口氣,幫她掖了掖衣領(lǐng),然后雙手放在她肩膀上,鄭重地說道:“丫頭,天都太冷了,不適合你,你……還是回榕城吧!無論天都發(fā)生了什么,都與你無關(guān),爹可以跟你保證,你大哥一定會沒事的!走吧!現(xiàn)在,馬上回榕城!”
鳳歌緊緊抿著小嘴,漆黑的眼眸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倏然粲然一笑:“好,小九現(xiàn)在就回閑云閣收拾,馬上走!”
轉(zhuǎn)身就走,走得又快又急,根本不給鳳宥反應(yīng)的時間。
鳳宥愣了一愣,待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跑得離開了視線,他大急,大聲叫了聲:“快攔住她啊!”
話音未落,卻聽得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轉(zhuǎn)角處,慢慢走出一個人,正是老和尚,長長的白眉毛,長長的白胡須,法相端嚴(yán)。
后面跟著一臉平靜的鳳歌,還有覺遠(yuǎn)和覺悟。
鳳宥瞳孔一縮,狹長的鳳眸里隱隱閃過一絲怒氣,還有痛心,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瞬間又恢復(fù)淡然,背著雙手,淡笑看著慢慢走過來的老和尚,非常的儒雅貴氣,氣勢竟一點都不遜于老和尚。
待老和尚不疾不徐地走到他面前,他才雙手合十,淡聲說“晚輩見過大師,大師大駕光臨,晚輩有失遠(yuǎn)迎,實在罪過?!?
老和尚笑著說:“太傅客氣了,是老衲不請自來,若有打擾之處,還請?zhí)狄娬?。?
“呵呵,大師折殺晚輩了,若不嫌棄,請到里面一坐,讓晚輩討教一二?!?
“好,好,請,請!”
鳳歌不動聲色地走到鳳宥身后跟著一起穿過花田,進入書房。
鳳宥斜睨了她一眼,也沒反對,由著她跟著。
書房還是鳳歌上回所見的模樣,只是,多了一張矮桌,地上擺著幾個蒲團,桌上煮著香茶。
似乎是專為老和尚而準(zhǔn)備著。
鳳宥和老和尚對坐,鳳歌挨著鳳宥也坐了下來,一聲不吭地執(zhí)起茶壺給兩人各倒了茶,最后也給自己倒?jié)M了,垂著眼眸,像個乖乖小孩般靜靜坐著。
老和尚慢慢喝了一口,點點頭:“這茶不錯,不知叫什么名字?”
“就用外面的花做的,難得大師喜歡。”
“很好,真的很好。”
“……”
鳳歌在一旁,有點無聊的摸著茶杯沿,一圈,一圈,數(shù)著數(shù)。心里暗暗腹誹這兩人,客套來客套去的,真是名副其實的扯淡。
卻不知,她這個樣子,落在老和尚眼里,是越來越欣喜,嗯,這丫頭,夠淡定!
最終,一壺茶喝完。
老和尚道:“大公子的事情,不知太傅可有應(yīng)對之法?”
鳳宥淡然道:“清者自清?!?
老和尚惋惜般搖了搖頭:“只怕大公子等不到那一日。”
鳳宥神色不變:“那也是他的命。路是他自己選的,怨不得天,怨不得人?!?
“太傅的胸襟真是令老衲佩服!不過,明明有辦法救他的,為何太傅不去試試呢?”
鳳宥笑了笑:“晚輩有幸得先帝錯愛,雖是太傅卻可以遠(yuǎn)離朝政,逍遙自在了這么多年,但鳳宥還是知道何為忠君愛國的,所以國師不必試探。”
“如果老衲有辦法呢?太傅是否會考慮答應(yīng)老衲的要求?”
“大師是得道高僧,若有辦法又怎會放任犬兒枉死?晚輩更深信大師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老和尚搖頭輕笑:“太傅錯了,老衲并不是什么得道高僧,在老衲眼里,只有滄瀾的皇上,其他人都無關(guān)重要。”
“那就是犬兒命該如此了,晚輩無話可說?!兵P宥依舊淡然,彷佛談?wù)摰牟皇撬膬鹤樱且粋€無關(guān)重要的人。
老和尚暗自頭疼,這太傅還真是滴水不漏,油鹽不侵,再看向鳳歌,這丫頭也真是沉得住氣,這么久了連大氣都不透一下,她不是很焦急想救鳳毅的嗎?她的人竟然大膽到夜探天牢了,現(xiàn)在卻不聞不問,彷佛她眼前的茶杯比鳳毅還重要一樣。
“大師,時候不早了,晚輩恭送大師?!兵P宥一見他看著鳳歌,立刻不顧失禮地要送客了。
只不過,他是低估了老和尚的臉皮,只見他笑著說:“不急,不急,老衲還沒跟九娘子好好說說話呢,九娘子,聽說你大哥對你很好啊,現(xiàn)在他出事了,因為有刺客指認(rèn)他是主謀,現(xiàn)在天牢里已經(jīng)開始對他用刑了……”
“大師,小九只是個小孩子,請不要嚇著她了,若是大師覺得悶,不如晚輩陪大師下盤棋吧,大師棋藝高超,無人能及,晚輩一直都期待有機會討教?!兵P宥再一次失禮,打斷了老和尚接下來的話。
老和尚不急不躁,依然看著面無表情的鳳歌,繼續(xù)著他的話題:“天牢是天下最黑暗最殘酷的地方,即使是鐵人都受不了里面的……”
鳳宥手一松,茶杯摔落在地,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再次打斷了老和尚的話,他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晚輩失禮了,小九,收拾一下。”
鳳歌嘆氣,抬起頭來,對著鳳宥笑了一下,又對著老和尚扯了扯嘴角:“說吧,老和尚,你要怎樣才救我大哥?”
“小九,出去!”鳳宥沉了臉色,第一次真沒嚴(yán)厲的跟她說話。
“爹,老和尚都找上門來了,您覺得他會就此罷休嗎?您且坐下來,聽聽他有什么廢話又有何妨?”鳳歌譏誚地看著老和尚。
老和尚是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態(tài)度,笑著說:“其實大將軍找過你爹,提了兩個條件,一是要你的命,二是要你爹支持他。只要你爹答應(yīng)其中一條,他就會放了你大哥。而我也有辦法可以救你大哥,辦法是什么你不
必知道,但絕對有效,而且,我只有一個條件?!?
鳳歌拍了拍桌子,微微瞇著眼睛說:“老和尚,別說這些虛的,說重點!”
她此時的語氣已是帶著命令了,而且那神情,還有那淡淡的聲音,卻是帶著一股自信,自負(fù),還有是不可侵犯的高貴。
鳳宥看著這樣的她,眼中是有喜有悲,四個字,復(fù)雜莫名!
老和尚卻是非常贊賞,好像她對他越無禮,他就越開行的樣子,笑瞇瞇地說:“我的條件是,鳳歌,鳳九娘子,你要嫁給皇上為后!”
鳳歌一愣,繼而笑了:“就這樣???好,我嫁!”
“閉嘴!”鳳宥氣得臉都白了,一手把她拉到身后,對老和尚說:“大師,小女不懂禮數(shù),讓大師見笑了!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由得她擅自作主!大師,請回吧,晚輩是絕不會答應(yīng)的!”
“太傅,皇上也是你自小看著長大的,更是你悉心教導(dǎo)他為君之道,他才走到了今天,現(xiàn)如今他都昏迷這么長時間了,難道你也要看著他就這樣沒了嗎?”老和尚突然苦著一張臉,打起了悲情牌來。
鳳宥冷聲道:“皇上是滄瀾的天,晚輩自然是期盼他萬壽無疆,只是皇上昏迷,自有太醫(yī)救治,更有大師守護,晚輩相信皇上絕對不會有事的,根本無須要小九沖喜這么荒誕!再說,大師也是看著皇上長大的,自然深知皇上的脾性,若是他醒來,只怕大師也承受不了他的龍顏大怒!”
鳳歌一愣,沖喜?確實是很荒誕啊!老和尚為什么要執(zhí)意這么做呢?
老和尚凝重地嘆氣:“沖喜,一點都不荒誕!現(xiàn)在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救得了皇上了。老衲曾經(jīng)說過,皇上十九歲必須要立后,不然就會有性命之憂。現(xiàn)在就是應(yīng)劫的時候了,若不馬上幫他找個皇后,他是不會醒過來的。若不然,老衲也不會這么焦急,更加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要求太傅了。老衲從皇上登基開始,就一直在尋找能夠登上后位的女子,找來找去,也只有鳳九娘子是最適合的。老衲替他們卜了一卦,乃是乾坤之卦,寓意著潛龍出海,鳳翔九天,更有一統(tǒng)天下之兆。太傅,雖說婚姻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天作之合,你我也不能阻擋的??!”
鳳宥畢竟是這個時代的人,一說到天意,一時之間,他也是無言以對,陰沉著臉,只是一想到鳳歌要入宮為后,他就一千個一萬個的不愿意,而且還要以沖喜的方式進宮,他的心就更加的痛。拉著鳳歌的手不自覺的越來越用力,彷佛這樣緊緊拉著,就可以把她永遠(yuǎn)留在身邊。
鳳歌輕輕把手覆在他已經(jīng)青筋畢露的手背上,從他身后走出來,一臉輕松地說:“爹,我愿意嫁!其實您也不必這樣緊張啊,您忘了女兒才十三歲嗎?離成年還有幾年時間呢,誰知道這幾年里會發(fā)生什么呢?以皇帝那么爛的身子,說不定他早就去跟閻王報到了呢!到時候,女兒不就自由了嗎?”
“咳咳……”
“咳咳……”
滄瀾皇朝兩個重量級的人物,同時間咳個不停,被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