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的如織,天,高的空曠。
蔚藍的天,蔚藍的海,海天一色,接天無窮碧,宛如一塊巨大的藍寶石,美得純凈,美得磅礴。
鳳歌不是第一次出海,在前世,她經常出海散心,藍天,白云,大海,會讓她的心得到平靜。
可今日,看著無邊的天際,無邊的大海,聽著海水擊打著小船的聲音,遠處,白霧繚繞,像一層厚厚的神秘面紗,想著茫然無知的未來,她的心在微微地顫抖。
離煙霞江已經越來越遠,日已正午,雖是冬日,可陽光依然炙熱,海風呼嘯著迎面撲來,炙熱中夾雜著海的味道,壯闊,威嚴,更多的是殘酷!
天地之間,只有這條小船,顯得如此渺小。
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不由得看向在船頭專注地看著前方的林旭堯,看著他那挺拔的身姿,她的心莫名地鎮定下來。
不由得微微感動,幸好有他在!
卻又忍不住自嘲,這,應該只是人在孤獨旅程中,對驀然出現的同伴的一種依賴吧,無關風月的一種心靈上的一種依賴。相伴過后,依然會在岔路上分開,因為本就不同目的地。
可是心里卻為這個想法而微微的難過,這是為什么?
鳳歌蹙眉,對著那人的背影心神恍惚。
林旭堯彷佛背后有眼,回過頭來調侃地說:“丫頭,我背后有那么好看嗎?”
鳳歌回神,別開頭說:“我是看你有沒有搞錯了方向,怎么這么久了都還沒到?”
林旭堯輕笑,指著前面說:“前面不就是了嗎?”
鳳歌心神一震,站起來看向前面,只見前面群島盤踞在海中心,縱橫于整個北海之上。
遠遠地就看見一塊黑如墨的巨石森嚴矗立,上面三個暗紅色大字:海冥島。
張牙舞爪,宛如巨龍出海,傲視天下。
前面停靠著一排黑色戰船,非常巨大。黑色的船,黑色的旗幟,令人望而生畏。
光是氣勢,已經很是懾人!
鳳歌皺眉,說:“秦爺爺說他上回來,隔得老遠就有人阻止他了,為何我們靠的這么近了依然沒任何動靜?”
林旭堯說:“這小船的篷布上有傲云堡的印記,也許他們看見了,所以放行呢。”
鳳歌抬頭看看篷布上果然有傲云堡的印記,似乎也只能這樣解釋了。
小船慢慢靠近戰船,依然沒看見一個人。
林旭堯仔細看著那些戰船,贊道:“果然是比我們滄瀾的戰船結實許多!”
鳳歌無心觀賞什么戰船,只是謹慎地看著前方,卻不見任何動靜。
兩人靠岸,林旭堯抱著她跳上岸邊,綁好小船,岸邊只有呼呼的海風在吹,聽不到一絲人聲。
實在是詭異!
在那巨石旁邊有條大路通往島上,兩人相視一眼,向著大路走去。然而,剛經過巨石,林旭堯卻停了下來,返回到巨石前,眼睛直直地盯著上面的三個大字,甚至伸手去臨摹。
鳳歌見他臉上閃過震驚,奇道:“怎么啦?”
林旭堯神色肅然,說:
“這字不是雕刻而成的,而是用手指直接在上面寫出來的,你看,每個字都深入巖石半指。”
鳳歌“哦”了一聲,說:“聽起來挺厲害的,只是這寫字的人也太閑了吧?有這力氣還不如干點別的,弄這幾個字出來搞這么無聊的門面功夫有什么意思呢?”
林旭堯啞然,剛才的激動和震撼一下子化為空氣,在他眼里很了不起的事情竟然被她說成是閑的無聊,是門面功夫。
不過也對,確實是門面功夫。
“噗!”有人失笑。
林旭堯淡淡地說:“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這不會是海冥島的待客之道吧?”
大路盡頭突然出現一個男子,身影一閃,已到兩人跟前。二十五六歲上下,嘴角含著一抹笑,面如冠玉,眼神清朗,風度翩翩的一位少年公子。
來人好奇地看向鳳歌,說:“在下歐陽辰,姑娘真是聰慧,這三個字確實是有人閑得無聊寫上去的,讓姑娘見笑了。想必姑娘就是傲云堡的小堡主鳳九娘子了,在下奉命特來迎接,請隨在下走。”
鳳歌一點被人說話被抓包的尷尬都沒有,對著歐陽辰嘿嘿一笑,說:“啊,原來海冥島的人跟我們滄瀾的一樣嘛,我原先還以為會看見一些紅毛綠眼甚是可怕的人呢!你好,歐陽大哥,你叫我小九就行了。”
歐陽辰愣住,這小姑娘的反應實在大出所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說:“好,小九姑娘,請!”
鳳歌看著他那抹笑容,心里暗暗留神,似乎事情有古怪啊,這海冥島根本不像是要談判的架勢啊!
歐陽辰在前頭帶路,鳳歌和林旭堯隨后跟著。
這人倒是個很圓滑的,說天說地,就是半字不提談判的事情,滴水不漏的。
北海其實在滄瀾的南面,“北”是相對于海冥島來說的。榕城已經很冷了,可這里只是剛剛入秋的光景。
百花盛開,鳥語花香,碧草幽藍,美不勝收。
大路蜿蜒不止伸到何處,沿路碰見不少人,都很熱絡地跟歐陽辰打招呼。
鳳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聊著,突然展開手對林旭堯說:“抱!”
林旭堯怔了一下,隨即眼里是非常愉悅的笑意,彎腰把她輕輕地抱了起來。
歐陽辰懊悔地說:“哎呀,瞧我辦的什么事?小九姑娘,我們海冥島的人一向都是這么走路的,即使是小孩子,從三歲起就會使用輕功,根本不用坐車的。在下一時忘記了小九姑娘不是我們島上的人,現在只好等過了這道彎,就有個村莊,我們到那里看下有沒有馬車吧,好嗎?”
鳳歌驚訝地說:“呀!你們怎么這么可憐啊?連馬車都沒有啊?小九真心替你們難過,尤其是那些小孩子,小小年紀竟然被逼著去學輕功,咳,真可憐!”
說到最后,還雙掌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
小樣的,在她面前炫耀個屁啊?有武功很了不起嗎?剛才明明聽見她說在巖石上寫字的是搞門面功夫了,還這么幼稚在炫耀武功!
歐陽辰臉皮顫了顫,有凌亂的前兆,他的意思不是這樣的好不好?這小堡主怎么會聽成那樣的意思
呢?
鳳歌又說:“這似乎不是主島吧?你們的島主應該不是住這里的吧?”
歐陽辰說:“是的,海冥島有四個附島,這是其中之一,照我們現在的速度,應該要走三天兩夜才到主島。”
鳳歌笑瞇瞇地說:“哦,這樣啊,那好啊,我也不急的,就這樣慢慢走吧,我沒有武功,走得快會受不了的。難得來一次海冥島,趁機可以順路欣賞下海冥島的風光。”
想跟她兜圈?誰怕誰啊!敵不動我不動,以不變應萬變,她鳳歌是很有耐性的!
歐陽辰徹底凌亂了,這小姑娘是來談判的嗎?真的是來談判的嗎?
悄然伸手在胸前做了個手勢,轉彎處馬上奔來一輛馬車,兩匹白色駿馬駕轅,異常華麗。
一直到歐陽辰跟前,只聽“吁”一聲,馬車立刻停下來。
駕車的人跟歐陽辰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對著鳳歌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非常陽光帥氣,朗聲說:“在下歐陽飛,特來迎接小堡主,請上馬車!”
鳳歌看看歐陽辰,又看看歐陽飛,拍手說:“哇,你們是雙胞胎嗎?長得很像啊!誰是大哥,誰是弟弟呢?”
兩人相視一眼,異口同聲說:“我是大哥!”
話音一落,又同時指著對方,大聲說:“他是弟弟!”
鳳歌哈哈笑起來,說:“你們連這都分不清楚嗎?你們的娘沒告訴你們嗎?”
歐陽辰氣悶地說:“娘說我們倆誰打贏了,誰就是大哥,可是我們從來都只能打個平手。”
鳳歌依然笑著說:“這還不簡單,你們輪流著做大哥不就行了,這樣就很公平了啊。”
歐陽飛一拍大腿,說:“好辦法,那就我單日,你雙日,今日剛好是單日,所以今日我是大哥,來,叫聲大哥來聽聽。”
歐陽辰眼睛眨了一下,很是爽快地叫道:“大哥!”
歐陽飛卻愣了,說:“喂,你真叫了啊?”
歐陽辰笑得很狡猾,說:“不是你說的嗎?單日你做大哥啊,反正今日都過了大半了,讓你做又如何?哈哈!”
歐陽飛一想覺得自己真的虧了,可這是自己說的,沒得反悔了,只好悶悶地說:“還不快請小堡主上車,晚了,就要受罰了!”
鳳歌和林旭堯坐在馬車里,兄弟倆在外面駕車,馬車飛快地奔跑起來。
鳳歌和林旭堯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海冥島這是唱的哪一出?
傍晚,終于到了主島,軒轅島,軒轅宮。
軒轅宮在主島山頂上,氣勢恢宏,金碧輝煌,隱隱散發出唯我獨尊和傲視蒼生的氣勢。
一直沒說過話,全力扮演著一個盡忠職守的下屬的林旭堯瞇著眼睛看著眼睛的宮殿。
這樣一座宮殿,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浩然大氣,撲面而來的是一種絕對的壓迫,沒有經過幾千年的淬煉,無數代帝皇的熏陶,是絕對沒有這樣的氣勢的。
滄瀾皇朝跟它一比,就好像是一個傳承千年的貴族和一個暴發戶之間的對比。
海冥島,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