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搖牀什麼真的不可靠啊
無論如何,對於孟酒酒來說,白啓能逃掉是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不著痕跡的望了眼夜陵,下方霧氣朦朧,阻擾著視線,再也看不清楚下面的情況。
他的眼眸幽深漆黑,垂首依舊怔怔的盯著下方,似乎在沉思。
忽然,夜陵的身子一頓,他擡首間與孟酒酒對望,她竟然看到微不可見的笑意。
他爲什麼會笑呢?孟酒酒歪著頭想了會,偷偷再次注視著夜陵。他神不知鬼不覺的站在了面前,就那麼短短眨眼間的時間。
他伸出節骨分明的手,一副居高臨下的目中無人模樣,不耐煩道:“吾帶你回去。”
下面濃密的大霧,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這只是一種短時間內迷惑視線的霧障。微微轉移了點視線,那一身紅衣的少年,在何處都是奪目的豔光。
雲間月站在原地,臉色蒼白了少許,冷寂的眼神凌厲而冰涼,眉目陰厲,手面青筋暴起,絕豔的容顏少見的一片呆滯。
羅也忍不住飛身而下,靜靜站在身後,娃娃臉上正兒八經,倔強的收回伸出一半的手,最終縮了回去。
羅不會選擇勸慰雲間月,因爲雲間月有著自己的驕傲。羅心裡做了半天鬥爭,倔強的忍住對那孤寂紅衣少年的心痛,沉默了許久。
這真是一對糾纏不清的冤家,雲間月和白啓的糾纏纔剛開始。
孟酒酒隨著夜陵回到客棧內,一擡頭髮現夜陵正注視著自己,雙眼如鷹目牢牢地盯著:“你笑的真傻。”
孟酒酒一怔,他這是提的哪門子事情。步子稍微後靠了幾步,背緊緊貼在牆面上,脫離他身體陰影形成的壓迫。
她擡頭扯開淡淡的笑容,有種化悲憤爲力量的覺悟,宛如花開的清麗悠然:“那現在呢?”
這次輪到夜陵一怔了,顯然沒有料到孟酒酒會反應這麼快,他皺眉不屑的掃了一眼:“無非是片刻的聰明。”
孟酒酒淡淡笑道:“那你還是承認我笑的不傻了,還望主子不要片刻的看怔,那同時會質疑你自己選人的目光。”
夜陵冷冷一笑,眉間有著難言的魔魅,他深望住孟酒酒:“奴兒,頭一次牙尖嘴利。”
孟酒酒對他的冷笑自動屏蔽掉,夜陵的低氣壓強烈到不容人忽視半分,藏在袖下的手忍不住顫動,面容一副平靜道:“本人牙不尖,嘴不利,只是片刻聰明來了。”
夜陵眼中有了幾分柔和的笑意,直接敲了她的頭,沉聲道:“進屋休息,明日還需趕路。”
孟酒酒應了一聲,轉身推門進去,夜陵也吵著隔壁走去。當時選的是最靠裡面的兩間房,這兩間房也是最昂貴,要走一段路,經過一個拐角才能下樓的地方。夜陵花了大價錢,把這邊幾間房全都包了,這範圍內相當的幽靜。
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陵撐著下頜,斜靠在躺椅上,好看的脣角微微勾起,他的表情冷漠,眼底卻有著不容忽視的溫柔。
他幽深的笑了笑,絕色的容顏看著窗外的漸漸點燃的燈火,濃黑的眉蹙起。如果再發生那樣的事情,他不容許,真是傻瓜一樣的男人。
傻瓜?他怎麼會用到傻在自己身上,長長的墨發披散在腰間,迎面吹來的涼風,沒有吹醒片刻的遲鈍和茫然。
絕美的少年,迷離著目光,清瘦修長的身軀銀光一閃,來到牀榻上。神志又開始模糊不清,必須早早做出準備。最後清醒的瞬間,他迅速將自己兩隻手捆縛在牀柱兩邊。
迷離醒來,夜陵小鹿一樣純潔的眼睛,驚惶的到處亂瞟。他本想起身出門,這屋子記得很清楚,他只要出門望左拐,就可以找到姐姐。
夜陵心中一痛,脆弱的神情,琉璃般脆弱乾淨。妖魅的長髮披散在單衣上,掙扎間露出的胸膛,精緻的鎖骨,讓他俊美之極的五官都顯示出無與倫比的誘惑。
夜陵不會選擇捆著自己,能捆著自己,還把自己送到房間裡睡覺,就只有一個人。夜陵真的不會再去在乎姐姐的選擇,姐姐要順從自己的心,那麼夜陵也要追尋自己的心意。
姐姐,夜陵真的真的只想跟著你身邊,可是你爲什麼對夜陵這麼殘忍。可是我還是不會去計較。姐姐的快樂就是夜陵的快樂,微微顫抖的睫毛注視著捆縛自己的繩鎖。
夜陵一呆,埋首在枕頭裡,覺得透不過氣來,磨得紅紅的鼻尖,不舒服的抽動。面色微微泛紅,抑制住血液裡滾燙的沸騰。
他要掙斷繩子,親眼去看姐姐,親耳告訴她,如果不想自己出現在眼前,他會默默的守護著她。
孟酒酒揉了揉肩膀,跟著夜陵走了一天,褪下要換洗的衣物,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今天真是折騰,明兒還要繼續走路,養足精神好奮鬥。
聽到隔壁的聲音,她當場石化在原地。這難道是搖牀的聲音,而且還是從隔壁發來的,隔壁就是夜陵那個混小子。
孟酒酒吃驚的沒管那麼多,不知出於何種心態,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彎著腰輕輕開門,貼著門打算偷聽。
這門沒關嚴實,她的手輕靠了一下,它就吱呀一聲開了。
再次目瞪口呆的石化,手依舊保留停在門上的姿勢。
微弱的燭光裡,墨發的絕美少年束縛在牀上,掙扎的四肢踢落了錦被。胸口的誘人風光一點不剩的落入眼裡,青澀的嘴角緊緊抿起。淡淡水霧朦朧的墨眸,璀璨的閃爍著比星辰還耀眼的光芒。就在側首看著孟酒酒的瞬間,小鹿般的眼睛猛然睜大,嘴角挑起孩子氣的笑容。
好大的響聲,胸膛變幻的頻率再也不受到控制。
孟酒酒低頭長髮垂落,掩住發紅的臉,熱氣騰騰的臉頰是怎麼一回事?
“姐姐,幫我解開手腕上的繩子。”他忽然疑惑皺起眉道:“可是這是姐姐捆住的,夜陵說鬆開,姐姐不會生夜陵的氣麼?”
“好。”孟酒酒想了想,明明是你親自捆縛,還說是我捆住的。
猶豫了還一會,還是沒有說出來。畢竟現在的他一心認定這麼一回事,骨子裡面執拗的性子,即使口頭上說信了,心裡還是認爲我捆住他的。
孟酒酒抓住夜陵的手腕,上面掙扎落下的紅印,皮肉有了磨損,他卻全然不在乎這疼痛一樣,兩隻黝黑髮亮的眼睛,笑瞇瞇的彎成月牙看著她。繩子全都是可以解開的,她耐心的在哪裡解繩,夜陵靜靜的抿著脣,碰到疼痛的地方,纔會一副忍著疼,不想讓你發現的模樣。
右手繩子解開了,還有牀裡面的左手繫著的繩,看到他手腕上的紅痕,孟酒酒打算解開後,就去要點藥膏,免得他疼。
夜陵的兩隻手終於釋放完畢,沒想到夜陵的癖好如此怪異,喜歡捆住自己睡覺。她偷偷勾起嘴角,這算不算髮現了夜陵一個秘密。
孟酒酒的心裡莫名泛起一絲溫柔,想到夜陵惱羞成怒的模樣,破裂的冰塊四散後,那漠然又高傲的容顏又會浮現什麼獨特的神情。
她沉默了會,擡首道:“我過去了,你好好睡覺。”
夜陵的神色變得黯然,露出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姐姐,不留下。”他緊握的雙手泄露了一絲緊張和侷促,眼中滿滿的不捨流水一樣溢了出來。
彷彿她說了不留下,就成了一個罪孽深重的人。爲毛我是罪孽深重,我不陪他,你情我願的事,他答應的好好的,我一定是想多了。
“夜陵。”我艱難的開口。
“在呢。”夜陵小聲的應答,一眨不眨的盯著孟酒酒,聽到她艱難的語氣,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低頭喃喃自語道:“夜陵的意願,姐姐不想聽聽嗎?”
在說了這句話後,夜陵不管孟酒酒的回答,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夜陵的意願,就是能陪著姐姐,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可是姐姐的意願,卻沒有體諒到夜陵的心。夜陵決定不會放棄對姐姐的陪伴,那怕那是姐姐意願。因爲兩個人的快樂纔是真的快樂。”
他真是骨子是執拗固執,個性就是如此霸道,那把現在是不懂事的孩童性格,果然還是有長大後的影子。
孟酒酒嘆氣一口氣,起身要走,後面一雙手牢牢抓住她。
詫異回首對上那雙堅定單純的眸子,身子晃了晃,強行扯到了夜陵的身上。
孟酒酒突然腦袋一片空白,幾乎停止了思考,那雙手顫抖的拘緊她,在熾熱柔軟的脣觸及到精瘦的胸膛瞬間。
小鹿般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孟酒酒,用極輕的語氣道:“姐姐,我想留住你,不管用那種方式。”
他不想放任這個熟悉的懷抱離去,看到她離開,沒有任何思考的拉住她,衝動,果斷,毫不猶豫的拉她在懷裡。
孟酒酒沉默不語,書中你心儀的只有那位楚楚動人的白蓮。
她遲早要回去,而你最終的選擇會是白蓮。
閉了閉眼,好半天才平靜了下來,可能真的從未遇到一個如此在乎自己的人,纔會如此的亂。
那雙手一寸一寸的縮緊,彷彿懷中的少女,就是那個懷抱的唯一,溫暖的再也離不開。
孟酒酒的臉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聽著那顆心的跳動。
那怕知道這份眷戀最終的結果,不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