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好大的官威。不如就從我方白芨開始好了!”方白芨往那人前一當,刀鋒斜斜的從他胸口劃過,帶起一抹血光。
“五少爺!”鄭大夫幾個大夫見狀叫道,自家人被傷和外人被傷完全是兩碼事兒,毫不猶豫的都往方白芨身前湊,紛紛叫道,“好啊!拿我方家人開刀,不妨從我們開始!”
方家!
若說周延對這群大夫有什么顧慮,最大的顧慮怕就是在方家人身上,其他的人都是本地的人,在他的治下容易管制,方家卻是遠道而來,根深蒂固的盤踞在京城,這是他怎么都觸碰不到的。
而方家是勢力也是讓他望而生畏,這件事誰也保不準會不會透出什么風聲,人心最難把握,除非他把這次帶來的人全部殺光,休要說他有沒有那樣的能耐,即便有,這次來的人死光了,傻也會知道其有問題。
若非擺在面前的巨大利益讓他怦然心動。而面前的危機和機遇是一般的大,他怎么也不會做出這場豪賭的,先前離開的時候說的興許是氣話,到這個時候卻是動了真火。
不過,方家終究是方家,周延動了真火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正當他猶豫間,余下的大夫也紛紛走了過來,雖然沒說話,圍觀的姿態卻是表明所有的人都是一起的,程水若琢磨著自己不能太不合群,也是慢條斯理的溜達過來,笑瞇瞇的對那個受傷的大夫道,“過來我幫你包扎一下吧,暫時還輪不到你死,咱們包扎好了等著。”
事實證明只要人心齊了,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周延之所以要在這里跟他們廢話,莫過于心里存著希望,方家讓他顧忌,所以沒找方家人動手,程水若卻是他此行的目的,所有人表明態度,他卻是不得不退步了。
“人必須救!”周延道,“你們是大夫……”
“我們也想救人!可不需要人來指手畫腳的!”白發白須的老頭打斷他道,“可是現在時間不夠,你得給我們時間好好研究!這病自古以來就沒的治,你要我們一夜之間想出辦法來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我老頭是活夠了。你要逼我們,我們也就只有拿命來陪!”
程水若不語,她如今的立場最為尷尬,就怕漏了氣,瞥了一眼地上兩個病人,病情只見加重,卻沒有絲毫的好轉,周延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由得咬咬牙問道,“給你們時間可以!可是,你們什么時候能拿出辦法來?”
眾人不語,誰也沒把握,方白芨道,“少則三五日,多則……”沒邊兒了……
周延一把拔出身邊士兵身上的腰刀,啪的一聲插到地上,他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官,這會兒逼急了竟然生出不少的力氣,生生的將刀插入地三分,“給你們三天時間!沒有更多,三天之后。我要有個解決的辦法!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們吧,如今,我是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這些災民死了,我要陪葬,我死,那大家伙就一塊上路!”
說罷扭頭便走,程水若摸摸下巴,突然在他身后叫道,“周大人,這兩個人眼瞧著不行了,您是不是再弄幾個病人過來呀!”
周延扭過頭來深深的看了程水若一眼,一字一頓的道,“沒問題!”
周延走了,廳里的人卻是沒動,程水若隨便從角落里找了個藥箱出來幫那個滿身是傷的大夫包扎,笨手笨腳的樣哪兒有半點兒大夫的風范,她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好的,反倒是美滋滋的在每個傷口包扎好以后拴上一個蝴蝶結。
而廳沒有動作的人卻是都看著她的動作,沒有人阻止她打蝴蝶結的動作,也沒有人阻止她笨手笨腳包扎傷口的行為,甚至那個被她弄的很疼的大夫也是咬著牙關,任由額頭上豆粒大小的汗水往下嗖嗖的掉也沒有吭聲。
每個人這會兒心頭都有一個希冀,三天,時間太短了,而程水若這會兒還能好心情的打蝴蝶結一準兒是有什么辦法的。
這時候不是挑剔包扎手法好壞的時候,能止住血怎么包扎不是包扎?
程水若卻是沒注意到這樣的情形,直到最后一個蝴蝶結完成,抬起頭來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人跟木頭似的一直在那兒一動不動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讓她以為自己是不是走*了,低頭看了半晌。
然后,繼續沉默……
“咳咳……”發須花白的老頭最先憋不住,“程姑娘,那藥該怎么開我們不問你,你看,能不能治好這病?倒不是我們想偷生,也并非畏懼那姓周的,只是這災民失了家園著實可憐,如今更是連性命都保不住了……”頓了頓,躬身向程水若鞠躬道,“先前有對不住程姑娘的地方,我老頭就向你賠不是了。”
“我……”程水若張張嘴,卻是不知道怎么說。
“程姑娘是有辦法!”方白芨接過話頭,卻是讓程水若吃了一驚,話鋒一轉,說出的話卻是差點兒沒讓程水若把眼珠給瞪出來,
“但是!程姑娘卻不會現在拿出來!都知道行醫除了師傅傳授以外,還要靠個人領悟,諸位若是想在醫術上更進一步,老是用別人的方未必是好事!程姑娘的意思是,不如咱們齊心協力的共同探討。這樣方能更進一步,才能救更多的人。這會兒她拿出方來還有什么意義?咱們一群大老爺們兒也不能老靠著一個女人來救命吧?若是最后不行,她再拿出成方來,咱們也可以看出自己的缺失,豈不是好事?”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愣住,隨即便向程水若投來感激的目光,也有一部分人不太贊同,畢竟拿人的性命來玩,這算什么事兒?
醫術好,醫德卻不咋滴!
這是眾人心對程水若的評價。
程水若卻是沒心情管這些。方白芨讓她過了一關,可是,方白芨為什么在這個時候要幫她?
那丫的不是一直以陷害她為樂么?
方才她倒不是心態真有多好,只是覺得未來三天只能等人救,順便瞧瞧有沒有機會溜出去,著急慌亂沒什么幫助,唯一的辦法就是冷靜的思考,冷靜的等待,三天,足夠讓寧家的人找上門來了,當然,前提是寧小姐可別死了……即便死了,她還有個萬能管家張揚,她覺得張揚是不會讓她失望的。
程水若非常迷茫,這方白芨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真的是對她余情未了?或者這家伙對愛情的理解就跟幼兒園小朋友一樣,要不斷的欺負對方來達到引起對方注意的地步。
這只是惡意的臆測,從開始到現在,她都覺得這方白芨沒那么簡單。
不論眾人對程水若有什么意見,卻是又忙活了起來,他們已經知道在程水若這兒三天之內是得不到答案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拿著自己的法來程水若這兒問問,看她的臉色表情,看能不能看出端倪。
因此,接下來的時間程水若本以為自己會很閑,卻沒想到這些大夫就把她給當成老師了,什么都要來問問她,她有些能聽明白,有些根本搞不懂,迷茫的看著眾人,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只讓眾人越發的覺得她高深莫測,卻是沒有被打倒積極性,問的越發的急切了……
……
這邊大夫們忙碌不休,豫州城內城外卻是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走出大門后的周延只下了一句命令,“三日內,發現任何病人。殺!”注定了這豫州城三日內再無要被血色所掩埋。
程府今日的來客眾多,有兩輛馬車停在門口,這會兒卻是又來了一輛,一個小姑娘從馬車上鉆出來,瞧見門口沒人看守,毫不客氣的鉆了進去。
客廳內,白大夫人面色憂慮的道,“周延這是瘋了!欽差也敢抓,我怕是我們即便去了也找不到程姑娘。”
張揚聞言道,“我家小姐若是沒有危險,絕不會送來那樣莫名其妙的一個口訊。我到底不是本地人,還望諸位幫忙想想辦法才是。”
方白蘇道,“咱們不如去要人吧,我五哥他們也一起去了,他不放人,咱們就拆了他家房!”
白大夫人癟癟嘴冷笑,“他做的什么事,天知地知,豫州城的百姓也許被他瞞著,咱們卻是知道的,楚大人被他用什么罪名告上去的?他自個兒如今做的什么事?怕是就是做的欺上瞞下的打算,這會兒程姑娘若是不肯幫他治病,恐怕真個有危險。可是,他既然敢走到這一步,定是不會輕易放人出來的。”
“楚大人是什么罪名?”張揚雖有耳聞,到底這是傳言,那日進城的人盡數被趕了出去,如今內外分明,根本不允進出,因此消息傳的并不遠。
白大夫人笑笑,卻是不語,那小姑娘聽到一半皺了皺眉,惱道,“還不放人回家?真是可惡!”
說著也沒跟主人打招呼便怒氣沖沖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