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章 故人
149章故人
陳言聽著曹香葉把計策說完,臉上神色愈發(fā)復(fù)雜,遲疑了下,道:“這樣真的行得通嗎,會不會有些過分了?”
曹香葉哼了聲道:“商場上無毒無丈夫,黎旭都已經(jīng)把姿態(tài)放明白了,你要是還抱著婦人之仁,接下來一樣是受打壓的命。你難道接下來還想任人擺布,只是被人當(dāng)做棋子一樣使嗎?”
陳言沉吟了下,想起母親和李悅在電話里焦急慌張的聲音,心中又是一痛
不為了自己,就當(dāng)是為了他們,也不能再心軟了
陳言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就按照你說的那樣辦,不過我還是有點遲疑,電視臺真的會按照你說的那樣行動嗎?”
“被我算計進去的人和事,十有是在我預(yù)料范圍之內(nèi)的,既然黎旭他們都打定主意要把你當(dāng)活招牌使了,這步棋他們就肯定會走,我們就等到他們走出這步棋后,再來個后發(fā)制人,反將他一局”
這一刻,曹香葉充分展現(xiàn)了她運籌帷幄女軍師的風(fēng)姿,句句話都帶著決斷的意味,聽得陳言不禁倒吸口氣。
好謀斷啊
“哎,可累死我了,下了飛機就直接跑你這來,又一口氣說了那么多,連口水都沒喝上。”曹香葉捶了捶大腿,抱怨道。
陳言笑道:“你這趟不會專程是來看望我,同時來給我出謀劃策的吧?”
曹香葉瞪了他一眼,嗔道:“好心沒好報,我這么有情有義,你還覺得我是存了別的心思。”
隨即,她站了起來,迎著夕陽下的陽光舒展起了曼妙的身姿,閉著眼吸了口雨后的清新,露出一臉愜意的神態(tài),看得陳言也有些目眩了。
“其實主要目的還是來看望你,順便找個人談生意的事情。”
陳言一怔,“怎么,你家族難道想投資臺灣的生意,這時候情況這么亂。”
曹香葉狡黠一笑道:“陳言,資本的市場,就是要火中取栗,情況越亂,我們能獲得的利益反而更高,趁亂打劫嘛”
“黑心商人吶”陳言搖頭晃腦,似乎頗為這個朋友不屑,就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了一聲叫喊。
“阿言,怎么身體剛好就跑出來了。”雷晴提著一大袋東西走過來。
陳言頓時露出微笑,“雷姨,不是都和你說了,不用這么頻繁來看我了嘛。”
“你這叫什么話,你阿姨我平常也沒事,多來看看你有什么不對。”雷晴笑罵道,隨后看了眼曹香葉,微微怔了怔,道:“這位是……”
曹香葉看到來人也是訝異了下,但立刻恢復(fù)常態(tài),淺笑道:“你是雷晴女士吧,好久不見了,上次美國華人商業(yè)協(xié)會的時候我們見過一面的。”
雷晴皺著眉頭思索了下,隨即目光一閃,遲疑道:“你是紫荊花財團的?”
“沒錯,自我介紹下,我英文名叫sherry,想必你還記得吧?”曹香葉泰然自若道。
雷晴動了動嘴唇,又看了眼陳言,皺眉道:“你和阿言認識的?”
“恩,我們是好朋友,我這趟來臺灣談生意,順便就看看他。”曹香葉發(fā)覺到了對方?jīng)]什么親近之意,轉(zhuǎn)頭對陳言道:“那我先找個地方住下來了,后天你先回去,我還要多呆幾天。”
陳言點點頭,道別了聲。
曹香葉一走,雷晴立刻走到陳言身邊,低聲道:“阿言,你怎么會認識那個女人的?”
陳言笑了笑:“我從很久以前就和她在網(wǎng)絡(luò)上認識的。”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雷晴臉色很嚴(yán)肅。
言隨口道:“她應(yīng)該是來自美國的一個華人家族吧,據(jù)說是搞風(fēng)險投資的財團。”
“是的……她,好像和你關(guān)系不錯?”雷晴試探地問了一句,陳言一時沒猜出她說這話的意思,只是含糊的說了句“還行”,卻不想雷晴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古怪的光芒,猶豫了下道:“這個女人不簡單我雖然沒有和她打過交道,但也聽說過她的名字,總之這個女人太聰明了,你不要接觸太深。”
接著,不由陳言多想,雷晴繼續(xù)笑道:“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后天回大陸了吧?”
“恩,身體差不多都調(diào)養(yǎng)過來了。”
“那就好。”雷晴慈祥笑道:“以后千萬要吸取教訓(xùn),保護好自己,這次沒少讓我和你媽擔(dān)驚受怕的。”
陳言點頭,隨即想到什么,道:“雷姨,那天我就想問了,關(guān)于我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隱瞞我的?”
雷晴神情一僵,看到陳言一臉的堅決,嘆了口氣道:“算了,反正你遲早要知道的,你媽不肯和你道明,也是怕你想太多,畢竟你本身沒了父親就已經(jīng)很難受了。”
隨后她坐到了木椅上,幽幽道:“反正明天我還想帶你去見一個人,到時候就一塊告訴你了吧,你也這么大了,是時候該替你媽分擔(dān)一些,畢竟這個事情這些年都是她一個人承擔(dān)著。”
“什么人?”
“恩……算是你父母的一個故人吧。”
………
第二天,陳言辦理了出院手續(xù)后,就坐著雷晴的車子前往臺北附近的一個郊區(qū),大約開了半個鐘頭,車子停在了一個小山下面,隨后兩人就步行上了山,走了十幾分鐘,陳言赫然發(fā)現(xiàn)山頂聳立著一間寺廟,頓時愣住了。
剛想出聲詢問,雷晴卻自顧往前走去,陳言只能壓著疑惑跟著,走到寺廟門口,陳言才算看清了寺廟的名字:凌云禪寺。
陳言跟著雷晴走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這個寺廟建筑還保留著民國時候的風(fēng)格,四周老樹參天、石屋林立,甚有古意,但是香火顯然不怎么旺盛,建筑物也顯得冷冷清清,根本沒有游人。
“等會你跟我進去,話不要多,靜靜聽著就行了,這里已經(jīng)封閉了很多年,平時是不對外開放的。”雷晴叮囑道。
陳言點點頭,兩人走到前院,一個小沙彌走了上來,雷晴和他輕聲交談了幾句后,小沙彌點點頭,向后方做了個請的手勢。
雷晴向他道了聲謝,就領(lǐng)著陳言往后院走去。
一走進后院,陳言發(fā)現(xiàn)這里竟是雜草叢生,甚至好幾處地方都結(jié)了蜘蛛網(wǎng),讓他有種回到古代寺廟的錯覺。
后院有個小殿宇,陳言遠遠的就看到里面有尊大佛像屹立著,兩邊的墻體還刻著壁畫,甚是美觀。
當(dāng)陳言一只腳邁到里面后,立刻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由于是陰天,屋里光線非常黯淡,只有幾只蠟燭閃著飄忽的光芒。而此刻佛像前,一個穿著僧服的老和尚正在敲擊著木魚,嘴里念念有詞。
“任遠,人我?guī)砹恕!崩浊巛p聲道,那個老和尚手上的動作頓時停止了下來,沉默了一會,用低沉的聲音道:“謝謝你了。”
雷晴神色復(fù)雜的看了他一眼,轉(zhuǎn)頭道:“他有些話想和你說,我在外面等你。”
隨即就走了出去,留下了陳言獨自一人。
“年輕人,來這里坐下吧。”老和尚淡淡道。
陳言應(yīng)了聲,就走過去,就著蒲團坐了下來,同時也終于看清了老人的模樣。
老人身材清瘦,臉上有些老人斑,面目蒼老,氣色也不是很好,但是那雙眼睛卻非常明亮,尤其當(dāng)看到陳言,那雙眼睛瞬間閃過了一絲光芒,微微愣了下。
老和尚點點頭,輕聲笑道:“你長得和你爸真的挺像的,聽說你這次遭了大難,還好沒事,我也就寬心了。”
老和尚看向陳言的目光很慈祥,就像是長輩在看著自己的兒孫一般,不知道為什么,陳言在這一刻驀地想起了逝去的父親,頓時鼻子有些酸,眼淚居然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拭了眼睛,老和尚微微一笑,忽然問道:“你父親之前有沒有托付給你一塊硬幣?”
陳言一怔,猶豫了下,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枚古樸錢幣,這是父親在年幼時交給陳言的,這些年他都一直帶在身上,每當(dāng)心里困苦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下,后來他才得知這是臺灣在八十年代流通的貨幣。
老和尚接過硬幣,深深打量了下,眼中露出懷念的目光,低語道:“滄海一粟,一晃都過去二十多年了,人不在了,這枚硬幣卻還在。”
陳言心中一動,道:“你認識我父親?”
老和尚點點頭,“記得那時候你父親剛來臺灣,沒飯吃蹲在街頭,我看他可憐就扔了這枚硬幣給他,卻不想反而招來了他一頓打,哈哈。”
看到陳言面色尷尬,老和尚擺手一笑道:“你別介懷,當(dāng)時我們都是年少輕狂,不過也正因為這件事,我和你爸成為了好朋友,他是個很不錯的人啊,做事敢作敢當(dāng),孩子,你要以他為榮”
說著,老和尚把硬幣交還給了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頭,一臉的慈祥。
陳言死死咬著嘴唇,但是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出來,曾幾何時,他曾經(jīng)憎怨過父親,怪他為了所謂的職責(zé)丟掉了性命,連累自己和母親沉浸在悲傷里這么多年,可是當(dāng)那天自己為了救人卷入泥石流后,他才霍然明白了幾分父親當(dāng)年的心境
男人做事就得頂天立地
老和尚舉起袖子,替陳言把眼淚抹去,輕聲道:“孩子,你要記住,世間有那么多大是大非,每個人心里都有個權(quán)衡的杠桿,只要你堅持心里的道義和原則做事,萬事能做到無愧于心就好。”
“我明白的”陳言使勁點頭,他獨自一人堅強了那么多年,可是當(dāng)面對這個初識的老和尚就徹底放下的外殼,像是找到了精神上訴說的依托,那種感覺很是祥和。
看到陳言固執(zhí)的神色,老和尚又笑了下,微微想了下,把自己手腕上戴的一串手鏈取了下來,遞給了陳言。
“這是我戴了二十年的手鏈,你這趟來我也沒什么可以送你的,這個就權(quán)當(dāng)心意吧,希望你今后做事能心存幾分善念。”
陳言連忙雙手接了過來,本來想收到口袋里,以表示對他的敬意,但是看到他示意自己戴上時,陳言也就把手鏈戴到了左手腕上,立刻感到一種渾厚的氣息,再仔細一看,這串佛珠顆顆飽滿圓潤,散出一股溫潤的光澤,心中不由平靜了下來。
老和尚說了一會話后,精神似乎有些疲憊了,嘆了口氣道:“好了,今天我讓雷晴帶你來,無非就是想見見故人的孩子,如今已經(jīng)遂了愿,我也就知足了。你出去后,雷晴會告訴你往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陷入到如我當(dāng)年的執(zhí)迷不悟中,害自己也害了不少人。”
陳言默默點了點頭,跪在蒲團上,鄭重的朝他拜了三拜。
“保重”
老和尚閉上眼繼續(xù)敲擊木魚,微微點頭道:“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