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人潮也散去了些,只剩下寥寥幾人在湖邊。
柏嫣伸手小心翼翼的將花燈平放在湖面上,看著自己的花燈孤單的飄在湖面上,她抬手拽了拽他的袍子,“大人也放一個嘛,好大人,就當(dāng)陪我。”
裴霖隨手將花燈丟到湖面上,柏嫣有點奇怪的發(fā)現(xiàn)他扔下來的花燈竟然也能輕易的漂浮在水面上,飄的比她的還快些。
她嘲笑自己太幼稚了,竟然還在乎這些。
“許個愿吧,閉眼閉眼!”
她盯著,裴霖只能閉上眼,等她閉眼他又重新睜開看向她。
她雙手合十,認(rèn)真的許著愿望,湖面上忽明忽暗的燈照的她臉上明暗交錯。顯得小臉格外溫柔恬靜,她站在身邊已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景了。
他不相信這種虛無縹緲的愿望,也不信鬼神。若是真的有神仙,他在9歲那年已經(jīng)見到過了。
從那日起她的潔白的袍子便刻在腦海中,從不敢忘。凈身的痛苦,師傅的折磨,低三下四的拼命茍活著,多少個日夜他咬著牙往上爬,所以等到他可以選擇自己喜好的時候,他的衣裳才全是白色的。
他抱上她的腰,將她拉到身前。
柏嫣突然跌入他懷里,她嬌嗔了一聲,睜開眼,“干嘛,許愿呢。”
裴霖俯下身子親吻她,順著她的臉頰吻上耳垂。柏嫣有些癢的縮了下,被他親的身上熱了起來,她害羞的伸手輕輕推了他一下,“在外頭呢,大人收斂點。”
裴霖停下,兩人的臉靠的很近,共享呼吸。他眼中的情意在黑夜下更加纏綿,看的柏嫣有些暈乎乎的不敢大口喘氣。
“許了什么愿?”閉著眼睛這么久,她有什么想要的,“娘娘不如對著臣許,看看能不能實現(xiàn)。”
“好啊,”柏嫣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我剛許愿我們永遠(yuǎn)在一起,歲歲年年永遠(yuǎn)不分開。明年,后年,大后年,一百年后,我們都要在一起。”
說完她忍不住紅了眼眶,他是書中人,他們本不是一個世界的,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一百年。
她剛剛許的愿望里還有祈求,若她終究不能永遠(yuǎn)留下,看在她曾努力救下那么多孩子的份上,老天爺能不能發(fā)發(fā)善心,賜給他們一個下輩子。
“好。”
裴霖從不輕易給任何許諾,這是他不只一次表示會永遠(yuǎn)在了,柏嫣笑著對上他的眼眸,兩人深深的親吻,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時候不早了,早過了宵禁,她也不想回宮。這次出來她還打算回爾家一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身體的緣故,她覺得自己有點想念那個家。
家里有父親母親還有大哥,在記憶深處他們很疼愛這個身體的原主人。
柏嫣撅起嘴朝著裴霖撒嬌,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殿里還有個假的,她現(xiàn)在回去也沒用。
裴霖磨不過她只得答應(yīng)。
現(xiàn)在也不早了就不回去打擾他們了,她想著還是等明日一早再去吧,兩人簡單的找了個客棧安頓下來。
他的房間就在對面,洗漱完柏嫣探出小腦袋,滴溜滴溜的想溜進(jìn)他房間。
她伸手推了推門,卻發(fā)現(xiàn)他的門早就鎖住了。
她氣惱的故意大聲哼了聲,房里的裴霖自然聽到了,他笑了聲,“娘娘早點休息。”
他慵懶低沉的聲音傳出,柏嫣無奈的應(yīng)了句,“好吧,那晚安啦,裴大人。”
她轉(zhuǎn)身回房間,折騰了一天她也累了,頭一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聽著她回房間的聲音,裴霖從鏡子前站起,伸手褪去身上的衣物,縱橫交錯的傷疤猙獰的遍布他的上身。
即使隔著里衣也清晰可見,身上的傷疤和殘缺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每日看著日日都能激起他的恨意。
他站在鏡子前很久,盯著看了許久。今日他卻沒有重溫到當(dāng)時徹骨的痛和漫天的仇恨,他皺了下眉,熄掉燈,躺回床上。
一早柏嫣就醒了,她難得的沒有賴床,快速的爬起來,有些迫不及待的去找他。
裴霖早穿戴整齊的坐在桌前就等她醒了,他的房門敞開著,柏嫣一推門就看到了他。
“大人早啊!我們走吧。”
裴霖張了張口又忍下了,他想問他也要去嗎,又能以什么身份進(jìn)爾家。
柏嫣挑起車窗簾,看著牌匾上爾府這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她有些緊張的深呼吸了下,轉(zhuǎn)頭問裴霖,“咱們怎么進(jìn)去啊,就這樣?可是我們不是偷偷溜出來的嗎,我就這樣回去不會惹麻煩吧。”
裴霖想笑,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他能不知道嗎,可她一心想回去,現(xiàn)在除非他亮了身份才能順帶著帶她進(jìn)去。
“啊?新年第一天裴大人帶著人進(jìn)爾府聽起來也很嚇人吧,說出去人家以為爾府犯了什么事呢。”
裴霖不耐的捏了下她的臉,“那娘娘說怎么辦?”
柏嫣向上指著面前這堵墻,“要不,咱們悄悄翻進(jìn)去?”
她眨巴著漂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望著他,裴霖忍下想把她吊起來打一頓的沖動。
看著她笨拙的往上爬的樣子,他又咽下到嘴邊的話,其實被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關(guān)系。
他抱著手臂,有興趣的看著她努力的蹦跳,踩著石頭往上爬,這回她不像小貓了倒像愚笨的小狗。
柏嫣靠著自己坐到了墻頭,就想著怎么下去了。
“你也不知道幫我一下,就在旁邊看著,裴大人要那么高強(qiáng)的武功有什么用,連墻都翻不過去,等我......”
“誰?竟然敢翻爾家的墻,來人給我拿下。”
柏嫣趕忙低頭看著墻內(nèi)側(cè)的男人,他穿著靛藍(lán)色的長袍,領(lǐng)口袖口都鑲繡著銀絲邊,腰間束掛著一塊白玉的玉佩,烏黑的頭發(fā)束起來。
看上去氣質(zhì)出眾,在看清她的臉的一刻,男人的臉色變了,一瞬轉(zhuǎn)化為驚喜,“囡囡!”
他的長相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加英氣些,柏嫣猜出他一定是爾淼的哥哥爾景。
“你怎么回來了,還不從正門走,快下來,還是這么頑皮,讓人瞧見看你怎么辦,”爾景絮絮叨叨的將她扶下來,才想起現(xiàn)在囡囡不再是他的妹妹,而是大齊的皇后。他趕忙放開手,往后退了幾步朝她行禮,“皇后娘娘。”
柏嫣的注意力還在剛剛被哥哥接下來的時候,墻外裴霖人不見了,他是學(xué)輕功的嗎,消失的那么快。
反應(yīng)過來后,她趕緊上前一步扶住爾景的手,“哥哥不必多禮,我是偷偷回來的,所以才翻墻進(jìn)來,不用把我當(dāng)成皇后娘娘。”
“偷偷來的?囡囡你怎可如此大膽,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可不得了,不行你趕緊回去。”
“哎呀,好哥哥,我來都來了,不見了父親母親再走嘛,而且我能來肯定是安全的。”
爾景抬起頭疼惜的望著她,本以為此生無緣再見。今日一見妹妹又瘦了,他光顧著激動了都忘記立刻告知父親母親,“我這就去告訴他們,他們也很想你,對了囡囡,你剛剛在看誰?墻外還有人嗎?”
柏嫣尷尬的呵呵了兩聲,“哥哥發(fā)現(xiàn)了啊?”
爾景笑了下,“你啊,從小我們兄妹一起長大,你一個動作哥哥自然知道。是從宮里帶來的仆從嗎,叫她們進(jìn)來吧,別暴露了行蹤。”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