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醫者仁心,《武惡》整本書中不是沒有好人,只不過這些好人大多被奸人所害,沒有什么好下場,正如雷利刃所說,假如世界是惡的,那么再多的白都不會留住。
夏老平等待人,不會因為地位卑賤無法支付醫費而拒絕治療,也不會因為權貴而先替他們治病,甚至自費治病救人,鎮里的一些乞丐也受過他的恩惠。
這樣一位的醫者,自然受到全鎮上下的愛戴,但實際上在惡人的眼中,即使夏老德高望重,與他們也并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
夏老一向以病情緩急為醫治標準,為了救治醫治瀕死的人他不惜得罪了陳家人,陳家身為謝蘭鎮三大勢力,是其中風評最差的一家,陳家行事沒有任何顧忌可言,謝蘭鎮其他人也最不喜歡和陳家接觸。
得罪了陳家的夏老被人陷害,陳家以夏老誤用藥材害死了武者為名將夏老趕出了謝蘭鎮,堅決不相信自己藥方有問題的夏老后來一直生活在悔恨之中,離開了謝蘭鎮的他靠積蓄存活了下去,但卻再也沒有行醫了,最后郁郁而終。
而最可笑的,被趕出謝蘭鎮的只有夏老一人,他的幾位弟子留在了謝蘭鎮,雖說夏老為了他們的前途也極力要求他們留在謝蘭鎮,選擇自己一個人離開謝蘭鎮。
但夏老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陳家收買了他的幾位弟子,醉心于名利之中的夏老弟子聯合起來篡改了夏老的古醫書中的藥方,雖然藥材本身藥性不相沖,但是他們私下里特意囑咐病人要用百葉水浸泡藥物,后來病人便因百葉水與其中一味藥材相沖突而死。
由于這個世界對于醫者圣賢的盲目崇拜和不容置疑,古醫書之中并沒有記載此藥方沖突之物,夏老不敢質疑。再加上弟子們的有意隱瞞,誰都想不到病人會因多加了百葉水而死。
一生也無法想清楚這藥方到底哪里出錯的夏老最終遺憾而死,再三和病人家屬確認過煎法和藥方,而且也仔細甄別過藥草處理方法是否有不當之處,夏老完全找不出藥方會致死的原因,因為他的仁慈最后而抱憾終身。
人心是肉長的,特別是對于九歲的雷利刃來說,他生命中所有出現過的陽光他都無比珍惜,大長老雷動是一位,夏老也是一位。
只是雷動這個希望自己以慘烈的方式破滅了,而夏老這個希望則被其他人以最讓人惡心的方式破壞了。
雷利刃非常感激夏老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只不過當年還沒有能力報答夏老的救命之恩,當他有能力報答的時候,得到了夏老已經被趕出了謝蘭鎮的消息,等雷利刃離開了謝蘭鎮,再次得知夏老的行蹤的時候,也只得到了夏老去世的消息,雷利刃甚至連他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這樣一個人到底為何會來到亂墳崗,戈暖不太確定,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緊閉雙眼的雷利刃,默默地邁著小短腿沿路跑去。
就當他是欠雷利刃的,或許日后雷利刃會變成一位惡人,但在這個虛構的世界,什么又一定是惡呢?戈暖僅僅知道眼前這個九歲的孩子從小受盡了欺凌,而他的到來或許就擾亂了整個故事的發展方向。
他絕不能看著雷利刃因他而死。
至于以后的事情,戈暖實在沒想那么多,他就只不過就和萬千宅男一樣喜歡看個小說,友好地和作者討論下劇情而已。
當雷利刃恢復意識的時候,四周都找不到那只小黃狗的身影,他已經離開了嗎?雷利刃躺在泥土地上,仰望著天空,放空了自己。
另一旁的戈暖沿著路來到了小鎮的邊緣地帶,幸虧不是城市,要不然戈暖可能都沒辦法混進城中,他一路觀察了許久,都沒有夏老的身影。
再結合《武惡》之中之后交待的情節,戈暖估計夏老目前還在醫館里坐診,至于是不是因為他的到來而改變了整個故事的走向,就連戈暖也不清楚。
當真正身處于這個世界的時候,戈暖深有體會某件事并不是只言片字就可以做到,比如說在《武惡》書中可以用簡短“來到了醫館”這五個字來形容極其復雜的到達過程。
但戈暖沒有一點信息去尋找的時候才發覺毫無頭緒,只能朝著人多的地方跑去,幸虧只是在一個鎮里,對于一只跑來跑去的小黃狗,并沒有太多人關注。
這里的場景,并不是每個都被隔岸江大大都描寫進了《武惡》這本書中去。
但隔岸江大大還是提到醫館附近有一家客棧,以及幾家商鋪,戈暖順著人流量較多的地方跑去,差不多將謝蘭鎮都跑過了一個遍才找到了醫館。
戈暖早就已經餓得肚子咕咕直叫,但事情沒有結束戈暖還沒有精力照顧自己的肚子。
“去去去,誰家來得小野狗。”夏老的大弟子楊生看見一只臟兮兮的小黃狗沖進了他的醫館,頓時不高興了,拿起醫館里擺放得大掃帚就要趕戈暖走。
這個楊生是夏老徒弟里最壞的,雖然他還是資歷最老的,但是之后陷害夏老也是他先答應的,并且在他的攛掇之下,其他的幾位弟子也參與進了這件事中。
再加上,夏老一向信任楊生,有楊生在其中幫襯,就算夏老有所懷疑,但最后還是不得不接受了現實。
幸虧戈暖體型不大,躲避過了楊生的幾次打擊,戈暖就沖著在大堂里坐診的夏老跑去,拽住了夏老的褲腳,就把他往外拉。
意識到自己根本拉不動了,戈暖著急地沖著夏老“汪汪”了好幾下。
楊生看那只狗鉆到了桌子底下,還就在夏老的腳邊,著急地說道,“師父,您看。”
夏老擺擺手,示意楊生不必為難一只狗,見狗又拉他褲腿又沖他汪汪直叫,便明白可能是他的主人受傷了。
妖獸有靈性,就算是普通的一只狗,也有忠心,夏老是個救死扶傷的人,不會坐視不理,更何況這么一只護主的狗,夏老難免覺得同情。
“楊生,你們師兄弟幾個現在醫館里坐診,我出診一下。”夏老寫下了還在看的病人的藥方,將剩下的事情交給了師兄弟幾人。
如今他的徒弟都算是小有成就,他每天坐診兩個時辰,剩下的時間則由他的幾位徒弟看診。
“這。”楊生猶豫了一下,他知道今天夏老沒有出診的病人,想必看見這狗心生可憐,楊生說不出反對的話,但心底里實在不樂意。
夏老心底里微微嘆了口氣,也不強求他們能理解自己,醫者仁心,他的幾位弟子都成為了合格的醫者,但這仁心卻一直沒有培養起來。
就算夏老嚴厲地教育他們,但反而只增添了他們對自己的怨恨一般,夏老也只好多在平日里幫襯著幾位徒弟。
夏老說了聲抱歉,并且表示明天的坐診時間將會延長,拿著醫箱便跟著戈暖走了。
醫箱里背著一些常見的外傷和內傷藥,多是用來處理緊急情況,雖然還不知道病人是何病情,但見這小狗的焦急,夏老便意識到病人多是急性病情。
夏老年紀大了,行動較為緩慢,戈暖沒有撒開腿一直往前沖,幸虧他的記性還算不錯,找到了回亂墳崗的路,鎮上的人頗為熟悉夏老,見到夏老提著醫箱出診的模樣,只是打了個招呼,也沒在意就在夏老前面的一只小黃狗。
一直到鎮外的時候,夏老才意識到戈暖要帶他去哪里,但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個方向是去亂墳崗的,該不會這狗的主人已經死了吧。
雷利刃不知道自己放空了自己的思想多久,想著自己擁有一個不一樣的未來,想著報仇雪恨,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他現在存在又有什么意義呢?就連一只小黃狗都會選擇離開他。
“汪汪。”雷利刃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欣喜地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看著跟在戈暖身后的提著醫箱的老人,雷利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能想到,原來這只小黃狗是給自己找醫師去了,這只狗怎么可以這么有靈性呢?
見到黑漆漆的一雙眼睛,夏老算是放下心來,還有氣在,他就不算白來了。
“我是謝蘭鎮醫館的夏醫師,是來替你看病的。”夏老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意,避免引起少年的警惕。
雷利刃點點頭,“多謝。”
“你的經脈俱斷,憑我的醫術只能讓你恢復正常的行動,但日后想要習武卻是再無可能了。”
一個還九歲的孩子,一個人被仍在亂墳崗,夏老心中泛過一絲絲的疼痛,“你的郁結多日堆積在心底里,再加上營養不良,等我開幾幅藥方給你補補身體,保證你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正常人,是這孩子最好的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