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和木香聽到動靜,立刻就沖了進來。
沈穆清正要吩咐他們去喊人,沈箴突然悶氣悶氣地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姑娘還有事商量。”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帶著幾分傷感。
水香和木香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沈穆清猶豫了一會,朝著水香和木香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會在這里照顧沈箴,兩個人這才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老爺,您這是怎了?”沈穆清只得輕聲細語地勸著沈箴,“是不是生我的氣了?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對,你直管責罵就是,可別氣壞了身體……”
她說著,沈箴猛地抬起了。
他的頭發有凌亂,兩眼也是紅紅的,在炭火的照映下顯得蒼老而頹廢。
“你可有人選了?”
“什么?”沈穆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你說想把錦繡嫁給家里地小廝。可有人選了?”沈箴又問了一遍。
這算不算是對自己行地默認呢?
沈穆清一時心情大好。神采。
“沒有。”她笑顏如花。“我也只認識百一個。百木連自己地事都搞不定。更別說是別人地事了。再說。就算是有人選。也要觀察觀察。免得所托非人。畢竟結婚是一輩子地事。我不能把她從這個火坑里再推到另一個火坑里去吧……”話到這里。沈穆清突然覺查到自己說錯了話。
火坑、火坑地。難道在沈家當婢女是在火坑里不成……
她不由訕笑。
好在沈是心神不寧,沒有過多地去注意她的字眼,只是覺得自己的態度一轉,女兒立刻象活過來了似的,活潑飛揚,生氣勃勃。
沈穆清見沈箴盯著她看刻心虛地道歉:“老爺,我不是有意要違背太太的意思……太太背著我要送錦繡走,就是不想讓我知道。我要是和太太說這些,怕太太誤會有人特意串著我和她做對……”
沈箴擺了擺手:“你別說了,我明白。以后,不能跟太太說,就跟我說。你這樣,落到有心人眼里到太太那里去嚼舌根,只怕太太會更傷心的。”
沈穆清當時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可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說到底,她還是有著先入為主的狹隘思想,小瞧了沈箴為他是個受封建教育的男子,未必就會管內宅的這些事。
她有些后悔,也對自己的偽善有些赦然。
沈穆清性格中“時刻自省”充分的發揮出來。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思路和做法極尋求沈箴的支持:“錦繡太漂亮了,放出去了,只怕有懷璧之罪。原想把她送給閔先生那里做個貼身的丫鬟……”
“閔先生?”沈然。
當然是不能讓沈知道錦竹曾經去求過閔先生——要是讓沈認為閔先生和自己女兒身邊的貼身婢女眉來眼去的,那可就糟了。
沈穆清點頭:“是啊沒有機會和閔先生說,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來和閔先生說。”
沈卻是眼神微動:“那個錦繡,性情如何?”
沈穆清聽著沈這口氣,好象并不排斥自己的這個主意。
她笑道:“很溫順,而且女紅也。”
這樣的推薦好象太平常了些。
念頭閃過,沈穆清又補充道:“模樣那就更不用說了。要不然人家鎮安王府的人怎么一見就想搶回去。”
沈箴微微點頭,道:“好了件事我知道了。”
說著,兩人鼻子里同時聞到一股焦味。
沈穆清大笑:“她們一定是在火盆的炭灰埋了紅薯。”又想到現在珠璣的婚事定了下來竹的未來也看到了一絲曙光,杜姑姑的事也有了解決的方案無債一身輕,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拿起火鉗開始扒紅薯。
沈箴又好笑又氣,拉她:“你這像什么樣子。要吃,我讓人專門烤給你吃。我們還要去太太那里呢!”
也是。而且兩個婆子還衣衫單薄地立在寒風中呢。
沈穆清笑著丟了火鉗。
沈箴摸了摸她的頭,和她出了廂房。
沈香還蜷縮在原地,看樣子動也沒敢動一下。
沈箴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吩咐水香:“給他請個大夫。”
雖然沒說會怎樣處置他,但好歹性命保住了。
沈穆清松了一口氣。
父女倆并肩進了二門。
他們剛走上抄手游廊,就聽見周秉家興高采烈的聲音:“……雖然我是做人家娘的,可要是沒有太太,沒有姑娘,哪有我們站著說話的份。那羊還有反之恩,我受老爺這么年的教導,難道還不如一只羊!”
兩人面面相覷,就聽見李氏笑道:“什么羊啊牛啊的。那句話是說‘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意’。”
“哎呀!就
話,就是這個話。”周秉家的笑道,“我可不懂這怎么這事得求太太做主呢!”
沈箴不由一笑,快步朝著正屋走去。
外面的媳婦忙向前內通稟:“老爺和姑娘來了!”話音未落,沈箴已進了屋。
屋子里燈火通明,李氏坐在西稍間臨窗的大炕上,周秉家的坐在炕下一張黑色的小杌子,兩人正說著話,見沈來了,周秉家的忙垂手立在了炕前,恭敬地喊了一聲“老爺”。
沈箴輕輕頜首,笑著和李氏打招呼:“怎么,在商量珠璣和百木的婚事啊!”
屋子里的丫鬟婦紛紛給沈箴行禮。
李氏就笑望沈穆清,嗔道:“不是你這個小耳報神?”
沈穆清不說,朝著沈箴嘻嘻地笑。
沈箴見女兒一派天真爛漫,嘴角:翹地去了睡房。
陳姨娘忙跟過去給沈更衣。李氏就拉了沈穆清上炕:“你周媽媽說,百木的婚事,想讓你幫著操辦呢!”
“讓我幫著操辦?”沈穆清很意。望了望滿臉堆笑的周秉家,又望了望李氏,“怎么讓我來操辦啊!”
周秉家諂媚地道:“我這不也是想太太、姑娘指縫里沾點福氣嘛!”
沈穆清想到了李氏的承諾然大悟,道:“你這哪里是想從我指縫里沾點福氣,你這是想從我指縫里沾點銀子。”說著,不解地望著李氏:“太太,是不是你給的錢太少了啊?”
李氏就戲謔地望著周秉家的。
周秉家的倒也是個人物,竟然大大方方地道:“姑娘愿意再賞點,那這婚事就辦得更體面了。”
沈穆清為之氣結。
想到珠璣的老子只是沈家外院一個喂馬的,娘是洗衣房幫粗工的……她瞪著周秉家的道:“百木是老爺屋里的沒人操持,找老爺去。我只管珠璣。”
她話音剛落,李氏就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周秉家的卻是一派歡天喜地:“全依仗姑娘了!”
沈穆清望著這詭異的場面,感覺到自己上當了,可又說不出上了什么當。
她正發呆沈了一身寶藍色的萬字團花直走了過來:“笑什么呢?”
李氏指著沈穆清道:“看你的這個傻閨女,也沒有聽清楚別人說的是什么,就胡亂應了了。”
周秉家的就笑道:“我想著珠璣老子、娘做不起人她既然是我家的人了,我也不能讓她丟這個臉。就求太太,把原準備賞給百木的銀子轉給珠璣,請姑娘幫著操持操持讓她嫁的有體面。太太不同意,說,賞百木的是賞百木的,珠璣那里,自然有姑娘。讓我就求姑娘去。
姑娘倒也是個火眼精精的,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事……沒等我說完同意幫著珠璣把這事辦了。”
沈穆清明白過來。
這完全是李氏在誤導她嘛!
她一把抓住李氏:“太太,你怎么能這樣作弄我!”
李氏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雖然被作弄看到這樣有精神的李氏,沈穆清不由眉開眼笑只希望李氏能永遠有這樣的好心情。
沈箴雖然沒有明白,但看到妻子一反常態的興高采烈也覺得高興,笑道:“日子訂下來了?”
“還沒有!”李氏臉上還殘留著剛才的開懷,“珠璣的娘、老子說,隨周秉定,周秉又推到我這里來了,我正叫汪媽媽去拿皇歷了。”
沈箴點頭:“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好過年。百木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這兩年家里也沒做過什么好事了,我們也圖個喜慶,把婚期定在年前,家里熱鬧熱鬧。”
周秉家的忙行禮道謝。
李氏也點頭:“那就選在年前。”
正說著,汪媽媽抱著皇歷進來了。
沈箴和李氏翻著黃歷。
李氏看了幾個日子,都被沈箴那些“天干地支”的數法給攪黃了,好容易定下了十一月二十四日,李氏猶豫道:“這天是鎮安王妃的生辰……”
沈箴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他們那天高朋滿座,多我們一個不多,少我們一個不少。可百木的婚事就不一樣了。少了我們兩個,哪里還有什么意思!”
周秉家的沒想到沈箴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聽這話音,沈箴也會出席婚禮似的。她立刻跪了下來:“這可真是天大的體面了。太太老爺可讓我們老周家長臉了……”說著,竟然激動的哭了起來。
李氏一看,自己還真不好反對了,只得對著沈箴嗔怪道:“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有什么閑話閑語的,你可得擋著。”
“你放心!”沈,“我什么時候把你推上前,自己躲在后面了。”
李氏笑道:“那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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