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院子里,落葉鋪地,楓葉飄零,仿佛了下起了一場紅雪,正在一處安靜的林子里,此刻,樹下站著一對恩愛的情侶,他們相擁著看著前面正在挖坑的下人,在一旁擺滿了五大壇酒,全都是遮蓋封好。
“等我們的孩子出生的時候,這里的酒就會酒香四溢,到時候,我們就用它們來宴請賓客?!避庌@絕微微笑道。
田妞輕輕依偎在他的懷里,輕輕的撫摸著自已的小腹,心想著,是不是此刻肚子里就有一顆小種子在發(fā)芽呢?
田妞雖身為大夫,但前期的懷孕是無法查覺到的,雖然她有辦法可以檢查尿液是否逞陽性,但是她又不想去試,覺得懷孕這種事情順其自然才好,過于強求反而越焦急。
“轉眼在這里呆了半個月了,時間真快。”田妞感嘆著,與他種花種草,騎馬游林,溫泉纏綿,樹下賞月,楓林散步,看日出,觀云海,此刻,又親自埋酒留香,只要和他在一起,日子是那樣的快樂幸福,無憂無慮,但是,這只是偶爾的放松,在他們的身后,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們處理。
軒轅絕的朝政,田妞也開始準備重新開百壽堂,擁有一份自已的事業(yè)。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一會兒想要去干什么?”軒轅絕擁著她輕聲尋問。
“我就想在這里散散步,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碧镦ぬ鹦χ卮稹?
“少王爺,坑挖好了,是否要埋酒了?”家丁上前尋問道。
“你們都去休息一下吧!接下來的事情我親自來做?!避庌@絕朝家丁說道。
四個家丁都面面相覷的看著他,常青也過來尋問,“王爺,這些都是粗活,交給他們完成吧!”
“不必了,我要親自做?!避庌@絕表情認真道,只見他挽起了衣袖,邁在楓葉鋪成的地面上,伸手親自抱起了一壇酒放進了挖好的一條長長大坑里,常青看著不忍,想要上前去幫忙,田妞伸手攔住他,朝他搖搖頭道,“讓王爺自已來吧!”
幾個家丁也驚訝非常,但是,他們也是驚訝而已,這一個月來,王爺親手親為做得事情很多,這對他來說,意義非常,他們想插手幫忙也不能。
軒轅絕親自抱下了五壇酒,然后他拿起了鋤頭開始填土,常青這次是真得上前幫忙了,田妞也不攔他了,填土的時間很快,填完之后,他們就開始種樹,這個地方正好可以曬到中午的太陽,而在下午就能轉陰涼,軒轅絕在泥土上種上一顆小樹,以示日后的標志。
一切做好,田妞心疼的上前替他擦了擦汗水,軒轅絕額際光潔一片,也沒什么汗水,但是,田妞這個動作讓他柔情滿懷,目光越發(fā)的溫柔多情起來,仿佛令人都想要溺進這雙眼睛里面去,即便是溺亡也甘愿。
常青暗自招呼著幾個家丁離開,把這個安靜的時光留給他們,樹林里,暖陽點點斑駁,映在楓葉上,讓那鮮紅的顏色活了起來,好像是一個紅色斑斕的世界。
軒轅絕牽著她道,“走,我們沿著這條路上去,可以到達山頂,山頂上有一個地方可以看夕陽?!?
“山頂不是皇家溫泉嗎?”田妞好奇的問。
“可以繞過去。”軒轅絕說著,牽著她已經邁上了一條山路上,田妞由著他牽著,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即便是天涯海角她也愿意隨他去。
沿著山路的風景也是美不勝收,偶爾還能遇見幾只悠閑的小免子和小野豬,田妞感嘆著古代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好得純凈沒有一絲污染,這令她想到了現代那霧霾都市,她有些遺憾不已。
陽光暖暖的灑在身上,令人也慵懶起來,走了一柱香的時間,田妞的腳開始有些使不上勁來了,她慢騰騰的走著,前面的軒轅絕停下來等她,笑問道,“累了嗎?”
“有點兒了,我們走慢一點?!碧镦の⑽⒋鴼獾?。
“過來,我背你。”軒轅絕朝她道。
田妞彎眉一笑,走到他身邊,爬到了他的背上,軒轅絕雙手有力一托,便將她背了起來,田妞的一張小臉正好埋在他墨香的發(fā)絲之中,貪婪的呼吸著,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雙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背上,在楓葉小道上,這一幕唯美如畫。
“絕,我愛你?!碧镦と滩蛔惖剿亩?,把滿腔都快要溢出來的愛意表達出來。
“那就好好愛我?!避庌@絕抿唇回答,眼神淬滿了笑意。
田妞的回答是在他的側臉上印下一吻,然后繼續(xù)埋在他的青絲之中,由著那絲滑如綢的發(fā)貼觸她的臉蛋,感受著這種膩歪的感覺。
軒轅絕本想背著她上山的,但田妞覺得他太幸苦,背了有一段路就下來自已走了,才剛走幾步,她的目光眼尖的看見了樹上的一朵靈芝,她笑道,“快看,那里有一株靈芝?!?
“想要嗎?”軒轅絕問道。
“想要?!?
“那我們一起來摘下來吧!”軒轅絕說話間,伸手摟起田妞的腰際,飛掠而上,田妞嚇得緊緊的抱住了他,仿佛慢鏡頭一般,那種騰云駕霧的感覺,還有他飄飛在肩后的墨發(fā),與她的發(fā)在空中纏綿交織,她慢慢的放松了,享受著這種飛越的感覺。
軒轅絕的輕功卓絕,帶著她,即便飛越百米也不費力氣,軒轅絕袖下拋出一段白錦射入了樹桿之中,擁著田妞站在枝桿前,讓她自已摘下了那株靈芝,田妞真得很激動,將靈芝摘下,飄逸的身姿與他飄然落地。
“這株靈枝今晚上我用來給你燉湯喝。”田妞十分寶貴的撫摸著。
“那我就等著品償我愛妻為我燉得美味雞湯了。”軒轅絕一臉期待道,不忘補充道,“我相信一定很好喝?!?
兩個一路往上走,終于走到了一座怪石林立的山壁前,迎風而來的雖然是寒意,但是,卻阻擋不住田妞那張驚嘆的表情,但見他們已經在山顛之上,縱觀云卷云舒,云海奔騰,這世上最遼闊的是大海,比大海更遼闊的是天空,比天空更遼闊的是人的胸懷,此刻站在這里,田妞的腦海里出現了兩個成語,氣吞山河,容納百川。
田妞不由想到了曹操著名的觀滄海一詩,隨興便呤了出來,“東臨碣石,以觀滄海?!?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迸赃叺能庌@絕接了過來。
田妞與他相似而笑,繼續(xù)接道,“樹木叢生,百草豐茂?!?
“秋風蕭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詠志?!?
念完了詩句,軒轅絕眼底生出了一抹欣慰之色,誰都以為田妞只是農家女,卻不知她心藏滿腹溫婉才華,是他所見過,驚才絕艷,智慧無雙的女子,他知道,田妞所擁有的遠不止這些,他榮幸自已擁有一輩子的時間去發(fā)現,去等待她的才情展現。
這樣的她,他真得很想好好收藏,不愿與他人分享,即便她在外人眼中,不過就是一個低微農女,可在他的心里,眼里,她是他在這世界最珍貴之物,別人都沒福氣欣賞。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田妞微微斂著眉,望著對面林立的石壁道。
軒轅絕展眉而笑,“說得好?!?
“這不是我說的,這是別人說的,我只是借來抒發(fā)此刻的感嘆而已?!碧镦u頭笑道,這是林則徐的詩,他是清朝后的政治家,軒轅絕自然是沒聽過的。
軒轅絕越發(fā)的擰眉不解了,他自問從小讀過的書不少,連皇家的藏書閣他也隨意進入,可謂了讀遍了,可為何他卻沒有讀過這句詩呢?從田妞嘴里念出來的,很多都是精僻之極的詩詞,而他卻沒有讀過,此刻聽她這么說,他不由呀然暗笑,看來他的胸中的才情也比不上她的。
觀看了一場盛似煙火的晚霞,兩個人才下了山,田妞心心念念著要給他煲湯的,所以,一下到山莊便進了廚房,在回來的路上,她還采了其它幾種可以暖身子的草藥根,切成了斷或是片放進了雞湯里,以小火慢熬,慢慢的夾著淡淡藥息的香味便散發(fā)了出來。
在傍晚吃過晚飯的時候,雞湯就好了,小小的一鍋,卻足夠兩個人分食,軒轅絕贊不絕口,這是他喝過最香甜美味的湯,田妞自然心里甜滋滋的。
“能為心愛的人做飯做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碧镦ばΦ馈?
“那些十指不沾楊春水的大家閨秀,反而錯失了這種幸福。”軒轅絕斂眉說道。
田妞倒是認同了這一點,有多少大家小姐認為做飯做菜是有損身份的事情?
吃過晚飯,明日就是歸期了,他們該做的浪漫事情都做完了,今晚,他們則是早早的便回了房,由于泡了半個月的溫泉,已經不在感到驚奇了,此刻,兩個人并肩坐在溫泉池邊泡腳,田妞一雙纖細的玉足,靠在軒轅絕的白皙足上,一大一小,就像男人與女人的區(qū)別,一強一弱。
“今晚就是最后一晚了,我要早點兒睡,明天養(yǎng)足精神?!碧镦た康剿募绨蛏系?。
“最后一晚了,難道不想留下點兒深刻的回憶嗎?”軒轅絕低笑著問。
“深刻的回憶?這個假期已經深刻得不能再深刻了,還能更深刻嗎?”田妞好奇的抬頭看他。
“有。”軒轅絕十分肯定的說道。
田妞瞇著眸,不明他的話意,但下一刻她就明白了,因為他摟著她一起縱身躍進了溫泉里,田妞嚇了一嚇,等她再坐起身時,整個身上的衣服都**的,而她浮在泉水之中,正燙慰在他的懷里,抬頭便看見他一臉壞笑,她不由喜笑怒罵著伸手捶打著他,“討厭?!?
軒轅絕回應她的是一個火熱的深吻,田妞的捶打也漸漸無力起來,反而伸手摟著他的脖子,由著他一雙火熱的手游走在她的腰際,替她褪下了衣衫,但也沒有褪盡,只是把腰帶解開,露出了白色的肚兜,而他也未褪衫,一頭墨發(fā)披散著浸在水里,仿佛入了魔一般,妖孽的令人想要吃掉,田妞一顆心早已蕩漾起來,她湊到他的耳畔道,“你說要深刻的是不是?”
“嗯。”軒轅絕點點頭道。
“那就讓你深刻吧!”田妞這般說著,整個人主動如火,推著他到了泉邊,把他按在了白玉的地面上,只見滿頭墨發(fā)鋪展了一地,令他一張白玉一般的顏雅致風華,竟有了一絲媚色,田妞看得喉嚨一緊,她以十分御姐的口氣吐氣如蘭道,“聽著,今晚,我在上面?!闭f完,霸道的吻上了他微張的檀香薄唇,奔放熱情,令人砸舌。
如果,沒有最深刻,只有更深刻,這絕對是軒轅絕有史以來最深刻的一次,因為他在下面了…
第二天一早,家丁們把一切都收拾妥當了,開始了返京的途程,馬車里,田妞暈暈迷迷的倚坐在軒轅絕的身上,想到昨晚太熱情了,竟然把自已給折騰得累壞了,而身邊的男子卻總是盯著她,嘴角含著笑意,令她羞惱不已,難道她昨晚的行為真得那么好笑嗎?
“再笑,我以后天天這樣欺負你。”田妞湊到他的耳畔威脅。
卻見某人十分樂意的含首點頭,“嗯,求之不得,那我就不用力氣了?!?
田妞無語,隨著又想道,讓他笑吧!反正這世界上能用這件事情笑話她的,也只有他一個。
馬車經過了三個時辰的路程,悠閑的走進了城門口,闊別了半個月,田妞一進城門,掀開車簾往外面看的時候,就感覺有一股比以往更加暄鬧了一些,好像誰都在聊著什么事情似的。
“難道京城里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情不成?”田妞微微挑眉道。
“嗯,是發(fā)生了一件事情?!避庌@絕點點頭。
“是什么事情,快告訴我?!碧镦ん@奇的問道。
軒轅絕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田妞聽得卻是襯心痛快了,“原來是鳳啟之倒楣了,這樣好,省得他這個老狐貍每天都算計,這就叫做聰明反被聰明誤?!?
“說得好?!避庌@絕贊揚的看她一眼。
“那現在這會兒,鳳啟之豈不是亂作一團了?他的親信是昌伯父的門生,這會兒肯定也不會聽他的了?!?
“也不盡然,昌伯候只是掛閑職的候爺,在權利窩里的人,恩情再重,也比不上錦繡前程?!?
“你是說昌伯候那些門生最終還會是回到鳳啟之的身邊?那昌伯父太可憐了,孫子死了,他的徒弟又背叛了他,夫人又丟了命,這豈不是慘事都遇上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避庌@絕涼薄的掀了掀眉。
田妞眨了眨眼,見他眉宇間那一抹慍色,便知道他還有話要說,靜靜的聽著,軒轅絕淡淡啟口道,“在八年前,京城發(fā)生了一起十分慘烈的侵地案,一家七口全被滅門慘害,后來,那土地被官府回收,賜給了昌伯候?!?
“你是說,殺害那家人的人就是這個昌伯候?”田妞聽得震驚,剛才還同情的表情瞬間沒了。
“雖然有人懷疑,但昌伯候拒不承認,事實卻是一切都是他親手制造的。”
“你怎么知道這些陳年往事?你查過?”田妞驚訝的問,感覺他好像無所不知似的。
“只要發(fā)生過的事情,總會留下真相的,我們的眼睛所能看見的有限,但有別的眼睛在盯著世間的一切事物?!?
田妞有些迷糊的聽著他的話,似懂非懂,別的眼睛在看?難道他指得是他的一干眼線?
回到宸王府,王妃看著又豐腴了一圈回來的田妞,內心滿心歡喜,心想著,再過半個月,她就該聽到她孫子的消息了,田妞被盯得怪不好意思的,看著王妃那雙眼睛,她在心底也希望肚子爭點兒氣,快點帶給她好消息吧!
“你先陪娘聊聊天,我出去辦點兒事。”軒轅絕朝田妞道。
“嗯,出門小心點兒,早點兒回來。”田妞點點頭,溫婉的叮囑道,挽著王妃的手回大廳,這才剛一觸摸王妃的手,就覺得冰涼,她微驚訝道,“娘,你的手好涼,身子不舒服嗎?”
“也不是,就是生絕兒的那會兒落下了病根,坐月子的時候正好是冬天,沒休息好,這一到冬天就手腳冰冷,這冷風一吹??!眉心都是酸的?!?
“娘,那我開個溫補的藥給你,早晚的時候泡泡腳,能暖暖你的身子。”田妞說道。
“嗯,聽你的。”王妃十發(fā)信任田妞。
田妞一入大廳便讓木靈送來了筆墨,她寫下一張方子交給管家去抓藥,王妃問了一些溫泉山莊的事情,聽了他們在那里種花埋酒的事情,也很歡喜,她的目光時不時的會在田妞的小腹上流轉著,不過,她也沒有問,知道有消息田妞會告訴她的。
軒轅絕的馬車一路出了宸王府,便朝東街的一家茶館而去,茶館二樓的雅座上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卻是莫凌。
“王爺,您找我?!蹦枰娺~進來的軒轅絕,起身恭敬的喚了一聲。
軒轅絕點點頭,示意他坐下,“我今日找你出來,是想問你一件事情?!?
“王爺請說?!蹦杩雌饋淼某墒斐练€(wěn)了不少,已經不是說一句話就會臉紅的人了,他的目光里沉栽著一些歲月磨礪的世故與復雜。
“你真得想娶公主為娶嗎?”軒轅絕的聲音不大,卻十分認真。
莫凌臉色并沒有變色,更沒有震驚,而是有些愁苦,“我哪有這種福氣?”
“如果有機會讓你爭取,你愿意嗎?”
“當然愿意。”莫凌脫口而出道,說完,又覺得自已唐突了,“我愿意,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
“我要你參軍?!?
“參軍?”莫凌驚愕莫名。
“對,參軍,習武,從一名士兵做起?!避庌@絕的目光透著一抹鼓勵。
莫凌震驚非小,不過,軒轅絕的話意他一下子就明悟了,他這些天茫然不知所措的內心仿佛打開了一個缺口,一條可以讓他大步向前,義無反顧的光明道路,這是一個全新的方向,一個可以到達他夢想的方向。
“那公主是什么意思?她愿意等我嗎?”莫凌的聲音顫抖而激動。
“她愿意等。”軒轅絕點點頭。
“我愿意?!蹦枘抗鈭远ǖ馈?
“你想好了,這是一條路,卻不一定是一條正確的路,選擇了就不許后悔,也許到最后你什么也得不到,我能做的是給你機會,比別人更多的機會,一切要靠你自已?!避庌@絕的聲音輕淡,卻透著一抹不近人情的冷酷。
莫凌眼神沒有絲毫的退縮,他握緊拳頭道,“我不會后悔,這條路我會一直走下去,走到底,走到頭。”
“明天到軍營去報道,他們會收留你的?!?
“嗯。”
“很幸苦,你要有所準備?!避庌@絕說話間,起身拍了拍他,負手離開。
身后,莫凌的眼神卻清澈而決絕,那張白玉的臉隱隱閃爍著隱隱的魄力。
晚上,吃過晚飯,軒轅絕便被老王爺叫進了他的書房,軒轅榮的面色沉重而欣慰,像是了卻了多年的心愿一般。
“爹,你見過他了?”軒轅絕邁進來的時候問道。
“嗯,見過了,是紀候爺的孩子,那相貌和他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如果在街上讓我看見了,我也會驚訝的,只是,當年的紀候爺一身凜然正氣,豪情滿懷,但這個展璃給我的感覺,卻是陰沉冰冷,煞氣太重。”
“你告訴他紀候府的事情了?”
“暫時還沒有說,因為這件事情我也無敢確定,當年害了紀候府的幕后兇手,是太后還是蓮貴妃,我們還需要時間查清此事?!避庌@榮擰著眉道。
“爹,交給我來查,請你把當年紀候府的案子再給我祥細講訴一遍,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出破綻來。”軒轅絕在他的對面掀袍而坐。
軒轅榮點點頭,表情陷入了回憶之中,那些沉寂在內心底的回憶躍入腦海,在皇家的校場上,三位壯志凌云的男子縱馬歡笑的情景,那馬蹄嗒嗒聲,那震響在天際的豪氣笑聲,還有那親熱的呼喚聲。
已經近三十的紀非凡,正值四十壯年的云震天,還有同樣三十出頭的軒轅榮,這一場不論年齡身份的摯交友誼,在校場上人人稱羨,并稱三人為結義兄弟。
頭一年的早春,紀非凡的孩子才兩歲,云震天的女兒已二十歲,軒轅榮的兒子四歲,把酒言歡的三人誰也沒有料到,一年之后事情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生死永別的慘案。
后宮爭寵,禍從天降,紀非凡的妹妹紀驚羽在后宮之中寵冠天下,風華無雙,盡得先皇寵幸,先后從嬪榮升貴妃,其寵勢直逼東宮,當時太后已誕下四歲太子,穩(wěn)座皇后寶座,而剛入宮三年因父親功績至偉而封了貴妃的云蓮卻在失寵之列,一次皇恩懷上龍種,可依然得不到皇上青睞,就在那一年,紀候爺被人舉報通奸叛逆,以亂黨之名滿門抄斬。
軒轅絕細細的聆聽著父親把當時親身經歷的事情講訴出來,在他的腦海中還原了一聲驚心動魄的慘案,從它的發(fā)生到它的結束,一切蛛絲馬跡的都在他的腦海中成形,轉化成可用的信息梳理著這起案子的脈絡。
“爹,您說當時紀候爺的邊境告急,都被人暗中攔了下來?所以沒有通傳至京城?這是皇上沒有出兵支援的主要原因?”
“是??!那些士兵和那些邊境告急都書信都消失了,好像憑空的消失在路上?!?
“然后紀候爺大敗,領兵而退,連連失守三座城池,令敵寇敲關而入,當時又是如何平息這場戰(zhàn)事的?”
“是云將軍的軍隊支援了,云震天聽聞此戰(zhàn)事,一路調兵遣將趕至戰(zhàn)場,稟退敵軍,還擒拿了對方的賊首?!?
“爹,當時你在何處?”
軒轅榮一聽,目光一凜,“你連你爹都懷疑上了?”
“爹,我當然信得過你?!避庌@絕一臉正色道。
“我當時在西蜀一帶平除起義的亂匪,那會兒鬧了三年的饑荒,有大片的亂民起義鬧事,我領著軍隊一邊鎮(zhèn)守,一邊分發(fā)官糧救濟百姓,恩威并施,用了我半年時間,才平定下來?!?
“這么說,在紀候府出事的時候,你是事隔了幾個月才從西蜀回來的?!?
“當時聽聞惡耗,我恨不得插翅而回,可惜我手中的事物剛有起色,我不能離開,的確是出事后兩個月我才趕回京城吊唁紀候府上下。”
“爹,皇上當時是怎么判定紀候爺私通外敵的?”
“聽說他身上還留有私通的書信,那書信上寫著他們互通當時的戰(zhàn)況,還有紀候爺的親筆簽名。”
“是紀候爺的筆跡嗎?”
“我事后不敢置信,向皇上要了這封書信,字跡的確是他的,還有一封是敵國的回執(zhí),上面有敵國的軍印和當時將軍的簽名,最后,云震天擒了賊首,那賊首也招拱了,的確有私通一事。”
“損失三萬精兵,失守城池,卻反而成了逆黨,他才剛回京,那書信便到了,說明舉報之人早有準備。”
“絕兒,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這封通報我軍情報的書信的確落進了賊寇的手中,只是字跡不是出自紀候爺的,是有人訪造的,這信從敵軍那里再通傳回到了紀候爺的身上,只是這份信神不知鬼不覺,在紀候爺急急趕回京城的時候,便被人搜了出來,可見他身邊的人很可疑,不知道那次千余殘兵回軍之后,都被按排去了什么地方?!?
“那次回來的殘兵,如今都散得散,走得走,皇上發(fā)了慰問金便打發(fā)他們各自回家去了,當時三萬精兵也沒什么名單留下,去了哪里,根本無人可知?!?
“那紀候爺身邊就沒個親近的人?”軒轅絕認真的尋問道。
軒轅榮瞇著眸想了想,“親近的人?”倏然,他的目光徒然一睜,“當時隨他回來的有一個副將,他是當時除了紀候爺,唯有一個在軍營有地位的人,當時的他斷了一條手臂,形容十分凄慘,聽說這手臂還是在半路保護紀候府時斷的,聽聞當時紀非凡還力保了他,只是那會兒大家的目光都在紀候府上,他應該也是領了賞,回家安置了吧!”
“這個人是關鍵,也許紀候爺身上的書信就是他放的,他除了斷了一條手臂,他還有什么特征嗎?”
“特征?我只記得此人身形高大,結實粗獷,倒是有一個特長,他善長打造兵器,是兵營里冶煉鐵劍的一把能手,當時紀候爺對此人還贊不絕口。”軒轅榮說完,見兒子面露沉思,他好奇道,“絕兒,你讓為父說了這么多,你可有了什么想法?”
“是云震天下得手,他才是背后和敵軍私通的那個幕后人。”
軒轅榮一聽,將信將疑之中,他搖頭道,“不可能的,他當時冒死從千里之外沿途招集兵馬趕向了敵營,并且驅敵百里,收回三座城池,力挽狂瀾的救回了紀非凡的過失,他怎么會這么殘忍的加害紀非凡?”
“爹,當時蓮貴妃懷有龍子,她急于上位,而紀驚羽是她上位的最大攔路石,想要除掉紀驚羽,當先除去她背后的紀候府,紀候府是武將出身,他不參朝政,就觸碰不到勾心斗角的朝堂爭斗,當時皇上正值壯年,太子尚幼,也沒有拉幫結派的黨派之爭,誰會無原無故的去謀害紀候府?當時大家的目光只聚焦在紀候爺私通敵寇的事件上,卻沒曾想到宮里他的妹妹紀驚羽聽聞此惡訊,臥病不起,纏綿病榻不出半年就香消玉殞,第二年春,晉王出生,蓮貴妃位尊貴妃之位,從而榮寵十幾年?!?
軒轅榮的睜大的一雙眼睛,終于似乎接受了這個事實的真相一般,“真得是他?云震天?!?
“當年的云震天一方面串通了紀候爺身邊的副將,把偽造的書信送至敵營,然后爆露了紀候爺的戰(zhàn)略弱點,在戌邊的戰(zhàn)場上,把紀候爺逼進了一條死路,連帶著葬送三萬士兵為代價,再半路派人攔截送信求援的士兵,這就是為何紀候爺向朝延救援,卻得不到援助的原因,紀候爺領著一千殘兵死里逃生,那副將不惜一切保全了紀候爺回京,斷了一只手臂,這代價比起一條命來,算是值了,在敵寇追殺的時候,云震天的大軍及時趕到,攔下了敵軍,任由紀候爺逃回京城,并以勢如破竹的功夫驅敵出境,并且擒拿賊首,押其回京審候,這一申之下,紀候爺得了一個叛黨的名聲,落得滿門抄斬,而云震天卻是雙贏,一方面除了紀候爺,一方面取得了功成名就,在他拯救江山的赫赫功名之上,自然讓人不去懷疑他的陰謀野心,他成了功臣,這就是幾十年,晉王敢與太子爭位的最堅強的后盾,這是多么完美的一場算計,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幾十年后,他落得了一個同樣的下場。”
軒轅榮整個人癱座在椅子上,神情悲憤填膺,又悲傷不已,聽了兒子這一番分析,他才恍然大悟。
“只是我并不太明白,為何蓮貴妃要收養(yǎng)紀府的遺孤,是愧疚嗎?”
“只怕這不是蓮貴妃的愧疚,是云震天的。”
“為何要讓他的女兒做這件事情?”
“我記得那一年雪下得很大,剛懷身孕的蓮貴妃被皇上送去了溫泉山莊避寒,恐怕就是那一夜撿了這個孩子吧!”
軒轅絕的目光猛然睜大,他苦澀一笑道,“看來這不是愧疚,這是天意?!?
“天意?為何這么說?”
“這的確是一場巧合,蓮貴妃出于一番好心救起的孤兒,她并不知道他真實的身份,只是一時的好心收留罷了。”軒轅絕微微合著眸,感嘆世事無常,報應不爽。
“你是說…蓮貴妃當時救起的展璃,并不知道他是紀府的遺孤?”
“嗯,當時雪很大,有可能蓮貴妃只是一時對暈倒在路中的孩子起了惻隱之心,也有可能當時她腹中懷了孩子,出于母性對幼兒的可憐,才救起了三歲不到的展璃,展璃一直說自已當時是五歲,五歲的孩子的確有些記憶,但三歲就幾乎沒有,所以,這就是為什么田妞所說,展璃對兒時沒有一點兒記憶,只記得那一場雪,和那個把他救起華貴女人。”
“我這就去把這件事情告訴他,把他放出來,還他自由身。”軒轅榮激動道。
“不行,爹,此事還不能聲張,這只是我的推算,一切還要等找到一個人再說。”
“什么人?”
“紀非凡身邊的那名副將?!?
“如何還能找得到?”
“相信我,只要他活著,我就能找到他?!避庌@絕十分自信的回答道。
軒轅榮看著兒子,滿眼的欣慰與自豪,“如果爹當時有你一半的聰明,爹在那個時候就該為紀候爺平凡冤情,而不是到了二十幾年的今天,才讓我看透這件事情的真相?!?
“爹,至少紀候爺的遺孤還在。”
“這展璃可是晉王身邊的人,我的天,紀候爺這是死不瞑目啊!”軒轅榮感到無比的痛心。
“這是好事,云震天沒想到,遲早要覆滅他云家子孫的會是紀非凡的兒子?!避庌@絕的嘴角彎起一抹復雜的笑意來。
西廂的房間里,田妞翻來覆去的沒有睡意,便坐起身來看著窗外發(fā)呆,等著軒轅絕回來,坐了好一會兒,才看見軒轅絕推門而入,軒轅絕擰眉想事的表情,一看見她披著衣袍而坐,立即急切的關起了身后一門的嚴寒,上前有些微責道,“怎么不到床上去躺著,坐在這里干什么?”
“等你啊!沒有你在身邊,我睡不著。”田妞委屈的笑道。
軒轅絕牽起她走到床前,脫去她的外袍,命她鉆進被子里,而他也快速脫去了外袍掀被上床,將她緊緊的摟進了懷里取暖。
“你和爹都談了什么,談這么久?”田妞好奇的問道。
“展璃的身世?!?
“有進展了嗎?他真得是紀候爺的兒子?”
“嗯,確定了,是他紀候爺的兒子。”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放了他?”
“目前還不能放,得等一段時間?!?
“那你可不能讓他吃苦頭了?!?
“放心吧!我爹與他的父親當年是好友,我會善待他的?!?
田妞安心的依偎在他的懷里,打內心里替展璃高興,他的身世之謎解開了,他從今之后,就不會再跟隨晉王了,想到這一點,田妞驚訝的抬頭道,“那查出來了謀害紀候爺的兇手嗎?”
“是當年的云震天,蓮貴妃的父親?!?
田妞瞠目結舌道,“那…那展璃還為那晉王賣命?”
“今后他會要了他的命?!避庌@絕輕聲說道,但是,他的眉宇間卻并沒有半絲輕松喜色。
展璃的消息,讓田妞一夜好眠,只不知身邊的人又半夜才睡,但在第二天,她睜眼的時候,他已經起床了,田妞見他穿著一身紫色蟒袍,問道,“你要去上朝嗎?”
“嗯,該去了。”軒轅絕點點頭,上前替她掖好被角,“你再睡會兒?!?
“我今天要去藥行看看。”田妞說道。
“等太陽出來了再出門也不遲?!?
“嗯…”田妞聽話的將臉貼在他的枕上,披著滿頭的黑發(fā),與金黃色的被褥相呼輝映,一張白玉生煙的小臉蛋無端有些媚色與慵懶,軒轅絕正欲出門的身體折了回來,在她的額際吻了一下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