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可不就是溫庭筠嗎?他見到田妞也喜形于色,他抬頭看了看她的店面,驚訝道,“你怎么在這里開醫館?”
“師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田妞驚訝的問,自已這地方可不好找啊!
“是有人告訴我的,你這丫頭,我還不曾想,你竟然都被請進了鳳府看病了呢!”溫庭筠一臉佩服的看著她。
“師父怎么知道了?”田妞越發的驚訝了。
“是今天早上鳳府的管家送了一份禮給我,我當時還納悶著,怎么鳳府送我禮了,原來是托了你的福。”
“肯定是我在鳳府的時候說了我是溫二爺的徒弟,鳳府才會托人送你禮的。”田妞驚喜的猜測著,沒想到大戶人家這么注重禮節。
“看來是了。”溫庭筠點點頭道。
“師父別光站在外頭,外頭冷,進屋子里來坐。”田妞熱情的迎著。
屋子里莫凌也是十分欣喜,溫庭筠一進來,他就禮貌的喊了一聲二少爺,溫庭筠朝他點頭示意,田妞親自泡了一壺茶給他倒上一杯,溫庭筠好奇他們這半年來的經歷,便問起了,田妞毫無隱瞞的說了,聽得溫庭筠即驚又喜,贊道,“做為一名大夫,能有你這樣救擠窮人,不圖名利的人,是這一片百姓的福氣啊!難怪,你的名聲都傳至了京城達官貴人的耳中。”
“我也沒曾想過有這樣一天。”田妞笑道。
“妞兒,你為何寫得是簡氏醫館?你不是說收留你的老爺子姓唐嗎?”
“哦!我新取了一個名字叫簡歡。”田妞笑道。
“這名字初聽有些怪,但細細品味卻別有一種雅致。”溫庭筠微笑道。
田妞害羞一笑,“師父的名字才好聽呢!”
“敢情就我的名字不好聽了。”一旁的莫凌插話道,頓時引得三人都哈哈笑起來。
溫庭筠再坐了一會兒便走了,對于這位知遇之恩的師父,田妞真得感激不勝,也真心認他做師父了。
晚上,田妞看見唐大娘在弄菜,她主動便接下了,由于這段時間田妞舍得在吃上面花錢,都吃得是肉,大家都膩了,唐大娘買了些早春的青菜,有土豆,蘿卜,蕃署,凍豆腐皮,新養出來的嫩豆芽,加上筋道的面條,南風天氣采摘的新鮮磨菇,田妞看著這些菜,頓時眼睛一亮,“大娘,今天我們來種新鮮的吃法好不好?”末了,田妞嘻嘻笑起來,“這天氣吃正好呢!”
“什么新鮮的?”唐大娘見田妞又有新花樣了,不由好奇起來。
“大娘,這些菜我來洗就成了,你呀,趕緊把炭火準備好,把那口小鍋架到炭火上先燒開水來。”
唐大娘欣然的去了,田妞低頭洗菜,這時,一只大掌也過來幫忙,田妞驚訝的一抬頭,卻不曾想這人的腦袋靠得近,兩個人額際直接就撞了一下,田妞吃痛的捂著額頭,瞪著悄無聲息出沒的男人,展璃關心的伸出另一只還沒有下水的手替她揉了一下,“撞疼了嗎?”
田妞見他這般的關心了,疼也不好意思說了,她搖搖頭,“你來洗吧!我還有事情要做呢!”
田妞今晚要煮得是火鍋,有唐大娘的醬做鍋底,田妞還讓莫凌去醫館里取來紅棗,枸橘,陳皮幾種入味的藥材,她紛紛的放進了鍋里熬湯,把幾根凍排骨一同扔了下去,大家都驚訝萬分的看著她搬弄著今晚的晚餐,不明所以。
展璃洗好了菜,田妞把菜切好,一盤一盤的端上了桌,唐老爺子見只洗沒煮的菜,愕然道,“這能吃生的?”
田妞笑瞇瞇道,“老爺子這些都要扔進鍋里去煮的,煮熟了才能吃。”
一切弄好,鍋里的湯已經味香四溢了,田妞讓大家搬了凳子坐在四周,她則負責夾菜進去,她先是每人下了一碗面條,再舀上濃濃的湯,頓時,大家都吃得起勁了,唐老爺子驚嘆道,“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面,那街上的,都是清湯過一遍水就撈起來,哪有今天這碗骨頭湯熬出來的面,真香,真好吃。”
“你沒吃過,我也沒吃過呢!”唐大娘笑呵呵道。
展璃低頭吃面的同時,目光不時望向田妞,眼底除了笑意,還有一些田妞看不懂的東西,莫凌也是贊不絕口,“跟著妞兒,就是有口福。”
“來來,豆腐皮好了,老爺子我先給你夾上。”田妞熱情的給唐老爺夾上,唐老爺得空才想起來,“要酒,一定要喝點酒才行,這么美味的東西,沒酒哪成啊!”他起身拿了碗,給每人倒上了一碗米酒。
田妞給展璃盛的時候,展璃的目光星星點點,柔情滿溢的看著她,仿佛田妞這一盛菜的動作,對他來說有著更深重的意味,就像是夫人給丈夫盛一般,田妞領悟到這一點,羞得垂下頭不看他。
莫凌坐在鍋的旁邊,他則自已夾了,他只顧著吃,哪發現得了桌上的暖昧?
有了酒,大家吃得更起勁了,田妞不知道是酒精上了臉,還是真被展璃看紅的,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唐大娘直說標致極了,這讓田妞越發的羞羞答答了,不是說古代的男人表達感情都很含蓄的嗎?
但她卻不知道,古代的男人不懂情場上那一套欲擒故縱的把戲,只要他們認定了,他們的感情就會很執著熱烈。
這一晚上,是讓人難于忘懷的夜晚,美美的一頓飽餐,加上酒勁,每個人都睡得香沉之極,但有一個人,卻坐在院子里抬頭望著清冷的夜空,神情默然,展璃在京城轉眼就呆了一個月了,傷勢已經恢復大半,離他回去復命的期限只有三天了,這一個月來,他渡過了人生中最溫暖快樂的日子,遠離殘酷的殺戮,遠離血雨腥風,這是他二十三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平凡人生的快樂,沒有接不完的使命,沒有死亡的威脅,沒有滿身的秘密,這種生活讓他留戀不舍,可他的身份不允許,在他的使命沒有完成之前,他沒有資格享受這樣的平靜。
他的思緒回到了十八年前的夜晚,在他饑寒交迫的倒在雪地間,華貴馬車里高貴的女人隨手救起了他,給了他重生的機會,這個恩情,他唯有以命相還。
晚上田妞喝了太多的酒,睡夢中被尿憋醒,她起身解決,在起身之際,她下意識的開門看了一眼門外,想著那展璃有習慣性的在門外發呆的經歷,卻不料這一看,又讓她看見了他,田妞不由皺了皺眉,只是看著他坐在石階上的背影,就感覺這個男人心事沉沉的,背負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田妞開門的聲音引得展璃回頭,看見她裹著一件外衣出來,他起身道,“別出來,冷。”
“你有心事?”田妞不管不顧的在他的身邊坐下,抬頭望向滿天清澈的星空,呼了一口冷氣。
“我要回去了。”展璃低沉的說道。
“回哪兒?”
“回我該去的地方。”
“一個到處殺人的地方?”田妞擰眉瞪他道。
展璃復雜的看了她一眼,神情認真了幾分問道,“在你眼里,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嗎?”
“你不是嗎?我兩次遇見你,不是你在殺人,就是被人追殺。”田妞沒好氣的回答。
“我是身不由已。”
“行了,我知道,哪個人生來就喜歡殺人的,那不是瘋子變態嗎?我看你平時挺正常的,一定有你自已的苦衷,什么時候走啊!”田妞抿了抿唇問著。
“明天。”展璃回答得很堅定,那口氣就像是給自已定得一道命令。
“明天什么時候?要我送你嗎?”
“不必,我自有出城的辦法。”
“那以后還能再見面嗎?”田妞側頭看他,散下的一頭烏黑青絲包裹著她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在月光下,肌膚如雪,那雙清澈的眸更是燦亮得耀眼。
展璃的胸口在激烈的起伏著,他重重的嘆了幾口氣道,“不能。”
“也對,和你在一起,那多危險啊!搞不好什么時候丟了命都不知道。”田妞撇了撇嘴說著惡劣的話。
展璃星眸驚愕的瞪她一眼,眼底明顯有受傷之色,他突然展臂將她摟在懷里,大掌覆住她縷縷搓著的冰冷小手上,啞聲急促問道,“你就那么討厭我?”
田妞被他抱著,怔忡了半響,也不掙了,展璃的情意不說,她也明白幾分,而且有個暖爐在身邊,她自然樂于享受。
“是你說不能見面的。”田妞嘟嘴無辜道。
“我說不能見面,是不想連累到你,不是真得狠心無情的不想見你。”展璃低沉沙啞的話吐在她的耳畔。
“展璃,答應我以后不殺人好嗎?”田妞在他的懷里輕聲問道。
“我盡量不殺無辜百姓。”展璃應承。
“難道你這一輩子都要這么殺人而過嗎?你有沒有想過什么時候洗手不干?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田妞抬頭期盼的望著他,卻只看見他剛毅的下巴。
“遇見你之后,能做一個普通人,是我心中最大的愿望。”展璃脈脈垂頭與她對視,那漆黑的眸底瀲滟著一汪春情,黑幽幽的很醉人。
“那你就盡量的實現這個愿望吧!”田妞低喃,也是她的期待,她不希望這個男人生活在刀光劍影之中,她希望自已的話能勸動他走出那個殺戮的圈子。
“嗯,我答應你。”展璃應聲,聲聲如誓。
田妞不知道自已什么時候困得睜不開眼睛,倚著展璃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一雙憤憤不平的目光正瞪著她呢!她冷不丁的嚇了一跳,才看見這雙瞪他的眼睛是莫凌的。
“你干什么嚇我呀!”田妞氣惱道。
“昨晚上你們兩個人在門外都干了什么,別以為我沒看見。”莫凌一副興師問罪的惱火模樣。
“我們都干什么了?”田妞反而不明白了。
“你…你喜歡那展璃是不是?”莫凌控訴道。
“沒有的事。”田妞心虛的回應,不得不說,對展璃還是有那么一丁點兒動心的。
“可是你昨晚卻靠在他的懷里,讓他握著你的手…”莫凌怒形于色道。
“那是因為我冷,借他的身體依靠一下不行嗎?”田妞擰眉道。
“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
“莫凌,我和展璃怎么了?你為什么生這么大的氣?”田妞立即反駁道,一雙眼睛促狹的看著他。
莫凌一張玉臉頓時漲紅了起來,啞口結舌道,“我…我就是看不順眼,那展璃是什么人,他是殺人犯…”
“你小聲點,你是想讓唐老爺子他們聽到是不是?想嚇壞他們是不是?”田妞立即驚得喝斥道。
“這是事實。”莫凌壓低了聲音說,但是,口氣依然很憤怒。
“這事情你給我爛到心里去,今后再不許說,如果你說了,我們兩個人的命都不保了,窩藏罪犯也是罪加一等。”
莫凌的眼神瑟縮了一下,氣得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都是你,早知道就別救他了。”
“好了,他今天就走。”
“他已經走了。”
“什么?”田妞驚訝的挑眉。
“昨晚你睡著了,他把你抱回房間他就走了。”莫凌十分清楚事實真相。
“是他抱我回來的?”田妞臉微微泛紅。
莫凌咬唇又惡狠狠的瞪她一眼,“就知道你喜歡他。”
田妞收斂一副正經表情道,“我跟他不是一種人,喜歡歸喜歡,又不會在一起,你瞎操什么心?”
“誰知道他會不會回來找你?”莫凌擔心道。
“不會了。”田妞的語氣很堅定,那是展璃昨晚給他的話很堅定,今后,他們不能再見面了,如果展璃真得喜歡自已,他就不會給她帶來危險,而最安全的辦法就是遠離她。
田妞起床,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內心里有些悵然若失,展璃這一走,好像屋子都空曠了不少,早上唐老爺問起,田妞便說他回家了。
心情略有些失落的來到了醫館,她心中不免有些擔心,展璃真得有出城的辦法?不要被抓住才好,晉王已經被貶庶民,他是他的手下,也是皇宮現在嚴厲追殺打擊的對像。
展璃,逃吧!逃得越遠越好,最好永遠也別回京城了。
正埋頭低走的田妞,驀然聽見了西街上傳來了敲鑼擊鼓的聲音,這道聲音引得百姓紛紛出屋觀望,田妞也急步趕過去,只見十二個騎著高頭大馬的士兵站在街道中間,為首的一名男子高手舉起一道明皇色錦布卷軸,威嚴的朝圍觀的百姓喝道,“眾民跪下聽旨。”
圍攻的百姓見那圣旨,紛紛戰戰兢兢的跪下,那男子銳目掃了一圈,這才打開了圣旨,拔高聲音喊道,“太子殿下軒轅逸,宅心仁厚,仁政愛民,心系天下蒼生,深得民心,今新皇登基,改年號永昌,大赦天下,免賦稅三年,我朝國運昌盛,長久不衰!”
此話一落,頓時整條街道的百姓歡呼雀躍,大呼新皇萬歲,壓抑了一個冬日的嚴寒,在這道圣旨之中,宛如盡數驅散,田妞站在人群中,感受著此刻激動人心的一幕,內心也欣慰不已,朝延的煙消云散,是百姓之福,是天下蒼生之福。
今天的病者比較少,田妞忙完一個病人,正拿起碗喝了一口水,抬頭看見門外走進了一個人,田妞認得他,是溫庭筠的車夫,她驚訝道,“你是溫二少爺的人?”
“正是,田姑娘,溫二爺請你去附近的茶館坐會兒,說有事要和你說。”車夫走進來道。
“他就在附近嗎?”
“就在前面街口的茶館里。”
莫凌站在柜臺上說道,“那你去吧!這里有我看著。”
“行,我去去就回。”田妞點點頭,與車夫朝前面走去。
來到茶館里,田妞一走進去,頓時喝茶的客人都紛紛朝她打起了招呼,親切的喊著簡大夫,田妞也含笑與他們招呼,有些鄉紳異客看見這一幕,都紛紛驚訝的看著這個走進來的少女,猜測著她為何得這些人的敬重?等他們問去,才恍然大悟,不由對她的背影蕭然起敬。
“這世道,像她這樣不求回報的好人不多呀!”有人感嘆道。
田妞跟著車夫來到了二樓的包廂里,溫庭筠已經準備好了一壺好茶等著她過來。
“師夫。”田妞笑瞇瞇的叫著。
溫庭筠溫雅一笑,“坐吧!”
田妞坐下,溫庭筠替她倒了一杯茶,問道,“醫館的生意怎么樣?”
“最近病者多起來了。”田妞回答道。
“妞兒,你可有想過開一家更大的醫館?”溫庭筠抬眸問道。
“更大的醫館?”田妞想了想,無奈的笑道,“不是沒想過,只是我手中的銀子不夠,人力物力也不足,怎么能開得起?”
溫庭筠看著她,神情認真道,“妞,我出資幫你開起來,人力物力由我出,你負責管制與出診,你看成嗎?”
“師父?你…”田妞驚訝的望著他,不敢置信。
溫庭筠莞爾一笑,“你別驚訝,我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很看重你的人品和醫術,行醫救人這一行,不能失心更不能失德,你是德才兼備之人,交給你,我放心。”
“可是,在別人眼中,我不過是個還未長大的小孩,我怎么能帶領這么大的一間醫藥行?師父,你們家不是有福春堂了嗎?你還要開醫行?”田妞有些不自信了,師父太看得起自已了。
“不是為了我自已,我下這個決定,只為幫助你。”溫庭筠目光懇切的望著田妞。
“師父,你其實不必幫我的,我相信靠我自已一步一步走下去,會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在這個世道上,你想救濟他人,必先強大自身,如今,你救濟得只是小范圍的人,若有一天,你身負利名,你想做任何事情都有力量了。”
田妞被這句話給震憾了,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深深的明白溫庭筠這么做的目的,是想通過她的手來幫助更多的人,她咬著唇啞然道,“師父,你真得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了。”
“那你是答應了嗎?”
田妞咬了咬牙,目光里透射出一股自信的神采,“好,我答應你。”
溫庭筠欣然微笑,他看著田妞,眼神里散發著一抹柔情與贊嘆,他做出這個決定,目地很純粹,他想知道,眼前的這名少女能走到什么樣的高度,展現怎樣的才能和風華。
溫庭筠對于京城的藥行業了如指掌,這就省下了田妞摸索門道這一環節,選址方面也交給他負責,田妞也策劃著,提出了她建設性的意見,首先,她認為自已不適合當一個掌柜,必須先請京城老一輩中極具名譽的老輩前來坐鎮,而她自已則先做一名藥大夫,在店里問診看病,也算是為她將來獨撐這間藥行積攢人氣,這一點,溫庭筠點頭認同,也驚訝于她小小年紀,竟有這般遠見。
直至中午,田妞請溫庭筠到旁邊的酒樓用午膳,繼續商量此事,讓溫庭筠驚訝的不止這些,他發現田妞第一次接觸醫行,可她卻侃侃而聊,對于藥行里所涉及的秘密也全然知曉,他哪知道,田妞在現代熟讀了中華五千年的藥行歷史,對于醫行的黑面明面都十分了解,經營理念也自有一套,在與溫庭筠談天之中,不知不覺就展現了出來。
溫庭筠感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他對田妞的贊賞,因為她渾身散發出來的吸引人已經牢牢的吸引住了他,讓他一種對她求知若渴的感覺。
“你還懂得制藥酒和熬膠?”溫庭筠驚奇的問。
“略懂。”田妞微笑道,但眼神里的自信神采卻十足。
“這熬膠的技術在京城就數一家最出名,那是林記的壽仁堂,就連我們福春堂的膠也比不上他們家的。”溫庭筠說起這一點,他也自嘆佛如。
“那就比試一下吧!”田妞瞇眸道,要說熬膠的秘方,她可是有十幾套呢!果真要感謝師父能讓她發揮所長了。
“你這個丫頭,我要怎么說好呢?小小年紀,藝高膽大,又狂妄十足。”溫庭筠呵呵笑道。
“那師父你這是夸我呢!還是損我呢!”田妞佯裝委屈的問道。
“自然是夸你啊!別人想得到我這幾句話,還得不到呢!”溫庭筠也幽默了起來。
吃過午飯已經是下午時分了,田妞與溫庭筠告了別,快步走向了醫館的方向,一路上,她的內心是激動澎湃的,沒想到師父會給她提供這么大的一個平臺,讓她施展手腳,如此深重的知遇之恩讓她發誓一定要做好,好好報答他。
回到醫館里,田妞把這件事情和莫凌商量了,莫凌也是聽得瞠目結舌,半響才說道,“這么說,你要接管一家大藥行了?”
“嗯。”田妞點點頭。
“那這里怎么辦?”
“我和師父商量過來了,這里交還給唐老爺,然后每月拔五十兩銀子,讓他救濟人的同時,也保證他的晚年生活。”
“那…那我呢!”莫凌一張嘴撇得,像極了受氣小媳婦的樣子。
“你當然是跟我去藥行了,你當伙計,每個月你也不用白做事了,給你算工錢。”田妞笑瞇瞇道。
“這可以,但不能給少了。”
“行啦!連我那一份都分一半給你。”田妞答道。
晚上,田妞又跟唐老爺子商量,老爺子一聽說田妞要開大藥行了,也是震驚不已,但他并不懷疑田妞的能力,當初他的醫館無人問津,差點破落關門,是田妞一手打理起來的,而這半年的相處,他更見識了她的聰明能干,能力不能小看。
三天之后,有個車夫過來接田妞和莫凌,是溫庭筠找他們,車夫將他們帶到了南街較偏僻的一所宅子里,那車夫跟門口的一名小童說了一句,那小童點頭道,“溫二爺吩咐過了,你們可以進去。”
“劉大哥,這是什么地方啊!”田妞好奇的湊到車夫劉海的耳邊尋問。
“呵,二位進去就知道了,我說也說不明白。”劉海憨厚的笑道。
田妞不僅越發的好奇了,看這宅院也是普普通通的,不像是有身份的人居住的,田妞和莫凌帶著滿腔的疑惑跟著小童進去了,一進花園里,田妞驚訝不已,只見人家的庭院里都是種各種稀罕盆栽,花紅柳綠的,而這家人院子里卻種得是草藥,她驚喜的發現了一些罕見的草藥也在其中,她倏然有些明白這家主人的身份了,看來這院子的主人就是溫庭筠曾給她提過的一名名震京城的老神醫安老爺子。
田妞一邊新鮮好奇的打量,一邊跟著小童不知不覺就走進了一條走廊,此刻走廊的盡頭傳來了溫庭筠愉快的笑聲,“才幾日不見,老爺子的棋藝又精進了,我始終也不是你的對手啊!”
“溫二爺承讓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客氣道。
許是聽到走廊里的腳步聲,正在亭臺下面下棋的一老一少同時回頭看向身后,溫庭筠一喜,“你們來了,快來見過安老爺。”
“安老爺,你好。”田妞與莫凌上前行了一個禮。
那安老爺子胡子花白,可他的膚色紅潤白皙,雙目炯炯有神,精神抖擻,安老爺子眼神犀利的打量著田妞和莫凌,然后突然好好的表情頓時陰沉下去,手中按著的棋子重重的拍在桌上,朝溫庭筠道,“你是誆我是不是?原來你說得客人,不過就是兩個無知小兒。”
“安老爺子息怒,事前沒跟你說清楚,是我的錯,但他們即然來了,總讓客人站著也不是,讓他們坐下來吧!”溫庭筠的口氣很有討好的意思。
“坐吧坐吧!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陌生人我統統轟出去的。”安老爺子皺著眉極不悅道。
“謝謝安老爺。”田妞微笑道。
田妞與莫凌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坐下,就生怕哪里又惹到這個性情古怪的怪老頭,一旁的溫庭筠出聲道,“安老爺子可是名振京城的神醫,一手醫術超凡入圣,堪稱京城第一神人,但凡被他醫過的人,有句話說得好,閻王留人到三更,安爺強留至五更,你們說厲害吧!”
田妞立即贊道,“真厲害,敢和閻王爺搶命,能不厲害嗎?”
“你小娃子懂什么?”安老爺子瞪了田妞一眼。
田妞訕訕的笑了一下,朝溫庭筠看去,溫庭筠示意她別著急,他想了想說道,“安老爺子,我今天來除了跟您下棋,還有一件事情想跟你商討商討。”
“我就知道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安老爺子開始收拾桌上的棋子了。
一旁的田妞伸手幫忙,那安老爺子也沒說話,干脆便讓田妞做了,溫庭筠沉思了一聲,十分誠懇的請求道,“我想請安老爺子出面替我坐鎮一間藥行,做掌柜。”
“怎么?溫家老爺子的藥行轉手給我了?”安老爺子嘲弄的笑道。
“不是我溫家的福春堂,而是一間新開的藥行。”溫庭筠解釋道。
“你看我這把老骨頭了,還想請我管這糊涂事?承蒙看得起,還是另請高明吧!”安老爺一口拒絕。
“我知道安老爺子喜歡深居簡出,這般打擾也的確唐突了,不過,我想向安老爺子推薦一人,只要有她在,您只管在藥行里吃好歇好,其它的事情不用操心。”
“什么人?難道他還能把藥行一手包了?”
“此人就坐在安老爺子面前呢!”
“他?”安老爺子的目光撇向莫凌,一副鄙視輕嘲的表情,搖搖頭道,“溫二爺,你是我打小就看著長大的,什么時候這么不長心了?我還沒到昏頭昏腦的地步呢!”
“這小公子自是出身醫藥世家,但我要向您推薦的卻是旁邊位姑娘,她叫田妞,不瞞您說,我溫某人除了佩服安爺您,第二個佩服得就是她了。”溫庭筠笑道。
安老爺子拿眼角的余光掃著田妞,隨著,他起身道,“送客吧!我今兒還沒睡午覺,這會兒困了。”
“安老爺子,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知道我年紀小,難入您的眼,可請你再考慮考慮吧!”田妞起身熱忱的出聲道,見溫庭筠為她說話到這份上,她也想把握住這個機會。
安老爺子剛站起的身子,聽見這句話,他不由哼了一聲,“好狂的小女娃,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說出這話,可見溫二爺的眼睛有多絀了。”說完,他不屑的哼哧了一聲,扔下一句話道,“小松,送客。”
“安老爺子,田妞多有冒犯,那我們改日再上門。”溫家庭趕緊起身道,朝田妞和莫凌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們離開。
一路到門口,三人也無話,田妞更懊惱自已多嘴,她沒想到這安老爺子脾氣這么古怪,又傲慢無禮輕視人。
“師父,除了這老爺子,還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有是有,但論名氣地位,都遠不如安老爺子,你知道一家新藥行想要在京城占據一席之地,沒有人氣那是很困難的,整個京城除我福春堂一家,還有三家同勢力的藥行在競爭,更有十余家小藥行爭食其中,藥行的生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若能請到溫老爺子,以他的名氣迎來八方客源,就能開門大吉,步步高升,哎,我原想這老爺子歇了幾十年了,愿意出山,哪料到他會拒絕。”溫庭筠說完,便是嘆氣不止。
“師父,你也別自責了,只要我們心意誠懇,會感動老爺子的,今日只是第一天,若今后再多來幾趟,古人還有三顧茅廬成功的例子呢!示出我們的真心誠意來,安老爺子興許會答應的,他今日不答應,并不是他拒絕的意思,而是,他覺得我不中用,年紀小沒本事,還是有商量的余地的。”田妞十分樂觀的分析著。
溫庭筠剛走一步,轉頭驚愕的看著她,“妞,你這學問是哪學的?”
“呃?看書的呀!”田妞笑道。
溫庭筠眼底的震驚卻沒少,就連他剛才看見安老爺子的態度都有點打退堂鼓了,卻沒想到她竟有勇氣一而再,再而三的來,還分析得如此有理有據。
“師父,如果能請到此人,我們的藥行就能事半功倍,我不會放棄的。”田妞一臉堅定道。
莫凌在一旁也是敬佩田妞這份越挫越勇的勁,跟在她身邊久了,他也學到了不少做人的道理。
溫庭筠沉思了一下,點點頭道,“你們可以再來,但是,絕對不能惹怒了安老爺子,如果他執意不肯,便罷了。”
“嗯,聽師父的。”田妞點點頭。
這一天田妞回去,開始想著如何能打動安老爺子,想來想去,她覺得還是必須再去一趟他家才行。
第二天,田妞就鼓起勇氣一大早出門了,莫凌原本想跟來,但是,田妞阻止了,讓他先留在家里幫唐老爺做事,莫凌的脾氣太急,她怕自已被那安老爺子刁難的時候,他又會見不得她委屈生氣走人。
田妞到達安老的門宅面前,先是敲了門,那開門的小童見到她,有些驚訝了,“你怎么又來了?”
“安老爺在嗎?”
“老爺子在花園里澆花呢!我去通報一聲。”小童出聲道。
“能不能先別通告,讓我自已去找他行不?”田妞一臉懇求道,要是通報了,安老爺子一定不肯見面的。
小童見她一副可憐的表情,產行了憐惜之情,點點頭道,“好吧!你進來吧!”
田妞感激的朝他笑道,“謝謝。”
田妞打量著眼簾的院子,她細細的蹬下來觀賞種植的草藥,不得不說,安老爺種植的技術十分好,原本應該在深山老林才能長得好的草藥,在這里竟然也長得出奇的茂盛。
田妞一路走一路觀查,身后的小童跟著她,走至一處拱門時,那小童便出聲提醒她,“安老在里面。”
田妞點點頭,輕聲細步的邁了進去,她驀然一驚,這拱門后園里,種植得草藥并沒有外面的好,有些已經枯黃了,還有些弱葉掛著,幾乎枯萎,看來安老爺也是在摸索著種植草藥的門道和經驗,外面的是他已經成功的,而這里的則是正在試驗氣候,施肥,修剪的技術。
此刻,安老拿了一個小凳子坐在幾株草藥前,面色沉重,像是在思考著什么,田妞一看那草藥竟然是天麻,京城的天氣過于炎熱,雖安老爺子在上面為其遮了厚厚的一層枯草,但這種藥材對氣候、土質要求較嚴,顯然是種植不了。
“田妞拜見安老爺。”田妞在身后禮貌出聲道。
安老正思考著,此刻被打擾,瞪過來的眼神怒騰騰的,“你怎么進來的?”
“是我讓小松放我進來的。”
“告訴那溫二爺,我對你們那藥行沒興趣。”安老爺哼道。
“我今日來不是為這事的,我昨天來這里的時候,見您這院子里種得都是草藥,極有興趣,便想過來再瞧瞧。”
“你一個小娃兒又懂得什么草藥?”安老極輕視道。
“安老爺,你種得這植天麻,在京城恐怕很難種植成功,古人云:橘生淮南為橘,生于淮北為枳,這意味著,就算您種植出來了,那藥效也差得遠了,還不如藥店里的藥用價值高呢!”田妞在一旁說道。
安老的目光略顯驚奇的一閃,但隨之雙眼一瞪,“胡說,你懂什么?”
“我也看過醫書,像京城這樣的天氣,較好種植的藥材像白術、白芍、黨參、柴胡、桔梗、防風、遠志、黃芩、半夏等品種,但這些稀奇的藥材,還是需要特定的氣候和土壤養份才成的,就好比冬蟲夏草,只能在高原山區生長,和這個道理一樣,你也別泄氣。”田妞說道。
那安老有些瞠目結舌的看著她,“胡說一通。”
田妞心下好笑,這安老是被人捧成了神醫了,自然自恃高傲,別人的話他不愿意去聽,也不想聽,她笑道,“安老教訓的是,我不過是隨口胡說罷了。”
這是安老又轉個凳子,不在理會她,田妞見狀,起身道,“那田妞打擾了,改日再來。”
田妞識趣的離開,但她相信自已今天的表現,沒有惹安老討厭,而且自已稍有表現,也不會引起他過多的厭惡。
轉眼,時間又過了五天,田妞自制了一罐藥酒,正好五天的時間便可飲用,今日,依然是她獨自前來,莫凌是很想過來的,田妞不讓,這次,那小童見她來,雖還有些驚奇,但不用田妞懇求,他也悄悄的放田妞進去了。
田妞這次是在一處蔭涼的樹下找到了安老爺子,安老爺子正在午睡,田妞悄然走到他身邊,然后把懷中的酒罐子放下,然后,悄悄的掀開了蓋子,春風一吹,一股醇香的酒香彌漫的空氣之中,睡著的安老像是聞著了,他的鼻子著重的吸了兩下,然后,他睜開眼望向了香味的來源。
“又是你這個小女娃子,你今日來又干什么來了?”安老撇她一眼,繼續閉目養神。
“我見安老天天種植草藥不是怕累著嘛!我給你特地釀制了一罐百壽長春酒來孝敬您的,您喝喝?”田妞笑瞇瞇的說。
“拿走,我不喝。”安老爺子不領情的別開了臉。
“我走可以,但這酒我帶來了,便是送給您老人家的,你要如何處置都由您自已做主,那我不打擾了,先走啦!”田妞笑嘻嘻說完,起身離開了。
等田妞才剛離開視線,安老的目光便被這酒給吸引住了,他湊近去聞了聞,味道特別的香醇,香氣中還滲合著桂花的特獨芳香,安老平時就好點酒,這會兒看著這罐子酒,扔掉不免可惜了,正好他旁邊有喝茶的杯子,他伸手倒了一點兒出來,然后抿了一口入喉,頓時酒香加桂香的味道沁入肺腑,讓他的雙目一瞪,這藥酒制作的方法把握得極好,如果藥材放多,便會蓋過酒香,如果藥材放得太少,單純只有酒味也不行,可如今入喉的酒,藥材與酒的份量調配得當,極是好喝。
安老一口氣喝下了一杯,在這春夏交際之時,即涼口又潤喉還暖胃,舒服。
“這酒定不是這丫頭配的,哼,敢蒙我。”安老一邊享用著,一邊卻有些被騙的惱羞成怒。
就在田妞回到家的當天下午,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福春堂找溫庭筠,溫庭筠聽說她兩次去找安老爺子被拒絕,便勸她作罷,他也不希望為了開起這藥行,讓她受委屈。
但田妞這次來可不是來叫苦的,她尋問了溫家的熬膠作坊,溫庭筠聽說她要親自熬制幾塊驢皮膠,剎是驚訝,便領著她去了溫家的作坊,在溫庭筠的安排下,田妞可以隨意使用溫家的伙計,還有藥材,田妞真得很感激溫庭筠的幫忙,讓她能放開手腳做事。
這些熬膠的伙計一見田妞,便有些小瞧不起的感覺,這京城里說起熬膠,除去那壽仁堂,就數他們這里最好了,一個小女娃突然上門要親自熬膠,這豈是鬧著玩的?
田妞在這里一呆就呆上了十天,古代沒有現代的熬膠工藝,需要的工序更加繁雜,漫長,但熬膠的整套工藝全在田妞的腦子里存著,她不敢大意,這次能不能請來安老爺,這膠是關鍵。
在出膠那一天,田妞第一個進去了,她看著石缸中,那成色通透,毫無雜質的驢膠,天然,晶瑩剔透,眼底的笑意彌散開來,她拿起來用油紙小心的包好,走出了溫家的作坊,今天是出膠的日子,溫庭筠恰好也好奇的趕來了。
“出膠了嗎?”溫庭筠略顯急切的尋問。
“嗯。”田妞點點頭。
“田妞,那就一切看你的了,如果你真能請了安老,那這藥行就不成問題了。”
“師父,你要不要看看。”田妞將油紙遞上。
“我暫時不看,這是你熬得膠,這種成果是屬于你自已的。”溫庭筠目光真切道,轉身朝身后的車夫道,“劉海,送田姑娘去安老的宅里。”
田妞上了馬車,抱著膠,內心卻情緒澎湃,無法平靜,她其實可以用這種熬膠的工藝幫助溫家的,她剛才也的確想過,可溫庭筠卻在明面上拒絕了,她真得很敬重他這種為人處事的品德。
兩柱香的時間,到達了安宅的門口,依然是小松開得門,這次,他對她可是笑逐顏開了,小聲朝她道,“老爺子昨天還念著你呢!你送得藥酒已經喝得見底了,還問你什么時候再孝敬過來呢!”
田妞一聽便喜了,看來自已果然慢慢的收買了安老的心,她微笑道,“安老呢?”
“這會兒在中堂曬草藥呢!我領你去。”
小松才十三四歲,人長得機靈,把田妞領到中堂外,他就離開了,田妞見花園子里,一籃籃已經鋪曬整齊的草藥,她微笑道,“安老爺子,近來可好啊!”
那安老一聽這聲音,眼底的喜色一閃而逝,但很快便板著臉哼了一聲,“又來了,有完沒完。”
“看我今天給你帶了什么來了?是上等的驢膠哦!專給你強身健體的。”田妞笑嘻嘻道。
“什么上等的膠我沒見過?你就少拿這些爛膠來胡弄我。”安老爺子不屑道。
“你先看看嘛!如果不好,那我今后再不來打擾你了。”田妞保證說道。
安老斜著眼看了她一會兒,然后走過來道,“把膠拿來吧!”
田妞把手中的用錦布包起的膠遞過去,那安老爺子拿起膠走到一旁的陰涼地上坐下,田妞在一旁跟著坐下,安老爺把錦布打開,又掀開了油紙,驀地,看著眼簾里那晶瑩剔透的方正型驢膠,他不由嘿了一聲拿起來,在陽光下一照,只見在大太陽之下,這膠的成色都毫無一點暇疵,他不由又驚嘆的嘿了一聲,然后他再扳了一下,又再度驚訝不已,朝田妞問道,“這膠是哪來的?”
“這京城的膠就屬壽仁堂的最好,我這是在壽仁堂給您買的上等膠,你看怎么樣?”
“你甭騙我,這膠不是出自壽仁堂的,這膠的定是那宮中的貢品,是那溫小子給你的吧!”安老爺子十分肯定道。
“算安老的眼光好,這膠的確不是壽仁堂的,也不是皇宮里的貢品,這膠是我自已熬的。”田妞說完,便有些得意的挑眉看他。
“你自已熬的?你當我老糊涂了。”安老拿著這膠愛不釋手的左看右看的,嘖嘖稱奇。
“不信啊!那你請那溫二爺來問問,再去問問他們溫家作坊的伙計,我在那里呆了十天十夜,就專門熬這膠,我還能騙你?那藥酒怎么樣?也是我自已調配的,如果您愛喝,我再給你調配幾罐子過來。”田妞笑嘻嘻的問。
安老頓時坐側了身子,轉頭盯著她,許久,他眼底那道淡漠的色彩被笑意取代,“那溫家二爺沒少在我面前夸你,我還不信,看來你的確有真才實學,就趁你這熬膠的手藝,我想京城就沒有第二個,就連那壽仁堂也比不上,你這膠的成色,硬度,只怕比皇宮里御藥房的都好上幾倍。”
“老爺子您別取笑我了。”田妞害羞的笑起來。
“行,把溫家二爺請過來,我們就談談這新藥行的事情。”安老笑呵呵道。
田妞立即開心得像個小孩子一樣跑出了門外,然后讓劉海趕緊去請溫庭筠過來,再回到院子里,看見安老爺子十分小心的把膠包好用錦布包裹起來,田妞心頭一軟,看來這安老爺這些日子是在考驗她的了。
溫庭筠很快就來了,看見田妞,眼露贊許之色,安老爺親自泡上了茶給他們兩人,笑道,“你說得這女娃子了不起,難怪你敢介紹給我。”
“看來妞兒沒少受您老的刁難啊!”
“這田妞啊!懂得巧奪人心啊!先是來我院子里逛一番,跟我討論那草藥的種植方法,二來又送藥酒,這三來就送上了膠,我再硬的心腸也抵不過這樣的熱心,這孩子有出息。”
“老爺子,只要有你出面做我們藥行的撐腰人,那我們藥行一定會開門大吉的。”
“你太看得起我了。”
一旁的田妞笑瞇瞇看著這一幕,心終于放松了下來,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