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草原的微風清新脫俗,毫無遺漏的反映出大自然氣候的變化。它就像滾滾綠海中的一頁扁舟,使乘舟者感覺到充滿生機的春意。陽光燦爛下,整夜未睡的我和張繡、田豐、懶洋洋的坐在昨晚的原坐位上看著床上剛醒來的郭嘉,郭奉孝。
大難不死劫后余生的郭嘉,仍然一臉慘白,很是虛弱。但在華佗精妙醫術的診治下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他看到我第一眼的時候,驚訝的差點再次昏厥,但轉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愧是郭嘉,腦子夠快的。
郭嘉一句客氣的話也沒說,閉目養神一炷香時間,便喘息著道;“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進兵,不然我軍會很被動。”張繡笑道:“蹋頓已經來了,現在馬上要越過白狼山。”郭嘉驚訝的差點坐起來;“我病了多長時間、”張繡道;“將近二十天。要說蹋頓也夠笨的啦,這么長時間,竟然沒有發現兵臨城下。昨晚探子來報,柳城烏桓已經有了反應,七八萬騎兵,全速奔襲過來。。”
郭嘉看了我一眼,眼中一下子濕潤,狠狠地嘆了口氣道:“都怪我不好,是我貽誤了戰機。”我的心中一陣潮涌,郭嘉如果不是為了我,不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拉著他的手道;“都是我不好,奉孝,你的身體不好,我不該派你到徐無山去的。你是為了我才搞成這樣的。”
郭嘉的身子顫抖一下,失聲道:“公子,我——”眼眸中淚珠滾動。張繡突然大笑道;“公子,郭先生,你們這是干嘛,哭哭啼啼的,奉孝好了,我們應該笑啊。至于說貽誤戰機,我倒覺得此刻的戰機正好殺敵。”田豐點頭道:“沒錯,這樣一來反而成了蹋頓長途奔襲,我軍以逸待勞。這仗不用打,已經勝了。”我笑道;“田先生說得對,此時時機正好,奉孝,你是不是故意裝病,來給敵人下圈套呢。”
郭嘉慘笑,笑著笑著臉上的肌肉變的僵硬,他大叫一聲坐起來道;“公子,我軍再此駐扎二十天,蹋頓一定百思不得其解,我們正好可以將計就計,利用此事大做文章。。”
我不懂。田豐卻已經跳起來;“你的意思讓我軍宣稱主帥病故,全軍舉哀。”郭嘉嘆道;“這還用宣稱嗎?我本來就差一點死了,咱可沒設計騙他。”我道;“只怕這次你死不了,蹋頓死定了。”張繡咧開嘴笑;“烏桓狗,知道我們主帥死了,一定高興地連爹娘姓什么都忘了,拼命地來挑戰劫營。那時我們可以設下一兩個圈套,讓他們有來無回。”
田豐還想說話,昌豨從外面闖進來,大聲道;“公子,各位將軍,烏桓騎兵壓上來了,現在三十里外。”我拿了悍槍,對郭嘉道;“奉孝,你在這里休養,我們出去廝殺。”郭嘉一聽這話怎么這么別扭,好像我裝病似的。。掙扎著坐起來道:“我——我也要去。”我心中苦笑,心說,你去干嘛,送死嗎。田豐道;“奉孝,你的身體不好,還是在這里休息,我們去去就來。”說的就跟出去散步一樣。郭嘉急道;“不行,我一定要去。”此時田疇也從外面闖進來;“公子,你們怎么還在這里磨蹭,蹋頓的騎兵已經到了二十里外了。”我和昌豨同時大吃一驚道:“這么快。”田豐凝重的道:“當然快,這是草原,可不是中原,烏桓的騎兵在這平坦的一望千里的開闊地上奔馳作戰,是如魚得水,自然一日千里勢不可擋。我曾經研究過游牧民族的戰法,發現在這種開闊地上往來奔馳,完全靠騎射,中原的戰法在這一點也行不通,如果不早做準備,我軍騎兵劣勢之下,一定會吃虧。”
我心想,不知道文丑今天趕不趕的到。郭嘉一定要去,我沒時間和他抬杠,無奈答應。幾命士兵,用木板抬著他出了帳篷。。胡車兒、朱靈、袁胤、周倉,已經頂盔冠甲,列隊在營寨前,準備迎敵。我贊許的向眾將點頭。
郭嘉生病之后,田豐主持軍務,把所有事宜處理的井井有條。草原廣闊平整,最有利于快馬奔馳,烏桓人,馬快刀快,弓箭射程遠,而且熟悉地形,如果在這里發現你的營寨,一定會采取打完就跑的游擊策略把你氣死。馬隊從這邊過來一路殺伐,從那邊逃走,對方沒死一個,漢人營寨有可能就天翻地覆了。就算是霍去病時期,也不是沒吃過這樣的虧。為了防止烏桓鐵騎長驅直入,田豐這個軍事戰略家讓大隊人馬渡河扎營,又在營寨周圍用糧車圍繞便排鹿角,這樣可以有效地封堵騎兵的沖力。營寨之前,高高的豎起三丈高的兩座望臺,從望臺登高可以看到二十里外的全境。
我和張繡田豐登上望臺,居高臨下瞧著敵人調兵遣將,在十里外奔馳。。田豐吸了口氣道;“公子,烏桓名震草原的戰術,就是迫近戰場,把士兵分成數十組,輪番進擊。永遠保持在全勝全攻的狀態下,令敵對者沒有片刻休息時間,此種戰術在開闊地上功效卓著,甚于中原百倍千倍。然后派出他四處擾敵的小隊,所到之處把一切吞噬蠶食的干干凈凈。我軍騎射不如彼軍,不如等蹋頓強渡凌河,待其半渡而擊之。我想游泳不應該是他們的強項。”我感激的道:“這就是先生臨河下寨的原因。”田豐道:“在草原上,我們是客人,對他們的狩獵捕獵之術太陌生了,一不小心就會吃大虧。我們之不善于在這廣闊無垠一望千里的草地上作戰,就像是烏桓匈奴人不懂得攻城奪池是一個道理,所以不得不多做些考慮。”
我心中一陣嘆服,心想他這幾天沒少研究在草原上對付騎射烏桓的策略,這讓我省去了不少麻煩。。就像是對待郝昭一樣,這次指揮權利交給田豐。我們下了望臺,我對全軍及田豐道;“田先生算無遺策,此次對付烏桓,就由先生全權指揮,我袁熙,就做先生麾下一將,隨時聽候先生驅策調遣。” 田豐不客氣,他脾氣直率,此刻大敵當前,也沒空客氣。
蹋頓的狼旗在不遠處隨著草原的微風飄揚,敵人分成一隊隊的,再由不同的小隊,在奔跑中變幻隊形,組成更大的作戰單位。遍布目光所及河對岸的每一個戰略要點。
田豐立即下令;“我們騎兵只有七千,不能和敵人硬拼。這里地勢平坦,又是白晝,不容易設伏,我這些日子,在附近地方觀察地形,發現此地東西方向頗為陡峭多石,巳時前后,陽光充足的時候,這里的河水在角度影響下能夠影響騎士的視線,是可以隱蔽行藏的。不過人數不能太多,最多只要一千人。不知道那位將軍,愿意前去埋伏。。”我心想,還是那句話,我不用命誰肯向前,公子就是起個模范帶頭作用。便厲聲道:“先生,我去。”心想我如此勇猛田豐應該夸我兩句,順便拍拍馬屁才對。田豐點頭道;“公子若去,不可魯莽,必須等到敵人半渡才可殺出,切不可意氣用事,貽誤戰機。殺出之后只管沖殺,把敵人隊形沖散,讓他首尾不能相顧。”沒拍馬屁,反給我教訓一頓。我心中苦笑著拱手道:“先生放心,袁熙不辱使命。”
田豐又道:“張繡將軍和胡車兒將軍,統領騎兵在前,昌豨周倉將軍帥五千步軍弓箭兵在后。待公子那里得手,騎兵先出,全力絞殺上岸之地,那些沒上岸,在水中想往回跑的,就交給步兵弓箭手去收拾吧。”被人扶著站立,有氣無力的郭嘉喘息道;“此計果然妙極,不過有一點,諸位將軍定要注意,尤其是二公子,你負責突襲,千萬不能暴露半點行跡,否則蹋頓就成了驚弓之鳥,萬死也是不肯渡河的。。”田豐道;“等到我軍大勝,敵軍潰退撤回河對岸之后,我軍立即拔營后撤三十里下寨,引誘敵人渡河決戰,使他們背水失去退路,在心理上形成壓力,等到文丑將軍的兩萬騎兵一到立即向其發動總攻。”
一切安排停當,我首先上馬,帶著一千騎兵,到東面陡坡埋伏。張繡和周倉等人,則整頓兵馬蓄勢待發,口袋已經張開,只等著蹋頓往里面鉆呢。
蹄聲轟天而起,總兵力在七萬五到八萬間的烏桓騎兵,穿梭往來繞河徘徊。看得人眼花繚亂,同時心生寒意。
號角聲起,戰鼓震響,又急又密,充滿殺伐的意味。我的視線里,河對岸狼旗之下,五員錦袍金甲的烏桓大將當先而立。士兵中有認得鮮卑文的指著狼旗對我道:“公子,這上面寫的是,蹋頓、樓班、蘇樸延、能臣抵之、難樓。。”五人勒馬停立,在河岸丈許前停下,其從者紛紛挺定,顯示出烏桓人的強悍和精湛馬術,目光灼灼的隔河而望,指點著說話,像是在安排渡河。
我一聽樂了,好,蹋頓和樓班哥兩兒都來了,正好一網打盡省的老子跑冤枉路。號角聲再起,烏桓騎兵下馬,形成五百人為一隊的隊列,整齊有序的開始渡河,狼旗開始向前推進,沒想到,蹋頓也是個狠角色,竟然自己帶頭過來了。我的騎兵在陡坡下蓄勢待發,氣氛越來越緊張了。浩浩蕩蕩的烏桓兵,在河兩岸之間形成一條彎曲的白色緞帶,凌河河水不深,最深處達小腹部位,有的士兵竟然干脆騎馬過來。
我發現就算是在渡河的時候,烏桓兵也是保持左中右三隊陣型齊頭并進首尾銜接,人員緊隨,密集的似乎可以截流凌河。
估摸著將近有一萬五千到兩萬人渡過河岸的時候,我的一千騎兵全部弓箭上弦,我一聲令下:“沖出去,殺。。”
像一條巨龍從陡坡的暗影中冒出來,我軍全速沖向烏桓軍中央,銜接前后軍的紐帶地段。烏桓兵雖然有蹋頓親自壓陣,但咋逢強敵仍然驚訝的不知所措,一個個的忘了上馬,更忘了射箭,呆呆的看著等著,我的一千騎兵來到陣前,才醒過神來。草原,是強弓硬弩的天下,是烈馬長槍的牧場,這話一點錯也沒有。我的士兵在距離烏桓兵十五丈的地方開始射箭,烏桓兵在沒有準備也缺乏隱蔽物的情況下,立即應聲倒下一片。
我發現在這里射出的箭不但射程遠,就連準頭,也比中原要強得多,大概是視野開闊的原因吧。在我軍利斧鑿穿的攻擊之下,河岸和河中的士兵頓時被切成兩截,岸上的士兵,想向回跑,河中的士兵想要上岸,失去主人受驚的戰馬,也跟著狂奔嘶鳴,頓時亂作一團。又開始有人哭爹喊娘。我指揮著騎兵,只是一次次的往來沖突,把敵人隊形沖散弄亂,讓他們互相踐踏,手忙腳亂。
停在遠處的張秀軍,得到了望臺上的消息,知道岸邊已經開始廝殺,烏桓兵被沖散,立即揮軍掩殺,沖出五里,開始加入戰團。周倉的步兵落在后面,等他趕到右翼的時候,正是三股大軍絞殺在一起,亂成一鍋粥的時候,河里的士兵,已經不敢繼續向岸上沖,開始混亂的自相殘殺著撤退逃亡,蹋頓急切間失去一切隊形,任他悍勇無雙,一個人斬殺了無數的漢軍,也無法組織反擊,眼睜睜的看著幾千烏桓兵倒在眼前。蹋頓聲嘶力竭的用鮮卑語喊話,終于在自己身前聚集起五百人不到騎兵,自己一手舉著狼旗,一手,持刀砍殺。他的意思用旗幟的凝聚力,穩住軍心。這招挺管用,很多烏桓敗兵,都向這邊集中過來,勇冠三軍的猛將,和百戰余生的精銳騎兵,也逐漸的清醒開始發揮出戰斗力。張繡一邊殺一邊想,他娘的這才叫打落水狗呢,真舒服。
可漸漸的他就覺得不對,那些慌里慌張的烏桓兵突然反噬,而且都向一個方向集中過去。張繡抬頭一看,頓時明白,原來是有了主心骨啊。他不認得鮮卑文,不過對方盔甲鮮明,一看就是個大將,而且刀法純熟,把漢軍殺的不少。張繡用槍突刺,一邊駁馬迎向他心目中的烏桓大將。
周倉命令士兵不顧一切的向河中狼狽潰退的烏桓兵放箭,五千名弓箭兵,分成五隊,每千人為一隊,開始放箭。總共射了兩柱香的時間,每人差不多放出十五六只箭矢,水中的烏桓兵差不多逃回岸上。凌河河水已經被血染紅,尸體淤積堵塞一層層的疊在一起,就像是冬季里的浮冰,飄飄蕩蕩。然后周倉就命士兵調轉頭,去射岸上的烏桓兵。蹋頓周圍聚集起來的士兵已經超過五千,陣勢基本穩住,強悍的烏桓兵漸漸的搶回主動,又開始射箭了。此時張繡已經殺到蹋頓身邊。我也早就盯住了蹋頓的狼旗,在張繡向他移動的同時,我向這邊靠攏,蹋頓這招有利有弊,雖然把士兵團結在旗下,也把強敵引來,成了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