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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城的城防一向是由征北將軍顏良負責(zé)的,顏良死在白馬,部眾星散,文丑奉命給顏良復(fù)仇,自然順帶著接管了顏良的部下。韓猛雖然被老爹留下來掌管冀州軍事,統(tǒng)帥兵卒,但是文丑直接統(tǒng)領(lǐng)的驍騎營卻不再他的管轄范圍之內(nèi)。韓猛也不敢來惹文丑,因為他只是個裨將,比征北將軍差了好幾級呢。
文丑派了驍騎營的精銳駐守牢獄,所有人的進出和飯食全部都要經(jīng)過嚴格的檢查。大獄之外,臨時加三隊巡邏,沒隊五十人,每三個時辰換一次班。這些人全部頂盔冠甲,佩刀佩劍弓弦隨身,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江五看著這些河北軍的精銳一個勁的咂嘴;“我的乖乖,這是咋弄的,連只蒼蠅也飛不進來了么。”他經(jīng)常嬉皮笑臉的對外面站崗的士兵道;“兄弟啊,你讓一下,這里都不透空氣哩,好憋悶呀。”站崗的兵士,把腰挺得筆直,一絲不茍的道;“別胡說,俺要是讓這么一下,文將軍就砍俺的腦袋,到時候俺們先砍了你的腦袋。”江五咂咂嘴,縮了縮脖子,退回去。
就在這種密不透風(fēng)的監(jiān)控下,又過了半個月。田豐和我的心情都惡劣到了極點。田豐是憂國憂民,既擔心官渡的情況,又憂心忡忡的急于聽到幽州戰(zhàn)報,可是這些日子每次郭嘉和文丑來總是對他搖頭,表示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官渡那邊倒是消息頻傳說是河北軍勢如破竹勢不可擋,連連報捷,一路推進到官渡下寨和曹軍形成對持。
江五又在和門口的兵哥哥調(diào)笑,忽然看到一位繡袍金甲威武無比的高大的將軍挎劍走來,立即就大聲喊道;“文將軍,咋剛走了又來了呢,是不是有啥子事情。”這幾天他和這位河北第一名將的關(guān)系搞得不錯,很熟絡(luò),彼此之間說話也放肆了許多。文丑對他也相當?shù)目蜌猓@樣一來,無疑是讓江五有了在兄弟中間大肆吹噓的本錢,所以他故意的扯著嗓子喊,好讓所有的人都聽到。
文丑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二公子在干嘛?”江五笑道;“還能干啥,整日里長吁短嘆頹廢的要命,現(xiàn)在正跟田先生下棋哩。”文丑急道;“我去見他。”門口的四名衛(wèi)兵立即讓路,文丑抖動著鎧甲上的鱗片,踏著戰(zhàn)靴,一路咔咔作響的跑到牢房里,看到我和田豐正在下棋,隔著牢門就大喊;“二公子,田先生,大事不好了。”我正拿著棋子,準備落子,聞言轉(zhuǎn)過頭,苦笑道;“我說文先生,本公子夠倒霉的啦,您就別一驚一乍的啦,何事驚慌。”
文丑表情凝重;“我的公子爺,末將這次可是不敢嚇你,是真的出了大事了。”田豐突然大叫道;“是不是幽州方面有戰(zhàn)報過來。”文丑臉色一變,沉重的點頭。田豐立即站起來,跑過去道;“勝敗如何?”其實這也不必問了,看看文丑像是死了親爹一樣的德行,就可以猜出幾分
文丑嘆了口氣道;“麹義在函谷關(guān)外被匈奴左右賢王兩路夾擊,全軍覆沒,麹義,也——也被殺了。居庸關(guān)已經(jīng)被攻陷,匈奴人勢如破竹,進兵逐鹿,眼看的上谷就淪為異族之手。”
田豐驚訝的半天說不出話,我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厲聲問;“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這——這怎么可能。”文丑道;“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此刻的耽誤之極,是烏桓單于的先鋒大將右北平大人烏延已經(jīng)帥先頭部隊越過了徐無山到了‘無終城’城下了,右北平太守閻柔手中只有兩萬人馬,幽州士卒雖然強悍,但比起悍不畏死的烏桓野蠻人來說,還差的遠了,況且,僅只是烏延的先頭部隊,就有六七萬之眾,薊城此刻陷落在即。”
田豐這次出奇的沒有驚訝,卻問了一個出人意表的問題;“戰(zhàn)報是何時傳來。”文丑道;“是今日清晨才到冀州,我已經(jīng)命人快馬送至官渡。冀州到官渡五六百里,快馬連日兼程,最少也要一日一夜,約莫著明日就可以有消息了。”
田豐急的連連跺腳,我則嚇得面如死灰,心想完了,我現(xiàn)在是廢物一個,什么事情也做不了,就只能在這里坐著看著等死,壞了,如果閻柔在這幾天里,弄丟了無終城,那整個幽州就徹底完蛋,最可怕的——我又想到了那天看到的烏桓騎兵的速度和騎術(shù),心想以這種速度計算,用不了一天時間,烏桓兵就可以開赴河間,如果河間再被突破,那可好,人家可就打到冀州城下了。
這可是晴天霹靂。
紙包不住火,也不知怎么的,兩天以后,冀州城的老百姓就得到了消息,冀州城中就像是狐貍闖進了雞籠,一下子沸騰起來,街頭巷尾酒樓店鋪,全都議論紛紛。大家都在說;“完了,袁家完了,冀州就算是不落在曹操手上,也會落在匈奴人手上,與其被胡人奴役,還不如干脆投降了曹操。”
那個站在旁邊的立即附和;“對,俺聽說,曹丞相這人不錯,又愛民如子又體恤百姓的,投降他沒壞處。”這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曹操派來的細作在冀州城最繁華的一條大街上扯著嗓子高喊了一聲;“諸位,我們快跑吧,烏桓兵就要殺過來了,他們沒人性的,殺人放火搶糧食,還吃人呢,跑吧,快跑吧。”
烏桓兵吃人的事情不徑而走,一時間城中人心惶惶,有的已經(jīng)開始扶老攜幼的開溜了。
韓猛聽到消息帶著人到大街上時,大街上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人人擁擠相互踐踏,哪還有半點秩序。韓猛親眼看到一個富商,裝了整整的五大車的金銀,準備逃跑,富商的胖老婆顫抖著一身肥肉跑出來,罵道;“死老頭子,還有好多東西沒裝,你就走了。”那個富商,伸手就給了胖老婆一個大嘴巴,聲嘶力竭的跺著腳罵;“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銀子銀子的,人家都殺到城門口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說著用盡全身力氣把胖老婆扔上車,囑咐車夫,快走。車夫一回頭苦笑道;“老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還有好多夫人都沒有出來呢。”富商大急道;“去他媽的,誰還管得了他們,讓他們?nèi)ヅ阒鵀趸溉怂X吧,老子,可還想多活幾年呢,走。”
車夫的鞭梢挽成鞭花,甩在馬屁股上,兩匹馬拉的車緩緩起動。韓猛騎在馬上,越看越生氣,心想他媽有這么嚴重嗎,你個老匹夫故意的在這里危言聳聽。一抖馬韁,棲身上去,一劍,刺入那車夫的胸膛,然后連出兩劍把富商和胖老婆殺死,割下富商的頭顱提在手中大聲喊道;“站住,誰再敢走一步,就和這老匹夫一個下場。”那年頭沒有音響,所以盡管韓猛的聲音不小,但是嘈雜的人群根本就聽不到,聽到的也不搭理他。
韓猛急了,命令他手下的兵卒;“到城門口去,看到有敢逃跑的格殺勿論,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我看誰還敢跑。”
韓猛手下的士兵,出了名的軍紀敗壞,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所導(dǎo)致的。這些士兵一聽說讓他們殺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立即來了精神,一個個的都表現(xiàn)的悍勇無雙,齊聲答應(yīng)一下,晃著膀子,分開人群跑到城門口。提起刀劍就是一頓砍殺。有的士兵在城門口殺的不過癮,看到誰家有長得漂亮的女子,就順便跑到人家的家里去殺。每逢這樣的情形發(fā)生,都可以聽到那戶人家傳出女子凄厲的叫聲;“畜生——畜生”
冀州城中一時大亂。許攸的那個被我打殘的侄子就是因為家里的嬌妻美妾太多了,所以被一群士兵殺到家里,把他家的**都拖到暗處給……,然后又放了把火,把屋子少了,可憐那花花大少,因為腿腳不利索了,沒跑出來,竟然被活活的燒死。許攸在官渡得知此事后,心中怨恨審配韓猛,以為使他們故意使壞害死他的侄子所以——
經(jīng)過韓猛行之有效的維持治安,冀州城總算是安靜下來,不過城門邊上已經(jīng)是一片血紅,尸骸遍地,仿佛剛打過一場攻防戰(zhàn)。
韓猛正要關(guān)閉城門清理戰(zhàn)場,忽然看到遠處一片揚塵,百余名軍兵殺到門外。韓猛嚇得差點尿褲子,心想莫非烏桓人這么快就到了。他手下的士兵也是一個個面如死灰,大家都在想,還是跑吧,烏桓兵可不像老百姓這么好殺的。
韓猛撞著膽子,看了兩眼突然大笑;“怕什么,是焦觸校尉。”焦觸的官階在韓猛之下,他自然是不怕的。焦觸的馬在韓猛面前略微一停,大聲喘息道;“快,帶我去見二公子。”焦觸的手上有一份奏表。韓猛一愣心想,二公子不是掛了嗎,找他干嘛。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焦觸的馬已經(jīng)向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韓猛揉揉眼睛在看的時候,焦觸已經(jīng)拐過彎去。韓猛大喊一聲:“關(guān)城門,隨我來。”騎著馬狂飆著追下去。
焦觸來到牢房,被守門的驍騎營士卒擋住。焦觸手下的百余名軍兵立即涌上來,挺槍執(zhí)戟就要廝殺,這幫人大概是在官渡殺人殺慣了,已經(jīng)不知道對話和商量為何物。
焦觸厲聲道;“都給我閃開,你們難道不認識我嗎?老子是焦觸。”文丑手下的士兵一個勁的晃腦袋,同樣厲聲道;“文丑將軍將令,不管是誰,沒有他的首肯絕不能接近二公子。”焦觸心中一驚,厲聲道:“文將軍何在。”士兵們抬頭瞅了瞅太陽道;“中午了,去喝酒了吧,俺們也不知道,你等著吧。”焦觸大怒,抽出肋下長劍嘶喊道:“放你媽的屁,老子有十萬火急的軍情稟報,那里能等,我數(shù)三聲你給我讓開,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你要怎樣——”文丑突然在他身后冷冷接口。焦觸全身一震,回頭一看文丑,撲通一聲跪倒;“將軍,軍情緊急,還望將軍行個方便。”文丑虎軀一震,伸手攙扶,問道;“什么軍情?”焦觸把手中的奏表,拿道文丑眼前道;“,易京陷落,匈奴攻燕國郡薊城。帶我去見二公子,主公有十萬火急的旨意給他。”文丑失色,急道;“快,快請。”
我正在對著田豐嘆氣,田豐懶得搭理我,心想這公子不像話,一天到晚的就是想老婆,半點國家大事都不往心里去。
焦觸突然闖進牢房,踉蹌著跪在地上,哽咽道;“公子,主公有旨意到。”我正在失神,他說的太大聲了,嚇得從地上跳起來,待看清了焦觸,聽清了他的話,文丑也進來了。
焦觸高高舉起奏表,我鎮(zhèn)定一下,立即接過來,打開一看,里面短短幾行字;“袁熙我兒,今得奏報幽州形勢危機,現(xiàn)任你為刺史。但愿汝念在父子之情,率兵平叛。今特派焦觸率兵五萬供我兒驅(qū)策,官渡戰(zhàn)事緊張,實在無有兵源,愿我兒早日奏捷,解救危難。文丑驍騎營五千可以隨汝出征。”
焦觸哭道;“公子,末將來時,主公一再囑咐,請公子務(wù)必不計前嫌,率兵出征,否則冀州危矣。”我急忙扶起焦觸;“可有田大人赦令。”焦觸搖頭道;“沒——沒有——”田豐連入死灰。
我又問;“烏桓到了那里。”焦觸拱手道;“由于右北平太守閻柔死守?zé)o終城烏延暫時不能突破。假如無終被破,烏桓騎兵,就會長驅(qū)直入,進抵冀州啊,公子。而且,匈奴人已經(jīng)攻破易京,開始兵進薊城了。”我一陣激動,顫聲道;“希望閻柔可以再守上十天,否則我也無力回天。你帶來的是什么兵馬?”焦觸道;“騎兵,末將帶來四萬騎兵,一萬步兵,為的就是要輕裝全速,爭取時間。”我對文丑道;“好,將軍,請隨我一同出征,父親命我為幽州刺史,有統(tǒng)兵之權(quán),你不必請示。還有田先生,袁熙行軍不可以沒有先生在身邊,請先生隨行。”田豐顫聲道;“可是主公對我并無寬宥。”我握住他的手道;“先生勿憂,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今天聽我的。”田豐道;“愿效犬馬之勞。”
我臨走的時候匆匆和江五告別,江五一定要隨軍出征被我拒絕,說道;“五哥,你的年紀一大把了,打不了仗了,我的軍隊里都是精兵,可不要你這號吃白飯的。”江五和我灑淚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