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百耳如同往常那樣打坐修煉,因駕輕就熟,很快就進入了物我倆忘的境界,也不知過了多久,突覺尾閭穴一熱,竟是產(chǎn)生了氣感。他一驚,出了定,剛生起的氣機頓時消失無蹤。
怎么會是尾閭,而不是丹田?百耳心中升起怪異的感覺,對于失去突如其來的氣感毫不可惜。怎么會是尾閭?
雖然內(nèi)功修練心法五花八門,但它們卻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最先產(chǎn)生氣機的是下丹田。丹田暖而氣生,丹田氣滿,方可沖擊穴道,貫通經(jīng)脈。百耳所練的內(nèi)功心法本就是上一世練過的,萬不可能出錯,但這一次氣機發(fā)動處卻是尾閭,且比他預(yù)計早了許多,這實在是前所未有過的事。
他迷惑不解,定了定神,決定重試一次,以確定是不是自己求成心切而產(chǎn)生的錯覺。然而,半個時辰后,他再次面色難看地出了定,目光落向下身頂起獸皮裙的昂揚。自來此地后,他的欲望便一直沉寂,連男人早間正常的晨勃也不曾有過,他以為是身體太差,加上一心撲在怎么活下去,怎么吃飽穿暖上,所以沒放在心上,但是現(xiàn)在卻……
他抬手揉了揉發(fā)緊的眉頭,思及方才尾閭穴處的灼熱,以及隨之而起的欲望,倒與上一世練功,丹田收納精氣時的反應(yīng)是一樣。下丹田為人之命蒂,乃男子藏精女子養(yǎng)胎之所,修習(xí)內(nèi)功時此處氣機勃動,會誘發(fā)相應(yīng)的生理反應(yīng)。而如今尾閭穴不僅代替了丹田搶先出現(xiàn)氣機,且還引發(fā)了相同的反應(yīng),這算什么一回事?
還是說,這里人的身體構(gòu)造終究與上一世有著很大分別?
當(dāng)然有區(qū)別,這里的男人可是會生孩子。百耳腦袋里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背上不由起了層冷汗,猶豫了下,手往獸皮裙下伸去,握住與上一世比并不算小的欲望,緩緩滑動起來。
這個身體雖然生過孩子,在性事上卻很生澀,沒過多久便泄了出來。百耳抽出手,借著火光看向濡濕的手掌,上面除了一灘晶亮滑膩的粘液外,并沒有看到他所熟悉的白濁之物。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感覺到身體私密□中泛起的濕意以及燥熱,臉色越發(fā)難看起來。
直到這一刻,他終于不得不正視自己亞獸人的身份。一種從表面上看跟男人沒有任何區(qū)別,但卻能生孩子的生物。而身體前面他所熟悉的這個物件,除了排泄外,竟然成了一個擺設(shè)。
假男人!百耳突然想到這三個字,心中一陣憋悶,陡然站起身,一把扯掉披風(fēng),提起木矛出了帳篷。
撲地一聲,長矛□積雪中,再挑起,雪粉四濺,迷人眼眸。
黑夜中,雪地里,寒風(fēng)呼嘯,白雪飄飛。百耳泄忿般將長矛舞得虎虎生風(fēng),殺氣騰騰,讓人生出在千軍萬馬中廝殺的感覺。這一練就是兩個時辰,其間沒有片刻停歇,直到一聲輕微的樹枝斷裂聲響起。他耳朵微動,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長矛如靈蛇回洞,被他反收背后,同時一腳踢出,一塊小孩拳頭大的冰凍石頭如箭般往聲音發(fā)出之處射去。
“什么人?出來!”他低喝,單手持矛負在背后,一手垂在腿側(cè),身軀如青松般筆直。雖然因為長時間練習(xí)而微微有些喘息,但沉凝的氣度卻給人山岳般不可撼動的感覺。
一陣細碎的響動,過了會兒,一頭銀毛巨虎磨磨蹭蹭地從樹后走了出來神仙會所。巨虎只看了百耳一眼,便低下了頭,既不再靠近,也不說話。
百耳瞇眼打量了他半晌,一時也想不起這家伙是誰,但這廝躲在旁邊偷看人練功算是犯了練武人的大忌,就算百耳知道這邊獸人并不知道
這樣的規(guī)矩,仍免不了心中不愉,何況他心情本來就不好。冷哼一聲,不再理會它,轉(zhuǎn)身回了帳篷。
直到確定他已經(jīng)離開,角才抬起頭,目光復(fù)雜地看了眼那又破又小的帳篷,然后才垂頭喪氣地又走回林子里。今晚是他值守,想到一同值守的獸人嘲笑的目光,還有那儂冷漠及閃躲的表情,他就難受得不行,不知不覺來到了這里,沒想到會看到百耳大晚上的不睡,竟拿著根木棍子在外面玩。剛開始他還以為這個亞獸瘋了,直到肅殺到讓人窒息的氣勢迎面撲來,他才發(fā)現(xiàn)那根在他看來沒一點用處的棍子在對方手中竟變得無比厲害,就算明知道那根棍子對他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傷害,他仍沒有勇氣撲上去。那根棍子,讓他聞到了如同撲獵時所特有的血的味道。
這只亞獸真可怕。角不自覺打了個哆嗦。但是他還是想跟百耳說,他的力道和速度不夠,自己其實是打得過他的。但是不會再有人相信他,而他也不可能再向一只亞獸挑戰(zhàn)以證明自己的實力,所以這個不光彩的名譽他注定是要永遠地背下去了。沒有獸人再看得起他,或許也不再會有亞獸愿意跟他結(jié)成伴侶。
銀毛虎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帶著說不出的凄涼和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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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耳雖然很郁悴,但既然已成事實,便只能接受。他甚至覺得自己應(yīng)該慶幸,慶幸這個身體表面看上去起碼還跟男人一樣,什么都不少,更沒有多出屬于女人的東西來,讓他適應(yīng)起來至少沒那么困難。至于男性的尊嚴(yán),這里滿眼看去全都是男人,他就算功能正常,大約也是用不上的,他可沒興趣讓一個男人為自己生孩子。想到此,心里多少有些寬慰。
于是,難過失落了一晚上后,第二天起來,他又恢復(fù)了平素的樣子。穆還有幸看到他耍了套烈火槍法,興奮了一早上。
吃過早飯,百耳和小跟屁蟲穆抱著一堆獸皮往諾家而去。路上穆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的是昨晚他家?guī)づ窭锇l(fā)生的事。
原來,當(dāng)?shù)弥切╅L角獸全都是允和諾,還有百耳獵到的后,所有殘廢的獸人便坐不住了。他們紛紛跑到允的帳篷向他打聽狩獵的經(jīng)過,渴望能從其中學(xué)到經(jīng)驗,畢竟只要有一線希望,也沒人想成為廢人,何況這還關(guān)系到他們以及他們的家人是否有食物撐過雪季。這其中還有在上次小耳獸襲擊部落時傷殘的獸人。至于諾和百耳,卻沒人打擾。因為所有人都知道諾不愛說話,而百耳,他只是一個亞獸,在這些獸人們看來,狩獵中大約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自也沒人來找他。
“他們想讓阿父以后去打獵時,帶上他們。”穆說。
“你阿父答應(yīng)了嗎?”迎面走來一個抱著柴火的瘦小亞獸,而那個亞獸竟然沖著百耳露出了個善意的笑,百耳頓了下,下意識地回以微笑,因為太過意外,所以過了一會兒才想起穆的話,于是問。
“阿父說要問過你。”穆認(rèn)真的應(yīng),然后突然嘿嘿笑了兩聲,“可把他們嚇壞了。”想到那些獸人們的反應(yīng),他就忍不住得意。至于為什么得意,其實他自己也沒弄明白。
百耳笑,伸手揉了揉他毛刺刺的小腦袋,說:“不是嚇壞了,應(yīng)該只是有些驚訝吧。”
“反正就是那樣。”小穆倒是不太在乎究竟是什么,只是咯咯地笑:“阿父可高興了。自他眼睛瞎后就從來沒像昨晚笑得那么多過。阿父還說,他們肯定還要來找你,讓我先跟你說一聲。”
“嗯。我知道了。”百耳想,如果自己有能力,能幫自然幫。
作者有話要說:
由此章決定,百耳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