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逃出皇宮之后便飛檐走壁地在屋頂上行走,很快來到一戶大戶人家躍下。
“誰?!”一個年老的聲音驀然響起。
“爹,是我。”人影從暗處跌跌撞撞進入屋內(nèi),反手將門關(guān)上,對著從床上躍起的老人道,“大事不好,皇后和國師聯(lián)手謀害皇上,皇上一個月不上朝果然有陰謀!”
“你好好說。”老人一把走過來抓住他肩膀,將他扶到桌邊坐下。
微弱的燭光中,青年的面容顯露出來,方方正正的一張國字臉,當?shù)闷鹩獠膫€大字,只是受了重傷,臉色有些蒼白。他把皇宮里偷聽的話一五一十說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老人聽了跳腳,“不過你做事不夠謹慎,你以為調(diào)開人手自己潛入便天衣無縫嗎?那國師不是普通人,只要稍微查一查便可知道是你下令將守衛(wèi)調(diào)開,早晚會查到你頭上。”
青年急了,“那怎么辦?”
“為今之計,你只能去把大皇子請回來。”老人面色一肅,一字一句道,“清君側(cè)!”
“那爹您……”
“他們不敢拿我怎么樣,你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老人推了他一把,打開室內(nèi)的一條密道,“這條密道可以通往城外,切記不可回頭。”
而此時庭院外面?zhèn)鱽黼[隱的人聲,青年一咬牙,彎腰鉆進了密道。
此后幾天,王小劍和越崢回到石室開始了讓王小劍痛苦異常的日常修煉,在王小劍的努力爭取下,越崢允許他在適當?shù)姆秶鷥?nèi)自由活動,不用再像以前那樣要么躺在床上挺尸,要么戳在角落里看越崢煉劍——就算再好看的劍術(shù)天天看也會煩的好嗎?
然而他的活動范圍也可憐得有限,被越崢強制限定在石室內(nèi)和石室外的空地,以確保這貨始終處于他視線范圍內(nèi)。
王小劍不幸變成了一把劍,在這古代的山旮旯里頭什么也做不到,既沒有電視機也沒有電腦,他的宅之魂在熊熊燃燒卻又不得發(fā)泄!不甘寂寞之下,王小劍同志愛上雕刻這一行當,當越崢在外面煉劍的時候,他就在室內(nèi)的墻壁上專心致志地畫了很多Q版的玩意兒,其中以越崢為頭烏龜為身的圖案最多。當然,當越崢練完劍回來看到這樣的圖案,一定會嘩嘩嘩用劍將圖案連著石頭削掉。
然而,他實在小瞧了王小劍同志的執(zhí)著,這貨越是壓制越是來勁,有一次越崢稍微遲了一些,走進石室里一看,一面墻都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圖案,除了日常一行的越崢烏龜,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動物、小萌物,那些小動物畫得栩栩如生,如果用毛筆蘸了墨填上,鐵定能成為一幅很Q的畫。
王小劍都被自己的執(zhí)著和畫技感動了。
越崢對這些并不上心,干脆由著他去,于是石室慘遭毒手,不過短短兩天便布滿了各種各樣的圖案。由于越崢的退讓讓這貨也消了氣,除了正對面的石壁上畫的那個巨大的越崢烏龜外便再也沒有此類圖案出現(xiàn),相反他別出心裁,在石壁上排兵布陣,用一些小的花紋將以前亂七八糟畫的東西連成一幅壁畫,竟然還有模有樣,頗有點兒Q版敦煌石窟的架勢。
王小劍得意非凡。
越崢說:“為什么你只畫我不畫畫你自己?”
王小劍振振有詞:“我記不清我自己長什么模樣。”
他確實記不得了,而且記不得自己的樣貌又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世上百分之八十的人估計也說不清自己到底長成什么樣子,恐怕只有照鏡子的時候會覺得無比熟悉。
越崢因為被限制出天柱峰,不能出去覓食,他目前吃飯很少,但依然還是肉體凡胎,偶爾餓了便用天上的飛禽烤了填飽肚子。
此時的王小劍會非常乖巧,讓他往東絕不往西,眼巴巴地瞅著烤肉直流口水。越崢就算看不見他的樣貌也能想象得出他此時的表情是什么模樣。能從一把劍上看出神態(tài),越崢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然而他確實做到了。
心底深處,像是有一只小獸在搔癢癢,他忽然很想看看這把劍當人時到底是什么樣子。或許他真如他所說是一個真正的人。
“王小劍。”
“在!”
明滅的火光、滋滋的烤肉聲中,越崢問:“你想做人?”
“當然!”王小劍想也不想地回答。
“那你知道方法嗎?”
王小劍立即萎了,嘟嘟囔囔道:“不知道……你知道嗎?”
越崢迎著他希冀的目光——當然他根本看不見然而他就是能感覺出來,“我也不知道。”
王小劍:嚶,你不知道提什么提,玩兒我呢。不知道這是我的傷心事嗎?
越崢終于烤好了肉,那肉外焦里嫩,香味撲鼻,金黃金黃的外表讓王小劍饞涎欲滴,小小聲說:“越崢,我想吃肉。”
越崢切下一塊肉放到他面前的石頭上,然后看著這貨跳起來,在空中顛倒之后一頭狠狠插.入肉里面,發(fā)出一聲舒服至極的呻吟。
越崢百思不得其解,他一把劍沒有嘴和鼻子,就算把劍柄全埋進了肉里面也感覺不到什么味道,為什么還會那么執(zhí)著地每次都要這樣做呢?
王小劍說:“過過干癮也好。”同時很心酸地看著越崢將手里的肉吃進了口中——對于吃貨來說,這件事是世上最大的酷刑!
這樣不急不緩的日子過了好幾天,有時候越崢覺得前不久發(fā)生的一系列激烈的事件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他的人生又回到了以前的軌跡:修煉——煉劍——修煉——煉劍。
然而似乎又有了不同,天柱峰沒有像以前那么寂靜,有個人始終在耳邊吵吵鬧鬧唧唧歪歪,有時候惹人生氣,有時候又逗人發(fā)笑。
當然,不管是生氣還是好笑越崢的反應(yīng)都非常平淡,以至于王小劍私下里暗自推測是不是因為修煉了絕情劍道的原因才變成了這樣一副棺材臉。
越崢不置可否,有時候也會生出有這么個人或者東西陪在身邊也不錯的想法。
這樣不急不緩地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某日天柱峰外面飛來了兩道熟悉的身影,他們在外面盤旋了一陣,在越崢將禁制打開后落了下來。
“越崢,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么樣?”越清笑瞇瞇地走到他身邊上下打量。
越崢往后望了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越嶺站在旁邊,道:“師父終于要放我出去了?”
越清嘆了口氣,搖頭晃腦,“哎,你為什么次次都能猜到我的來意?真沒意思。”
越崢看了他一眼,“因為你找我大部分都沒好事。”
冷冷的語調(diào)讓越清咳嗽一聲,轉(zhuǎn)移話題,“總之這是好事,師父在安長老的求情下答應(yīng)放你出來了。”
“安長老?”越崢有些奇怪,他和十二個長老中最熟悉關(guān)系最好的是明長老、安長老,不過安長老不問世事,很少插手瀚海云宗的事務(wù),所以這次來求情放自己出去,其中肯定有別的理由。
“對。”越清的臉上笑意更濃,“他們想推舉里做候補長老。”
說著一雙眼睛炯炯盯著越崢,等著他露出興高采烈的表情來,他還沒看過這位師弟情緒劇烈波動的神態(tài)呢!
出乎意料,越崢臉上只露出短暫的驚愕便又恢復(fù)了平靜,“難道因為我通過輪回盤試驗?不,僅僅如此我根本沒資格升任候補長老,是否有別的原因?”
越清心中一嘆,果然要看到這位師弟大哭大笑的樣子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微笑道:“沒錯,確實有別的原因。還記得你上次從輪回盤出來的事嗎?”
越崢點點頭。
“原本經(jīng)過輪回盤試驗,月亮一旦消失,輪回盤便會完全封閉,然而上次你出去之后,安長老卻發(fā)現(xiàn)輪回盤的反應(yīng)依然活躍,封印還有松動跡象,這并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越崢眉頭皺了起來,“是我的原因?”
這時越嶺插嘴進來,“當然不是你的原因,這事兒怎么也輪不到你頭上吧!就算因為你輪回盤運行出狀況,當初也是他們逼著你進去的,這筆賬怎么算也該算到西嶺的頭上。”
“越嶺。”越清瞪了他一眼,在越嶺扮了個鬼臉不說話之后才道,“不要聽他胡說八道,輪回盤從來不會因為試驗出問題,現(xiàn)在反應(yīng)劇烈的現(xiàn)象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說罷特地賣了個關(guān)子。
越崢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越清很失望地看到他又沒反應(yīng),悻悻地說:“輪回盤對魔意的感受最為敏銳,如今它的反應(yīng)如此劇烈,恐怕是魔意又要從地底鉆出來了。”
“這和我做候補長老有什么關(guān)系?”
“當然有關(guān)系,輪回盤一直活躍下去難保不會自動打開,到時候放出千萬妖獸就麻煩了,為了確保輪回盤不被打開,我們只能加強它的封印。”頓了頓,越清繼續(xù)道,“四大名劍中昭云劍的守護之力最強,所以我們打算讓你去把昭云劍借來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