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江華稍微會一點修真法術(shù),就應(yīng)該明白火球符的威力是怎樣的,由此更可以判斷出這個“大哥”的本領(lǐng)很是驚人。
如果他懂得一些武功常識,就會知道自己被這位“大哥”拉起來的時候身上痛楚全消肯定是“大哥”給治好的,但是他偏偏什么都不懂,而且全部注意力都在思索對方為何會知道自己的姓名和過去,甚至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右手背上還有一團火焰在燃燒。
所以即使是鞠躬下去,心中想的也是:嗯,我這一躬是感謝大哥相救,卻不是拜他為師。
但是在他直起腰身的時候又轉(zhuǎn)念想道:大哥為了救我不惜觸怒這些仙家,我若是不肯拜師豈不是傷了他的心?于是決定還是要拜師,學(xué)不學(xué)本事另說,只是為了不傷大哥的心也得拜師。
正要說話時,李智云已經(jīng)搶在前面笑道:“你可要想好了,拜我為師可是危險很大的,有可能會陪著我一起死。”
李智云這話不是開玩笑,他即將要干的是什么事情?挑戰(zhàn)整個仙界!這可是仙凡兩界從來都沒人敢干的事情,就是四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孫悟空也是被動與仙界為敵,可他現(xiàn)在是打算主動挑起戰(zhàn)端,這事的風(fēng)險小的了嗎?
不過李智云在搜查了江華的記憶之后就知道,若是自己不救這孩子,這孩子也活不了,因為江華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進不了火龍丹宗便即自殺,直接一死了之。
既然怎么著都活不成,那還不如收在自己身邊,萬一在自己與神仙們打起來的時候連累著他,也好過他自殺不是?
果不其然,江華大聲道:“死算什么?我江華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你這個師父我拜定了!不知道恩師你如何稱呼?江華這廂有禮了。”
說罷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李智云早知他會這么說,滿意地扶了他起來,笑道:“為師姓李,名智云,智慧的智,云彩的云。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徒弟,從今往后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的愿望我會幫你實現(xiàn)!”
縱然心里一萬個不相信,江華也不能不為師父的話所感動,因為這是他此生遇見的唯一一個同聲共氣的人,而且人家還是師父!
在他們師徒倆相認這短短的一段時間里,李智云右手背上的那團火焰也燃燒殆盡,不論是符箓生出的火球也好,法術(shù)發(fā)出的火球也罷,都是有著一定的燃燒時限的,不可能永遠燃燒下去。
火球熄滅,眾人就都去看李智云的那只右手,發(fā)現(xiàn)竟是完好無損,都不禁嘖嘖稱奇,難道這人有什么特殊的避火法術(shù)不成?又或者是運用陰寒類功法將右手局部形成冰寒狀態(tài)?不論是哪一種方法,都不是人仙以下的修真者所能掌握的,說明此人至少也是人仙。
既然大家都認定了李智云是仙人,那么只要他沒惹到在場其他仙人的身上,就不會有人主動尋釁,誰知道他背后有沒有更加強大的宗門做支撐?為了不相干的事情冒然啟釁是很不明智的行為。
只有那個小胖子恨得咬牙切齒,想發(fā)作卻又不敢,打打不過,符箓符箓不好使,只能等老爹從雙修城完事回來再說了。
所以這一刻山門內(nèi)外的眾人都在看著這一對身著布衣的師徒敘話,靜等他們相攜離去。
江華在感動之余,自然不會真的對師父說出愿望,此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夠拜入火龍丹宗,哪怕只成為一個外門弟子,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拜李智云為師了,如何再拜火龍丹宗的某個高人?更何況人家根本不收他。
他嘴上不說這事,心里卻還存有執(zhí)念,就忍不住留戀地回頭看了二仙山的山門一眼。
李智云早知他心意,就笑道:“既然你真心拜我為師,又何必藏起心事?何妨大膽說出你的愿望,不就是想進火龍丹宗么?那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走吧,為師這就帶你進去!”
他這話一出口,山門內(nèi)外眾人悉數(shù)驚愕,這個李智云怕不是瘋了吧?只憑一手不怕初級火球符燒灼的本領(lǐng)、就敢如此輕蔑火龍丹宗么?是誰給他的勇氣?還是他根本不知道火龍丹宗的厲害?
山門外的“家長”和學(xué)子驚愕歸驚愕,卻暫時不會對這對師徒報以斥責(zé),如何行止要看火龍丹宗的態(tài)度才能決定,若是火龍丹宗跟這對師徒干起來,說不得還是要幫助火龍丹宗一下的,那可比給宗主送禮都管用!
家長在觀望,山門里面的火龍丹宗弟子卻不能觀望,他們在驚愕的同時更感到震怒。
“你這人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我火龍丹宗門口放此狂言?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剛剛你在這里收徒弟就已經(jīng)很過分了,我們強忍著沒理睬你,你還變本加厲了!”
隨著這幾句飽含怒意的呵斥,二仙山的山門里面走出來四名火龍丹宗的弟子,清一色的穿著火紅色的道袍,為首一人正是剛剛把江華踢下臺階的那個弟子,此刻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指著李智云的鼻子說道:“你一介小小人仙就敢在火龍丹宗鬧事,活得不耐煩了吧?”
“這幾個弟子是什么境界?”當(dāng)此情形,家長們?nèi)滩蛔”舜私活^接耳相互打聽,有小南天本地的仙人就低聲說道:“這幾個都是外門弟子,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分神期。”
“嘶!”隨即就有家長倒吸一口冷氣,分神期的修士距離升仙還早著呢,就敢直接硬懟一個人仙,這份底氣當(dāng)真令人佩服。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火龍丹宗的弟子呢,他們不是仙人,但是他們的宗主、副宗主以及宗門十大長老四大護法都是仙人,別說李智云只是一個小小的人仙,就算他是至仙又怎樣?
只要火龍丹宗的宗主魏伯陽發(fā)一句話,不知道會有多少個至仙會巴巴地趕到小南天為其效勞。所以只要李智云的背后沒有更加強硬的背景,今天他肯定得折在這里。
眾人料定李智云師徒必然倒霉,就都看向李智云,想聽聽他怎么說,正好李智云也開口說話了:“你們火龍丹宗收徒的標準是什么?”
那為首弟子本來懶得跟對方多說,但問題是對方是個仙人,以他的功力直接動手多半奈何不得人家,實在要打也得再喊出幾名同門來組成陣法才能與仙人抗衡,所以沒好氣地說道:“你來二仙山,卻不知道我們招收弟子的標準,那你來干什么?”
李智云也不著急,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當(dāng)然知道你們的標準,不就是檢測靈根和測試元力兩項么?”
說到此處他一指江華續(xù)道:“但是你既沒有檢測他的靈根,也沒有測試他的元力,就直接把他踢出山門,卻是何故?難道只是因為他衣著樸素、身上沒錢么?”
其實李智云早知對方踢出江華的原因,就是他質(zhì)問的這兩樣,但是他需要讓這名火龍丹宗的弟子親口說出來,以坐實火龍丹宗的可恨之處,然后再動手砸了他們的宗門就有了充分的理由。
江華不知就里,聽了這話就不禁很是焦急,因為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什么元力。
靈根是天賦,是每一個人的先天屬性,而元力卻是修真以后才能通過修煉積蓄出來的,自己從未修煉過任何功法,如何能有元力?
他焦急是因為如果人家火龍丹宗真來測試自己的元力,自己丟人尚且沒什么,師父不是等于自己打了自己的臉么?
他卻不知李智云早知道他沒有元力,說這些話也不是為了讓火龍丹宗來測試他,火龍丹宗也不可能真的測試他。
卻見那火龍丹宗的弟子臉上仿佛浮起一層殺氣,卻是被李智云戳到了受賄招人的痛處,惱羞成怒道:“招人的是我們火龍丹宗,我?guī)熼T尊長命我在山門處作登記,我愛怎么招就怎么招,愛怎么篩選就怎么篩選,你管得著么?”
李智云恍然大悟道:“原來招人是你在做主啊?沒看出來,失敬失敬。”
眾人見狀不無微微搖頭,有的人就露出了輕蔑的笑容,均想:你現(xiàn)在才知道“失敬”,豈不是晚了三秋了?
卻聽見李智云說道:“你自主招收弟子,我自然是管不著,但是我看你不爽,想廢你一條腿,這事別人也管不著。”
眾人聞言頓時大驚,這李智云竟敢在這里下這等辣手么?他到底有什么依仗?
卻見李智云已經(jīng)看向他的徒弟江華詢問:“剛剛那人是用哪條腿踢你的?還記不記得?”
其實李智云早知道那人用的是左腿,只是故意詢問徒弟,同時也是要讓徒弟明白,自己是在為他出氣,而不是閑著沒事在這里耍威風(fēng)。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江華哪里還敢說對方用的是哪條腿?別人都知道李智云是在作死,他能不知道么?只急得悄悄扯了扯李智云的袖子,低聲說道:“師父,這事兒算了,咱們走吧。”
李智云佯怒道:“走什么走?慫什么慫?做了我的徒弟以后永遠都不能慫!師父我告訴你六個字,你要牢記在心,不要慫,就是干!”
江華被師父的豪言壯語所感染,立馬熱血上涌,渾然忘了自己什么都不會,只覺得跟師父把命拼在這里算了,于是大聲說道:“是師父,徒兒記住了,不要慫,就是干!”
說到此處一指那名火龍丹宗弟子說道:“他踢我時用的是左腿!”
李智云大笑道:“這就對了嘛,咱先取了他的左腿再說!”說話間右臂輕抬,立掌如刀,做了一個切削的動作,那名弟子的左腿應(yīng)手而落,當(dāng)場疼得大叫一聲,暈了過去。
那名弟子身后的三名弟子有兩名連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師兄,另一人轉(zhuǎn)身就往山門里面跑,一邊跑一邊大喊:“師父,師伯、師叔,大事不好了!有人在山門鬧事,砍掉了吳師兄一條腿!”
山門外眾人見狀無不心驚,這李智云斷人腿腳的手法并不如何震撼,在眾人看來不過是修真法術(shù)中比較初級的風(fēng)刃術(shù),令人心驚的是他的膽魄,在火龍丹宗的山門外砍掉人家弟子一條腿,這場糾紛再無善罷的可能了,已經(jīng)成了生死之仇。
如果李智云不是有意前來尋死,那就是準備單挑火龍丹宗一個宗門了,而單挑火龍丹宗一個宗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單挑小南天的所有修真乃至修仙門派,這得是具備了多么強橫的實力才能干出這種事來啊?
只不多時,山門里面就魚貫走出來十幾名紫袍道人,熟悉火龍丹宗的人們都知道身穿紫色道服的已經(jīng)是火龍丹宗執(zhí)事以上的人物,其中不乏優(yōu)秀的內(nèi)門弟子,更有內(nèi)門弟子的師尊,總之這十幾個人已經(jīng)是火龍丹宗的高手是不爭的事實。
為首一名頜下留著花白山羊胡須的道者在那名紅袍弟子的指引下看向了李智云,陰沉著一張臉問道:“道友是何方高人?師承何派?因何在我火龍丹宗逞強撒野?”
李智云微笑道:“我叫李智云。師承告訴你你也不知道,就不用說了,至于為何砍斷那人的一條腿,你問問你們自己人不就知道了?”
那老者似是不勝怒意,頜下的山羊胡子都撅了起來,沉聲道:“我自然會詢問我門內(nèi)弟子,可是我現(xiàn)在問的是你!”
李智云嘆了一口氣道:“如果你非得讓我來說,那我就告訴你,這人的左腿比較多余,長在身上總是很難受,總想踢別人一腳,這樣很不好,所以我就把他這條腿卸下來了,怎么樣?這個理由你滿意么?”
那老者似是早有預(yù)料,聽了這段話反而不像剛才那么生氣了,而是環(huán)顧左右一眼,然后平靜說道:“結(jié)陣。”
命令一出,他身邊那十幾名紫袍道者立馬四散開來,遠遠地將李智云師徒圍在了中央,只留下這老者一人與李智云面對,老者說道:“既然這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要么你破了貧道這座火龍陣,貧道再不過問此事,要么你就等著道爺我超度你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