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而言,武林中人發生糾紛,解決的方式就只有一種,那就是拳頭大的說了算。
蘇元明雖然沒有明言,卻是把目光瞟向了紅繩外面的大片空地——圍在各路豪強中間的這一片凹凸不平、且又空蕩無人的崖頂空地。
他這意思大家都明白,你們要想爭個輸贏,就在這里當眾過過招唄,贏了的買丹藥,輸了的干看著。
他這么一示意,單雄信立馬就怯了,原因無他,只因尚師徒和新文禮的名聲都比他單雄信大得多,而且在武林中人的口碑和心目中排名也比他更靠前。
只有梁師泰不好確定,但只看那一對黑黝黝的大鐵錘就知道這個矮胖子也不好惹。
就算打敗了梁師泰又能如何?只要打不過新文禮和尚師徒,就不可能買到這顆培元丹。
所以他變通了一下問道:“蘇仙長,你看這樣行不?我出六十萬兩白銀買你一顆培元丹,若是有人跟我出一樣多的錢,我就再加價,咱們價高者得,行不行?”
蘇元明笑呵呵地搖頭道:“不行。貧道的丹藥貨真價實且物有所值,比培元丹更貴的丹藥還有,卻不能在培元丹上坐地起價,說五十萬兩就是五十萬兩,這價格能降不能升,若是那位朋友手頭不寬裕,差個萬八千的也行。”
單雄信聽了這話立馬就郁悶了,心說你這老道跟銀子有仇么?口中卻不敢這么說,為難道:“仙長的意思,是讓我們四人相互交手了?大家都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英雄豪杰,這拳腳刀槍又不長眼睛,動起手來萬一有所損傷,豈不是傷了和氣?”
“可以文比嘛。”東面始終沒有說話的楊林突然插了一句:“不需要你們彼此之間相互對練,只需每人露一手絕活出來,他人做不到你的絕活就算輸給你了。”
崖下的程咬金一聽這話頓時大喜,跳腳喊道:“這么說俺是不是也可以上去跟他們比試,若是贏了他們,俺也能買一顆培元丹咯?”
蘇元明像是在確認楊林的提議,答道:“當然可以,只要你的銀錢差不多就行。”
尤俊達聽了這話立馬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拉住程咬金說道:“你別說話了,咱們上去就是打贏了也沒錢買!”
程咬金本來還想說一句“我賒欠三五日行不行”,被尤俊達直接捂住了嘴。還看不出來么?這是想讓劫皇杠的人上去暴露武功啊,你程咬金有啥絕活是別人無法模仿的?不就是那三斧子么?
楊林提出來的比試規則很合理,比如說甲露了一手絕活,乙丙丁都做不到,那么甲就暫時居于第一的位置;而當乙露了絕活之后,若是甲丙丁同樣無法模仿,那么乙就跟甲并列第一了。
如此比試下去,每個人都總有一手絕技是別人不會的,只看誰的絕活令人無法模仿的次數最多,誰就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當下新文禮首先走到了一塊巨石旁邊,那巨石高達丈二,比新文禮高了一頭還多,怕沒有數千斤重,且底部與山石連為一體,根本看不出任何縫隙。
新文禮要干什么?要力舉千鈞么?
眾人正猜想時,卻見新文禮身形微蹲,扎了個弓箭步,左腿繃,右腿弓,右臂伸出,單手附在巨石壁上,大喝了一聲:“開!”
只聽一陣“軋軋”聲響,那巨石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推得平移了三尺。
當真神力驚人啊!眾皆駭然。
卻見新文禮站直了身子,環視場周眾人道:“有能像我一樣推開這塊石頭的,就算我輸了。”
單雄信心里哇涼哇涼的,我哪有這個本事?
別說單雄信,就是尚師徒都在微微搖頭,說道:“這一手我練不了。”
不愧是橫推八馬倒的八馬將,眾人嘆服之下,就把目光看向梁師泰,然而沒等梁師泰說話,站在西邊宇文化及身邊的宇文成都卻撇了撇嘴道:“雕蟲小技。”
“你說什么?你下來試試啊!”新文禮受不了這個輕蔑,頓時懟了回去,皇帝封的天寶大將軍又怎樣?你推不動石頭我就不服你。
宇文化及就轉頭瞪了宇文成都一眼道:“難道你也想買這培元丹?”
宇文成都立即搖頭表示不買。他當然用不著買培元丹,他的內力是與生俱來的,生下來時任督二脈就是彼此聯通的,根本無需打通什么生死玄關。
他之所以出言譏諷新文禮,是因為他覺得眾人對新文禮的絕活贊譽過頭了,就這點本領,有啥好驚嘆的?
宇文成都不說話了,眾人就重新看回梁師泰,卻見梁師泰拎起兩柄大錘大步走向那塊巨石,他身材矮胖,步幅卻是大的驚人,只三五步就來到巨石旁邊,二話不說,掄起大錘橫著就掃了過去。
只聽“噹”的一聲大響,迸出石屑漫天,如此一塊巨大的巖石竟然被他一錘子砸碎了大半,只留下底部兩尺有余一截石墩。
梁師泰回過身來走回原位,看向新文禮說道:“我也不說這一錘比你那橫推石塊的功夫更高,但是你要想贏我,就也去砸碎一塊石頭給我瞧瞧。”
那邊楊林頷首笑道;“嗯,新總兵和梁莊主這兩下算是平手好了。”緊接著看向單雄信和尚師徒,“你們兩位怎么說?還有崖下剛才那個想要參加的朋友,也可以上來比一比嘛。”
崖下尤俊達已經不敢松開捂在程咬金嘴上的手了,一旦松開不知道這廝又要說什么,就這么口無遮攔說來說去的,就算內容上沒能暴露身份,嗓音上也會露出破綻,說不定就會被人聽出來他是那天的劫匪。
這邊尚師徒倒也爽快,直接說道:“新總兵和梁莊主的手段厲害,尚某自愧弗如,只能請靠山王越往宇文相國評判一下在下的槍法。”
說話間掂起身旁那桿長槍,望著那塊被梁師泰砸出來的石墩底部刺出,只聽“噗”的一聲,就好像刺中了一塊豆腐一樣,槍身直貫而入,只剩下握在手里的尺許槍纂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