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清差點說不出話來, 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
這是在……故意耍他嗎?弄得整個公會都人心渙散。這個人,真是太過分了。他伸出手不是要握住那只向他伸出來的手,而是要一巴掌甩到幸回的臉上。只是還沒碰上幸回的臉頰, 手腕已經被男人抓住。
“生氣了?”幸回笑問道。
遠清沒有說話, 但是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幸回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郁良爭和白雨, 郁良爭了然的和白雨的手指十指交叉, 看著白雨說道:“白雨, 我們去找小斗他們回來好嗎?”
白雨愣了一下,不過很爽快地應道:“好!”
等看不到郁良爭和白雨的身影,幸回好脾氣地觸上遠清生氣的臉龐的瞬間, 遠清躲過了,“幸回, 你可不要太過分了。別忘了你只是公會的一個成員而已, 現在你是以下犯上。而且……”
還沒等遠清說完, 他整個人已經被面前的男人擁入懷中。這個惡劣的男人,總是做出這樣過分的事情……遠清想要推開那貼上自己臉頰的胸膛, 卻覺得這個男人的力氣比以往都要大,就算使出全力,都沒有辦法掙脫。
強有力的心跳聲急迫地進入他的耳膜。
撲通、撲通、撲通。
“對,我是以下犯上,我是太過分了, 我是……故意那么做的。但是我卻是真心的。”這時候的幸回做的事情明明和以往是一樣的, 明明是在調侃他的, 不同的是, 這回周圍沒有其他人。只有讓人煩躁的灼熱溫度以及幸回心跳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么, 遠清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失去控制的野馬。狠狠地跳了一下。
“——從一開始,我就已經將我的真心交付與你了。”
這樣的話, 是幸回從來沒有說過的。現在卻被他一臉認真的說出來,這算是換了一種方法來耍他嗎?還沒等遠清來得及細想,他的后腦已經被幸回托住,干凈滾燙的唇覆上他的嘴巴,兩只掙動的手腕被男人的另一只手緊緊抓住,一下子腦袋一片空白。
碧色的眼瞳里還殘留著震驚,男人的舌頭已經掃過他的牙齒,撬開他的嘴巴,毫不客氣地進行掠奪。那雙深沉的眼神是遠清從來沒有看過的,這個男人好像化身為野獸,想要將他一口不剩的吃掉。
將他拖進那永劫無盡的深淵地獄。
他……才不要那樣。才不要那樣!
黑色的帽子因為遠清的掙扎而掉落進湖里,在湖面上打了一個轉最終沉進湖底。
男人額頭上猙獰的傷口倏然暴露了出來。從額頭一直蜿蜒而下,斜穿過他的眼瞼。上面還帶著血跡,很顯然是剛受的傷。
遠清一下子看呆了,忘了掙扎,任憑男人細細的親吻著。他這才發現,就算剛剛那么粗暴的吻,這個男人卻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像是將自己捧在手心上一樣。幸回……這個男人,一直以來到底是以怎么樣的心情來面對他的?
因為沒了帽子的遮擋,那丑陋的傷痕就像一條溝壑,將著兩個人徹徹底底的分割來開。因為牽動了傷口,幸回微微扯起嘴角,傷口只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說起來也非常的驚險,還以為不能逃脫那樣的困境的,但是不正是這個懷里的人給了他活下去的信念嗎?
所以不能死。想要活著見到這個人,想要親吻他,想要和他結合在一起。那樣迫切的心情,平時玩笑一般的表白,一定從來沒有被認真看待過吧?幸回覺得無所謂,大家互相的吵鬧玩樂那樣才像一個家族一樣。也是他一直期待著的。
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他就很寂寞了啊。
所以第一個對他伸出手的這個人,他不想放開了。想要糾纏一生一世。
“……你沒事吧?”遠清的聲音有點發緊,臉上微微露出了愧疚和擔憂,但是在發現幸回嘴角浮起笑意的瞬間,立刻又板起臉來,想要擺出平時冷靜的表情:“以你的本事,逃掉應該是很容易的事情吧?你受傷是故意讓我覺得愧疚?”
明明是很過分的話,但是幸回卻沒有半點生氣的跡象。他依舊笑得和平常一樣,要不是額角那道長長的口子,估計還以為是平時喜歡調笑得幸回呢:“是啊,我是故意的啊,那么告訴我,你愧疚了嗎?”說話的時候,幸回捏起遠清的下巴,眼看又要吻上去了。
“啪!”
“我不想再見到你了。”被拍開的手掌停滯在半空中,幸回就站在那里,手指在空氣中漸漸轉涼。那個壞脾氣的會長轉身闊步走開。
圣湖邊只留下一道黑色孤寂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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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回沒有死?!這是真的嗎?”被黎云找回來小斗可沒被少訓。會長的心情大家應該多少有些明白吧?冷靜下來的小斗也意識到自己那樣做太不對了,但是從郁良爭他們這里得到消息知道幸回沒有死,忍不住叫出聲音來。
“確實沒有死,看樣子還能活蹦亂跳的。”郁良爭的話完全確定了消息的真實性。一行六個人也匯集了起來一起回到圣湖邊。但是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場景——空蕩蕩的湖面上,一道一道的波紋蕩開,四周沒有任何人。
“這是怎么回事?”黎云問道。幾個人都面面相覷,不是沒事嗎?怎么會一個人都不在?是又鬧不開心了嗎?以會長對幸回的態度確實有那個可能性,但是幸回也不在的話……又是什么情況?
突然一陣怪風吹過,輸液被吹得沙沙作響,有一個人影從后面走出來。等大風過后,眾人睜開眼睛只見幸回戴著濕漉漉的帽子,身上的衣服也有點濕了,看樣子有點狼狽。不過他臉上依然帶笑,仿佛對他自己的現狀一點也不在意。
“各位,我們的會長他先到斯卡蘭城去了。現在天色也已經不早了,任務的物品還在我們這里,看樣子要快點趕過去了啊。”
“也是。”伊安也很贊同幸回的說法。“不過你現在這樣很容易著涼吧?要不烤干了我們再出發吧?”
“不了,這點水還不至于讓我著涼。而且時間會來不及吧?遠清他……”以往幸回都是叫遠清會長大人之類,現在突然這么稱呼,讓大家的神情都是一愣,但是看幸回的神情也沒有哪里不對。只是給人感覺,這個人的“面具”沒有像以往那樣密不透風了。
其實,幸回也是很真心關心會長的吧?這是其他成員的想法。
“小爭,也就是說我們要進城嗎?那里好玩嗎?”白雨突然問道。雖然對于白雨的過去,郁良爭不是非常了解,但是從白雨的言行就能明白,他從來沒有去過城里吧?看樣子似乎很興奮啊。
說起來就算是郁良爭也很少有機會到城里面去,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父親郁良組長似乎對他這個小兒子過分的溺愛了,甚至是不希望郁良爭外出,因此,即使郁良爭到了成年的年紀了,依然被留在家里,而不是出門闖蕩。
“城里的有很多人吧,也有很多有趣的東西。”郁良爭說著,已經看到白雨一臉期待的模樣。還真是什么心情都寫在臉上,不過和這樣沒有城府的白雨在一起,覺得不用擔心被討厭或者對他別有意圖。
“哇,那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東西呢?”
“當然有很多美食……”說到一半,郁良爭看向身邊已經快要流下口水的白雨,這情況……不會是已經在嫌棄他做的菜肴不好吃了吧?心情趨向郁悶的同時,白雨已經抓住郁良爭的手腕開心得沒個正形。
好吧,白雨的禮儀方便什么時候他應該好好教導才行啊。
“既然這樣的話,郁良你能先留下來陪我一下嗎?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什么……?”郁良爭微微一愣,看見了幸回無意間的小動作,知道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希望讓大家知道吧?難道是因為遠清?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白雨,手掌揉上他的腦袋:“白雨,你先和他們走吧,我等一會就趕上去。”
……
等黎云等人走遠了之后,幸回突然腳下虛浮,要不是郁良爭手疾眼快將幸回扶著,估計他已經跌倒在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要避開大家。”
“沒什么。”幸回喘了口氣,先前因為他身上濕漉漉的沒有在意他的身體狀況,現在離得這么近,只看得幸回的臉色慘白。郁良爭不由將幸回潮濕的帽子拿掉——都這副淋成這副模樣了,還戴著拿頂帽子,是想要耍帥嗎?
幸回還沒來得及阻止,那道猙獰的傷口還在流著血,水與血漬融在一起暈開來,順著他英俊的臉龐流淌下來。他苦笑著揚起嘴巴:“和他沒關系……郁良,你既然是魔藥師的話,能幫我治療一下傷口嗎?”
“沒什么問題,不過這么深的傷口,這個疤肯定是要留下來了。”除非用他的原火,不過那就意味著要暴露,現在的他還不想過早的使用那樣的東西,不然的話會惹來更可怕的災禍。
“留疤沒關系,只要能止住血就行了。”
“嗯,那沒問題。”郁良爭將幸回扶著坐在了地上,從納戒中拿出先前進圣湖低之前放好的小木盒。這當中是低等魔藥制作的配方,聽他父親說這是他娘留給他的,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使用。
他掀開了盒子,翻弄著里面疊放的好好的錦布。但是這所謂的低等魔藥的配方上面,竟然干干凈凈一個字都沒有!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