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國莫非賑災不用做賬?
蘇清影看著那些連敷衍都沒有的帳本,心想:莫非庫吏很忙,而每日出入太多?根本來不及記賬?
這是正規(guī)官府吧?她們難道不會多派幾個人?話說,這個花國,表面上看統(tǒng)治得還算可以,一切都有條不紊的樣子,一座城池的官府帳目沒可能作出這種水平吧?
銀庫的賬目如此,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來,這明顯有大問題。
蘇清影真想說:大嬸,你當這個官,究竟得有多不用心啊?或者花國官府一貫如此?
蘇清影本想細細查問,但又覺得,這已經(jīng)是很明顯的問題,就算查問,大約也只能得到敷衍的謊言罷了,實在沒有細問的必要。
蘇清影心想這貪污,連掩飾都沒有,簡直是過於囂張了。而她們敢如此明目張膽,是不是這後面有什麼原因?
他對官場不熟悉,對花國的情況更加不熟悉。他或許應該先搞清楚,然後再決定如何行事,免得鬧笑話而不自知。
於是蘇清影不動聲色,點頭道:“去糧庫吧!”
當蘇清影轉(zhuǎn)身往前走的時候,那城守大人,連忙拿出一塊絲帕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平常的監(jiān)察史來,都是隨便看一下就走,甚至有些只是派下面的人過來看一眼,根本就不會那麼細緻,關(guān)於賬目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根本沒有哪個城池能夠完全對得上。而這一位,怎麼看都是一個新手,什麼都不清楚啊。
這城守也是大意了,早知道新到的監(jiān)察史大人如此仔細。那就做點賑災的賬目,把那些銀兩的窟窿堵上,就可以了。
而後,蘇清影到了糧庫。
糧庫和銀庫差不多,都是有重兵把守的。
糧庫中,一包包糧食被擡了出來,然後上稱。結(jié)果也都不足數(shù)。
檢查了十間房。皆是如此。
城守大人又是那套說辭,說是供應軍隊和災民了。
好吧,府庫中二十萬兩銀子買了糧食。而糧庫中五十萬斤的糧食也供給了了災民。
蘇清影心想,那災民得有多少?受災得有多嚴重?這需要好好查清楚。
蘇清影不動聲色,回了城守府。
那城守見蘇清影並不多問,心中稍稍鬆了口氣。對蘇清影說道:“監(jiān)察史大人,在小城多停留幾天吧。也好讓卑職孝敬孝敬您。”
看著一個大嬸在自己面前點頭哈腰,蘇清影咋就那麼彆扭呢?
蘇清影搖頭道:“多謝張大人美意,本官此次還需巡查其餘城池,逗留久了恐誤事。明日便走。”
那城守姓張,因此蘇清影稱她張大人。
蘇清影覺得在這城中,銀庫和糧庫。明擺著什麼數(shù)都不足,那些賬目一定有問題。但出來之前。御史督察已經(jīng)說過,只需覈查數(shù)目,做記錄,至於其他,若有問題的,回來稟報,御史臺還會派專門算賬的官員去仔細覈對。
好吧,他就不多管閒事了,反正查也查出結(jié)果來了,到時候上報就行。
第二天一早,城守張大人,將蘇清影送出城門,然後提心吊膽地回去了。
新到的這位監(jiān)察史大人,這種一言不發(fā),就那麼走了,她覺得還是有很大問題的。
雖然聽聞監(jiān)察史大人是靠修爲和關(guān)係才當上官的,但此人究竟如何,卻無人知曉,因此她的心還是放不下來的。
於是派人快馬加鞭去了皇都找人。
一路走出城池,蘇清影想了想,還是覺得賑災不記賬,這種事情很蹊蹺,莫非賑災就能是糊塗賬?於是對身邊的隨從說道:“你們?nèi)咳ジ浇拇遄訂枂枺@幾個月有沒有遭到什麼災害,有沒有收到朝廷的賑災銀兩和糧食?問完就到前面的驛站集合。”
說完,還一人發(fā)了十兩銀子作爲一路的盤纏。
這次出巡,御史臺派了蘇清影二十名女侍衛(wèi)當隨從,還給了五名僕婦服侍蘇清影。
又發(fā)給他二百兩路途上的用度,結(jié)果蘇清影全給了這些女侍衛(wèi)。
等那些侍衛(wèi)分頭行動走了,蘇清影繼而想了想,跟著他的那五名僕婦也挺辛苦,於是又自掏腰包,給了每個僕婦五兩,就連蘇子和明珠都有份。
而蘇清影一貫呆在豪門久了,對於小錢也有些不計較了,所以一出手就給多了。
蘇清影心中暗想,別人當官是賺錢,到他這裡,居然還倒貼。
以後若是倒貼多了,他就不幹了!儘管他有錢,但那是他的,他是公私分明的。
他蘇清影不是花國的土著,因此根本沒有報效花國的忠誠思想。
進了一個小城鎮(zhèn),蘇清影一行住進驛站,等了一天,那些派出去的女侍衛(wèi)都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
二十名女侍衛(wèi)的稟報,綜合起來是這樣的——僅有幾處地方受了點蟲災,並不算很嚴重,而根據(jù)百姓所說,他們根本沒有領(lǐng)到任何朝廷救濟,只是稅收上倒是免了一點,但也不多。
蘇清影一聽,頓時明白了其中的真相,看來,那銀庫和糧庫的賬目果然有鬼!
蘇清影拿出一個空白竹簡,讓明珠將所有事情記錄下來,然後收起,繼續(xù)上路。
蘇清影並不知道這項體察民情的工作根本不是由他來幹,而是另外有人在做的。他第一次當官,總覺得事情該幹清楚些比較好,因此才如此做的。
又巡查了兩個城池,大概情況類似,全部都賄賂他,不過賬目上,表面看倒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蘇清影隨便派人往那些所謂的銀兩去向一打聽就發(fā)現(xiàn)全部都有問題。
乾淨的地方,一處都沒有,清廉的官員也一個都沒有。
花國的這種腐敗,似乎已經(jīng)是大面積公開化的。
好在花國本身富庶,方纔沒有造成民不聊生的景象。
蘇清影返回皇都的路上,想了很多,糾結(jié)要不要據(jù)實回稟,或者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
想來想去,蘇清影最終覺得,自己當官,並不是爲了升大官發(fā)大財,不過就是想做點事情罷了,若是尸位素餐,他又何必當官?何必辛辛苦苦地在路上奔忙?當官的意義何在?還不如被那九皇子包養(yǎng)著,什麼都不愁呢!
心中想到這裡,蘇清影豁然開朗。
回到皇都,蘇清影將自己所見記錄,以及官員所送的禮品,統(tǒng)統(tǒng)上交給了御史督察。
御史督察看了看,點頭道:“本官定然再派人到那三處覈對賬目,皇妃一路辛苦,就先回去歇息吧!”
過了半個月,那三處城池的府庫官員皆被下獄判了流刑,城守監(jiān)管不嚴,被罰俸一年,而蘇清影則得到了朝廷嘉獎的一千兩白銀。
蘇清影心想,自己只是做了分內(nèi)的事情,竟然還得到了嘉獎,真是好奇怪啊!
第二個月,蘇清影又被派去巡查其他城池。那御史督察,似乎非常器重蘇清影,覺得他不錯,接著給他巡查各地的任務(wù),還對蘇清影非常客氣地說道:“請皇妃多受累!”
蘇清影只得裝逼的說:“爲朝廷效力,定當竭盡所能。”
這樣一來,蘇清影的名聲一下傳遍花國朝野,所有人都知道他非常清廉。
再一次出差,蘇清影沒了第一次的興致,也就是整日坐車趕路,晚上在驛站修煉。
這樣在路上走了大約十日,終於到了一處名叫素餘的城池。
這處便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同樣,城守在城門口清場等候,之後這個城守竟還讓馬車伕下來,自己親自爲蘇清影趕車。
並無比自豪地說道:“能爲皇妃娘娘親自趕車,是卑職的榮幸!”
蘇清影無語,抖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中感慨:真是會拍馬屁!
晚上,城守請?zhí)K清影吃飯,去的一家當?shù)刈詈玫木茦牵g,竟還找了幾個楚館中的男倌作陪。
那城守姓吳,說是家人都在皇都,可惜自己卻遠在這裡爲官,真是日夜想念親人不可得見,然後請求蘇清影幫著在六皇女面前美言,讓自己回皇都當官。
誰都知道,皇都的官員,尤其能站朝堂的,都是三品或以上的。
蘇清影聽出了她的意思,她是想升官啊。但是自己如何能夠答應?他與六皇女又不熟,於是只得圓滑地應承說:“待本官回皇都,會與皇女提。”
那城守一聽蘇清影答應幫問,立刻眉開眼笑,讓人擡過一大箱的金銀珠寶,要送給蘇清影。
蘇清影趕忙拒絕不收。
那城守悻悻地讓人將金銀擡下,又要送蘇清影美男,蘇清影頓時出了一頭的冷汗。
這個姓吳的是嫌他死的不快啊?若是讓花傾世知道他收美男,還不讓他提前感受下地獄的滋味?
再說他要美男也沒有什麼用處,於是蘇清影更加是嚴肅拒絕。
那城守很是無奈,打著哈哈,稱讚蘇清影真是本朝第一大清官。
第二天,蘇清影例行公事的查銀庫和糧庫,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賬目和庫存居然分毫不差,這果然是有準備的。之前也有城池如此,表面賬目清楚,可惜在銀兩去向上出了問題。
兩個庫,蘇清影查了將近十間,賬目皆對。
蘇清影便不再查了。而是準備去下一個城池。
那姓吳的城守見蘇清影第二日要走,晚上又宴請?zhí)K清影一次,又要送禮,然後強烈表達了他思念皇都親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