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匠名叫林大年,夫妻倆與大兒子一家住在一起。自從林大年得了卒中後,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全靠妻子馬氏侍候。一個技術能手,突然成了行動不靈活,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廢人,林大年心中無比難受,整天躺在牀上唉聲嘆氣。
剛開始發病的時候,林大年被送到了鎮上醫術最好的醫館治療了一個多月。原來完全歪到左邊的嘴巴,治療後恢復了大半,但嘴巴仍有點向左歪斜;右邊身體失去知覺,僅能下牀用左腳支撐站立一會。醫館大夫說,能治到這種程度,已經是算好的了。這種病,得堅持做康復運動,平時多按摩不能動的手腳,少抽菸喝酒,堅持每天走路,長期堅持下來,或許會有改善。林大年家人沒辦法,只得把林大年接回家中,繼續吃藥休養。
爲了開解林大年,他的家人每天都給林大年愛的鼓勵,同時也留意各種治卒中的偏方,聽到別人說什麼方子有效,他們便想盡辦法,讓林大年也試上一試。只是他們找的偏方一直沒有產生效果,也讓林大年更頹廢了。
“呯!呯!呯!林伯父在家嗎?”馬氏像往常一樣給丈夫林大年擦洗過身體,正要把盆中的髒水倒到院中的污水渠,便聽到自家大門傳來一陣拍門聲。
這個村子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正屋外面,還建有一圈高大的圍牆,圍牆上裝有厚實的院門。所以,來人需要大力拍院門,屋裡的人才能聽見。
“學文,看看是誰這麼晚過來造訪?” 馬氏向兒子的房間喊道。
“好的,娘。” 林學文一邊穿外衣,一邊走出房間應道。
林學文來到院門後,透過門縫,看到站在門前提著燈籠的村長兒子林永謙,他微愣了一下,隨即打開大門道:“永謙,你怎麼來了?”
“學文,我和父親,還有李大伯父子一起來探望令尊。他現在還好吧?” 林永謙很是熟捻地跟林學文客套起來。他跟林學文是同窗,又是同一個村子的,關係還不錯。
“哦,真是感謝村長和各位對家父的關心!我爹還是老樣子。快請進!” 林學文向大家作了個揖致謝,然後退到門的一側,把村長一行人請進了屋內。
林大年躺在牀上,原本是想睡覺的,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他把頭偏向門口,正巧看到村長父子和李鏢頭父子一起來進了房間。
“村……長……”看到村長和村民前來探望自己,林大年心中感動,努力地想跟來人打招呼。
“大年啊,我來看你了,感覺怎樣?有沒有好點了?”村長林全豐熟練地擺起一副和藹可親的親民形象。
“好……”林大年無法順利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只能用單字來回復。
“跟剛發病的時候比,是要好一些。那晚他突然就昏倒了,眼睛斜了,嘴巴歪了,可嚇人了。送到醫館治了一個多月,天天針炙、吃藥,好不容易纔把嘴巴掰正了一點,也能下牀走一兩步了。現在就是每天要堅持走路,堅持按摩手腳,希望能慢慢康復。”馬氏在旁邊幫忙回答說,眼中滿是愁苦。
遇到這種病,誰不愁呢?家中一旦有人生病,縱有萬貫家財,都可能被醫藥費用拖垮。
“一定會好起來的。”衆人深表同情地點了點頭。
“大年啊,今天李鏢頭從一位隱世藥師的後人那裡得到了一顆珍貴藥丸,名爲‘復康丸’。此藥選用名貴中藥,經秘傳手法制成,可以強身健體,去除暗疾、舊疾。聽說這藥丸效果顯著、價值不菲,至少超過一金幣一顆,且有價無市,極是難得!”林全豐說完,向李青柏微微點了點頭。
李青柏會意,從袖中拿出了一團小布包,臉帶崇敬地說:“是的,這個隱世藥師的後人製藥非常了得,但因爲之前一直沒跟外界接觸過,所以在我們這裡沒有什麼名氣。機緣巧合下,這隱世藥師後人現暫居於我家。她是個菩薩心腸的好人,這‘復康丸’就是她拿出來的。她說若是村中有人生重病,需要調養身體的,可服用這‘復康丸’回覆健康。”
他把布包打開,露出裡面一顆拇指粗的深綠色藥丸。淡淡的藥香即時飄散於空氣中,被在場的衆人吸入……
馬氏的眼睛噌的一下子亮了,光是聞味,她都覺得整個人精神了不少,要是吃下去……
林學文也是雙眼泛著綠光地緊盯著這藥丸,心中一個聲音在叫喊,這藥是好藥!
“這藥效果應該很好吧?!……多少錢……一顆?” 林學文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激動心情平靜下來,問道。
在一旁暗自觀察的李青柏父子看到馬氏和林學文對藥丸渴望的表情,心中很是自豪,就知道這藥丸不會令他們失望。
“效果如何,還真不知道。錢方面你不用著急,這顆藥是那隱世藥師後人的行善之舉,不收錢。村長說林木匠應該需要這藥,我就把藥帶過來,看看能不能治大年的病。”李青柏坦誠地說道。
林大年聽到這藥丸可以讓人回覆健康,而且還是免費來送給他的,心中控制不住地蕩起一層層感動的漣漪,他鼻子一酸,眼睛發紅,含淚道:“謝……謝……你……們……”
馬氏和林學文,也是被感動得熱淚盈眶,對著村長和李青柏,行了個大禮,感謝送藥之恩。
李青柏連忙側身,躲過這大禮,藥還沒有吃,也不能最終確認藥效,他不能受這個禮。
村長林全豐則坦然地受了禮,當了這麼多年村長,村民動不動就給他行禮,他也習慣了,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他目光堅定地看向躺在牀上的林大年,解釋說:“每個村民都是小山村的一分子,我爲村民做點事,那是應該的。作爲村長,我只希望每個村民都健健康康,生活無憂!……只是,這藥,畢竟之前沒有人吃過,到底效果如何,我不敢打保票。若是沒有效,也不能怪我和李鏢頭一家。”
“村長,若是這藥治不好我爹的病,那是天意,我們肯定不會怪你們!但你們今天的關愛之情我們依然會永記心中,我們絕非忘恩負義的人!若真能把我爹的病治好了,村長您家和李鏢頭一家就是我家的大恩人!”林學文是村中出了名的孝子,當場保證道。
“好,青柏,你那藥就給學文吧,希望大年能藥到病除!”林全豐見林大年一家人都願意試這藥丸,放心地向李青柏擡了擡下巴。
李青柏聞言,把手中的‘復康丸’遞給了林學文。
林學文激動地接過藥丸,連聲道謝後,他快步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溫水回來。
林大年被妻子馬氏扶起,坐在了牀上。得病後,他嘴巴的咀嚼能力喪失,無力咬動藥丸,林學文只能把藥丸融於溫水中,讓父親小口小口地慢慢喝下。
吃完了藥,林大年只覺全身就像被一陣春風拂過,酥酥癢癢的,原本麻木的肢體,現在似乎能感覺到血液的流動。一股溫和的暖氣,從丹田出發,向四肢百骸緩慢移動,感覺很奇妙。
十息之後,林大年感覺眼皮越來越重,馬氏連忙幫他重新躺下,沒多久,林大年便閉上了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在牀邊觀察的衆人,聽到林大年平穩而綿長的呼吸聲,知道是睡著了,也沒那麼擔心了。
“估計是藥開始起效了。我們再觀察一刻鐘,若沒什麼問題,我們明天再過來看效果。” 林全豐看了一眼強忍擔心的馬氏,轉頭看向林學文說道。
“嗯,好的。”林學文啞著嗓子應道。
衆人出了林大年的房間,回到客廳坐下等候,只留下馬氏在房間守著。
林學文給各人沏了茶,聊了會家常,只是在座各人心中都牽掛著林大年的情況。吃了那‘復康丸’,到底有沒有效果?
今晚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大家心裡緊張,不停地喝茶掩飾。在大家喝到第五杯茶的時候,馬氏欣喜地從房間跑了出來,壓著喜悅的聲音小聲說道:“有效了,有效了,大年的嘴巴不歪了!”
“真的!?”林學文整個人從櫈上彈了起來,第一個衝進了林大年的房間。
其餘各人快步跟在林學文身後,想要一探究竟。
林學文坐到林大年牀邊,俯身仔細觀看林大年的臉,驚喜地發現,自家老爹的嘴巴真的不歪了!
林大年仍在熟睡,但面色明顯比剛入睡時要好了很多,原本蒼白的臉色,開始轉向紅潤;原來有點歪斜的嘴巴,現在已經完全回覆正常。之前那種卒中後的病態,也完全消失。
雖然還不知道手腳能不能恢復正常,但眼前的所見,讓林學文和馬氏有足夠的信心相信,林大年的病情會大有改善。
兩人激動地看向李青柏和村長,正欲再次行禮道謝,被村長擺手阻止了:“不用多禮,我們出去吧,不要打擾了大年休息。”
林學文和馬氏只得作罷,但臉上的喜悅之色,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住。有什麼事能比家人回覆健康更讓人高興呢?
衆人又重新回到客廳,李青柏和李明曄相視而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好結果。林全豐與林永謙,心中卻是大爲震驚,莫非那隱世藥師後人真的那般利害?若跟其交好,無論於公於私,的確是大有好處。
“學文,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我們明早再過來看你爹。” 林全豐見林大年情況穩定,再留在這裡也幫不上忙,便向林學文告辭了。
“好的,我送你們出去!晚上走路,注意腳下。……再次感謝村長的關心!感謝李鏢頭送藥之恩!感謝大家對我家的關愛!”林學文一再地拱手道謝,好像無論道謝多少次,都不足以表達他心中的感激之情。
林學文把村長一行人送出了院門,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中,心中有種一閃而過的錯覺,覺得他們就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