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回來后,我們在房中研究下一季的六月雪,她倒沒有問起書生的去留。這次我準(zhǔn)備全部交由清清來做,我自有些計較。
“夫人這樣做可對?”她將火爐點著,將蒸餾的器具放在上面。我伸頭看了看。
“那器具可用蒸餾水洗過了?”
“洗過了。”
“那便好,這樣對了,清清果然聰明。”
她小臉一紅,點點頭使勁扇著爐子。我笑笑按按她的扇子,“你小心些扇。”
她點點頭放穩(wěn)了節(jié)奏。我搖著手里的蒲扇,在搖椅上躺著。夏日的午后總叫人想困覺。屋里充滿六月雪淡淡的味道。手里的扇子也打不起來了,倦意就這么爬上腦子。
“夫人,夫人……”清清的語氣里很是驚恐。
“怎么了?”
“呼~夫人嚇?biāo)狼迩辶恕!?
“怎么了?我不過睡了會兒,太困了。”我摸摸發(fā)疼的腦袋。吱唔道。
“夫人你剛才的樣子,臉色很白,好像……好像……就要離開了……”我睜大眼睛,看清了她微紅的眼睛,“我叫了夫人有一會兒了,夫人沒有聽見。”
“哦,是睡深了,清清我沒事。”
“恩,夫人,你來看看,清清做好了。”
我起身,只見桌上的小桌上擺著個小瓶,是經(jīng)過我一陣琢磨做出來的香水瓶子,因為這個時代沒有玻璃制品所以,我做了一個陶瓷的,畫了樣圖請師父做,因為香水揮發(fā)的緣故,里面做了兩層防揮發(fā)的各層,最上面也做了磨砂口,讓蓋子與瓶子精密聯(lián)合,里面的隔層可參考現(xiàn)代喝水的樂扣杯里隔茶葉的那層,我只不過將他做成了實心。
輕掀開蓋子,立即六月花的味道飄了出來。
“這算差不多了,只是下次再煮久些。”
“知道了,我這就拿到深井去冷卻。”
“好,小心些,我也該出去啦,看看小胖子去~”
我們倆出了門,將房間上了鎖。
晚間,清清已配好了香水,大家都已坐上了飯桌。小胖子已又長胖了好些,已會爬行了,放在搖籃里也越來越不安生了,吃飯也只好抱著。這樣我便不能好好吃飯,所以,又痩了些。
水沐很是懂事的為我夾菜盛湯。
我笑并艱難的吃著。懷里的小胖子大有阻止我吃飯的勁頭,只好讓清清先吃好,幫我抱著小胖子,我才得以吃完飯。
深夜,總是采花賊出沒的絕佳時機,于是,一個碩大的身影掠窗而入,發(fā)出的聲響是細(xì)微的,給人的感覺是驚悚的。
“參見主子。”
“恩,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妥了。”
“那很好。”
“請主子明示這后面兩件事。”
“葛藍(lán),你要知道,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
“我不要吃熱豆腐,我只要清清。”
我滿腦黑線,“第二件事,還不是時候,三日后你再來。”
他猶豫著還是稱了聲是,然后原路返回。倒是順便帶上了窗子,我心想,明日店子里可有好戲看了。記得前陣子,有位員外的夫人買了瓶槐花香水,然后特地讓伙計好好包裝了一下說是送給知縣大老爺?shù)摹?
為了不錯過這場好戲,我堅持和清清一起去了店里,將小胖子捎在了二丫家。果不其然,店還沒有開門幾刻鐘,就有一個中年夫人,環(huán)佩丁零當(dāng)啷就走進了店里,臉上怒氣很盛,妝容很是厚重,后頭跟著兩個丫鬟,皆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臉上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拉高的衣領(lǐng)下更是顯出了幾條紅狠,這母老虎果然不是吃素的。
“這位夫人這么急沖沖的,可是有什么事情?”小三搶步上去攔住了這個婦人,我坐在里間的椅子上,透過珠簾子,看著這臉孔有些扭曲的女人,心里突然泛起同情。清清在柜臺里,臉上有隱忍,擱在柜臺上的手也握的緊緊的。
“叫你們掌柜的出來,我有事情要問他!”她生氣的大吼道,小三知道這是知縣大老爺家的母老虎,也不敢怠慢,點頭哈腰的請那婦人坐下,并倒了杯茶,店里其他的客人早被這只母老虎嚇的沒了蹤影。
小三知道我今天來了,便往內(nèi)間走來,我挑起珠簾,指了指清清,小三立即會意像清清走去。清清看了看我,握緊的手骨節(jié)泛白,我朝她點點頭做出:“放心去吧。”的口型,她深吸了口氣,翩翩走了過去,在那夫人對面坐下。
“夫人是要買什么?我們今日剛上了這季的新香水,夫人可是來看香水的?”
“哼。”那婦人看了清清一眼,冷哼了一聲,眼里明擺著寫著“又是一個狐貍精”幾個大字。清清的臉色已經(jīng)不好看了。她咬咬唇道:“夫人若不是來買東西的,請不要耽誤我們做生意,我們小本生意經(jīng)營,經(jīng)不起夫人這么鬧法。”
那中年婦人想必沒有想到清清態(tài)度如此強硬,臉色更鐵青的可怕。清清這番話,雖是氣話,但是說的十分得體,若是這知縣大老爺家的母老虎來問的是其他事情,那這店子恐怕明日便保不住了,可偏偏是這么難以啟齒的事情。
“你敢這樣對我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她尖這嗓子,仿佛已然放棄了自己大家閨秀該有的風(fēng)度與矜持。
“小掌柜的若是沒有認(rèn)錯,夫人該是縣大老爺?shù)姆蛉恕!鼻迩逡а狼旋X。
“知道就好。我有事要問你,你給我好好答。”
“那么請夫人快快問。”
“你們上一季的香水賣過哪些人?”
“這恐怕不是夫人該知道的權(quán)限范圍內(nèi)的。”清清擺出送客的姿態(tài),“夫人還有什么要說。”
只見那夫人向身后招了招手,一個丫鬟上前,在桌上擺出一塊帕子,那帕子里赫然躺著一塊金條,這兌成現(xiàn)銀子可是有不少了。
“夫人這是做什么?”
“我要你說,你說了,這金子便是你的了。”
此時那夫人還是松了一口,臉色變的不自然的低微。終究是個可憐人。小三在我邊上候著,我寫了張紙條讓小三帶過去給清清,上面只寫了四個字“金屋藏嬌”。清清握緊的手放松了下來,嘴角不自然的上彎。
“最后一瓶香水是給了,以前百花樓的薔薇姑娘了,其余的我想沒有必要再說了。”與清清的平靜對應(yīng)的是那婦人額上跳起的青筋。她的嘴角抽了抽。
“這金條歸你了。”然后呼喝著身后兩個丫頭,踉蹌的出門進了轎子。急速走開了,門口圍觀的人群都走開了,換了絡(luò)繹不絕的姑娘家。我掀開簾子,出去幫著招呼客人了,客人里大多都是來看香水的,不過來看胭脂的也不少了,只因我在胭脂里做了手腳,放了些可以養(yǎng)顏的藥,所以胭脂的銷售也上去了。當(dāng)然,物以稀為貴,這香水的價格也是不便宜的,小戶人家的小姐還真一時半會兒下不了手。
清清此時已收拾好情緒來幫忙招呼客人了,她毫不市儈的將金條扔進了錢箱里。然后朝我點點頭,做了個“多謝夫人”的口型,我微微一笑,這丫頭……
只過了半日,香水已賣掉了兩瓶,其中有一個買主竟是從不遠(yuǎn)的京城特地趕來的。看來這香水的名氣是不小了。中午得空,便和清清坐下來休息了會兒。
清清問道:“夫人怎么知道那母老虎要問什么?”
我笑道:“呵呵,你去收花的那幾天,我恰好在店里遇到了一個人。”
她道:“誰?”
我道:“那位被縣太爺藏起來的美人。”
她道:“哦?她來買香水?可是我記得我走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香水剩下了。”
我道:“是試用的那瓶。”
清清道:“那那母老虎是怎么知道的?”
我含糊道:“這個,自然是老天的意思,有些人做了壞事,總要遭天譴的。”
她道:“可是清清不懂,這樣做,大不了縣太爺不要了其中一個女人,有什么用呢?”
我道:“縣太爺只會舍棄薔薇。”
她道:“為什么?”
我道:“因為縣太爺?shù)墓苁强克蛉伺獊淼摹!?
她道:“夫人竟知道的這般清楚。”
我道:“全是街里街坊多嘴的,說了些八卦又叫小三聽了去,然后又叫我聽了來,我心想了一想,便想到了。”
清清眼里露出了某種類似崇拜的情緒,我干咳了聲,“咳咳,清清,只要等兩日,縣府必定要有大動靜。”
她點點頭。與我一道坐了一會兒又回了前面店子里,我懶得去了,便在里間躺了下來。兩日后便差不多啦,聽說這月份里,朝廷總會派出什么欽差出來四處尋尋貪官污吏,土豪霸主,既然,趟進了古代這渾水,豈能錯過了觀瞻古代欽差的機會?不過,這欽差希望是個正直的官,若是個貪官污吏,那可就麻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