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也累了,看到有個茶館賣油茶,很想喝,正好還有人在唱大鼓,就坐下來休息下了。
忽然弘晝拉了我一下,并且把我的臉擋一下,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近到遠(yuǎn),弘晝看他們走遠(yuǎn)了才小聲說:“剛才是九門提督,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而且后面還跟了一些工部的人,往圓明園的方式去了。”
“工部的去圓明園干嗎?”反正別發(fā)現(xiàn)我就行了。
“是不是要加蓋個園子?不知道了,叔你坐下,我去那邊給你買點綠豆糕來。那邊的好吃。”
“嗯去吧。”我自己在這邊坐著聽著大鼓,可是心思卻跟著工部那些人去了圓明園。
只知道歷史上有寫四哥加蓋了個園子,可是時間并記不得了,看現(xiàn)在的季節(jié)也快到賞荷的時候了,走這一上午還真出了些汗呢。
喝了口茶,聽到邊上有人在議論著:“哎,老哥幾個聽說沒有?咱們?nèi)f歲爺居然要給那十福晉在圓明園蓋個園子啊。”嗯?在說我。我耳朵自動往他們那邊伸長了些。
“不該吧,那十福晉是什么人啊?我怎么早聽說著十王爺沒有娶親啊,哪來的個福晉啊。而且還聽說皇上登基不多久福晉就住宮里了啊。”
“是啊,我也聽說,皇上把十王爺發(fā)到張家口充軍了。”
“喲,這是哪跟哪啊,這不是搶了兄弟媳婦嗎?”
“哈哈,咱這大清朝從順治爺那會兒不就有這一出嗎?只是不知道這十爺會不會也自殺了去啊。”
“也不知道這十福晉是個什么樣子的人,沒人見過,都說漂亮的不得了。不過雍正爺?shù)腔缶蜎]再見過那個漢王爺了啊,那王爺和圣祖爺近的啊,比親兒子還近,是不是讓皇上殺了啊。”
“保不準(zhǔn)啊,這雍正爺是個辦事狠毒的人啊,你看康熙爺一死,那內(nèi)務(wù)府的趙昌不就讓他殺了嗎?”
這時店老板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消遣地方談這些事情本來就不合適,還越說越上勁了,他走到中間:“咳咳,這幾位爺啊,你老幾個就不要叨叨這朝上的事情了,誰也沒真見過,這要是讓外人知道,還當(dāng)我這小館子窩藏了亂黨呢。”
“呸,爺是正藍(lán)旗大營的,有幾個敢說爺是亂黨的,你個小掌柜子邊上去,爺幾個說話有你個屁事兒?”
老板一時語塞,邊上倒有個歲數(shù)再長些的拉了拉這個說話氣粗的:“行了行了,跟人家老板致什么氣呢?聽書聽書,不談了。”
順便還給他使了個眼色,因為有個膀大腰圓的主兒進(jìn)了茶館兒,我也沒看清是誰,我看他們不說了,也坐正了喝著我的茶,只是這弘晝怎么去了這么久還不回來?
“這位爺,你這邊上有人嗎?方便拼個桌嗎?”我聽音熟,心想現(xiàn)在這街上有幾個認(rèn)識我的?也就沒抬頭的回了句:“有人,不方便。”
因為聽到剛才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話,心情很差。
“可是就您這邊上有空了,行個方便吧,聽會兒書就走了。”我把茶碗放下,抬起頭看看這到底是什么人啊,一抬眼嚇一跳,我馬上把眼垂下。
輕輕咳了下:“坐吧。”那不是李衛(wèi)嗎?他是上京來述職的,還是就在京里當(dāng)官?住在乾清宮跟外面已經(jīng)脫了節(jié)了。
“叔,剛才看到打架的了,哈哈就在遠(yuǎn)處,我說怎么那么多人往那邊去啊。”弘晝邊往里走,邊跟我說著,聲音不大,可是邊上還是有些人看他,而且還有人交頭接耳起來。
因為我們的衣著和身上的氣質(zhì)和這茶館太不合適了,盡管是換了一身在宮里看來最普通的衣服,而且弘晝還給我找來了一根假辮子,戴上帽子后從頭型上已經(jīng)不是很扎眼了。
這時他也看到了坐在我邊上的李衛(wèi),他腳步一停,笑著坐到了李衛(wèi)邊上:“呵呵,李大人,您這是回京述職來了?在浙江可好啊?皇阿瑪現(xiàn)在人在圓明園,您應(yīng)該往那邊去吧。”
這幾句話聲音小的我都聽著費勁,李衛(wèi)哈哈大笑起來:“是啊,這不是路過這兒看到熟人了嗎?正好也歇歇腳,王爺,在這邊看到您不太合適吧。”他輕聲對我說,我身子一下子坐直看著他。
現(xiàn)在朝里做官的,能一眼認(rèn)出我的,屈指可數(shù),聽十三弟說,四哥換了不少的人,李衛(wèi)剛好還認(rèn)識我,我今天怎么這么背啊。
我干笑了一聲:“呵呵,李大人,你覺得應(yīng)該在哪兒看到我啊?”
“呵呵卑職應(yīng)該看不到王爺才對啊。”
“那現(xiàn)在看到了不應(yīng)該是你三生有幸嗎?”我冷笑起來。
“呵呵,王爺,別說小的還真是這樣子想的。只是不知道王爺這次在這邊是奉皇上的命還是自己出行啊。”我后背一冷。
邊上有離的近的隱約聽到我們說話的都很感興趣,看來這八卦不是現(xiàn)在才有的,從古代就很多了。
“有什么區(qū)別嗎?腳長我身上了,我想走到哪兒?管不管是一回事,聽不聽也是一回事啊。”
如果他要是跟四哥告狀,我倒希望他把這話傳給四哥,畢竟四哥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看著我,他又不會殺我,那我其實是自由的。
“隨便問問,十爺可好啊。”他不問還好,一問偷聽的全都呆了一下,我看了這群人一下,弘晝起身走到這些人身邊,用眼神把這些人轟走了。
“李大人,勞煩你費心了。”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好不好,心情更差了。“呵呵,王爺,如果看到你站在皇上身邊的話,卑職還真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啊。”
話很明白了,他是覺得我因為四哥的皇位吧,可是這話聽進(jìn)我耳朵,我真的很難過,在他們眼里我就是這樣子的人啊,那別的人是怎么想的呢?
接我進(jìn)宮的是十三弟和弘時,別的人看到的是什么?我是被轎子抬進(jìn)宮的,怪不得除了一起共事的兄弟,別的人看我的眼光都那么怪異。
弘晝聽出他話里的話一把抓住他胳膊,可是那手在李衛(wèi)的胳膊上顯的那么小,我對弘晝使了使眼色。
弘晝沒有松手的意思:“李大人,我不管我阿瑪怎么寵信你,可是你這么說我叔就是不行。”
“呵呵,五阿哥聽說你前一陣子得病了啊,可是現(xiàn)在看來這手勁不小啊。我沒說什么話啊,只是覺得這么久不見十爺了,問個好而已啊。”
“你,”弘晝剛想說,這時外面有馬蹄聲。
“李大人,怎么跟這茶館坐著呢啊?”這是十七弟的聲音,我把頭轉(zhuǎn)向了里面,弘晝也是一愣,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會碰到自家人。
李衛(wèi)站起身走到窗子邊上:“哈哈,這不是果親王嗎?我這不是走累了,跟這兒歇歇腳再去見皇上嗎?”
茶館這些人一聽他要見皇上,連唱大鼓的都不唱了,看著他,他也覺得有些別扭了。
“呵呵,正好啊,本王也正好要去那邊,一起吧,你把馬給李大人。”他跟邊上的下人說了一句,這時他看到了弘晝,也是一愣。
弘晝忙吧頭低了下來,我的晝兒啊,你干嗎要低頭啊,這不明顯有鬼嗎?
十七弟一看這個立馬下了馬進(jìn)了茶館來,一屋子的人都跪下行禮,他揮了揮手走到了我邊上,看著我,我也只好抬頭看著他,眼里說不出的復(fù)雜。
我知道他和十三弟的關(guān)系好,可是跟我的關(guān)系,從第一次見他到現(xiàn)在說過的話都寫不出一頁紙來,但是一年多不見他倒是顯的干練了不少。
那些喝茶的都擠到邊邊上去坐了,他坐在我邊上,拿起我的茶碗把茶喝了,然后看著我,小聲說:“他知道你出宮嗎?”想也知道說的是四哥吧。
“不知道。”我一直覺得說謊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因為一個謊總是要有很多謊去圓上一個謊話。
他看我的眼神讓我一驚,那是一種惋惜的眼神,我不再看他,他笑了下拍了拍我的手,然后起身對李衛(wèi)說:“李大人,咱們快走吧,誤了時辰咱們可都不好說了。”
那李衛(wèi)看了看十七弟,看了看我,笑著隨十七弟走了,我看十七弟走的時候回頭沖我笑了笑,我也只好笑下。
他們走后,這茶館的人都驚了,有個膽大的甚至還上來問我是什么人,我笑了下,他看到我的一只眼睛是青紫色,看他那五十來歲的樣子,想必也知道那漢王爺有一只眼睛是紫的吧。
他剛想跪,我扶了他下?lián)u了搖頭,弘晝已經(jīng)結(jié)了賬,我們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一帶。
“快,咱們快回宮里去。”我拉著他往回走,接近小跑了,這一段不近啊,如果十七弟回去跟四哥提起,我死定了。
我一轉(zhuǎn)眼看到不遠(yuǎn)處一個人影往一個胡同里走,是個側(cè)臉,是老十。
我沖過去,可是已經(jīng)沒人了,那個胡同里只有一戶人家,我馬上拍門找人,可是拍了半天沒有人開門。
弘晝上去就把門踹開了,里面是一個荒院子,好像很久沒有人來過一樣,我四處的找著,到處的蛛網(wǎng),我很仔細(xì)的看著,想看有沒有蛛網(wǎng)壞掉的,是證明有人來過的,可是沒有。
我哭了起來,弘晝沒有看到人影,他摟著我的肩一直在問我怎么哭了。
“你出來啊,你在京里為什么不來看我,我想你啊,你出來啊。”我一邊哭一邊叨叨著,心里真的很疼。
弘晝可能知道我說的是誰了,也不再問了,只是不停的拍著我,像原來他哭的時候老十拍他那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