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燕王府成了一個偌大的收容所,衆多受傷的武林人士都在裡面養傷,有輕傷的也有重傷的。天墨譴人從皇宮中送來不少藥材也派來不少幫手。
幾天後,受傷的武林人士都紛紛轉移了,燕王府也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司空流雲也帶著上官池迴天下第一莊了。這幾天來,他已經非常明白,月兒心中根本無他,他何必再自討無趣?塗增傷心罷了!他司空流雲乃堂堂武林盟主、天下第一莊莊主,拿得起,放得下。
轉頭看了看身後的上官池,或許月兒說得對,“衆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不是他的他不會再強求,是他的他自然會珍惜。
韓宵還留在燕王府養傷。他傷的是頭部,傷勢嚴重,不宜再移動。自然,水映月、雲清逸、黑閻王以及凌飛揚和楚寒都留了下來。
開始幾天,韓宵的情況非常糟糕,一會兒身體發冷,一會兒又發高燒,弄得衆人的心也跟著他忽冷忽熱的。後來,他的情況漸漸平緩下來,只是還處於昏迷狀況。
“熬過了這幾天,等他醒過來就脫離危險了。”
花妖的話一直在水映月腦中迴響。醒過來就沒危險了?爲什麼他還沒醒過來?
“韓宵,你會醒過來的,對吧?上次你摔下懸崖都活了下來,這次怎麼會被這點小傷打敗?千萬別忘了,這裡還有個人在等你,等你回來……”
“韓宵,你會醒過來的,對吧?還記得那次我們在恆風山嗎?龍捲風把我整個身體都捲了起來,你一直抓住我的手不放,撐了一天一夜,直到風勢減小。那時候你都沒把我扔下,這次,你怎能把我扔下……”
“韓宵,你會醒過來的,對吧?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家鄉在什麼地方嗎?只要你醒過來,我就告訴你,告訴你關於我家鄉的一切……”
“韓宵,你會醒過來的,對吧?你不是最喜歡聽我唱《蝴蝶》這首歌嗎?等你腥過來,我每天都唱給你聽。不,我現在就唱給你聽,希望你聽了後就能醒過來。”
人爲什麼憑感動生死相許
擁抱前離別後是否魂夢就此相系
人爲什麼有勇氣一見鍾情
人海里這一步走向另一段長旅
給你承諾一句如果生命在這秒化灰燼
可還我原來天地在相愛的那一季
夢裡蝴蝶翩然舞起
我也願意因感動生死相許
擁抱前離別後與你魂夢就此相系
我也可以憑勇氣一見鍾情
人海里這一步走向另一段長旅
給我承諾一句就算生命在這秒化灰燼
可還我原來天地我們相愛那一季
夢裡蝴蝶翩然舞起
繼續我要我們的愛在明天
繼續就算流淚也在所不惜
有多少四季能浪費在
思念和猶豫後來此恨綿綿無盡期
給我承諾一句就算生命在這秒化灰燼
可還我原來天地我們相愛那一季
夢裡不只蝴蝶翩然舞起……
水映月一直守在韓宵身邊,對他說著很多話,一遍又一遍的唱著《蝴蝶》,看在衆人眼裡既心疼又難過。
這些天來,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兩個熊貓眼是又黑又腫,大家都勸她去休息,可她依然堅持守著韓宵直到他醒來。
“雲兒,你出谷多久了?”
藥房裡,黑閻王心疼的問著他的徒弟。
這些天來,他是看在眼裡又痛在心裡。這孩子也同那丫頭一樣,幾乎沒有休息過,既要替韓宵上藥換藥,還要照顧安慰那個丫頭。這幾天,他晚上寒毒發作的次數逐漸增多,怕是出谷已久了。
雲清逸一邊搗著藥一邊淡淡的回答:“回師父,已經半個月了。”
“什麼?已經半個月了?”黑閻王瞪著他,“你怎麼這樣亂來?你趕快先回鬼谷!那小子的傷我來就行了!”
“師父,我沒事的,還能撐上一段時間。您就讓我再多陪陪她吧,因爲時間不多了……”是的,快到月圓了,他已經不可能和她一起回去了,所以他只想好好的陪著她,然後把韓宵的傷治好,好讓她無牽無掛的離開……
“哎!”黑閻王只是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端著藥來到韓宵的房間。
水映月已經趴在牀邊睡著了,他走過去把藥放在桌子上,看了她一眼,然後又嘆了口氣離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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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宵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就是爬在牀邊睡著的水映月。他只是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水映月擡起頭來,看到的就是他那雙有如碧空般的眼睛。
“韓宵,你醒啦?你終於醒了!”她高興的跳了起來。
韓宵依然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然後突然用略顯沙啞的聲音問道:“姑娘是誰?”
水映月愣住了!他怎麼了?他怎麼會不認識她?他接下來的話直接把她打入谷底。
“我又是誰?我叫韓宵嗎?”
她連忙回答:“對,你叫韓宵,‘天下第一殺手’韓宵。我叫水映月,你平時都叫我月兒。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水映月滿臉期待的看著他,希望他能從她的話中想起一點來。可是,他只是看著她的眼睛,然後輕輕的搖了搖頭。
淚,從她眼中漸漸滑落。
他不記得她了……他忘記她……
原來被人忘記的感覺竟是如此難受……
韓宵看著她的淚水,眼神一閃,然後又恢復了平靜。
“花妖,師父,他醒了!韓宵醒了!”
水映月衝到藥房中,拉起兩人的手就跑。
他一定只是暫時失去記憶!書上電視上不是常有的嗎?一般因爲頭部受傷而失去記憶的人,等傷完全好後就會恢復。他會想起來的!他一定會想起來的!
在房間門口遇到了天禹、凌飛揚和楚寒,幾人便一塊兒進去。
雲清逸替韓宵把了把脈,看了看他頭部的傷,然後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韓兄已經脫離危險了,只要再修養幾天就能痊癒。”
聽了他的話,衆人都鬆了口氣。不過韓宵的話卻讓衆人一驚。
“你們是誰?”
雲清逸皺起了眉頭,“韓兄,你……”
“我真的叫韓宵嗎?我剛纔聽到這位姑娘是這樣叫的。還有,我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淚,再次從水映月的眼中滑落。
“姑娘,你爲什麼哭?剛纔我醒來看到你也在哭。你怎麼了?沒事吧?”
水映月連忙胡亂的擦了擦眼淚,笑著對他說:“我沒事,我沒事。”然後端起藥走到牀邊,“先喝藥吧,其他的以後再說。”
韓宵欲伸手接過藥,卻發現左手臂擡不起來,他低頭看了看空空的袖管,只是輕輕的皺了皺眉頭。水映月坐到牀邊,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喂著他吃藥,他也沒反對,任她慢慢的喂著。
其他人都悄悄的離開了房間。
“哎!”黑閻王又重重的嘆了口氣,楚寒與天禹臉上露出憂鬱,凌飛揚卻一臉高深莫測,雲清逸只是淡淡的笑著,眼中閃著複雜。
夕陽夕下,染紅了天際。整個燕王府都籠罩在一片火雲下,美得不真實。
看著從房間裡出來的水映月,雲清逸叫住了她,“月兒……”她一愣,然後向他走去。
這些天來,她一直都在擔憂著韓宵的傷勢,還沒和花妖好好說過話。
雲清逸有些艱難的開口:“韓兄,他好點了嗎?”
水映月點了點頭,“嗯,剛睡下了。”
接著,就是漫長的沉默,兩人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水映月首先打破沉默:“對不起……”
雲清逸心疼的看著她,幽幽的說道:“別再說對不起,也不用說對不起。月兒,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沒有誰對誰錯。”然後伸出手把她抱在懷中,“想哭就哭吧。”
聽著他輕柔的聲音,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淡淡花香,水映月再也忍不住的在他懷中大哭起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被人忘記的感覺竟是如此難受……我不該忘記你們,我不該忘記大家……對不起……對不起……”
這就是報應嗎?曾經,她忘記所有的人,卻依然活得那麼開心,完全沒考慮過大家的感受,還想一度的逃避。如今,她想起來了,想起了和大家發生過的點點滴滴,卻被別人忘記了,被她曾經所愛之人忘記了……
抱著懷裡痛哭的人兒,雲清逸眼中閃出痛苦。
哭累了,心也平靜下來了。水映月自嘲的笑道:“我發現這幾天流的淚,比我十八年來流的淚還要多。真沒想到我的淚腺居然這麼發達。”
雲清逸幫她輕輕的擦著淚,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打趣的說道:“眼淚這麼多,只怕以後有人要被淹在淚缸子裡了。”
水映月只是對他一笑,沒再說話。
兩人都轉過頭去看著遠處的夕陽,任由時間在他們的沉默中靜靜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