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之上的秦熠知揮舞著手中的馬鞭,使勁兒的抽打著馬屁股。
薄唇緊緊的抿著,臉上的每一塊肌肉也緊緊的繃著。
生怕臉上的一個細微表情會泄露了他此時極其激動的喜悅心情,生怕會被挾持妻子的那些人看到了,從而給妻子帶去危險。
哪些挾持妻子的人究竟是誰?
是因為媳婦剛好俯身在被挾持的女人身體里?
還是說……
還是說那些人知曉了妻子的真實來歷?
所以妻子才會魂魄離體?
所以妻子才會俯身在了其她女人的身上?
一想到會是后面這個可能。
秦熠知頓時嚇得眸光驟然一縮,心臟也停跳了一瞬。
對了。
那個和尚?
會不會是那個和尚知曉了妻子的真實來路?同時還把妻子的離奇來歷以及妻子擅長農事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那些挾持云杉的人。
為的便是讓妻子為那些人效力?
秦熠知越想越覺得會有這個可能。
半垂下的眸子里滿是駭人的戾氣。
若真是這樣的話,他一定要找到那個插手凡塵俗世的妖僧,他一定要把膽敢劫走他妻子的人一網打盡。
秦熠知瘋狂的抽打著馬屁股:“駕,駕駕~”
此時。
緊跟在秦熠知身后的云祁,看著前方瘋狂打馬前行的好友,心臟噗通噗通的狂跳著。
為什么他感覺……感覺剛剛聽到罵人的那個女人頗有嫂子的風范?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
嫂子大難不死活過來后,為什么熠知這些天還會心事重重?
秦安覺得剛剛那個斷腿還破口大罵的婦人,叫罵人的語氣,還有那些新奇的言詞,以及那潑辣勁兒,真的和夫人一模一樣。
可奇怪的是……
他送銀子過去時,看到的那個女人卻長著一張與夫人完全不同的臉,若是說臉可以易容改變樣貌,可一個人的身高和骨架卻是改變不了的。
那女人長得高高大大的,身高比很多男人都高,也比夫人高出了一大截,這不可能是夫人。
可奇怪的是。
這個女人的說話方式和夫人一模一樣。
反而府中死而復生后的那個夫人,言談舉止,飲食喜好,待人接物等等完全就沒有以前夫人身上的半點影子。
奇了怪了……。
秦七的腦子此時一團漿糊都被搞蒙了。
……。
今兒天氣挺好的。
陳氏舉辦了燒烤聚會。
花園的亭子四周放上了屏風用于擋風,距離亭子約十米開外的下風口,方大山正和徒弟在烤著燒烤。
鎮國公懷里抱著晨萱,陳氏懷里抱著灝灝,小川和晴空一左一右的坐在厲云杉身旁,厲云杉懷里抱著云瑾,眾人的話題都圍繞著孩子們。
“灝灝,小灝灝~你這小模樣真是越長越和你爹爹小時候一模一樣了。”陳氏伸手輕輕刮著灝灝的鼻尖,滿臉慈愛的逗弄著。
“咿呀~”灝灝咧嘴無齒一笑,露出粉粉嫩嫩的牙床,白白胖胖的小團子一笑起來,左邊臉上就會有個極淺的小酒窩,看起來很是招人疼。
鎮國公抱著懷里的曾孫女,用那被揪得只剩下稀疏的長胡子在晨萱的臉上撓癢癢,逗得小丫頭咯咯的笑個不停,一雙胖乎乎肉嘟嘟的小手,也不停的拽著那胡須使勁兒扯著。
“咯咯咯~咿呀~”小丫頭一邊扯,還一邊發出歡快的笑聲。
晴空和小川坐在厲云杉的左右兩旁伸手逗著弟弟。
“小胖子,娘親抱了你這么久已經很累了,哥哥抱你好不好?”小川捏著弟弟胖乎乎的小臉,笑瞇瞇的詢問著。
小奶娃自然是不會回答的。
所以小川直接就伸手過去了。
“娘,晴空力氣比哥哥大,晴空也要抱抱弟弟。”晴空也在一旁起哄爭著說到。
厲云杉聽著大兒子的話,看著懷里胖乎乎的兒子,隨后又看向小川,心里五味雜陳。
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是不憤,又是開心。
羨慕嫉妒不憤著那孤魂野鬼居然這么的有手段,居然讓堂堂戰神那么的看重和寵溺,想到都是因為那孤魂野鬼,她現在才會享受到家人的優待,這心里就有些不是個滋味兒。
雖然她撿了個大便宜,可這心里總是膈應都很。
不過膈應歸膈應。
總體來說。
她還是開心居多。
被逼的走投無路之時絕望撞墻自盡,本以為死定了,沒想到卻重生到了一個丑八怪身上,本以為一輩子都要當個男人婆的丑八怪,沒想到時來運轉,居然讓她遇到了那高僧。
讓她魂歸本體后,居然一舉成了戰神夫人,而且,不久的將來,她還會成為天下最最尊貴的女人,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想想就跟做夢似的。
老天開眼。
在讓她生不如死的過了那么幾年后,終于讓她過上了好日子,老天爺果然是眷顧她的!
思及此。
厲云杉看著懷里的孩子,抿唇笑得很是開心。
小川心里一沉,垂下的眸子里閃過一道寒意,再次抬眸之時,眼底的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眼的儒慕以及關切之色:“娘,爹爹說過不能讓你因為弟弟妹妹而累著,還讓我們監督你呢,若是你不聽爹爹的話,爹爹就會懲罰你三天不準去看弟弟妹妹們,沒得因為弟弟妹妹而讓娘受累。”
小川的話剛落。
陳氏也笑望著厲云杉。
陳氏懊惱的一拍腦門兒,滿眼關切的看著厲云杉急忙道:“對對對~小川不提醒我們,我們還差點就給忘記了,云杉,你才大病初愈,身體還未徹底養好,可受不得累,把云瑾那臭小子交給鄧婆子和小川晴空照看吧,莫要累著你了。”
這兒媳婦死而復生后,雖然身體已經在恢復的不錯了,可這性格卻也變了很多。
以前大方,爽朗,熱情,在沒有夢見親家母之前,每天都精神頭十足。
而現在,卻變得不怎么愛說話,變得沉默,變得還有些……有些小心翼翼,對她,對老爺子,她兒媳婦對他們這些長輩的態度雖然恭敬,可卻沒有了以前對他們這些家人的親昵感。
不過轉瞬想想,陳氏也就理解了。
畢竟。
死過一次的人,經過了那種可怕的死亡經歷后,會性格大變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會兒。
厲云杉覺得雙手手臂還真有點酸疼了,于是便順水推舟的點頭答應了。
“謝謝娘對兒媳的關心。”厲云杉滿臉感動的看向陳氏道謝著,說完后,便把懷里的孩子遞向鄧婆子,隨后對小川柔聲解釋道:“小川,你現在還小,弟弟現在已經五個月了,這都快二十斤了,這么沉你抱不住的,讓鄧婆子抱著你逗他玩兒好不好?”
小川和晴空一臉遺憾的點點頭,隨后兄妹兩人手拉著手,屁顛屁顛的又湊到鄧婆子的身前。
鎮國公專心致志的逗著懷里的曾孫女,連頭都沒抬一下。
實在是不想看到這厲云杉。
一看到這女人看著灝灝和云瑾時,那眼底深藏著的功利眼神,他這心里就膈應的很,索性來個眼不見為凈。
杉丫頭對五個孩子都是一視同仁的。
而這厲云杉。
在五個孩子中卻獨獨對灝灝和云瑾尤為上心。
人老精,樹老靈。
活了這么些年。
見過了無數形形色色的人,就厲云杉這點道行,還真瞞不過他這雙眼睛。
這厲云杉之所以如此看重灝灝和云瑾,不外乎就是把兩個孩子當成邀寵以及站穩腳跟的利用工具罷了,這女人不論對小川和晴空也好,還是對三胞胎也好,他并沒有看到她的慈母之心,他只看到了她的不折手段,以及無恥至極的算計。
連親生骨肉都能如此待之。
厲云杉這人品,連杉丫頭一根毫毛都比不上。
如今……
也不知道杉丫頭在哪兒?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鎮國公抱著懷里的曾孫女,一邊逗弄,一邊在心里想著真正的孫媳婦。
正在這時。
鎮國公懷里的晨萱拽著鎮國公的胡子,突的一動不動了,水汪汪的眸子直直看著鎮國公,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約十秒后。
晨萱先是癟著小嘴,隨后哇一聲的哭了:“哇啊~”
鎮國公一看小家伙剛剛的反應,便知曉肯定是拉了,伸手一摸尿布,喲,熱乎乎的,于是急忙把孩子遞向蔣奶娘:“快,快帶二小姐回房換尿布。”
“是,太老爺。”蔣奶娘忙不迭的彎腰行禮并應聲,隨后急忙走過去抱住了哇哇大哭的小主子。
晨萱的哭聲就好似一個導火索似的,沒過一會兒,就引爆了灝灝和云瑾。
兩個臭小子一個拉臭臭了,另一個尿尿了。
扯開嗓門兒震耳欲聾的嚎哭著。
陳氏和鄧婆子急忙把孩子們遞給奶娘,讓奶娘帶回去給孩子們清理。
晴空剛剛看到弟弟拉臭臭,捏住鼻子就跑去了厲云杉的身前,小身子窩在了厲云杉的懷里。
陳氏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笑嘻嘻的看向公爹問道:“爹,你手臂酸疼不?要不我給你揉揉?”
爹年紀大了。
可不像年輕的那時候了。
她比爹年輕這么多歲,抱了灝灝沒一會兒,這雙手手臂就酸疼的很了,更不要上了年紀的公公。
鎮國公笑呵呵的點點頭:“我這手臂還真有點疼,三個小崽子們這才五個月而已,都快二十斤了,抱起來還真有些沉。”
“可不是嘛~這抱二十斤重的孩子,和抱二十斤的東西完全就不樣,同樣的重量,就是感覺抱著的孩子要重得多。”陳氏一邊笑說走,一邊走到鎮國公的身旁,開始給公爹捏手臂。
陳氏按摩還挺有一手的,當年鎮國公得了老寒腿后,陳氏專門找太醫學了這么一手,就是為了能在公爹跟前盡孝,幫公爹緩解一下小腿的疼痛。
在陳氏的心里。
公爹就跟她親爹差不多。
“我也要給曾祖父捏捏。”晴空小丫頭也噠噠的跑了過去,站在鎮國公的另外一邊,小胖手替鎮國公揉捏著。
鎮國公伸手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瓜,毫不吝嗇的笑說夸贊道:“真乖~”
晴空雙眸亮閃閃的,很顯然對于被曾祖父夸贊后很是開心。
“曾祖父,奶奶,娘,我出去看看燒烤烤得如何了?”小川看向三人說道。
“嗯,去吧,你個小饞貓。”陳氏點點頭笑說著。
厲云杉看著婆婆居然給她公爹捏手臂,心里又震驚,又為婆婆的不當行為深感不齒。
她這婆婆和曾祖父還真是不講究。
男女有別這個道理不難道都不懂嗎?
公公和兒媳婦得避嫌不知道嗎?
大庭廣眾之下。
兒媳和公爹如此親密的身體接觸。
真真是……
真真是不知羞恥……
話說。
公公現在經常外出不在府中,也不知道她這婆婆和祖父之間有沒有真的發生齷齪之事?
厲云杉畢竟還年輕,人生閱歷也較少,這個年齡段,終究還做不到完全沒不露聲色這一步。
鎮國公左右扭動的脖子活動之時,余光在看到厲云杉看向他這邊時,眼底那藏不住的齷齪神色之時,心底頓時就殺念頓起。
若不是為了杉丫頭,他此時真想把厲云杉活剮了心都有了。
這女人,就跟陰溝里的臭蟲一般令人惡心。
歷經滄桑的冷眸微瞇,迸射出令人心驚膽顫的寒意與殺氣,語調不高,唇角帶著瘆人的淡笑:“厲云杉。”
走神中的厲云杉一聽祖父在喊她,忙不迭的展露住一抹得體的微笑:“祖父。”
可當視線在看到曾祖父臉上的表情時,頓時心中大駭,就猶如兔子忽然看到了飛撲過來的兇猛深林之王一般,嚇得腦子一片空白,已然失去了任何的反應。
臉色煞白煞白的,嘴唇劇烈的哆嗦著。
鎮國公雙眸危險的半瞇著,拔高了音量,再次喊道:“厲云杉。”
“……。”厲云杉嚇得身子頓時一個寒顫,臉色難看至極,眼神驚恐,強撐著勾起一抹牽強的笑:“祖,祖父?請問有何吩咐?”
“你對‘心中有佛所見皆佛,心中有屎所見皆屎’這一句話有可看法?”
“?”厲云杉愣了一瞬,在腦子里仔細想了好一陣后,這才品味出祖父這話里的意思,瞬間就嚇得大汗淋漓,渾身虛軟,軟噠噠的坐在椅子上,屁股差點就坐不住的從椅子上滑到地面上了。
這老東西剛剛居然看出了她的心思。
會不會……
她會不會被這老東西給殺人滅口了?
思及此。
厲云杉又驚又怕,后悔得腸子都青了,在心里不住的暗罵著她自己,為什么剛剛沒有隱藏好情緒,居然讓著老不休的煞神給發現了。
怎么辦?
該怎么辦?
陳氏剛剛低頭只顧著替公公按摩手臂,壓根就沒看到厲云杉臉上剛剛看向她和公公的齷齪眼神。
在公公莫名其毛開口問向兒媳婦“心中有佛所見皆佛,心中有屎所見皆屎”這一句話時,她覺得有些奇怪,于是納悶的抬眸看向公公,隨后又看向兒媳婦。
這一看。
便看到兒媳婦此時臉色煞白,似乎都要喘不過氣來的軟噠噠靠在圈椅上,頓時嚇得臉色大變,急忙松開鎮國公的手臂,便疾步朝著厲云杉走去。
“夫人,夫人?”鄧婆子也被嚇到了。
“兒媳婦,你這是怎么了?你別嚇我,你要是再出個什么事兒……熠知回來會瘋了的。”
一聽這話。
陷入惶恐不安中的厲云杉,頓時就好似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她有視他如命的丈夫在。
這老不羞的肯定不敢弄死她。
若是弄死了她。
這世上就再也找不出一個能夠不被秦熠知一身煞氣所克的女人了。
這老東西那么看重秦熠知,怎么可能會忍心看著秦熠知痛失愛妻呢?怎么可能讓看重的孫子今后一直當個鰥夫呢?
思及此。
找到了依仗的厲云杉頓時就沒有那么害怕,不過,為了避免這尷尬的局面,于是雙眼一翻,就一副隨時要“暈”過去的表情。
“云杉,云杉你怎么了?”
“娘……”
陳氏和晴空急忙沖到了厲云杉的身旁,又是搖晃,又是掐人中的,厲云杉被搖晃得腦袋發暈,人中也疼得不行,剛想要閉眼“暈”過去。
突的。
外面的小川猛的推開屏風沖了進來,小川的身后還跟著小蠢貨和大黃,兩條狗子目光兇狠的看向厲云杉,齜牙咧嘴的就朝厲云杉沖了過去。
此時此刻。
厲云杉哪里還敢“暈”過去?麻溜的狼狽不堪爬上了涼亭里的石桌,驚恐的怒喊:“快,快把這兩個畜生趕出去,快……。”
“嗷嗚~嗚嗚嗚~嗷嗚~”小蠢貨發出狼嚎的聲音,若不是小川及時抱住了它,準得撲到桌邊撕咬了厲云杉。
“汪汪~汪汪汪~”大黃也目光兇狠的看著厲云杉,不住的狂叫著。
晴空和小川分別抱著兩條快要失控的狗子。
“小蠢貨,大黃,你們別調皮了,娘剛剛大病初愈,經不得你們這么嚇。”小川看著兩條狗子訓斥道。
雖然是訓斥的口吻,但臉上卻沒什么怒意。
晴空剛剛看到娘親又差點閉眼倒下去了,嚇得眼淚汪汪的,此刻也緊緊抱著大黃安撫并呵斥道:“大黃,你不能這樣的,娘現在不喜歡和你們玩兒這個嚇人的游戲,你們乖啊,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厲云杉聽到晴空和小川這話,氣得差點吐血。
這兩個小畜生是眼瞎了嗎?
哪只眼睛看到這兩條畜生是在同她玩游戲?
明明每次這兩條畜生看到她,就一副要撲過來咬死她的兇狠模樣,真他娘的邪門兒了,這兩條狗子為什么這么不待見她?
不對。
一定是這兩條狗子被那孤魂野鬼施了法術,所以才會這么對魂歸本體的她充滿了敵意。
若不是這兩條狗子頗得全家人的喜歡。
她真是恨不得把這兩條畜生扒皮抽筋,然后給一鍋燉了吃了。
小蠢貨和大黃似乎感應到了厲云杉心底的想法,情緒越發的暴躁和失控了,沖著厲云杉瘋狂的犬吠著,那齜牙咧嘴的模樣,一副恨不得撲過去把厲云杉活生生撕了吃似的。
厲云杉嚇得在石桌上哭天搶地,鬼吼鬼叫的不斷蹦跶著,模樣很是狼狽。
鎮國公神色陰冷的淡淡瞥了厲云杉一眼,開口道:“秦七。”
秦七急忙走了進來:“主子。”
“把小蠢貨和大黃帶回去。”
“是,主子。”
秦七剛剛轉身準備離開,鎮國公便補充道:“拿一些它們喜歡吃的烤肉給它們。”
“是。”
厲云杉氣得直咬牙。
兩條畜生而已。
人都還沒吃上,倒是先給兩條狗吃了。
這老不羞的真是腦子有病。
兩條狗子被帶走后。
亭子里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厲云杉狼狽的從石桌上下來,鄧婆子急忙過去幫忙給她整理衣衫,然后又去打了熱水過來給她以及晴空小川洗手。
陳氏看著被嚇得差點魂不附體的兒媳婦,滿心的納悶。
以前兩條狗子對兒媳婦可親熱了,怎么兒媳婦死而復生后,兩條狗子就對兒媳婦變得這么有攻擊性了呢?
這個問題。
在兒媳婦醒來沒幾天,在兒媳婦和兩條狗子遇上后,她就納悶的很想開口詢問兒媳婦,可是卻被公公給制止。
公公說云杉現在沒了記憶,若是聽她說了以前兩條狗子和云杉相處的很好,擔心云杉聽到后心里難受,擔心云杉又會努力的去回想過去那些記憶。
云杉只要一試圖會回憶過去,就會頭痛欲裂,擔心云杉有個好歹了,所以才讓她不告訴云杉。
方大山的徒弟牛二順,端著兩大盤子燒烤站在屏風外稟報道:“太老爺,老夫人,夫人,大少爺大小姐,燒烤已經烤好了一部分。”
鎮國公出聲道:“端進來。”
“是。”
鄧婆子急忙把屏風移開。
牛二順一手端著一個裝著燒烤的大盤子走向石桌。
突的。
晴空由于心急的想要快點吃點燒烤,從洗手的盆的地方沖向石桌之時,不小心撞了牛二順一下,牛二順身子一個踉蹌,手一晃,雖然及時緊緊的端住了盤子,但傾斜的盤子里的油水卻飛濺到了厲云杉火紅的狐貍皮皮草披風之上。
剛剛才接連兩次經歷了糟心事兒都沒敢發泄的厲云杉,頓時就勃然大怒了,那姿態擺得高高的,用一副不可一世的嘴臉怒聲道:“沒用的狗奴才,端個東西都端不穩,你干什么吃的?弄臟我這一身皮草,賣了十個你都賠不起……。”
這么好的狐貍皮做的披風,這個顏色她最是喜歡了,沒想到居然被這狗奴才給弄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清洗得掉。
陳氏驚呆了:“?”
鎮國公冷冷的盯著厲云杉:“……”
晴空被震怒中的娘親徹底嚇住了:“……”
小川眼底劃過一絲嘲諷,這小人得志的嘴臉,還真是有夠難看的。
外面正在烤燒烤的方大山一聽這話,嚇得正在給肉串上刷油的手猛的一抖:“?”
牛二順此時又驚又懵逼。
夫人怎么……
夫人怎么變成這樣了?
以前夫人對府中的任何下人都是以禮相待,即便是下人做錯了事情,只要不是涉及到原則性的問題,夫人從來都是寬容以待,以理服人的,從不會像個潑婦一般如此大吼大叫。
心底雖然疑惑不已,但牛二順還是誠惶誠恐的把手里的兩盤燒烤放下后,忙不迭的跪在了厲云杉的跟前:“夫人,對不起,都是奴才剛剛……”
話還未說完,就被猛一下起身的鎮國公給寒聲出言打斷:“厲氏,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是非不分了?變得這么囂張跋扈了?你的身上,還有沒有我秦家半點的風骨?”
一聽這話。
厲云杉頓時嚇得心肝一顫。
難不成這老東西起疑心了?
思及此。
厲云杉嚇得臉色都變了,結結巴巴顫聲道:“……祖父,都是這個奴才他辦事兒不小心,所以孫媳婦才要訓訓他,讓他漲漲教訓。”
晴空眼里包著淚,看著震怒的娘,又看看跪在地上的牛二順,伸手拉住厲云杉的衣袖,喏喏道:“娘,是,是晴空剛剛不小心撞到了他,他才會沒有端穩盤子的,對不起,都是晴空的錯。”
娘說過,小孩子不能撒謊。
做錯了事情就要勇敢的去承認和面對,去承擔自己所闖下的禍,然后想辦法盡量去補救。
剛剛的的確確是她的錯。
都是因為她撞到了牛二順,牛二順才會把油滴濺在娘披風上的,若是她不站出來承認,牛二順肯定會被娘懲罰的。
厲云杉看著拉她后腿的閨女,氣得恨不能一耳光狠狠扇過去。
這個蠢貨。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即便是現在說話不結巴了,但腦子依舊是那么的蠢,難怪常言道:三歲看老。
蠢貨就是蠢貨。
不管這么教導,這腦子都是開不了竅的。
厲云杉緊抿著,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怒吼,瞥了晴空一眼后便收回了視線,一臉懺悔,一臉討好的看向鎮國公和陳氏:“祖父,娘,對不起,是云杉太過魯莽了,還請祖父和娘不要見怪。”
鎮國公此時看到這厲云杉就有些控制不住內心的殺意了,冷冷的看向厲云杉,一甩衣袖便離開了。
大年初八。
本該歡歡喜喜的一次燒烤活動。
因為厲云杉的頻頻作妖最后不歡而散……
倒是厲云杉。
第一次吃燒烤,正是新鮮著呢!
就她一個人吃得最多,最歡快……。
……。
未時兩刻。
秦熠知帶著人趕回了虹口縣的府中。
秦熠知和云祁進府后,第一時間便一起去了鎮國公的院子。
“老爺子,我回來看你啦~”云祁跟在秦熠知的身后,腳剛剛跨屋子,還沒看到鎮國公的人,便笑呵呵的親昵招呼著。
秦熠知一看到祖父這臉色,心里頓時就咯噔一下。
這是發生什么事兒了?
秦熠知忙問:“祖父,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老寒腿犯了?還是有人惹你生氣了?”
云祁也急忙走過來,目露擔憂的看向老爺子。
見有云祁在,鎮國公自然不會實話實說。
畢竟。
杉丫頭的來歷實在是太過于離奇和驚世駭俗了些,這個秘密,自然是越少人知曉越好。
“嗯,老寒腿有些犯了,但不嚴重,你別擔心。”鎮國公撒謊的一言帶過說道,隨后看向一身寒霜的兩人:“你們兩個還沒吃飯吧?”
兩人點點頭。
鎮國公忙吩咐秦七去通知廚房弄兩碗熱乎的水餃來。
云祁是個心思通透的人。
知曉祖孫兩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尤其是涉及到家事上的事兒,他著實不好留下好,便提出了告辭:“老爺子,今兒我同熠知一路騎馬回來,這會兒身上著實凍得很,感覺渾身骨頭都凍僵了似的,我先回去洗個澡,再吃點熱乎的,等我緩過勁兒了,就立馬過來陪你老說話怎么樣?”
“行,你小子身子骨沒熠知壯實,這大冷的天兒趕路著實夠嗆,快回去吧。”鎮國公調侃的看著云祁打趣著。
云祁搓了搓手,對于鎮國公這一番打趣的話他也不惱,笑呵呵便告辭離開了。
當云祁離開院子后。
秦熠知急忙吩咐秦七帶著侍衛們,還有暗衛們退到了院外。
當所有人都退出院子后。
鎮國公看到孫子那晦暗已久且布滿血絲的眸子,此時變得無比的錚亮,情緒極度亢奮,激動得渾身都在顫抖著,嘴唇哆嗦了好一陣后,這才發出激動不已的顫聲道:“祖父,剛剛在回來的路上我遇到她了,我遇到我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