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又是一個艷陽天。
云杉早早起床做了一大鍋手搟面。
香烹烹的微辣肉臊,脆嫩清香的黃豆芽,嚼勁和彈性十足的面條,完美搭配的這一頓早餐,讓大伙吃得很是過癮,最后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秦熠知更是接連吃了兩大碗。
在放下碗的那一瞬,更是不雅的打了個大大的飽嗝兒,惹得母子三人連同兩條狗狗,在這一瞬皆是不約而同的齊齊望向了他。
“大胡子叔叔,你吃撐了。”小晴空看著秦熠知的肚子,無比肯定的下了結(jié)論。
云杉:“……”
這能不成撐嗎?
這家伙一口氣居然吃了尖尖的兩大碗,也不怕把肚皮給撐破了。
面對母女兩的注視,秦熠知這廝臉皮卻頗厚,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亦或者是自覺有失體統(tǒng)什么的,大咧咧的用手胡亂一抹嘴,沖云杉豎起了大拇指:“手藝見長了。”
滿臉的大胡子,被他這一抹弄得亂七八糟,惹得母子第三人更是忍俊不禁。
云杉憋得差點得了內(nèi)傷了,晴空倒是肆無忌憚的哈哈哈大笑出聲:“大胡子叔叔,你的胡子,哈哈哈~你的胡子好搞笑喲~”
秦熠知胡亂的用手扒了扒。
好一陣后,云杉這才忍住笑,笑瞇瞇的順桿子就爬上并開口去討要好處了:“大人,可有嘉獎?”
秦熠知眉頭一挑:“……你想要什么嘉獎?”
云杉頓時一亮:“是不是我要什么?大人都會給?”
秦熠知臉色一正,剛要開口,不料身旁的巒川卻放下筷子,扭頭看向秦熠知,無比嚴肅的來了一句:“大人,你吃這一頓,都夠我們母子三人吃一天了,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大人該給伙食費了。”
云杉和閨女齊齊點頭表示贊同。
“……”被母子三人套路了的秦熠知,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給,肯定給,等叔叔回去后就派人給你們送來。”
母子三人這才滿意的松了一口氣。
秦熠知:“……”
早飯過后。
精力過剩的晴空和兩條狗子一點也靜不下來,跑去柴房里折騰那幾只雞去了。
新買回來的的三只抱雞婆,反應(yīng)敏捷的第一時間就飛上了柴垛,瑟瑟發(fā)抖的看著兩條殺氣騰騰的狗子。
正在窩里生蛋的母雞那叫一個氣啊,這傻狗,樂此不疲的天天都來偷襲它,嚇得它剛生了一半的蛋又生生的憋了回去。撲棱著翅膀,飛上柴垛躲避傻狗的偷襲:“咯咯~咯咯咯~”
“喔喔喔~”兇猛的大公雞見自家正在生孩子的媳婦被傻狗欺負,瞬間炸毛了,從屋外沖進柴房,就同小蠢貨決斗了起來。
大黃本就是喜歡狩獵的獵犬,此時一見這“狩獵”的場面,也控制不住體內(nèi)的狩獵洪荒之力加入了進去。
一時間。
院子里頓時雞飛狗跳,雞鳴狗叫。
晴空這小家伙,似乎還嫌場面不夠激烈似的,一會兒喊著小蠢貨加油,一會兒又喊著大公雞加油。
面對這段時間每天都會上演的這一幕,云杉已無力吐槽,聳聳肩,求救的看向兒子:“小川,考驗?zāi)愕臅r候到了。”
巒川頗為幽怨的看了妖怪娘一眼,暗嘆一聲,抿著唇走了出去——誰讓那熊孩子是他寶貝妹妹呢!
云杉:“這熊孩子加上熊狗子,真真是熊一塊兒去了。”
秦熠知眼底流露出隱隱的羨慕,片刻后,笑說點評道:“我看你倒是樂在其中。”
“那是當然,再熊,那也是我閨女。”云杉笑得一臉的嘚瑟。
“……”連個女人都沒成功睡到的老光棍秦熠知,心口被云杉插了一刀。
有閨女了不起啊?
有兒子了不起啊?
好吧!
還真是可以了不起,誰讓他生不出來呢!
不是,準確的說,應(yīng)該是他強悍的種子,找不到一塊合適的,肥沃的土地去孕育下一代。
其實,他真心很是喜歡嫩呼呼,胖嘟嘟,還熊熊的小崽子,可是……
他沒有這個命啊!
秦熠知心累的無語憂郁望天。
云杉余光瞥到心不在焉,且臉色難看起來的秦熠知,以為對方是有事兒要和她說,于是又探出頭,沖兒子喊道:“小川,帶著你妹妹和狗子去荒地那邊鬧騰吧!那雞再讓他們禍禍下去,你們可就別想再吃雞蛋了。”
一聽說會沒雞蛋吃,晴空趕緊上前去把小蠢貨狗嘴里的母雞腦袋給解救出來,小川也急忙把大黃嘴里的大公雞脖子解救出來。
大公雞:“……”
大母雞:“……”
雖然早就知道這兩條狗子只是裝腔作勢戲嚇唬它們,雞類夫妻兩個脆弱的脖子一恢復(fù)過來,頓時就惱羞成怒的張開尖嘴狠狠的朝兩條狗子臉上啄去。
在雞飛狗跳聲中,約一刻鐘后,小石頭終于成功把熊妹子和熊狗子們順利帶走。
……
荒地里。
秦熠知驚喜的看著眼前這一大片綠油油的長長紅薯藤。
“才二十多天不見,紅薯苗都長這么長了?”
“是啊,如今天氣逐漸回暖氣溫升高,再加上肥效和水分都給的充足,自然就長得快了。”
“那什么時候能開始移栽?”秦熠知急忙追問。
說實話,他都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一小節(jié)紅薯藤,究竟能長出多少個紅薯,收獲多少斤紅薯了。
云杉蹲下身,拔著紅薯地里的雜草,一邊頭也不抬道:“最快也得等到小麥即將成熟時,才能進行移栽,那時候薯藤夠長,栽種的薯藤也跟容易存活。”
“什么時候能收獲?”秦熠知就像個孜孜不倦的學生一樣好學追問。
“中秋前后就可以收獲了,不過在立秋的時候,就能順著泥土的裂縫掏一些出來吃,不過那時候紅薯還長得不是很大,偶爾吃點解解饞還是可以的,不光紅薯能吃,就連紅薯藤上的嫩尖,人也可以拿來當蔬菜吃,吃起來細嫩清香,可炒可涼拌可水煮,對人體很有益處,尤其能預(yù)防人體病變的腫瘤,也就是所謂的瘤子,紅薯的藤還可以喂家畜,當然,若是遇上災(zāi)難年,紅薯藤也是個好東西,可比那些樹皮樹根好吃多了,可以說這紅薯全身都是寶,也一點都不會浪費掉。”
秦熠知一聽云杉如此解說,看向紅薯藤的眼神越發(fā)的炙熱了。
若是這紅薯真的能耐旱,而且根莖葉人全都能吃,今后若是在全國推廣出去,就再也不用擔心老百姓餓死了。
只是……
秦熠知也深知,想要把這東西推廣出去,至少這三年內(nèi)很難很難。
第一個原因:是這些農(nóng)作物雖然高產(chǎn),可若想在段時間內(nèi)推廣至整個大乾,就這點種子壓根就不夠看的,別說整個大乾,就連想要推廣至整個三河縣都很困難。
第二個原因:想要全國推廣,最大的阻力來自于守舊執(zhí)拗的老皇帝,這等新奇農(nóng)作物來路不明,雖然短時間內(nèi)沒有看到有任何對人體的不利之處,但作為掌權(quán)者來說,想要扶持一個新的農(nóng)作物,那是要冒很大風險的,萬一是別的國家偷偷用這種有害的農(nóng)作,來物毀滅大乾的農(nóng)事和百姓可怎么辦?
第三個原因:則是明年即將進入持續(xù)三年的災(zāi)害年,老百姓在沒有親眼看到新型農(nóng)作物的高產(chǎn)之前,是絕對不可能去冒險種植這些未見過的農(nóng)作物。
正在拔草的云杉見秦熠知久久沒說話,側(cè)頭望去,便看到秦熠知滿臉的惆悵和不甘。
雖說她沒當過官,可卻學過歷史,看過不少電視劇。
那些上位者的心態(tài),多少也是能在知曉些的。
新奇的事物要普及到百姓中去,最最主要的就是,要有掌權(quán)者的大力支持才行,要不然,一切都是扯淡。
覺察到云杉的偷瞄,秦熠知收斂心神,查看著紅薯地里的荒草,眉頭微蹙的問道:“給你的兩個人,可還夠用?”
云杉略有心虛的搖搖頭:“……不是很夠用,畢竟現(xiàn)在秦忠和秦誠兩兄弟主要精力都是在挖兩個蓄水池上,這馬上就要栽紅薯了,得提前把栽紅薯的泥土一行行的壘好。”
“為什么要壘土?”秦熠知很是不解。
“紅薯耐旱不耐澇,把泥土壘成一行行的再進行移栽,能避免夏季雨水過多泡爛紅薯,同時還便于秋后紅薯的挖掘,這樣紅薯才不容易被鋤頭挖爛,因為挖爛的紅薯不利于保存。而且地里的荒草見風就長,光靠我一個人也拔不過來,畢竟,我還得負責一日三餐有所耽擱,還有,佛手瓜已經(jīng)出芽了,過幾天還得讓人給佛手瓜搭建木頭架子便于秧苗爬上去。”
至于讓兩人幫她挖地窖這事兒,云杉就直接裝傻忽略不提。
秦熠知看似粗狂,實則內(nèi)心多人精的一個人啊!
見云杉耍著小聰明不提,他也只是看破不說破的點了點頭:“那我回去再給你找兩個可靠的人來。”
云杉心底一喜。
眼珠子一轉(zhuǎn),隨后滿眼嚴肅的看向秦熠知糾正道:“大人,什么叫給我安排兩個人?說得這些莊稼種出來,好像你一點都不拿似的,話說,我現(xiàn)在完全就是在給你打工好不好?”
秦熠知被噎得一愣。
再一想,好像她說的也對。
云杉繼續(xù)討價還價,厚著臉皮振振有詞道:“大人,常言道:親兄弟明算賬,你可是朝廷命官,你可是不白拿百姓一針一線的青天大老爺,我知道大人你想要把這些新型農(nóng)作物推廣出去,好拯救更多的百姓,這雖是天大的好事兒,民婦也愿意免費給予大人和百姓技術(shù)支持,但是吧……大人你也不能把糧食全都拿走,讓我們母子三人在災(zāi)難年活活餓死吧?”
“……別兜圈子了,說你條件吧!只要在合理的范圍,本官自然不會讓你吃虧的。”這女人還真真是……狡黠,而且一點虧都不肯吃。
不過,正是她這一份小市民的精明,這一份和他討價還價的勇氣,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云杉眸光閃了閃,腦子里飛快的計算著。
她一個成年人,一天吃一斤大米。
兩個孩子一天吃一斤大米。
一天兩斤,一月六十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七百二十斤大米,在乘以三年,那就是兩千一百九十斤大米。
十秒鐘后。
云杉笑嘻嘻的看著秦熠知:“大人……我給你免費技術(shù)指導,收獲的新型農(nóng)作物你也可以拿走六成,但我們母子三人也得生活,所以,你今年提前把我后面三年的糧食支付給我,我們母子三人一天兩斤米,三年就是兩千一百九十斤大米……”
“……”秦熠知一瞬間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賬算這么快?
其實……
你并不是秀才家的閨女,而是賬房先生家的閨女吧?
見秦熠知不說話,云杉臉色一沉,撅起嘴一臉虧大發(fā)的肉痛表情:“大人,其實和你做這買賣,我可虧大了,要知道這一年光我的紅薯,就能收獲幾千上萬斤,更不要說其它高產(chǎn)的佛手瓜,土豆和南瓜,你用兩千一百多斤糧食換取我三年的六成收獲,那總量加起來可得有十萬斤往上了……”
“?”老子連新型農(nóng)作物的第一季收成都沒看到,就被要求一下子貼進去兩千多斤大米,她到真是會算賬,秦熠知目光有點復(fù)雜的看著云杉,好一陣后,這才開口道:“你急什么?那么多糧食一下子買回來放著,一放就是三年,你不怕受潮發(fā)霉腐爛啊?不怕被耗子給糟蹋了呀?”
“發(fā)霉了總比餓死了強。”云杉氣悶的甕聲甕氣不爽道。
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
誰知道你這大胡子啥時候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到時候她找誰要糧食去?
秦熠知聽著云杉這話,看著云杉這憂心忡忡的表情,滿眼無奈的同時,心口莫名猛的一陣緊縮。
下意識的放柔了音量:“放心吧,就算我會調(diào)離這里,在離開之前,我也會先把你應(yīng)得的酬勞付給你的。”
一聽這話,云杉瞬間抬頭,眉開眼笑的望著秦熠知,嘴甜的真心稱贊:“大人,你可真是個好人,大大的好人……”
秦熠知看著眼前這張眉眼彎彎,笑得酒窩甜甜的小臉,不知為何,心尖又是猛的一顫。
那感覺,就好似突然間被貓爪子不輕不重的撓了一下。
酥酥的~
麻麻的~
癢癢的~
瘋狂跳動著的~
秦熠知右手快速的捂住左胸口的心臟位置,福至心靈的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似乎……
他好像……
在這一瞬,對這個女人動心了……
暗中的秦十六看著自家主子這春心萌動的蠢樣:“?”
------題外話------
大胡子終于先開竅了,哈哈哈*_^